膠帶,1
擅長用膠帶的被網(wǎng)友稱之為古希臘掌管膠帶的神,木里也買了一個。她挑了雜貨鋪里最喜歡的膠帶,花光了她身上最后幾枚硬幣。 她買膠帶不是因為跟風也不是因為像別的女孩那樣拿來做手賬。她的書破了,她要用好看的膠帶把它們粘回去。粉色的膠帶將紙張粘合,像書本上面多了個歪歪扭扭的疤。 她的書是同學打架時殃及的池魚,即使她平時再寶貝,在憤怒面前還是一撕就碎。木里翻看著被黏上的書頁,她不生氣,只覺得難過。 她后桌的書也爛了,但書的主人似乎覺得無傷大雅,過了兩天還是菜盒似的堆在桌面上。木里拿著她粉色的膠帶一點一點將書本粘成原型,后桌的男孩看著她的動作,說沒必要但也沒阻止。 就這樣,男孩的書也多了粉色的疤。 木里買的膠帶是紙的,上面的圖案是個栗色頭發(fā)的小女孩。木里覺得小女孩像是公主一樣,她在她喜歡的所有物品上都粘上了她的小公主殿下。 膠帶很快就用完了,課間時木里拿著光禿禿的圈在走廊玩。她縮在她的小角落讓圈從她左手滾到右手,一不小心力氣大了點,紙質(zhì)的圓圈從她手里脫出滾到了不知哪個男孩的鞋下。 木里站起來高昂著腦袋看向天空,十點多的太陽晃得她眼睛疼但她沒有低頭。古希臘的神啊,她對著太陽許愿,可開了個頭卻不知道許什么愿望。 她把眼睛閉上,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下巴。 順利考上報考的大學對木里的人生沒有改變。在長大成人遇到的第一堵墻便是不和諧的舍友,木里不愛說話,在舍友的爭吵中變得愈發(fā)沉默。 她也有朋友,但平日里總是形影單只。晚上沒事或心情不好時,她總是前往cao場多跑兩圈。她是個胖女孩,但依舊能感受到運動分泌出的多巴胺。 一次跑完步在cao場漫步時,一個人影從她身邊經(jīng)過,等木里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身上多了張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剛勁有力,上面的數(shù)字看著像電話號碼。剛開學時木里遭受過詐騙,從那以后對一切都極度小心。她把紙條扔掉,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 一年一度的體測時,木里依舊是一個人。她甩著胳膊參加立定跳遠,落地時沖勁太大往前跑了兩步差點撞上一個男同學。木里連聲尷尬地道歉,從體育老師那拿回學生證就落荒而逃。 cao場旁邊種了幾顆樹,樹的周圍用大理石圍了個邊。木里坐在大理石上盯著她的學生證發(fā)呆,她還在回顧剛剛丟人的場面。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那手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了個手機。木里抬頭,看到了一位少年沖著她笑。少年笑的爽朗,用手點了點手機,問能加個好友嗎? 木里長得普通人緣又差,自然覺得這只是個惡作劇。她臉紅撲撲的又刻意抑制著自己的表情,生怕有人躲在哪看她笑話。木里搖著頭拒絕,少年依舊不死心把手機往她面前伸。 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木里只好掏出手機加了對方微信好友。 申請剛發(fā)那邊就秒同意,少年在對話框里發(fā)了他的姓名,并附上了個笑著的小貓。木里抬頭,發(fā)現(xiàn)少年也再沖他笑,他眼睛彎彎的,和聊天記錄里的小貓一樣。 木里不知道該說點什么,這是第一次有人主動加她好友,而對方過于亮眼,和她的人生幾乎格格不入。她張了張口,鼓起勇氣準備禮尚往來說出自己的名字,可惜音節(jié)還未從她嘴里發(fā)出,少年就被人叫住了。 那人一手攬過少年的肩膀,嚷嚷著趕快走,待會還得上課。少年沖木里晃了晃手機,說:“我下節(jié)課教室遠,我們手機上聊?!?/br> 攬著少年肩膀的人這才發(fā)現(xiàn)在樹邊坐著的不是路人,他新奇的盯著木里看,木里趕緊低下頭錯開他的打量。 等他們走后木里才抬頭,cao場的人還是很多,一搓一搓的像割了又長的雜草,音箱中不時傳來擾人的“預備,跑”的指令。 木里想起剛剛少年的聲音,那聲音聽著清朗干凈,就和他本人一樣。但木里還想起他們走出幾步之后少年旁邊的人發(fā)問:那是誰??? 對話框還停留在小貓表情包,木里看著少年的名字,覺得眼熟,仿佛在哪見過。網(wǎng)絡信息千萬,無時無刻不在更新迭代,木里只當是之前看過類似的名字,沒在過多思考。 她把手機關(guān)上,準備去買杯奶茶。 那少年一看就很受歡迎,和她完全不一樣。 木里不認為她們會再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