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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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雨夜中最灰暗的經(jīng)歷,楚揚最終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有些忐忑地偏頭,撞見沈知安有些懵懂的眼神。 果然……他終究還是理解不了的吧。 自信張揚的少年必定一生披星戴月,遠(yuǎn)遠(yuǎn)地跑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及。 而他自愿一生都作水中撈月之人,到生命末尾,只愿撈到一個破碎的虛影。 楚揚低頭嗤笑一聲,沒有再去看沈知安的眼神。 “沈知安……” 一旁的枝丫掠過一只麻雀。楚揚有些自嘲地笑著,礦泉水瓶在他手里發(fā)出刺耳的擠壓聲。 “我這人不會談戀愛,又矯情又慫逼,煙癮還挺大,我的家庭也不是個什么正常的家庭……” 他聽見自己定定地說著,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自暴自棄的男孩。 “我背地里很變態(tài),跟別的男的打過很多次炮,同學(xué)關(guān)系也處理不好,在學(xué)校里基本上沒什么朋友……并且我精神還很不正常,我每時每刻都在咒我爸,希望他能快點死……” “比我好的人,這個世界上多的是?!?/br> “你以后的路還很長,還有很多別的選擇,選擇我可能是最糟糕的一種……” 他cao著無所謂的語調(diào),雙眼泛泛地向前方望去,冷笑了一聲。 “我其實,一點都不值得你去喜歡?!?/br> 第27章 回國p 我這樣的,他無論如何也受不了的吧…… 楚揚保持著方才僵硬的坐姿,上半身撐在大腿上曲著,雙眼死死地盯著地面上的縫隙。 “你為什么不值得我去喜歡啊?!?/br> 半響,他聽見沈知安的聲音在半空懸著。身邊的人動了,帶過一陣清香四溢的風(fēng)。 楚揚低著的視線里出現(xiàn)一雙白色的帆布鞋。他抬眸,沈知安抱著手臂蹲在他面前,桃花眼里點著輕柔的眸光。 “你剛剛說的那些,我都聽到了?!?/br> 那人抬手摸著他的下額,手指撫上臉頰,很輕地捏了捏。 “坦白說,我一點也不在乎?!?/br> “別想那么多了,”沈知安握住他的手,指縫熱熱地貼著,“我們一步一步慢慢來,總會有辦法的?!?/br> 楚揚回握著溫?zé)岬闹讣猓贿h(yuǎn)處的幾個小孩舉著剛剛打出來的冰淇淋,掠過輕松的歡笑。 沈知安把不羈的話語說的很熱烈。像是晌午烈日當(dāng)頭的太陽,桀然于此,任飛鳥排過,依舊吹得暑風(fēng)燦燦,妄于傲然獨立于天空。 楚揚怔怔地望著他,神情愣著點了點頭。 “走吧?!鄙蛑舱酒饋?,勾著牽了一下他的手,“我們?nèi)コ员苛??!?/br> 午間的富士山吹得烈烈的風(fēng),揉著盛大的喜歡,又融化在冰淇淋的甜膩里。 在此之前,楚揚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過家里的具體情況。甚至對夏景行他們也都只是聊天的時候當(dāng)閑話扯過幾句,其余再沒說過別的。 他以前總覺得,說出來又有什么用呢。他身邊的朋友都是家庭很幸福的人,活得自信而張揚,而自己就像是黑洞中心密度最高的那個小點,只能被迫吸收別人散發(fā)出來的光。 小學(xué)的時候,楚煜文對他的極端控制長達(dá)了將近有一年。那段時間,他每次跟宋云真她們放學(xué)回家時總會感覺背后有個黑影在竄來竄去,一回頭,那個黑影又消失不見了。 后來他才知道,那是楚煜文派來的人在跟蹤他。 黑影、菜刀、燭光、雨夜……這些構(gòu)成了他噩夢的全部。 楚揚站在冰淇淋車旁,看著沈知安眉眼帶笑地用散裝英語跟老板交流,心中的焦慮感更重了。 畢竟,他這次鬧得算是挺大的,再加上退宿和接活的事情……他自己都能想象到楚煜文知道全部后那該死的表情。 俗話說的不錯,他躲得了一時,但終究躲不了一世。 富士山下的第二個夜晚,他靠在床頭接著趕那半份報告,沈知安斜躺在他肩上,舉著手機看動漫。 “楚揚,”肩上的人有些困倦地問道,“你平時,都會很忙嗎?” “本來沒事的,”楚揚打字的手停了,偏頭去看他,“這份報告是臨時多出來的,明天就要交。” 沈知安沒有再說話。他微仰著頭,有些惺忪地碰上楚揚的眼神,鼻梁上架著的防藍(lán)光眼鏡滑落到鼻尖。 “困了就睡吧?!背P將他的眼鏡摘掉,手掌蒙住他的雙眼。 “嗯……”沈知安往上坐了些,閉上眼睛鉆進楚揚的頸窩,“你有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說……” 楚揚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fù)е?,電腦屏幕反著瑩瑩的白光,晃得他實在心燥。 “沈知安……” 他暫時把電腦屏幕合上,左耳吊著的耳機里混著沸騰的搖滾音。 “嗯?”埋在頸窩里的人迷糊地應(yīng)了一聲。 “回國以后,我就會很忙了?!彼^續(xù)說著,聲音很低,“家里有點事要處理,暑假剩余的時間還要準(zhǔn)備法考,畢業(yè)論文開題,實習(xí),還有考研……” “我可能沒有辦法每天都和你見面,很多事情要忙,還有很多事都沒辦法確定下來……” 他指尖捻著眉心,鱗次櫛比的大廈群坍塌,荒原上野草瘋長,干烈的風(fēng)燒了一整片土地。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遇上沈知安就像內(nèi)陸地區(qū)的臺風(fēng)天,是不可能中的絕對瘋狂。驟雨咆哮,屋頂坍塌……風(fēng)暴過后是白晃晃的一片殘陽,分不清是初生的光明還是最終的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