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期中考結(jié)束, 學(xué)習(xí)周日復(fù)一日地走著。

    五月初，全國奧數(shù)聯(lián)賽在a市如期舉行，附中代表隊昨天下午就啟程飛a市。

    溫杳下課的時候剛好收到陸京航的消息。

    【小組賽進了?！?/br>
    【明天還有個人賽?！?/br>
    溫杳和孟星然在校門口買花生奶, 付完錢，阿婆一人一袋戳好遞給她們。

    溫杳咬著吸管, 發(fā)了一個小兔子撒花的表情包。

    陸京航在等她的消息, 秒回。

    【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表揚么？】

    溫杳眉梢輕折, 沉吟半晌：【等你回來請你吃飯？】

    陸京航約莫等了半分鐘，很不情不愿地回她：【行吧?！?/br>
    孟星然拿著手機查著附近的美食，回頭看溫杳輕輕淺淺笑了，福至心靈，輕咳了聲。

    “杳杳，你吃什么？”

    “嗯？”溫杳抬眼, 忽然身邊經(jīng)過的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手上的花生奶吧嗒一聲全灑在地上。

    孟星然拉住她的手, 瞪了一眼撞她的人，那人應(yīng)該是不小心的，看見后連聲道歉。

    溫杳垂著眼盯著灑出來的奶漬, 有些心神不寧, 她扯了扯孟星然的手腕，“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br>
    孟星然見她撿起來包裝袋丟進垃圾桶, “再去買一袋吧。”

    溫杳剛喝了幾口有些甜膩, 搖搖頭，“不了，再喝下去吃不下飯了?！?/br>
    孟星然也隨她, 拉著她朝前走找可以吃飯的店。

    忽然, 溫杳的手機響了聲。

    是林照青打來的。

    剛剛那種心神不寧在溫杳看見這個電話后越來越強烈。

    “杳杳, 你回家一趟。”

    那天中午，林照青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把溫杳叫回家。

    經(jīng)常只有她和林照青兩個人的屋子擠滿了人。

    穿著黑色西裝的精英男人坐在沙發(fā)上和林照青說著什么。

    末了，他臉色很沉嘆了口氣，壓抑著說，“節(jié)哀?！?/br>
    節(jié)哀。

    溫杳杵在門口，手指瞬間變得冰涼。

    喉嚨里像是堵了什么東西又說不出來話。

    那天，從悉朗回帝都的航班在悉朗境內(nèi)失事了。

    飛機上加上機組人員三十五人盡數(shù)遇難。

    八名援外律師，溫遠(yuǎn)庭是其中之一。

    去競賽的隊伍五日后回了臨淮。

    陸京航從那天和溫杳打完一個電話之后就再也沒聯(lián)系上溫杳。

    電話打了不接。

    就當(dāng)陸京航打第十個電話的時候，余光瞥到前面的孟星然。

    他沉默半晌，猶豫著，問了前面的孟星然。

    孟星然愣了會，然后，壓低聲音，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溫杳請事假了，她爸爸……”

    孟星然從陸京航臉上看到了不可思議。

    孟星然囁嚅，小聲問：“溫杳……所以，你還不知道嗎？！”

    -

    從附中出來，陸京航直接打了車去溫杳家那個小區(qū)。

    電話照樣打不通，她家里也沒有人。

    她就像是失聯(lián)了一樣。

    直到第三天傍晚，陸京航才在她家門口看見了從一輛黑色的轎車?yán)锵聛淼呐ⅰ?/br>
    她的狀態(tài)好像是恢復(fù)了，但是很疲憊。

    眼下的疲倦遮掩不住，整個人就像瘦了一圈，她本來就瘦，現(xiàn)如今這樣的，單薄得像紙片人。

    女孩背著書包朝他走來，直到走近了才出聲，像是不敢確定?！瓣懢┖?？”

    “你怎么在這?！?/br>
    所以她是不打算和自己說她家里的事情。

    合著全班的人都知道，就是他不知道。

    但是看她這樣，陸京航不好發(fā)火。

    進了屋，溫杳把肩上的包放在玄關(guān)的地上。開了燈，讓他進來之后關(guān)上門。

    “你要喝水嗎？”

    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和平時沒什么變化，很冷靜，就是看人的時候眼睛很空。

    是那種長久沒有睡眠，導(dǎo)致的精神渙散。

    陸京航腦子里繃著的最后一根弦也斷了。

    他上前一步，抓著溫杳手腕。

    聲音很沉。

    “溫杳，去睡覺?！?/br>
    她抬起眼，眼底的血絲灼痛他的眼睛。

    “我不困?！迸⑷彳浀纳ひ繇懫?，“真的?！?/br>
    陸京航嘆了口氣。

    “算我求你了。”

    那天是周五。

    陸京航翹了晚自習(xí)，跑過來陪溫杳。

    臥室開著一盞地?zé)簦S色的燈光籠罩著床頭一角。

    溫杳平躺在床上，陸京航在一旁守著她睡覺。

    “你不用守著我?！?/br>
    陸京航伸手摁了摁她的腦袋，“睡吧，我陪你?！?/br>
    這幾天溫杳在爺爺奶奶家里，得有三天沒睡覺。

    她得陪著林照青加上她很淺眠，一睡下就驚醒。

    睡得很不安穩(wěn)，后來林叔叔接她和她mama回來市區(qū)，溫杳也就一起回來。

    她受不了那個環(huán)境，壓抑、沉悶、喘不過氣。

    溫杳很久沒有睡過這么舒坦的覺了，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周圍都亮了不少，臥室的遮光窗簾拉著，但是隱約透著太陽光。

    偏頭，旁邊的人不在了。

    溫杳揉了揉眼睛，以為陸京航回家了。

    但是她剛腳踩上拖鞋，門口就傳來開門聲。

    mama回來了嗎？

    溫杳出去，剛一抬眼就和玄關(guān)的陸京航對上目光。

    “你怎么回來了?！?/br>
    不對。

    “你怎么有我家的鑰匙?！?/br>
    陸京航避重就輕，“給你買了早餐?！?/br>
    溫杳揉了揉睡得發(fā)酸的肩頸，坐起來醒神，進浴室洗漱完。

    陸京航把買的生煎和花生奶包裝袋拆好擺在茶幾上，隨口問，“你什么時候回去上學(xué)?！?/br>
    溫杳：“我請的假就到今天了?！?/br>
    -

    上完一天的課回到家，傍晚回來時林照青剛做好飯。

    把飯菜端上桌，看見門口的動靜，林照青溫和說道，“洗手過來吃飯了?！?/br>
    溫杳溫吞應(yīng)了聲，卸下書包，拉開椅子坐下。

    飯桌上和往常一樣安靜，甚至沒有什么不同。

    林照青安靜地吃著飯，卻時不時抬頭看了溫杳一眼。

    好半晌，她才嘆了口氣開口，“杳杳，你爸爸知道你一直想去w大，本來打算等你這學(xué)期情況好轉(zhuǎn)之后就帶你一起過去?！?/br>
    “他甚至連手續(xù)和學(xué)校都幫你聯(lián)系好了，但是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