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表兄共夢后 第97節(jié)
謝老夫人得了意外之喜,心情舒暢些許,讓幾個孩子先下去,留下兒子兒媳商議趙國公夫婦的事。 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前院,婚事雖未落定,但有了今日長輩們的一番話,他們便可光明正大地相見,不必像從前那般藏著掖著了。 崔寄夢反倒更羞赧了,謝泠舟亦是不自在,從前無人知道他們的私情,他們面上彼此客氣,旁人不會多想。 如今倒好,剛邁出門檻,那些侍婢們已交換了好幾回眼神,仿佛在說:“瞧,大公子和表姑娘被趕鴨子上架,開始培養(yǎng)感情了呢?!?/br> 走到杏林附近,二人不約而同舒了一口氣,白霧在嚴(yán)寒空氣里散開。 崔寄夢側(cè)過臉,見大表兄也正好看著她,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昨夜謝泠舟說過,長輩提起時他們答應(yīng)得太過爽利,反倒不合適。 定親并非一蹴而就的事,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由頭,后續(xù)逐漸熟絡(luò)起來,一切便順其自然。 此時環(huán)顧周遭,見四下無人,崔寄夢輕聲問:“表兄,我方才裝得像么?可有拉你的后腿?” 謝泠舟心道她哪是裝的,那是真真切切地羞了,莞爾:“像,你越是羞赧,他們才不會越懷疑你我?!?/br> 崔寄夢卻困惑了:“表兄你當(dāng)真沒有同大舅舅打過招呼?為何我看舅舅像是知道你的意圖,每句話都正中下懷。” 謝泠舟淡道:“并未?!?/br> 他猜準(zhǔn)了謝蘊定會找他過問此事,只是沒想到他會在請安時當(dāng)眾提起,的確像是猜中了他的意圖。 走了一會,崔寄夢忽地拉住他,略有擔(dān)憂:“表兄,趙家那邊怎么了?” “你是想問趙家表妹表弟如何吧?”謝泠舟在她試圖收回手時順勢牽住了,在她手心惡意地捏了捏才松開。 崔寄夢將手?jǐn)n回袖中,手輕觸著被他揉按過的地方:“昨日趙國公說要休妻,趙姨母作惡多端,她有此結(jié)局并不可惜,可趙家表弟表妹是無辜的,若是因此受了牽連與我幼時遭遇又有何異?” 謝泠舟回想昨日趙國公神情,搖搖頭:“外人只會說趙國公背信棄義,拋棄糟糠之妻和一雙兒女,至于趙家表弟表妹,祖母會派人將他們接回謝家,他們大抵也不會知道,知道了又如何,趙姑母作惡時可未曾顧慮過兩個孩子?” 二人在皎梨院前分別。下半晌,長公主派人來給謝老夫人送禮,稱日子無聊,想讓崔寄夢去府上玩。 老夫人正擔(dān)心這關(guān)頭讓崔寄夢和趙家兩個孩子見面彼此難堪,便允了。 謝府往長公主府去的馬車離府時,剛好與接趙家姐弟的馬車擦肩而過。 馬車內(nèi),年幼的趙乾仍在追問爹爹為何不要他們,趙昭兒摟著雙眼通紅的幼弟,眼角緋紅:“別哭?!?/br> 謝家對他們姐弟說趙夫人生了病又怕觸景傷情便去莊子里住了,趙乾并不知道趙夫人那些事,帶著哭腔道:“我想阿娘了,她那么好的人,爹爹真狠心……” 趙昭兒想起昨日謝家來人和爹爹的對話,目光空茫,許久,木然扯了扯嘴角:“她不在也沒關(guān)系,我們姐弟倆相互扶持,總歸是可以過得好好的?!?/br> 這頭崔寄夢與采月跟隨蘭香到了長公主府,長公主卻不在,給崔寄夢留話稱過兩日回,讓她別拘謹(jǐn),放心住下。 正好,崔寄夢因父輩恩怨而心力交瘁,也想一個人靜靜。 她住的地方是一處單獨開辟出來的小園子,園子深處有座兩層閣樓,推開窗,崔寄夢兀自望著下方發(fā)呆。 蘭香過來了,朝她屈膝行禮:“鄉(xiāng)君,殿下托我給您留了些東西?!?/br> 轉(zhuǎn)過頭一看,蘭香手里拿著一把古琴,邊上還放著一個比巴掌稍長,半掌寬的小盒子,“殿下說,數(shù)月前,她曾答應(yīng)過鄉(xiāng)君,要送鄉(xiāng)君一把琴?!?/br> “殿下竟還記著此事?!贝藜膲粜拈g一暖,又看向那盒子,“這是何物?” 蘭香搖搖頭:“殿下說是給公子的,讓姑娘轉(zhuǎn)交公子。” 崔寄夢好奇地接過盒子,但因為是給謝泠舟的,便不打開,妥善收起來,想著回頭見到表兄再轉(zhuǎn)交給他。 長公主府的浴池寬敞舒適,崔寄夢靠在浴池邊上,枕著胳膊漸漸睡著了,睡意朦朧間,采月過來了,替她輕輕擦洗著后背和脖頸,今日的她有些笨手笨腳的,力度拿捏不準(zhǔn),不時把她搓痛。 崔寄夢閉著眼咕噥了一聲:“輕著些,采月你怎跟大表兄一樣粗魯。” 誰料采月力度反而更大了,還屈指在她蝴蝶骨上敲了敲,崔寄夢遽然睜眼,回頭一看,氤氳水霧中,有一雙含笑的眼時隱時現(xiàn)。 大表兄什么時候來的?還幫她洗了半天!她只覺得腦袋一昏,雙手環(huán)胸,縮到水里,只露一個頭,戒備地看著他。 謝泠舟屈膝半蹲在浴池邊,手里拿著布巾,并不往別處看,只是笑著望入她被熏得霧蒙蒙的兩眼。 崔寄夢往下縮了縮,直到水將將貼近她下巴:“你這……登徒子!” 謝泠舟不為所動,像談?wù)撆匀艘粯訂枺骸按蟊硇执拄?,弄疼你了??/br> 崔寄夢的臉被熱氣熏得更紅了,是她想歪了,還是他有意誤導(dǎo),總之是無法好生說話,她一不做二不休,想著干脆整個人縮到水里躲起來。 謝泠舟搶先一步伸手,扶住她肩膀,制止了她的動作:“別亂來?!?/br> 他說罷,彎下身子,低頭吻了下去,勾得她喘不來氣,才松開她,起身往外走:“冬日里別泡太久,會著涼。” 崔寄夢哪還有泡澡的心思,盯著他,直到他走遠(yuǎn)后才悄悄從浴池里爬上來,飛快扯過放在架子上擦身的布巾,胡亂擦了一把,穿上寢衣,走到門邊,見他背著身站在窗前看風(fēng)景,趁他不備溜回榻上,將紗幔重重拉上。 腳步聲慢慢靠近,也許是在陌生的地界,她竟覺得緊張。 謝泠舟掀開紗幔時,她正用被子裹著自己往床角縮,一頭烏發(fā)用簪子梳起,露出細(xì)長的頸,有幾縷慵懶地垂了下來,濕噠噠地粘在脖子上,像被暴雨摧殘后的海l棠花。 這讓他想起那些夢里,她額上香汗淋漓,鬢角總粘著濕發(fā)。 雖在現(xiàn)實里也有過云雨,但因為顧及別的,一直都很克制,他險些忘了,他們在夢里是多么放縱。 崔寄夢見他眼神越來越暗,神情逐漸和夢里的他重疊,身上不由發(fā)軟,緊了緊錦被:“表兄,殿下贈了我一把琴,我還未和表兄討教過琴藝呢?!?/br> 謝泠舟捕捉到了她聲音里的緊張,將眼底那些不大君子的情愫壓下,聲音清潤:“榮幸之至?!?/br> 他走到琴桌前坐下,崔寄夢迅速將頭發(fā)松開,重新盤起來,再在寢衣外披上一件外衫,這才慢吞吞鉆了出來。 她要在她邊上落座,卻被他扯到懷中摟?。骸斑@樣暖和一些?!?/br> 將人攬在懷里后,謝泠舟倒是沒有進(jìn)一步的打算,手撫過琴弦:“表妹除了廣陵散,還會哪些曲子?” 崔寄夢聽聞他琴藝了得,不敢在關(guān)公面前舞大刀:“只會幾首散曲。” 身后人在她光潔的頸上輕輕一貼:“那我教你奏《鳳求凰》可好?” 夜已深,采月和蘭香守在二樓廊前,忽聞里頭傳來悠揚琴聲,琴聲如水流淌,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細(xì)膩婉轉(zhuǎn)。 正在此時,琴聲忽然斷了。 從里頭發(fā)出一個急促婉轉(zhuǎn)的驚呼。 嬌顫婉轉(zhuǎn)的一聲,叫人臉熱。 曲子很快接了上來,采月蘭香聽得如癡如醉,并未往別處想。 后來琴聲一會純熟,一會稍顯稚嫩,顯然是兩個人在彈奏,蘭香悄聲道:“公子這應(yīng)當(dāng)是在教姑娘學(xué)琴吧。” 幾遍過后,學(xué)琴的人漸入佳境,然而奏到一半,琴聲忽然變得紊亂,時輕時重,好像彈琴的人心不在焉。 琴音越來越雜,采月忍不住痛苦地捂住耳朵:“不該啊,我不懂琴,但從前小姐彈琴可好聽了。” 忽然,又是一聲嬌嬌的驚呼。 女子嬌聲哀求:“別這樣……好么?” 采月和蘭香頓時明白了,對視一眼,悄悄退到樓下。 室內(nèi)燃著香,霧氣從香爐里氤氳飄出,崔寄夢的目光也變得輕煙一般飄忽,被重重揉搓了下,“專心些?!?/br> 她像一只頭尾被釘緊的魚,扭動著設(shè)法逃脫,目光掠過桌上錦盒,靈機(jī)一動:“我、我忽然想起來,殿下讓我交給你一個盒子,興許是要緊的東西。” 謝泠舟放過她,探入的手收回,抓在前面的另一只手亦松了開,拿過桌上的盒子打開,手卻頓住了。 崔寄夢迷蒙的目光逐漸清明,望了過去,是幾片薄如蟬翼,長條狀的東西。 “這是什么?”她不明白,扭過頭去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耳根發(fā)紅,可崔寄夢還是沒懂,好奇心驅(qū)使她伸手想拈起細(xì)瞧,盒子卻被吧嗒一下合上。 謝泠舟又是初見時那副紅塵不侵的模樣,淡道:“沒什么,尋常物件罷了。” 習(xí)慣使然,他一正經(jīng)起來,崔寄夢反倒多想,隱約覺得這定然不是正經(jīng)物件,忙故作自然從他懷中出來:“我有些乏了,天色不早了,表兄快些回府吧?!?/br> 謝泠舟頓了頓:“好?!?/br> 他走出園子時,守在外頭的云鷹怔住了,公子來時不是說要在這里過夜么?怎的又回去了,直到經(jīng)過燈下時,發(fā)覺謝泠舟面色雖一如既往的冷,但耳根通紅。 原是被表姑娘調(diào)戲了! 當(dāng)夜,崔寄夢躺在長公主府的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很晚才睡著。 迷糊間,手上似乎多了一片薄薄的東西,睜眼一看,發(fā)覺自己坐在大表兄懷里,與他面對著面。 而她手中,是那錦盒里的東西。 崔寄夢將其套在拇指上,實在太大了,像小孩子穿大人的衣裳,她瞧著這形狀像羅襪,便要往腳上套。 謝泠舟無奈:“不是這么用的。” 崔寄夢不解:“那如何用?” 他蠱惑道:“想知道?” 隨后,崔寄夢知道了那薄如蟬翼的物件是用在哪兒的。 她像被蟄到手般,想甩開,被謝泠舟按住了:“有勞表妹,幫忙穿戴?!?/br> 他扶著讓她便于上手,崔寄夢這才發(fā)覺,那東西形似布袋,開口處有一根細(xì)細(xì)的繩子,用于調(diào)節(jié)大小。 她系上時不慎勒緊了下,謝泠舟頓時收緊下顎,嚇得她忙解開,手被他按住了:“無礙,系緊些好,不易掉。” 謝泠舟摟緊了她,隨即崔寄夢感受到了那層薄薄物件的質(zhì)感,干巴巴的,正因有些微粗糙,磨過柔嫩肌膚時感覺一陣酥癢,有了別樣的妙處。 后來被泡軟了,變得軟滑,阻隔在肌膚之間,感覺很是微妙。 崔寄夢被轉(zhuǎn)了過來,面對著琴桌,顫著手彈琴,一首曲子斷斷續(xù)續(xù)的。 謝泠舟兩只手則一上一下放著,他亦在奏一把名琴,所奏的當(dāng)是一首殺伐之氣很重的曲子,指端不停翻動挑撥,琴音越來越急、越來越躁。 最后那蟬翼般的物件還是經(jīng)不住反復(fù)折騰,啪嗒一下掉了下來,被謝泠舟塞入她手心里。 此刻和謝泠舟一道坐在馬車上,想起昨夜,崔寄夢手不由一抖,手心猛地一甩,要把那團(tuán)沉甸甸的蟬翼甩開。 “怎么了?” 崔寄夢醒過神,大表兄坐在對面,好整以暇看著她僵硬的手,笑著問她:“手里有東西?” 他這神情叫她想起當(dāng)初他們一道去道觀尋求解決之法那日。 也是在馬車上。 他說:“上次在馬車?yán)?,你膽子倒是大一些”,而她卻把現(xiàn)實和夢境算在了一起,脫口而出:“哪一次?” 彼時謝泠舟便是這樣的眼神,仿佛他是無心問起,是她自己不爭氣想歪的。 崔寄夢越回想越覺得實在氣人! 她沒有回答他方才的話,反問他:“昨夜表兄給我看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