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yáng)湯止沸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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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文認(rèn)真問她:“你到底為?什么不想?去醫(yī)院?” 周琎也問他:“你為?什么覺得我非去醫(yī)院不可?” 陸靖文道:“生病或者受傷就該去醫(yī)院,這不是常識嗎?” “如果常識是指一個人在遇到類似情況時總這么做,那?么對我來說,這不是常識,”周琎硬邦邦道,等?反應(yīng)過來陸靖文是好心而非攻擊,才戛然軟化:“對我來說,常識就是等?它自?愈,如果好了,萬事大吉,如果過了幾天仍不見好,再去醫(yī)院也不遲?!?/br> 陸靖文突然感覺有?些熟悉,想?著想?著,他想?起了陳思蕓。幾乎一模一樣的推脫讓他恍然明白,周琎的生長環(huán)境使她確實沒有?去醫(yī)院的習(xí)慣,而習(xí)慣是人遇到意外、受到傷害時,心理上最需要的“一如既往”。 他以為?自?己是為?她好,卻傲慢得連她想?要什么都不聽。 陸靖文沉默下來。 周琎不知他心中所想?,道:“我知道很難理解,但我可能?真的不太?喜歡醫(yī)院?!?/br> 她還記得那?一道又一道的繁瑣程序,仿佛簽不完的通知與須知,以及醫(yī)生護(hù)士因為?忙碌到疲于奔命而難流露溫柔的冷臉。 把這些東西留給更緊要的時候吧。 陸靖文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協(xié),只是忍不住最后努力一把:“我怕有?意外。你自?己覺得傷得不嚴(yán)重?,但萬一內(nèi)臟有?損傷呢?” 周琎眨眨眼,道:“人的身體會報警的,就算剛開始感覺不到,但從我打?完架到現(xiàn)在,也有?一個多小時了,還是沒有?正常受傷以外的不適?!?/br> 陸靖文抿著嘴。 周琎湊近看他:“而且,我才十七歲,哪有?故事的主人公會因為?不去醫(yī)院在十七歲‘中道崩殂’呢?!?/br> 周琎本?意是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也給陸靖文一點?莫名其?妙的信心。但這話剛說完,她就覺得壞了,怎么那?么像立flag呢? ——如果她真是故事的主人公,說完這句話就該開始出事了。 陸靖文抓住她的肩膀,有?些氣?她這張嘴:“你就不能?說點?中聽的?” 周琎想?說兩句來著。 但他們現(xiàn)在靠得太?近了。 近到周琎能?看到陸靖文皮膚的紋理和瞳孔的顏色。沉浸于細(xì)節(jié)就無法關(guān)注整體,她一心看著他因色澤黢黑而嫌堅硬冷淡的瞳孔,就看不到他近乎融化的怔忪面容。 她可能?看了有?一會兒,但又或許只是一瞬。 直到陳曙天出聲,帶著點?疑惑:“你們倆在干嘛?” 他旁邊站著怒瞪他的官倩倩。 兩個人跟被抓包一樣迅速彈開。 陸靖文回過神,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周琎莫名看懂了那?個眼神,陸靖文在怪她沒告訴他,她還叫了官倩倩,哦,甚至還有?陳曙天。 事實上,在一時沖動打?給陸靖文后,周琎就冷靜下來,把官倩倩的號碼也一并想?起。她給官倩倩打?電話時比跟陸靖文說得要更多一些,官倩倩聽了馬上就說要趕過來,頗有?些怒發(fā)沖冠的味道。反倒是周琎注意到外邊沉沉夜色,開始擔(dān)心她一個人過來不安全,拒絕了。 沒想?到官倩倩帶著陳曙天來了。 此刻,官倩倩對于帶來陳曙天這件事深表歉意:“我擔(dān)心只有?我們兩個女生不安全?!蹦?時的周琎聽起來正在水深火熱之?中。 另外,她也沒想?到陳曙天會那?么沒眼色,更沒想?到陸靖文已經(jīng)在這里。 周琎搖搖頭,以示沒事,轉(zhuǎn)向陸靖文時,理直氣?壯:“打?一個電話五毛錢,我請你幫我付了一塊呀!陳曙天是倩倩帶來的,我不負(fù)責(zé)?!?/br> 所以不怪她沒說,怪他不食人間煙火。 陸靖文:“……” 場面一時安靜,唯有?只聽說周琎需要幫忙就被官倩倩拉出來的陳曙天發(fā)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周琎:“……” 四個人最后坐在藥店里,拿著店員看過周琎身上傷口后建議的藥,一邊聽周琎說話一邊給她上藥。 周琎想?過很多次自?己會怎樣和朋友們提起自?己的家庭,在她的假設(shè)中,那?應(yīng)該是嚴(yán)肅的、壓抑的、拋下所有?自?尊才能?說出口的,最后所有?人都苦著一張臉,想?安慰都無從開口,她則故作開朗地笑笑,表示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 她沒想?到,現(xiàn)實會……那?么簡單。 也許因為?這是三個聽說她有?事,能?在春節(jié)期間大晚上跑來幫她的朋友。 看著他們,她突然就有?勇氣?說出口了。 周琎從陳思蕓出車禍說起,深感第一句話最難出口,后面就輕松許多,像是這么多年壓抑在心里秘而不宣的情感都一并迸發(fā),得到徹底宣泄。 說到陳思蕓的不幸時,他們幫她嘆出心中那?口氣?;說到周建業(yè)的離開時,他們?yōu)?她譴責(zé)拋棄責(zé)任的人。 他們像是一面忠實可愛的鏡子,照出她已然無波無瀾的外表下,曾經(jīng)波濤洶涌的心。 周琎終于說到今天,甚至能?一比一地復(fù)述趙素英的原話。 陳曙天第一個跳起來,說要幫她“找回場子”,不知道他從哪學(xué)來的古惑仔發(fā)言。官倩倩還在幫她的腿上藥,不方便有?太?多動作,卻也跟著一起破口大罵。 陸靖文倒是一如既往,冷著臉看她的腿,不知道是因為?她腿上那?一大片青青紫紫和破皮傷口皺眉,還是因為?趙素英說的那?些話。 周琎看著自?己的朋友們,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此時此刻之?前,她是孤獨的。只是因為?沒有?嘗過真正意義上的陪伴,也就不知道那?叫孤獨,直到現(xiàn)在。 她笑了一下:“不過沒事,我已經(jīng)打?回來了?!?/br> 她自?信地秀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看到這些了嗎?她傷得可比我厲害?!?/br> 陸靖文看著她身上,淤青的淤青,破皮的破皮,流血的流血。想?要抬手在她額頭上重?重?點?一下,又看到那?一道依稀愈合了一些的血痕,動作不自?覺變成?從官倩倩手里接過碘伏,輕輕涂抹過她額頭的傷口,在她的叫疼聲中開口:“等?你可以毫發(fā)無損的時候再炫耀吧?!?/br> 傷成?這樣了還笑。 官倩倩看著空蕩蕩的左手:“……” 她忍! 周琎微笑,點?頭,糊弄,繼續(xù)往下說起來,直到說完她的驚天一踢。 不知道是不是男性在這事上有?通感,周琎分明只是文字描述,連動作示范都沒有?,卻清楚看見陳曙天的表情也跟著扭曲一瞬,好像被踢的是他一樣。 陸靖文雖然沒有?這種夸張反應(yīng),卻也流露出一種熟悉的不贊同來。 周琎心想?,他倆要是說一些不中聽的話,她是會生氣?的。畢竟他們現(xiàn)在都是她的朋友,對朋友,在輕易拋棄之?前,是可以先選擇生氣?的。 結(jié)果陳曙天一心沉浸幻痛難以自?拔,陸靖文想?說的也只是:“你這樣激怒他很危險,他名義上還是你爸爸,也知道你們住在哪,他隨時可以找到你,這不是你逃了一次就能?解決的?!?/br> 官倩倩和陳曙天擔(dān)憂地看向她。 周琎松了一口氣?。 他們都理解她,寬容她,甚至支持她。沒有?人指著她的鼻子講“他怎么說也是你爸爸”“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女孩子家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你以后是要去當(dāng)流氓嗎”。 沒有?這些指責(zé)真是太?好了。 她說:“你們不用擔(dān)心。他在好地方上班,講風(fēng)評。他穿鞋,我光腳,他是玉,我是石。真鬧起來,他怕我,我不怕他?!?/br> 周琎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現(xiàn)在確實碰到一個問題。我媽過年剛給我買的手機(jī)落在他家了,你們覺得我還有?辦法要回來嗎?” 官倩倩和陳曙天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在周琎把周建業(yè)家鬧得那?樣人仰馬翻又跑出來后,能?怎樣取回自?己落下的東西。 陸靖文想?了想?,道:“可以試一試?!?/br> 第1章 珍玉 陸靖文能想到, 而周琎沒想到的方法?,是報警。周琎不得不承認(rèn),在?“光明正大解決問題”這條路上, 她實?在?沒有什么經(jīng)驗,因為她從來沒有依靠過這些正規(guī)機(jī)構(gòu), 就像不愿依靠醫(yī)院一樣。 但他?們都?陪著她,她或許可以試一試。 四個人在?春節(jié)的晚上烏泱泱地擠進(jìn)附近派出所的小門, 把值班的警察嚇一跳,聽完報案內(nèi)容后才松一口氣。 周琎沒打?算說謊,以讓形勢更偏向自己, 只是記著陸靖文的建議, 盡量不流露太多感情色彩,省得?過于激憤反而讓人覺得失于客觀。只不過在提到周建業(yè)時, 沒詳述如何?攻擊他?的“弱點”,只說為了不被他?打?,踢了他一腳就跑了。 周琎擔(dān)心“先揚(yáng)后抑”,在?給值班民警看完比較顯眼的傷后, 還特地強(qiáng)調(diào):“我沒吃虧, 我都?打?回去了?!?/br> 饒是如此?, 年輕小民警心里也有計較, 什么樣的大人會跟小孩子講這種話?還打?得?難舍難分?。 那種頑劣不堪、逼得?大人拿皮帶抽的少年不是沒有,但眼前這個, 看著不太?像。讀書時大都?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姑娘要是混社會惹事的,也不至于自己連同一群朋友看起來都?是正經(jīng)讀書的學(xué)生。 要真是這樣, 他?們也不用報警,拿著玻璃酒瓶去敲她爸的門就是。 小民警有了初步判斷以后, 再打?電話給周建業(yè)時就有心理準(zhǔn)備了。電話那頭是個女?人,也不認(rèn)真聽他?說的話,先把他?當(dāng)成騙子,罵到狗血淋頭,最后更是直接拔了電話線,他?再打?過去都?是忙音。 小民警看向周琎:“家里只有這個電話號碼嗎?你爸爸有沒有手機(jī)?” 周琎強(qiáng)調(diào)道:“他?們家固話只有這個號碼,手機(jī)的話我不是很清楚,我跟他?其?實?不熟。” 小民警看看外面?天氣,一抹臉,轉(zhuǎn)到里間跟同事說了一聲,出來著看四個稚氣未脫的學(xué)生,感覺自己像鴨mama似的:“走吧,我跟你們上門。只是想把手機(jī)要回來是嗎?” 周琎想了想,道:“還有我的大衣、鞋子和我家的保溫飯盒?!?/br> 小民警:“……好?,都?幫你拿回來。” 他?以為周琎還有別的訴求,結(jié)果是這! 一行?人到周建業(yè)家門口,小民警讓幾人站在?他?身后,一邊敲門一邊報自己的警號和出警原因。陸靖文注意到,隔壁的鄰居悄悄開了一條門縫,他?故意不去看他?,讓他?能多聽兩句。 張金芳來開的門,手里還抱著周成杰,看到警察神色一變:“警察同志,這是……” 她話說到一半,看到小民警身后的周琎,頓時把周成杰往地上一放,眉眼一吊,叉腰開罵:“你這喪門星還敢來?好?啊,警察是你喊來的是不是?” 張金芳還伸手,想打?周琎,被小民警一把制止:“干什么呢?” 張金芳立刻哎呦叫喚起來,畢竟是老人家,小民警也不敢用力抓,見她喊疼也就松手。誰知?道張金芳只是使了一個老人特有的狡猾手段,一脫身又要來撕扯周琎。 但這次還是沒成,她碰都?沒碰到周琎,就被陸靖文攔住了。張金芳有一雙善于觀察的眼睛,如果將這種辨別力放到做好?事上,就叫明察秋毫,但是放在?做壞事上,就叫欺軟怕硬。 她一眼看出陸靖文不好?惹,甚至比一旁的民警更讓人顧忌,畢竟穿了一身警服就要守比普通人更嚴(yán)的規(guī)矩,而陸靖文說:“這位奶奶,請你站穩(wěn)些,別往前湊,不然撞到我被反作用力不小心彈回去,我可付不起什么責(zé)任,最多也就賠你點錢。你這年齡要是摔一跤,就為換點錢,劃不來的。” 他?語氣溫和,內(nèi)容卻有夠刺耳,張金芳被有意無意地威脅到哽住。 陸靖文還有閑暇側(cè)身看周琎狀態(tài):“沒事吧?”被親奶奶追著打?罵。 周琎樂呵著呢:“沒事,看她急成這樣,周建業(yè)應(yīng)該痛得?不輕?!?/br> 張金芳才不會為趙素英出頭呢。 陸靖文拜服于她的心理健康程度,低頭看到張金芳腿邊的周成杰,白?白?胖胖的手上,套著一個模樣眼熟的銀鐲。 他?回頭看了周琎光禿禿的手腕一眼,突然懂了。 張金芳看到兩人情狀,氣得?破口大罵:“學(xué)什么不好?學(xué)人家做狐貍精!” 周琎笑死了,管她這個受害者的女?兒叫狐貍精:“你別亂講,狐貍精是你兒子老婆!哪怕誰都?能罵兩句,你們家也不配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