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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異心(古言,劇情)在線閱讀 - 第81章試與挑燈仔細(xì)看

第81章試與挑燈仔細(xì)看

    不過半個時辰,秦弄已經(jīng)打聽清楚。

    一個多時辰前,長公子和中尉丞李紀(jì)從東門出城了。

    從東門出去,再走二十里,就是灞河,南軍屯兵處。

    秦弄現(xiàn)在才覺得一陣后怕。之前他還去侍過疾,這幾天王宮徹底封鎖了,所以外面一直流言不斷,看來父王是真的不行了……可能已經(jīng)不行了。秦昪要化被動為主動,準(zhǔn)備直接逼宮,與葉陽夫人里應(yīng)外合。

    果然他不該聽華妍的,再精明的人,懷孕的時候也不清醒了。

    秦弄把得來的消息先偷偷和華妍說了,心里暗暗著急,又不敢說重話,“你不該答應(yīng)他們的。南軍有兩萬多人,一旦出動,能血洗整個咸城,這怎么贏?不如我們和他們說無事發(fā)生,先騙他們離開……”

    不料華妍一點也沒被打擊,仍然信心滿滿,說道:“南軍不論是人數(shù)還是器械,都不及北軍,未必不能贏?!?/br>
    “沒有兵符,就算是梁倚,也調(diào)不動北軍一兵一卒。”

    “兵符現(xiàn)在何處?”

    “武太尉去了前線,王上收回了北軍調(diào)兵符,還沒有交給任何人,應(yīng)該就在宮中、王上身邊?!?/br>
    “現(xiàn)在宮中,王后最大?!比A妍點撥道。

    到現(xiàn)在為止,華妍算是徹底看明白了秦異,想起當(dāng)年之事,滿滿的荒唐感。

    然而現(xiàn)在沒時間給她感懷,她把所有的情況一字不落地告訴端陽。

    端陽公主只思考了一瞬,說:“借貴府車駕一用?!睘楸苋硕浚侵苯訌目毡虡堑陌甸T走過來的。

    “公主要去哪里?”華妍問。

    端陽沒有回答。

    “去找密陰公主嗎?”華妍十分肯定地給出了她的答案,果見端陽神色一變。

    北軍雖人多力強(qiáng),也沒有絕對勝算。如今咸城內(nèi),不是秦昪一派、又有能力的,只有何駙馬了。

    華妍奉勸道:“何家清貴得很,素來不參與這些爭斗。密陰公主也只是為人和善,你不要以為得過她幾次關(guān)照就算關(guān)系好。你說不動他們的?!?/br>
    “和善”這個詞,帶著一點成熟,華妍覺得人們用來形容密陰并不貼切,密陰公主更像是遠(yuǎn)離紛爭、天真爛漫,這一切都得益于何蕭長期以來的保護(hù)與他們夫妻之間的信任,但這并不妨礙人們知道,想以好相處的密陰公主為突破口拉攏何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倔強(qiáng)的端陽公主顯然不是知難而退的人,“不試試怎么知道?!?/br>
    華妍笑了兩聲,說道:“我和密陰公主也有一點交情,我與你一起去,說不定能幫到你,路上也安全些。”

    “夫人身懷六甲,行動不便……”

    “我的身體我知道,公主不必?fù)?dān)心?!?/br>
    “不行!你怎么能去!”一旁的秦弄越聽越生氣,覺得華妍簡直是在胡鬧,但是華妍根本不聽,只得妥協(xié)道,“實在不行我去。”

    “秦昪大概馬上就要點好兵馬進(jìn)城了,你要去看著,我無事的,前幾天不還和你一起出門了嗎,”華妍也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和秦弄說完,示意了端陽一眼,“公主,我們沒時間耽誤了?!?/br>
    說罷,華妍挺著肚子就走了,端陽只得跟了上去,虛扶著她。

    端陽覺得,她此時最擔(dān)心的不是別的,而是華妍,華妍倒是一臉輕松,習(xí)以為常的樣子。

    馬車上,華妍問道:“事到如今,你跟我們交個底,現(xiàn)在宮中到底是什么情況?”

    端陽反問:“你覺得呢?”

    端陽表情一點也不虛,華妍卻輕笑,原來端陽也不是很清楚,“端陽公主,故弄玄虛可不好?!?/br>
    端陽也沒有被拆穿的羞惱,維持著她們心照不宣的默契。

    六公主府近在眼前,華妍交代端陽:“等下你先不要說話,跟在我后面就好?!?/br>
    這個時辰,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來訪,密陰公主都不一定會見,可當(dāng)她聽說華妍一個人來找她,除了驚訝以外,還有幾分生氣。

    密陰比華妍大幾歲,華妍很小的時候在華王后身邊待了幾年,她們也是因此認(rèn)識的。密陰記得,那個時候,華妍老喜歡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她密陰jiejie。后來華妍回了華家,待字閨中很少出門,她也嫁人了,交往就日漸少了。

    密陰再見到華妍,是在她指婚之后,內(nèi)湖旁邊。

    華妍來宮中領(lǐng)了華王后的賞賜,偷偷跑到湖邊,想把東西扔到湖里,卻又不敢,最后蹲到角落里默默哭了起來。

    華妍與秦弄的流言,密陰聽了幾句,只覺得華妍可憐。

    這么一個舉世無雙的妍娘,竟然嫁給了秦弄。

    密陰上前關(guān)心華妍,說知道她的委屈,讓她有什么話都可以告訴她。

    華妍哇哇哭了出來,眼睛已經(jīng)不能再腫。華妍說了很多,她不想成親,不想嫁給秦弄。說到一個地方,她尤其肝腸寸斷。

    華妍說,她姑媽、爹娘,都不要她了,她沒有家了。

    密陰其實不懂華妍為什么會說自己無家可歸,但她仍然安慰華妍,有什么難過的事,可以來找她。

    往后,華妍來找過她幾次,為了之前的事道謝,逢年過節(jié)送禮,但從來沒有訴過苦。

    成親之后,華妍好像反倒沒有那么多不甘不愿,如今孩子都七個月了。

    密陰出去,劈頭蓋臉對著華妍就是一頓,“懷孕七個月還大晚上亂跑什么,是不是秦弄欺負(fù)你了?”

    華妍默默站到了一邊,露出她身后之人。

    那人脫下兜帽,妝發(fā)與侍女無異,卻是端陽公主的臉。

    “端陽?”密陰皺了皺眉,“你怎么這副打扮?”

    “六姐,端陽有一事相求……”

    話還沒說完,門外傳來一個清亮的男聲,“端陽公主請回吧!”

    何蕭在書房聽說有人造訪,匆匆趕了過來,站到密陰身邊,隔開了密陰與端陽,“端陽公主所求之事何某幫不了,也不能幫?!?/br>
    “何大人不問我所求何事,怎知幫不幫得了?”

    “何某只忠王事,故而不論端陽公主所求何事,何某都不能幫?!?/br>
    “如果有人意圖謀逆,也不管嗎?”

    何蕭臉色一變,“王上駕崩了?”秦昪還不至于造秦王的反,可他前天還見過王上,駕崩得也太突然了。

    端陽搖頭,“秦王只是病重,有人卻想要趁機(jī)謀反。大人口口聲聲忠于秦王,難道可以坐視不理?”秦王死了是兄弟相爭,何家決計不會干預(yù),秦王沒死是謀反,何家不能置身事外,所以端陽雖然不清楚秦王的情況,也只能這么說。

    奈何何蕭并不信秦昪好端端謀反,甩了甩袖子,說:“王上若有令,何某自然責(zé)無旁貸?!?/br>
    “等王上下令,一切就遲了!”

    “何某無詔而動,和謀反又有什么不同?”

    何蕭這樣的態(tài)度,讓端陽無從下手。端陽咬了咬牙,冷笑一聲,“王上賜何大人繡衣,將五千甲兵交給大人,希望大人能代王行事、討jian除惡。卻原來是個亦步亦趨之人。”

    “端陽公主真是巧舌如簧,”何蕭仍舊溫和,“不過是想實現(xiàn)你們的私欲罷了,端陽公主不必激將。何家不會參與的,端陽公主不要多說了,請回吧?!痹捯粑淳?,何蕭就要扶著密陰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端陽握緊手里的清霜劍,劍鞘上的花紋卡得她手里疼。

    何家和此事本來就沒有利益關(guān)系,利誘不行,難道威逼?

    正在此時,一個兩叁歲的小女孩揉著眼睛走了出來,奶聲奶氣地問:“阿娘,抱抱?!?/br>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密陰連忙跑到女兒身邊,催促道:“快回去?!?/br>
    說話間,一把劍已經(jīng)架在密陰脖子上。

    小女孩哭了出來,第一次無人理會。

    端陽轉(zhuǎn)頭對何蕭說:“何駙馬,現(xiàn)在,這個忙,可以幫了嗎?”

    劍下的密陰卻沒有那么害怕,她不相信端陽會殺人,“你不敢殺我?!?/br>
    “是嗎?”端陽將劍迫近了密陰的咽喉幾分,“我身上的血,就是不久前留下的?!?/br>
    此時,眾人才看清端陽斗篷下的衣裙,暗沉沉的原來都是血漬。

    密陰表面不為所動,發(fā)抖的聲音卻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恐懼,“我……不信……嗯——”

    劍刃毫無防備地往前送了半寸,直接在密陰脖子上拉了一道口子。

    “好!”何蕭一下慌了手腳,“我答應(yīng)你,你不要傷害密陰和孩子?!?/br>
    “如果你照我說的做?!倍岁柲樕细〕鰷\笑,只讓人覺得瘆人。

    “你要我做什么?”

    “公子昪無詔集結(jié)南軍四校尉,意圖謀反,罪不容赦。南軍校尉四人、李氏,其家屬親眷,盡數(shù)收押,”端陽補(bǔ)充道,“何大人,這是命令。”

    以親人要挾,這就是他們夫妻的一貫手段嗎?

    何蕭咬牙切齒,“你們夫妻,真是瘋了!”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果秦昪不派人來刺殺她,她甚至不會離開空碧樓,“何大人,你該去了?!?/br>
    被挾持的密陰見何蕭要走,哭喊道:“夫君——不……要……”可惜話音沒有傳給何蕭,就被端陽打暈了。

    何蕭離開視野的一瞬間,端陽徹底脫力,扶著密陰癱坐在地上。

    一邊的華妍徹底看呆了,她想不到端陽會做到這一步,也分辨不出端陽的話是真是假。

    秦弄真該來見識見識,這才是真的威脅。

    華妍慢慢向端陽走去,端陽卻虛軟無力地抬起劍指著她。

    華妍輕輕撥開劍,“我不是你的敵人?!彪S即示意結(jié)因和莊兒安頓好昏迷的密陰,自己也去安慰著哭個不停的小女孩兒,哄她和密陰睡一覺,明天醒來阿爹阿娘就好了。

    小女孩很聽話,乖乖地就去陪阿娘睡覺了。

    仍然坐在地上的端陽呆愣愣地看著那個小女孩。

    密陰的女兒,密陰幾次邀請她來看,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見到。

    端陽苦笑。

    “你當(dāng)時動過那樣的心思吧,劫持密陰的女兒?!蹦且凰查g的表情變化,如果不是華妍站在端陽身邊,她不會看清。

    “你們夫妻,真是一丘之貉,”話到嘴邊,華妍又改了一下口,“你比秦異稍微有點良心,秦異根本不在乎別人的處境?!?/br>
    最后端陽還是沒有對一個孩子下手,如果何蕭真的無論如何也不答應(yīng),端陽應(yīng)該也不會怎么樣,不過端陽身上那團(tuán)莫名其妙的血漬,真把他們都唬住了。

    華妍一邊向端陽走去,一邊輕柔地說:“你應(yīng)該也聽說那些傳言了,華王后本來想讓我嫁給秦異的。最后沒有成,你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嗎?”

    秦異一開始也不是想撮合她和秦弄,而是想把她推給梁倚。梁家的軍權(quán),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沒想到那天,梁倚自己佳人有約,卻被梁老夫人知道,連梁倚和佳人一起叫去了,才有了后面這些事。不然,他們連她都送不進(jìn)梁倚房中。

    真是無巧無不巧呢。

    當(dāng)然,要想做成這些事,懷袖,應(yīng)該是秦異的人吧。

    后面回憶起來,華妍恍惚間聽到一個女子說:“小人為一己之私,要壞姑娘清白,姑娘莫怪,以后定效犬馬。”

    真可笑,害人還說什么贖罪。

    華妍自言自語,聲音輕緩卻讓人感覺不到溫柔,實則是想挑撥,“秦昪強(qiáng)勢的一個原因,就是有李家的支持。秦異想拉攏梁家,其實是想掌控北軍與之抗衡,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你說武太尉會不會是秦異讓去……”

    “我沒興趣知道那些陳年往事,”端陽打斷華妍的低吟,那天她撞見華妍掌?秦異,就已經(jīng)知道那些事情并非捕風(fēng)捉影,“妍夫人,恕我直言,他母親新喪,華王后就讓他納妾,也沒人問過他樂意不樂意?!?/br>
    此時此刻的端陽和秦異,有絕對的信任。

    華妍見自己的希望落空,向端陽伸出手,釋然道:“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做妾,拜他所賜嫁給秦弄,也挺好?!?/br>
    端陽握住華妍的手,站了起來,輕輕說了一聲:“謝謝?!?/br>
    為從前,為現(xiàn)在,為以后,為所有的事。

    “哈,”華妍笑出了聲,“我收下了?!?/br>
    正說著,秦弄火急火燎地找到這里,氣還沒喘勻,“他們帶著人進(jìn)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