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漂亮美人有什么錯 第144節(jié)
給她發(fā)云鏡的是jiejie。 林清聽:袖袖,怎么不開心。 藺綺眨了眨眼睛,心想,林守,好樣的。 …… 目光落在這簡簡單單一行字上,不想移開。 她盯得太緊,眼神失焦渙散,端正的字跡也變得模糊起來。 藺綺沒有立刻回復(fù)。 她站在蓮光峰的一棵山茶花樹下,倚著茶樹猶豫了好一會兒,直到月光流過一枝一枝鮮紅的山茶,灑在藺綺烏黑柔軟的發(fā)絲上,她才終于鼓起勇氣寫下回信。 ——jiejie,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她有些遲疑,心跳如擂鼓。 藺綺發(fā)出傳信之后,云鏡鏡面很久沒有再顯示新消息。 藺綺心生懊惱,悶悶抓了抓自己的長發(fā),目光愈發(fā)慌亂,連握云鏡的手都生出虛汗,她指尖顫抖,想寫幾句解釋的話。 ——jiejie,我是瞎說的,其實(shí)談不上喜歡,我只是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也可能是我醉了,jiejie,我…… 聊天框里的字一個一個寫出來,還沒來得及發(fā)出去。 云鏡上,不咸不淡浮出三個字。 ——是嗎。 ——誰。 第105章 星月滿天, 花樹下葉影婆娑,清寒的冷風(fēng)中,浮著鮮紅山茶的清靜暗香。 藺綺握著云鏡, 垂手遠(yuǎn)望, 夜色中霧氣氤氳, 遠(yuǎn)山朦朧,似有輕煙霧攏。 藺綺的心境也變得朦朧含糊。 她想起藍(lán)衣少年眉眼彎彎跟她招手告別,笑著說“山遙水迢,袖袖, 我們以后再見”,想起他小心翼翼低頭吻他,想起秘境里的星河和明月。 其實(shí)那一幕容涯仙尊也看見了, 彼時他剛剛突破幻境出來, 隔著破碎藍(lán)光, 隔著瑰奇絢麗的琉璃臺, 安靜站在巷道一端,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沒人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反正,結(jié)局是容涯仙尊沒有阻止少年分神親近藺綺。 說得明白一點(diǎn),他在縱容。 但藺綺不知道這件事, 她只是突然想知道,分神回歸本體之后,兩者之間感情互通, 記憶互通, 如果jiejie想起了這一段記憶, 他會想什么呢。 現(xiàn)在的jiejie和少年時的分神終歸是不一樣的。 jiejie會怎么想呢。 她又在想什么。 藺綺有些迷茫。 山道上有行人提燈走過, 藺綺望著一團(tuán)橙黃的燈火自遠(yuǎn)即近,焰火在油紙燈籠里閃爍跳躍,在夜色中氤氳出輕暖和光。 藺綺恍惚出神,握著云鏡的手都有些顫抖,一陣涼風(fēng)吹過,她倏地驚醒,點(diǎn)開填字框把之前寫的所有字都刪了。 她的心思就像風(fēng)中震顫的薄油紙一樣,輕而易舉就能戳破,可她敢去戳嗎。 她歷來喜歡冒險(xiǎn),也深深迷戀于突如其來的各種變故,心思大膽瘋狂到近乎賭徒,只有這件事,她一點(diǎn)險(xiǎn)都不敢冒。 心中情緒百轉(zhuǎn)千回,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究落成兩個詞,不清不楚,不敢坦白。 藺綺搓了搓冰涼的手,呼出一口熱氣,胡思亂想太多,她現(xiàn)在反而冷靜下來。 藺綺含糊言辭:jiejie不認(rèn)識。 不知道仙尊現(xiàn)在在干什么,云鏡靜了一會兒,沒有回音,藺綺獨(dú)自在山道上走著,壓下心中泛濫的情緒,暗示自己袖袖不要瞎想不要瞎想。 對于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藺綺姑且將其歸咎于今晚夜色詭異。 過了半刻鐘,云鏡亮起。 ——那就讓jiejie認(rèn)識認(rèn)識。 藺綺沒敢回。 她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清靜咒,低頭看青石板,踏過七千八百二十七塊后,她終于到了霜雪天的傳送陣法外。 她走進(jìn)傳送陣法,金光浮起又散去,短暫的眩暈感后,藺綺又看見熟悉的霜雪天。 漫天飛雪,遍地銀白,高樓外,有一個清顴瘦白的背影,他半蹲在雪地上,漫不經(jīng)心喂鳥,手心微微傾斜,小而圓潤的丹藥不要錢一樣被他倒到地上,灰撲撲的雀鳥圍了一群,鳥喙?fàn)幭瓤趾笊爝M(jìn)雪地里啄食。 藺綺有些錯愕。 倒到雪地上的丹藥是雪蓮丹,每一顆都價(jià)值連城,卻被青年隨意喂給鳥雀。 用神識去看,吃了丹藥的鳥兒身上氤氳著淡淡白光,儼然有化形的征兆。 藺綺一看見雪地上的青年,就杵在原地愣愣出神,心中又是訝異又是慌亂。 自藺綺踏進(jìn)霜雪天的傳送陣法起,容涯就察覺到她的靠近,手心一翻,雪蓮丹全部被灑在地上,青年拍干凈自己的手站起來,轉(zhuǎn)身面對藺綺,眸光清潤,笑意溫和:“愣著做什么?!?/br> 容涯已經(jīng)把林凈的身體還給望月派了,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兒的,只可能是他的本體。 不同于分神或隨意借的軀殼,仙尊本體更接近天道而非人,舉止間都帶著一種溫和而神秘難測的氣質(zhì),薄藍(lán)色眼眸愈發(fā)綺麗也愈發(fā)清冷。 藺綺上一次見他的本體還是三年前。如今再見,熟悉感頓時涌上心頭。 藺綺回神,她軟軟喊了聲jiejie,快步小跑著過去,卻沒有和以前一樣,一見到容涯就貼到他懷里,而是和仙尊隔了一步距離。 “jiejie,你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在青要山嗎。”藺綺問。 容涯和她并肩走進(jìn)高樓,注意到藺綺和往常不一樣的舉動,并沒有多說什么。 他的眼睛像冬日泛著冰汛的湖泊,神色有些冷寂,然而在藺綺抬眸望向他的時候,青年眼中的冷色則被掩飾得很好。 他輕柔笑了下,隨口道:“從青要山到這里要不了多久?!?/br> 藺綺想問的其實(shí)是他為什么會從青要山來這兒。 仙尊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卻沒有回答。 他遞給藺綺一袋油紙包的鮮花餅。 藺綺接過油紙包,她晚上沒吃飯,正好餓了,但凡jiejie不在她身邊,她吃飯似乎從來沒規(guī)律過。 藺綺拿了一塊餅子,輕輕一咬,綿軟餅皮上留下一個小口,里面的餡料綿密飽滿,淡淡的花香氤氳在空氣中。 她腮幫子鼓鼓,像只刨食的小倉鼠。 “喝點(diǎn)茶?!?/br> 容涯給她溫了一杯咸酥茶解膩。 藺綺喝一盞茶,又吃了兩塊餅子就暫時飽了,睜著一雙烏黑明亮的星眸望容涯。 青年單手支額,神色懶散,薄藍(lán)瞳仁中浮起些許藺綺從未見過的陌生神情,淺淺的,摸不到底,讓人心慌。 藺綺眨了眨眼睛,避開他的目光。 “好吃嗎?!彼_口問。 藺綺點(diǎn)點(diǎn)頭,問:“jiejie做的嗎?!?/br> 容涯嗯了一聲,語義不明:“本尊親自做的吃食,應(yīng)當(dāng)能拿出手,或許可以給你喜歡的那個人送一些。” 藺綺眼睛睜得圓圓的,愣了一下。 半晌,她低下頭,齒尖磨了磨下唇,聲音小小的:“太晚了,明日再說吧?!?/br> 她飛快給容涯拿了一塊鮮花餅,像是想岔開話題一樣:“jiejie用一些吧?!?/br> 樓外大雪紛飛,樓內(nèi)安寧靜謐。 容涯沉默著看了她一會兒,眸中情緒很淺,他啞然半晌,扯出一個笑:“那就等明日,去睡覺吧?!?/br> “哦……哦好?!碧A綺乖乖應(yīng)了。 她站在臺階上,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青年,語氣糯糯,問:“jiejie,我的梨樹移到青要山上了嗎?!?/br> “嗯,”容涯仙尊應(yīng)了一聲,“移到了南面山腰,你回去就能看見?!?/br> 藺綺便知道少年jiejie的分神已經(jīng)回歸本體了,她看著自家漂亮jiejie,有點(diǎn)想問,他記不記得秘境破時發(fā)生的事,唇角囁嚅兩下,不敢問。 有些心思,單單想一想就是冒犯。 “袖袖,”容涯喊住她,語氣溫和,“怎么不回云鏡,不方便跟jiejie說?” “……” 長夜幽深靜謐,橙黃的燈火在高樓里招搖跳躍,藺綺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藺綺站在樓梯上,垂首望下來,長睫覆下,在眸中投下一層陰翳。 “不是不方便?!?/br> 她目光掙扎,有些猶豫,悶悶的話落在高樓里:“jiejie,我說不清,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有點(diǎn)喜歡他,又不敢喜歡。” “……” 容涯安靜看了她一會兒,微哂,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垂首抿了一口,明明是濃香的酥茶,喝起來卻苦澀得哽喉。 容涯看見自家漂亮祖宗糾結(jié)痛苦的模樣,忽然覺得荒唐又可笑。 他無需再問她什么,單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真心喜歡那個不知名的人。 他本來想問袖袖那個人是誰,然而此刻,連詢問的欲望都散了,無論那個人與袖袖是否堪配,他都不能接受。 他曾經(jīng)問自己,如果藺綺喜歡上別人怎么辦,為此他想過無數(shù)種答案,也想過安慰自己的法子。 然而真正面對這個問題,他曾經(jīng)假設(shè)過的無數(shù)種可能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他不能和袖袖表白心意,不代表他想看見他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和別人結(jié)為道侶。 ——她是他養(yǎng)大的。 月色入戶,容涯仙尊眸中映著清白月光,語氣輕柔,勸哄道:“袖袖,何必自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