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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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上午,手機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處于安靜狀態(tài),沒漏消息也沒漏電話。姜曼薇確定他們肯定知道她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但還是沒打來一個電話。 等了兩節(jié)課,肚子開始墜痛,實在堅持不住。 姜曼薇拿起手機快步朝廁所走去,進入單間,一邊關門,一邊撥過去電話,聽筒嘟嘟響了兩聲,那頭接起。 男人的聲音冷漠又不近人情,“什么事?” 姜曼薇沉默一瞬,鼻頭猝不及防開始發(fā)酸,“你們沒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那頭罕見得沒立馬回話,“等你月底考完試再說。” 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著考試。 姜曼薇嗤笑,自嘲道,“我到底是你們的女兒,還是你們向上社交的工具?” 那頭不說話,她了然地點點頭,撂電話。 本以為會崩潰大哭一場,但她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只是心情很糟糕,想殺人的糟糕。 女廁所挨著男廁所,她墊好衛(wèi)生巾出去就聽到門外兩個男生說話,聲音很大,絲毫不加掩飾。 “姜曼薇不會真跟那姓靳的搞一起了吧?!?/br> “這誰他媽知道,大概率吧?!?/br> “靠,我女神也不能免俗,虧我舔了她大半年呢,逼早讓靳斯遇cao了。” “嘿兄弟,你這段位就不行了,林術那小子現(xiàn)在還舔著呢,說不定最后就撿破鞋回家了呢,也算是抱得美人歸了不是。” 后面的話她懶得再聽,惡心,晦氣。 門被她用力打開,砰得一聲甩到墻壁上,那倆男生嚇了一跳,煙灰都抖了一抖,忙朝這兒看過來。 背后說壞話被抓個正著也絲毫不見他們尷尬,眼珠子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其中一個男生她認識,熟的不能再熟,喬毅,同班的,死乞白賴sao擾了她大半年,又是送花又是送禮物的。 之前她還沒讓家里司機接送,每天乘公交回家,喬毅以怕她遇到危險為由,每次放學都像個跟蹤狂一樣跟在后面,實在煩得她受不了了才開始讓司機接送。 “你們是畸形兒嗎?”姜曼薇面無表情,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很是認真。 “啊?”兩人反應不過來,“不是啊。” “既然不是,那為什么上下兩頭長反了呢?” 姜曼薇腳步逼近,心底的燥意逐漸浮現(xiàn)表面,她皺著眉,像看垃圾一樣厭惡又嫌棄地瞥看一眼。 “嘴是用來吃飯而不是排泄的?!?/br> 話落,她毫不猶豫地與他們擦肩而過。 良久,兩男生反應過來,只聽一道驚天“cao”聲,接著是一句氣急敗壞的威脅。 “姜曼薇你給老子等著!” …… 姜曼薇的壞心情一直持續(xù)到下午放學,以放松心情為由沒讓李叔來接,沿著回家的馬路慢悠悠走著。 走了沒幾分鐘,與步履匆匆的朱錦迎面相撞,兩人面對面,看樣子對方是要返回學校? 姜曼薇沒什么好臉色,對方更沒好臉色,上下打量她一眼,又扭身折返回去,活像被晦氣的人壞了心情。 奇奇怪怪。 姜曼薇懶得想,繼續(xù)走。 此時天色已經昏沉,霧蒙蒙得像隔了層紗。 她走得出神,等回神的時候已經到了一片老小區(qū),路面窄小,也不像鬧市里平整,裂痕隨處可見,人流也比較少。 而她的身后不知何時跟了只小跟班,喵喵叫著。 她回身發(fā)現(xiàn)是只流浪的小橘貓,渾身臟兮兮的,看起來有兩三個月,又瘦又小。 它也不怕人,見姜曼薇蹲下立馬喵喵叫湊了上來,尾巴高高立起,蹭她的腳。 討食的模樣。 姜曼薇抬眼逡巡一圈,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個便利店,起身朝那兒走,回頭發(fā)現(xiàn)小貓沒再跟上來,只是在原地打轉看她。 姜曼薇加快腳步,等從便利店買到火腿腸再回到原地的時候,小貓已經不見了,在附近找了找,沒找到,索性也沒再管,把吃的放進背包繼續(xù)走。 走了大約五六分鐘,等路過更荒蕪的小巷,里面?zhèn)鱽韮春莸牧R聲。 似曾相識的一幕,也太過常見,霸凌總是發(fā)生在世界上任何看不見的陰暗角落。 比起這,更讓她注意的是那熟悉的聲音。 “cao,你這家伙真能躲啊。” “你說你何必呢,千躲萬躲,這頓打又躲不了,這不純浪費時間浪費體力嘛。” “誒呦,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逃跑的路上都不忘給自己順件發(fā)泄物。” 這話癆又二流子的嗓子,是黃毛沒錯了,又是靳斯遇給他的任務? 姜曼薇想著,抬腿主動往里走。 天色還沒完全黑,里面的形式一目了然,清晰萬分地映入眼底。 不過讓她大吃一驚的是,這次的被霸凌對象她認識,甚至熟悉—— 魏覺。 他還穿著一中的校服,白襯衣已經染臟,氣喘吁吁地癱坐在地上,額頭溢汗,手捂腹部,無力地靠著墻壁。 這一幕有些熟悉,思緒基本瞬間被拉回到與靳斯遇初遇的那個夜晚、那條小巷,畫面逐漸與其重迭。 那晚被打的人也是魏覺?當時天色實在太黑,看不見容貌,只能看清那身奪目的一中校服。 黃毛在她踏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嬉皮笑臉地走過來,“這么巧?嫂子怎么在這兒?!?/br> 經過地下室的碰面,對方徹底對她畢恭畢敬了,短短幾秒也不知他腦補了什么,抬手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膛。 “就讓遇哥放一百個心,這家伙我晚不落,準伺候得妥妥的?!?/br> 姜曼薇捕捉到關鍵詞,終于朝他撂一眼,聲音淡且冷,“你們每晚都堵他?為什么?” 黃毛頓了頓,敏銳地察覺到她語氣里的不理解跟氣,目光在姜曼薇胸前掛著的校牌上晃了晃,恍然大悟。 “這人是個變態(tài),嫂子離他遠點,別跟他走太近?!?/br> “怎么說?”她與癱坐墻根的魏覺對視上,對方一臉怯懦地別開視線。 “這家伙就是個大畜生生了個小畜生,你應該也了解,他媽跑了,他爸嗜賭成性,成天酗酒,一喝醉就家暴,他這個人懦弱不敢反抗,長期以來可能就心理畸形了,把壓力憤怒發(fā)泄到比他更弱小的小動物身上?!?/br> “虐虐貓虐虐狗本來咱也管不著,但誰讓這家伙不長眼惹到遇哥身上了?!?/br> 他一說起話就停不下來,義憤填膺,滿腹怨氣。 “遇哥好好一三花貓就讓這么個畜生糟蹋了。不夾著尾巴做人,還讓自己馬子惹一身sao,我可聽說她現(xiàn)在在技?;畹每刹坏脛帕?,整天讓人欺負,結果這家伙倒好二話不說就提了分手,把人家甩了。” 姜曼薇被重磅消息砸得腦袋發(fā)懵,一臉啞然地向對方投去詢問的視線,誰知魏覺連看都不敢看,低垂著頭,畏畏縮縮地靠著墻壁,褲管里基本沒rou,瘦骨嶙峋得像個骷髏架子。 她沉默。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這就好比跟她說一只手無縛雞之力的螞蟻殺死了人。 她站在原地停留良久,最終什么都沒說,轉身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