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色歸航 第16節(jié)
好半晌,他掀了掀唇,三個字清晰入耳, “陸京航?!?/br> 沒再站下去,剛好紅燈,溫杳和陸京航說了一句先走后,頭也不回,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離開了這里。 “航哥?” 趙南在旁邊喊了他一聲。 三道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拐角,陸京航收回眼,一張臉上沒什么表情。 “走了。” 被落在后面的林子放和趙南面面相覷。 嘶,幾分鐘之前好像沒這么冷啊。 降溫了嗎。 臨淮晝夜溫差這么大的嗎。 趙南抖了抖肩,沒明白過來,問了句:“航哥是尿急了嗎,走那么快?!?/br> 林子放白了他一眼,心道這二百五可能連二百四十七都沒有。 “航哥急不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待會五排你得哭著求你爸爸別殺你。” 趙南:“……” 第11章 周一上課,陸京航快早讀才進來。 孔明華知道他,對此也沒說什么。 前面在發(fā)卷子,溫杳也給特地他留了一張。 陸京航前幾天還好好的,今天一句話都沒和她說。 她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氣壓很低。 一來就趴在桌子上睡覺,溫杳也不敢打擾他。 將近八點,鈴聲打響,外邊走廊的人陸續(xù)下到一樓參加升旗儀式。 動靜大了點才把他叫醒。 “杳杳,下去升旗儀式了。” 孟星然轉(zhuǎn)過頭來叫她。 溫杳應(yīng)了聲,從桌肚里摸出一個??ù魃希榜R上。” 她動靜不敢太大,因為旁邊坐著的陸京航看上去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溫杳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把他給得罪了。 就連低頭找演講稿的動作也變得格外的輕手輕腳。 好在他緩了會神后就被別的班的男生叫走了,應(yīng)該是不打算下去參加升旗儀式的。 溫杳呼了口氣,低頭繼續(xù)翻找著稿子。 只不過。 “我……” “我稿子呢?” 上周五放學(xué)的時候,孔明華就叫了溫杳去辦公室,給她一張演講稿。 附中有國旗下講話的傳統(tǒng),從高一開始輪,高二的競賽班排在最前,這周剛好排到。 是以,溫杳就被臨危受命,接下了這一樁重任。 早上臨出門之前,溫杳還特地檢查了一遍書包,她明明帶了呀,怎么會突然找不到了呢。 “你再仔細找找,看看是不是夾在課本里面了。” 孟星然說著也幫她找了起來。 鈴聲再一次打響。 紀律委員在催班里的其他同學(xué)。 “快點啊,再不下去要被記名了,孟星然、溫杳,你倆干嘛呢?!?/br> 孟星然抬了下頭,應(yīng)聲,“等一下吧,溫杳的國旗下演講稿不見了。” 這時,坐在班里后排的男生聽見動靜也看過去。 “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丟了,不知道是代表班級的演講嗎?” 丟了。 溫杳腦子嗡地一聲。 “不會真的丟了吧?!?/br> 后面聽到動靜的同學(xué)都圍過來。 你一言我一語,孟星然看著溫杳慘白著一張臉,雖然心下也有最差的預(yù)想,但是還是拍了一下桌子。 “你們能不能閉嘴,這樣吵就能找出來嗎?” 話音剛落,圍著的人噤了聲,但是目光卻若有似無地往溫杳身上瞥。 責(zé)怪,埋怨。 每看一眼,就像是被凌遲一樣。 溫杳臉上像是被開水燙了一樣,不受控地?zé)似饋?,她低著眼咬著嘴唇,舌尖嘗到了一點濕潤的鐵銹味。 唇瓣被咬到出血了。 孟星然剛剛那一聲雖然讓他們閉嘴,但是管不了那些人的舌頭。 溫杳腦子很亂,但她試圖從腦子里凌亂的信息找出那一張演講稿的蹤跡。 想得出神,這時,有人路過過道,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溫杳。 她腳下不察,往后踉蹌了下,尾椎骨重重地撞在了后面同學(xué)的桌角。 溫杳無聲地抽了口氣,還沒顧得上尾椎骨傳來的酥麻感。 一抬眼。 陸京航站在后門,視線穿過大半個教室和她對上。 他站在那多久了。 是全都聽見了嗎。 溫杳心尖一顫。 訥訥地張著嘴,原本打好腹稿的話在對上陸京航眼神的那一刻大腦一片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的議論聲在短暫的壓制過后又肆無忌憚地拔高音量。 溫杳感知到臉上的抽搐感越來越明顯。 她抿著唇,疼痛感在酥麻過后突然襲來,眼眶突然不爭氣地紅了下。 鼓起的勇氣在一瞬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泄盡。 “對不起?!?/br> 說完這句話,溫杳單手捂著眼下痙攣的那一邊臉,扭過頭沖了出去。 洗手間里。 溫杳撐著洗手臺,彎腰捧著冷水洗了把臉,鏡子里,女孩一雙杏眼眼尾通紅,下巴和頭發(fā)上還掛著水珠,細看右邊的臉頰連到眼下的位置,像是不斷地痙攣。 溫杳抿了抿唇,垂在褲縫的握緊的手輕微地發(fā)著抖。 她有輕微的神經(jīng)衰弱,以致于她的臉一緊張就會有抽搐的毛病。 本來她以為能克服,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發(fā)作過。 但是今天,痙攣感格外的強烈。 洗手間外面有腳步聲。 溫杳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紅了眼眶的模樣,不想讓別人看見,沒有猶豫地沖進最后的隔間。 女孩們的說笑聲傳了進來,溫杳背靠著門板,抱著臂,緩慢地蹲下去。 好在嘈雜的說笑只持續(xù)了一會便又散去,耳邊恢復(fù)清凈,溫杳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臂上,眨了干澀的眼。 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剛剛和陸京航對視的那一眼。 他站在光下,側(cè)臉隱匿在光里,很淡地朝她看來一眼,眼里沒什么溫度。 他應(yīng)該是聽到了同學(xué)對她的指責(zé)。 或許他心里也是這樣想她的。 別人怎么說她都行。 溫杳不在意,她又沒做錯。 但是陸京航。 溫杳抿了下嘴唇,喉嚨的干澀一路澀到了心尖上。 她覺得當(dāng)時陸京航看她的那眼,就像是漂泊在海上找不到方向即將溺斃的人,原本以為看到了希望但是一個浪頭又將她兜頭卷入了浪潮。 無助和絕望到了極致。 她兜里的手機一直在震,是孟星然給她發(f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