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表兄共夢后 第61節(jié)
“是?!敝x泠舟淡道,這些日子他派人盯著王氏,自然把這些日子王氏的怨懟聽了個大概,這才知道王氏對崔寄夢冷淡的緣由,只是這萬萬不能告訴她。 表妹純質(zhì),若知道自己舅舅對母親存在超出兄妹之情的畸戀,只怕難以承受。 因不知道她是否覺出端倪,謝泠舟試探道:“為何會突然問起此事,是嬸母對你說了什么?” “這倒沒有?!贝藜膲粑⑽u了搖頭,又偏了偏腦袋,思索片刻:“只是我不明白,為何嬸母會突然對我這般冷淡,若說是因為玉朱兒攀咬爹爹的事,可我突然想起那日散去時,嬸母還寬慰我別多想,次日卻變了臉,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么?” 她一心糾結(jié)王氏的事,竟未留意到自己下意識隨他一道叫王氏嬸母,謝泠舟笑了笑,低頭看著崔寄夢。 少女騎在他的馬上,一身紅衣襯得面頰更是雪白,長發(fā)用一頂精巧的金冠梳起,秀氣又不乏利落,正微仰著臉充滿信賴地看他。 二弟說得對,她穿紅很好看。 可他不愿除他之外的人見到她穿紅衣的模樣,尤其是鳳披霞冠的時候。 他決定適度歪曲事實。 “表妹一直都做得很好,不必總是把問題歸咎于自己,在我看來,應(yīng)當(dāng)是因為嬸母有更中意的兒媳人選。” 崔寄夢的臉色灰敗了些,垂下頭:“是是王家三姑娘么?嬸母,啊不,舅母時常提起她,原是如此……” 按大表兄說的,二舅母當(dāng)是更愿讓王飛雁嫁入二房。那她該怎么辦? 謝泠舟趁機問她:“倘若嬸母更喜歡王三姑娘,表妹還要嫁入二房么?” 他問出了她內(nèi)心的困惑,崔寄夢懵懵地望著他,眼皮上的小痣也停滯了,整個人陷入了茫然:“可是我還能如何?” 她對京中世家弟子一無所知,辭春宴那次讓她對他們產(chǎn)生了恐懼,她實在難以想象嫁入別家會面臨怎樣的日子。 見她茫然,謝泠舟心中微動,沉下心來慢慢伸出誘餌試探:“二房不合適,或許可以考慮大房?!?/br> 大房? 崔寄夢琢磨了好一會,才知道大表兄的意思,似乎是讓她……嫁給他? 雖說他們在夢里親密無間,但現(xiàn)實里,她實在難以想象,自己和大表兄親近的模樣。 她望著他不容褻瀆的那張臉,臉色更白了,連連擺手道:“這……這怎么行,表兄莫開我玩笑?!?/br> 謝泠舟將她細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無聲嘆息,他只不過稍加試探,她就這般抵觸,直接強取只怕不成。 只能慢慢瓦解掉她的戒心。 便溫聲勸她:“總之不必刻意討好二嬸,更不必因為她而傷神,倘若二弟不合適,你大可嫁給我?!?/br> 原來他是在給她撐腰,崔寄夢充滿感激望著他,輕聲道:“多謝表兄。” 后來謝泠舟被宮里的人叫走了,崔寄夢在護衛(wèi)的陪同下騎著馬漫無目的閑逛。 有護衛(wèi)跟著,她不必擔(dān)心迷路,可一想到他臨走前那番話,又是一陣惘然。 心情煩亂,正好四下又無人,她不必顧及太多,索性一揚馬鞭,往那邊原野奔去了。 身后云鷹和那名女護衛(wèi)愣住了,兩相對望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這么弱不禁風(fēng)的女郎,方才還被他們主子弄得羞答答的,可憐得跟個小白兔一樣,怎么這會換了個人似的? 兩人眼里都有些興奮,期待公子得知后的神情,匆匆打馬追上。 崔寄夢好久未騎過馬了,守孝的前兩年,阿辭哥哥在崔家的時候,時不時會帶著她騎馬去祭拜祖母,在哥哥跟前,她不會有閨秀包袱,玩得格外暢快。 這次也一樣,身后只有兩位護衛(wèi),不會挑剔她的禮節(jié),崔寄夢索性放開了跑,策馬到一處林子里,相比就是眾人圍獵的地方,她怕撞見人,趕緊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回走。 “飛雁!這不是那個誰么?”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側(cè)說道。 崔寄夢一聽到這個名字,方才暢快些許的心情霎時沉悶起來,她想裝作沒看見,但那姑娘已騎馬到了跟前。 她認得這姑娘,她是王家其他房的,叫王凝,常跟在王飛雁身后。 王凝比王飛雁還大一歲,但是論輩分確實王飛雁的侄女,對王飛雁唯命是從,知道王飛雁不喜崔寄夢,便投其所好,對崔寄夢一揚下巴:“這不是謝家表姑娘么?你怎么也穿紅衣,是不是看到我小姑姑穿紅好看,就東施效顰?” 崔寄夢不欲惹是生非,禮節(jié)性朝二人頷首便要御馬離去,卻被王凝堵住了路。 身后的女護衛(wèi)正要搬出長公主和謝泠舟的名頭,但王飛雁先行喊住王凝,讓她離崔寄夢遠一些:“蠢貨,給我回來,少惹事!還有,別叫我姑姑?!?/br> 王凝被訓(xùn)得失了主心骨,乖乖往后撤回去:“姑姑,我是替你打抱不平……” 王飛雁不悅地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別、叫、我、姑、姑!” 說完不再搭理王凝,徑自打馬朝崔寄夢過來,挑了挑秀眉。 崔寄夢心下不妙,雖然有大表兄的人跟著,但想起那日辭春宴上王飛雁咄咄逼人的架勢,不由自主拉著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 王飛雁察覺到她的意圖,一揚馬鞭追了上前:“哎,你別走??!” * 黃昏時分,眾人滿載而歸,兵士在朝華臺下清點獵物。 朝華殿內(nèi),長公主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條嶄新的馬鞭:“猜都不用猜,肯定是飛雁這丫頭拔得頭籌?!?/br> 皇帝亦深以為然,對王貴妃笑道:“你這meimei真有幾分女將軍的颯爽,可惜生成了女兒身,不能上陣殺敵。” 提起這位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meimei,王貴妃縱溺地笑:“她呀從小被寵壞了,野慣了,也沒個正形,只怕是嫁不出去了?!?/br> 長公主略一挑眉,想起自己兒子那些事:“其實我倒覺得,飛雁英姿颯爽,定有不少小郎君傾心,若能嫁位俊俏的小將軍當(dāng)位將軍夫人可再好不過了?!?/br> 眾人為了迎合長公主,皆順著說笑,隨即笑容變得尷尬,誰人不知王三姑娘心悅于謝家二郎,可謝小將軍自幼有婚約,礙于謝家人在場,都只是笑笑。 長公主卻不顧忌這些,故作不經(jīng)意,輕飄飄地嘆息一聲。 下首的王氏聽了,心中意動,原來不止她一人認為飛雁和阿嶼合適。 殿內(nèi)說笑時,朝華臺下獵物已清點完畢,內(nèi)侍拿著單子上來,念完男子這邊的戰(zhàn)果,緊接著拿出另一張單子,看著最上面一行的名字,愣住了。 皇帝問:“今年是多少吶?” 內(nèi)侍確認了一遍,有些不敢置信:“回陛下,是十……十二只?!?/br> 皇帝微訝:“往年飛雁只能獵到七八只,看來這丫頭箭術(shù)大有進益啊。” 內(nèi)侍面露尷尬,頭越發(fā)低了:“回陛下,王姑娘今年獵得十只,拔得頭籌的,另有他人。” 皇帝一聽不是王飛雁,來了興致,身子稍稍前傾,打斷了內(nèi)侍的話:"那是哪家姑娘,從前竟未聽過?" 毫無緣由地,坐在皇帝下首的謝泠舟心中微動,又覺得是自己太過惦記崔寄夢了,什么事都能往她身上想。 內(nèi)侍略遲疑:“是謝家表姑娘?!?/br> 此言一出,朝華臺上眾皇親世族皆是訝異,有的是因不認識謝家表姑娘,而認識的是因不可置信。 那位謝家表姑娘纖纖弱質(zhì),瞧著連弓箭都拿不起來,竟還會打獵? 謝泠舟手倏地收緊,眉間微凝,抬眼望向內(nèi)侍,眼底盡是不敢置信。 作者有話說: 男主: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特別鳴謝: 感謝在2023-04-20 16:00:00~2023-04-21 16: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歲歲花相見、往昔的客船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歲歲花相見、cloud、kevin2333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南覓 20瓶;西瓜瓜瓜瓜瓜瓜瓜、雙木林 10瓶;燕 8瓶;晴天@ 2瓶;佛系看看、墨墨、我是糖果味的、山羊子、小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9章 心疼 ◎把她奪過來,妥善呵護◎ 謝泠舟手上杯盞微傾, 茶水險些溢出,這一幕被皇帝瞧見了。 自己這外甥在人前素來喜怒不形于色,皇帝還是頭回見他當(dāng)眾露出這樣的神情, 不僅外甥,連皇妹也是滿臉的詫異。 他不由得來了興致:“謝家表姑娘是哪位, 她沒有自己的姓名么?” 內(nèi)侍被問住了, 下邊人報上來的就是謝家表姑娘, 他也不知那女郎姓名。 “那是西南崔氏已故崔將軍的獨女, 名崔寄夢, 是個乖巧的好孩子?!?/br> 長公主曼聲接過話,余光掃過兒子:“真是沒想到,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 不僅會奏廣陵散,竟還會騎馬射箭?!?/br> 內(nèi)侍忙接話:“回殿下,崔姑娘用的不是弓箭, 因為那些獵物, 都是活的?!?/br> 這話一出, 眾人都來了興致,皇帝下令:“去將那些獵物都帶來讓朕瞧瞧, 對了, 那位崔家姑娘也一并傳上來?!?/br> 內(nèi)侍剛走到殿外傳完話,又匆匆回來:“陛下, 崔姑娘和王姑娘正在馬場上騎馬呢, 已派人下去傳了?!?/br> “那不必了。”皇帝一擺手, “年輕人玩得正高興, 何必要擾了她們興致, 不過朕倒想看看, 她們誰的騎術(shù)更勝一籌!” 殿內(nèi)不少人都知道崔寄夢和王飛雁曾因謝家二公子而在辭春宴上有過齟齬,一聽二人在比拼騎術(shù),亦是好奇會是怎樣水火不容的場面,皆跟在皇帝身后到了殿外。 朝華臺坐落在半山腰,前方是廣闊原野,能將不遠處馬場上的情形盡收眼底。 正值秋高氣爽時,天藍得像被濯洗的過一樣,天際云卷云舒。 半青不黃的原野上,有兩道紅色身影在策馬奔騰,騎白馬溫蘊綽約的是崔寄夢,棗紅馬上肆意張揚的則是王飛雁。 兩人騎術(shù)不分上下,又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周遭貴族子弟一陣歡呼。 皇帝負手望著下方那兩道火紅的身影,不自覺微笑,同身側(cè)的王貴妃感慨:“看著她們朝氣蓬勃的模樣,朕才覺得自己老了啊,二十年前,崔將軍奉詔入京,在秋狩時一鳴驚人,英姿勃發(fā),尚還歷歷在目,果真虎父無犬女!” 當(dāng)年崔將軍乃先太子心腹,與他是對立陣營的,后來受皇權(quán)更迭波及而隕落戰(zhàn)場,思及此,皇帝一陣唏噓。 但內(nèi)疚和遺憾也僅僅停留了短暫的一瞬,為了江山永固而犧牲掉的人不勝其數(shù),因而他鮮少愧疚,即便有,身為九五之尊,也有的是法子去彌補,比如此刻。 皇帝暢然大笑,吩咐貼身內(nèi)宦:“傳朕旨意,西南崔家世代將門,崔將軍更是為護我朝疆土捐軀沙場,乃國之勇士矣,今朕特封其遺孤為鄉(xiāng)君,以慰英靈。” 說罷看向王貴妃:“飛雁亦是個超群卓絕的好孩子,趁此良辰一道封了吧,正好湊個南北雙姝,豈不是一樁美談?” 雖說王飛雁乃貴妃之妹,又是王氏嫡女,鄉(xiāng)君的名號在第一大族跟前不值一提,但這般也不算厚此薄彼。 受封的兩位姑娘都不在場,皇帝又不愿打斷她們,因而由兩家人代為謝恩,王貴妃代meimei謝恩,而謝氏這邊身在朝華臺的只有王氏和謝泠舟。 若是往常,王氏會覺與有榮焉,但現(xiàn)在因丈夫?qū)π」米拥幕麘偎睦镉懈泶?,實在做不到誠摯地以崔寄夢家人的身份替她謝恩,便有些慢吞吞的。 謝泠舟先行朝前邁出一步,恭敬謝恩:“臣替表妹恭謝陛下圣恩?!?/br> 王氏松了口氣,眾人雖各有心思,但皆道陛下寬厚仁德,二位姑娘英姿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