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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清冷表兄共夢后 第22節(jié)

    崔寄夢以為她問這話是為便于尋找,一五一十將摔跤的事道來,“當時朱嬤嬤還扶了我一把,只是我摔懵了,快到皎梨院才發(fā)現(xiàn)鐲子丟了。”

    王氏已有猜忌在心,無論她說什么都認為是別有意圖,反問她:“阿夢的意思是朱嬤嬤知道鐲子在哪?”

    崔寄夢沒想到舅母會這般理解,忙笑著解釋說自己并非此意。

    但朱嬤嬤還是被王氏叫過來問話了,眾人都當她是尋物心切,且由她去了。

    朱嬤嬤知道夫人脾性,并不擔心,“表姑娘是摔了一跤,但鐲子……老奴真沒注意到,怪老奴老眼昏花,路沒看清,連鐲子丟了也沒留意……”

    她頻頻向崔寄夢彎腰致歉,把所有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朱嬤嬤跟了王氏多年,她越自責,王氏越覺得是崔寄夢心思不正,想誣陷她的忠仆,心中不悅堆滿了,也忘了先前下決心要穩(wěn)住脾氣的事,她冷哼一聲。

    把拿鐲子從袖中拿了出來。

    鐲子拿出來,眾人皆面露驚訝。

    謝泠嶼高興地湊到鐲子跟前,“鐲子找著了!這下表妹不用自責了,話說阿娘從哪找到的?我連湖里都搜了也沒個影?!?/br>
    話說完,王氏的臉色已然繃不住了,兒子竟為了給這丫頭找鐲子下水!她徹底冷下臉來,沒好氣道:“在當鋪找到!”

    往日王氏待她親如女兒,因而崔寄夢根本想不到舅母會冤枉她,只驚訝道:“是誰拾到當了去?”

    “下人私自當?shù)糁骷椅锲?,是大罪?!敝x老夫人拉下臉,沉聲囑咐管家:“去查查,究竟是誰!”

    朱嬤嬤藏在袖里的手抖了抖。

    她趁表姑娘不備偷走鐲子,盤算著換些錢,還能報復大小姐——

    日后夫人問起手鐲,表姑娘若拿不出來,自然會被夫人懷疑。

    可她沒想到鐲子會這么快出現(xiàn)在王氏手中,雖說這次她很小心,找了位在別府做事的表親出面,但也保不準會出岔子。

    還是先下手為強,夫人已經(jīng)懷疑了表姑娘,不如添一把火。

    朱嬤嬤作恍悟狀:“難怪昨日老奴看到有婢女拿對牌出了西門,往當鋪去了!”

    這話一出,除了王氏以外的人都以為是府里下人作惡,老夫人厲聲吩咐:“找來門房,問問昨日都有誰出去了!”

    門房來了,“昨日出府的除了大公子,二公子,尋常采辦的那幾位,還有朱嬤嬤,和皎梨院的采月姑娘?!?/br>
    朱嬤嬤口中婢女是誰不言而明。

    廳內(nèi)陷入安靜,崔寄夢率先回過味來,反問道:“可嬤嬤您為何會知道她是去了當鋪,難不成您有意跟蹤我的人?”

    朱嬤嬤誠惶誠恐道:“表姑娘這話是何意?您覺得老奴有意栽贓您?”

    不等崔寄夢回答,她先跪下朝王氏磕頭,“夫人!老奴冤枉!老奴見那婢女鬼鬼祟祟才去跟上去的……”

    她抹了把虛無的淚,“但老奴不知道那是表姑娘的人啊!更不知道表姑娘當?shù)木故欠蛉怂偷臇|西……表姑娘,您把長輩送的鐲子死當,還污蔑老奴!這哪是大家閨秀能干出來的事?。 ?/br>
    “死當?”崔寄夢倏然抬眼,“舅母沒說,嬤嬤如何得知是死當?”

    朱嬤嬤意識到說漏嘴,但這問不住一個老油條,索性怒斥崔寄夢:“老奴不過隨口一句,姑娘就咬著不放!不是心虛是什么?虧得老奴看在姑娘將來是二房主子的份上,對您像對夫人一般恭敬……罷了,有這樣的主子,老奴就是餓死也不伺候了!”

    說罷一甩手,從地上站起,捂著臉哭著要往門外走去。

    將來二房的主子?王氏琢磨著這話。

    這丫頭還未嫁過來就已頂著張純善面龐把人蒙得團團轉(zhuǎn),將來不得把她這婆母欺負得連骨頭都不剩!王氏不悅地攔住朱嬤嬤,“嬤嬤別走,就算要走,也不是您!”

    她轉(zhuǎn)向崔寄夢,語氣竭力平緩,以免被眾人說成是欺負她柔弱,“當鋪的掌柜也說了,來當鐲子的是個大戶人家的丫鬟,稱是替主子來的?!?/br>
    雖未直說,但也近乎點明了。

    朱嬤嬤心中大喜,開始哭天搶地,為自己、為主子抱不平。

    謝執(zhí)不在意真相,只顧著外甥女名聲,喝道:“讓這搬弄是非的潑婦住口!”

    他是武將,自帶威壓,這一聲嚇得朱嬤嬤停下哭喊,以手掩面忍淚吞聲。

    王氏看出來他有心偏袒崔寄夢,可都到了這種時候,竟還護著那孩子!

    多年委屈悉數(shù)涌上,她含著淚,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謝執(zhí)你夠了!那年我把清芫給你做的平安符弄丟,你說那是亡妹留給你的唯一念想,整整倆月不理我,如今我母親留下來的鐲子丟了……你meimei是親人,我母親就不是親人?”

    朱嬤嬤看主子吵起來了,忙上去攪渾水,“夫人,千錯萬錯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看錯了,不關(guān)表姑娘的事!鐲子說不定是被那侍婢瞞著表姑娘當?shù)舻模?/br>
    謝泠嶼看了眼崔寄夢,她一動不動坐著,仿佛周遭一切與她無關(guān),茫然的目光讓他想起辭春宴那一日,不由心疼。

    他站了出來,安撫母親:“嬤嬤此言在理,表妹溫柔孝順,不是那種人,不如找那位婢女來盤問盤問?”

    說完征詢崔寄夢意見。

    但崔寄夢沒回答,腦中只不斷回蕩著二舅母方才同朱嬤嬤說的那句話,“就算要走,也不是您走?!?/br>
    舅母的意思是?該走的人是她?

    她怔然望著腳下,謝府宅子里的地磚都是從蘇州運過來的,紋路典雅大氣,鋪得平平整整,縫隙都微不可見。

    可她卻想起了桂林郡崔家老宅,家中地面用的是青磚,年久失修,已變得凹凸不平。祖母嚴厲,而她偏偏愚笨又認死理,每當祖母覺得在對牛彈琴,都會無奈地拿手杖敲擊地面,久而久之,地磚被敲出一個個凹陷的小坑。

    當年,祖母就是敲著手杖,一遍遍教導她,“必要時,可棄卒保車?!?/br>
    若按照祖母當年所教,眼下她無法自證清白,顯然把自己摘出來更穩(wěn)妥,必要時甚至可以找替罪羊。

    但采月跟了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崔寄夢咬咬牙,從座上起身,聲音低弱但很堅定:“冤枉我可以,但冤枉我的人,不行。采月跟了我十年,我信她,況且昨日派她出府的人是我,只是未去當鋪?!?/br>
    王氏冷聲追問,“那是去作甚?”

    崔寄夢低垂著眼皮,長睫顫了顫,“去抓藥……我夜里多夢睡不好,聽說城西有大夫善治此癥,便譴采月去抓藥?!?/br>
    這話落在王氏耳中,除了替自己辯駁,還有博取同情的意思。

    她平生最看不慣那些矯揉造作,用柔弱來博取憐惜的女子,不禁冷笑:“可這能說明你的人沒去當鋪、能抵賴掉你目無尊長還謊話連篇的事么?”

    “夠了!”謝執(zhí)咬牙低吼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么大。

    一直旁觀著的謝蘊揉了揉額角,他本不愿越俎代庖,但他們再鬧下去只怕會氣得老太太犯病,遂冷靜道:“寄夢這孩子秉性純質(zhì),大抵不會說謊,何況也不一定是昨日出府那幾人所為,這鐲子至少值數(shù)百兩銀子,當鋪向來只給現(xiàn)銀,不妨先在府里搜搜看有無贓款,若不成,再想別的法子?!?/br>
    他知道這個法子不能準確找到罪魁禍首,只是想讓王氏暫時罷休,以免鬧大了讓孩子難堪,晚輩們敬重大伯,紛紛附和。

    朱嬤嬤則竊喜,她把錢存進錢莊里了,銀票縫在衣裳里,搜也搜不到。

    就算皎梨院那里也沒搜到,最后嫌疑最大的人,還是表姑娘。

    但謝執(zhí)不敢冒險,擔心結(jié)果對外甥女不利,索性和王氏服軟:“府里那么大,隨處挖個坑黃金萬兩也能藏得好好的。蕓娘,當初因為護身符責備你,是我魯莽對不住你,橫豎鐲子找回來了,就算了吧。”

    丈夫脾氣執(zhí)拗,在公爹跟前也沒服過軟,居然當眾同她認錯,即便知道這是為了袒護崔寄夢,王氏耳根子也軟了。

    可心里還是不平衡,放柔了聲音:“我方才是一時心急,不是非要跟夢丫頭過不去,只是不查的話,我心里會一直留個疙瘩,將來對婆媳關(guān)系也不利?!?/br>
    謝泠嶼自告奮勇要帶人去搜:“我相信表妹!阿娘要覺得只有找一找才能打消疑慮,那便找找?!?/br>
    他轉(zhuǎn)過身,溫聲對崔寄夢道:“表妹放心,我定會還你一個清白。”

    但崔寄夢只覺他異想天開,“倘若搜不到呢,二表兄會懷疑是我么?”

    謝泠嶼不假思索:“不會的,表妹冰清玉潔的人,一看就不貪財?!?/br>
    崔寄夢竟覺哭笑不得,誠如二舅舅所言,府里多的是藏東西的地方,更何況,朱嬤嬤興許早已把錢挪到別處。

    她已經(jīng)能猜到接下來的事。

    真相查不出來,只不過在二舅舅勸說下,二舅母不會再計較。

    但大家心里會埋下懷疑的種子。

    然而她不能攔,阻攔意味著心虛。

    可惜了,祖母那么用心地教她,希望她將來不靠他人憐惜,也能在謝氏立足。

    可才剛來沒幾個月,一個朱嬤嬤,一個手鐲,就讓她無力招架。

    崔寄夢緩緩坐回座椅上,無奈笑了笑:“那便辛苦二表兄了?!?/br>
    謝泠嶼篤定點頭,心里其實沒那般篤定,但母親說得對,他不得不去搜,哪怕搜不到,只要他愿意,也能在過后找由頭替崔寄夢開脫,再淡忘此事。

    但若不搜,反倒會一直惦記著。

    他狠下心往門外走去,剛要跨出門檻,險些撞上來人,踉蹌著后退。

    “兄長怎么回來了?”

    謝泠舟余光落在那道杏色身影上:“事忙完了,回來給祖母請安。”

    謝泠嶼知道昨日兄長連夜被叫去衙署,想來忙了一宿,回來不忘給祖母請安,卻碰上家中出亂子。

    此事牽扯到了他的未婚妻子,謝泠嶼覺得他也有責任,帶著歉意道:“家中出了些小事,給兄長添亂了。”

    但這話對崔寄夢來說不是袒護,而是在她心上扎了一刀。

    二表兄把責任往身上攬,不就意味著他潛意識里也認為是她在添亂?

    她低下頭,扯出一抹苦笑。

    只能極力寬慰自己,雖說鐲子不是她當?shù)?,但也的確是她粗心導致的。

    而謝泠舟聽了堂弟的話,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不明。

    “此事與二弟何干?”

    作者有話說:

    弟弟:兄長此話何意?

    男主:你想的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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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撐腰

    ◎即便表姑娘不姓謝,也是謝家的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詫異。

    都以為謝泠舟言外之意是認為崔寄夢有錯,給府里添了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