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色歸航 第83節(jié)
自從上次溫杳出走,周慧瑛事后擔(dān)心了一下。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 她不喜歡林照青這個兒媳,連帶著也重男輕女,不喜歡她這個孫女。 溫杳知道,也盡量不要去礙著奶奶的眼,除了必要的招呼,幾乎都躲在房間里。 直到某天,溫杳無意中聽到周慧瑛和伯母的通話—— “她在我這吃好住好?!?/br> “杳杳的腿是瘸的,以后指不定有誰介意呢?!?/br> 一句話,讓溫杳本來都快要愈合的傷疤又一次被人撕扯開。 臺球室二樓,陸京航沉著一張臉聽著聽筒對面不甚清晰的對話,深黑色的瞳仁驟然一縮,目光幽幽轉(zhuǎn)冷。 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拿著手機的那只手骨節(jié)一節(jié)節(jié)凸起。 電話那頭聽不見女孩一絲呼吸聲,陸京航電話沒掛,拎起外套繞過正在沙發(fā)打牌的一行人徑直出去。 趙南看他走得急,“航哥這就走了。” 大劉抽出對牌,打趣道,“女朋友等急了吧?!?/br> 于斯和林子放沒開口,目光卻不約而同落在腳步急促的人身上。 于斯眼尖,注意到陸京航眼底一閃而過的陰戾。 十五分鐘后。 出租車停在陸京航家樓下。 開門進去。 陸京航把人摁在懷里,揉著她的腦袋,聲音聽起來比她還難受?!皼]事,我在?!?/br> 從剛剛一上車,陸京航就注意到女孩下眼瞼有揉過的痕跡。 她可能一直在忍著。 溫杳垂著眼睫,一眨眼,明明壓抑得很好的眼淚突然決堤,喉嚨哽住,像吞了魚刺一樣難受。 陸京航不說還好,一說,情緒全被勾了出來。 溫杳頭埋在他的肩頸,拽著他腰間衣服的布料的手用力握緊強壓著些什么東西,好半晌,她xiele氣,胸腔的窒息把嗓音壓得嘶啞,“她怎么能那樣說我?!?/br> 她從來沒有這般情緒失控過。 即便是強壓著哭聲,抽泣和顫抖還是難以止住。 陸京航揉著她的腦袋,一句話也沒說,但是他壓在腰間溫?zé)岬氖謪s給足了溫杳安全感。 陸京航指腹輕揩去她眼角沾著的淚水。 低頭,很輕地吻在她溫?zé)岬难燮ぁ?/br> “沒事,我在呢?!?/br> 他沒辦法叫她不哭。 這是他捧在心尖疼的姑娘,但現(xiàn)在除了讓她哭讓她發(fā)泄,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溫杳心臟有點痛,嘴巴里都是苦的。 她用手背揩了眼淚,低著頭不肯抬眼,啞著嗓音低聲說,“她怎么能那樣說……” 溫杳眼睛哭得有點燙,明明不想流眼淚,但是像是刺激到淚腺一樣,一眨眼,淚水就止不住地往外蹦。 止不住。 陸京航俯身,把她的腦袋摁在懷里,鼻尖嗅到男生身上好聞的玫瑰氣息裹挾著煙草的味道。 還沒緩過神,陸京航掰著她的臉,垂著眼吻了她發(fā)燙的眼角。 喑啞著聲音:“沒有人能說你?!?/br> “寶寶,于我而言,你最珍貴?!?/br> “不哭了好不好?!?/br> 陸京航指腹輕碰了一下她的眼皮,哭得有點發(fā)熱。 “拿熱毛巾敷一下眼睛。” 溫杳抽了口氣,背著手掩著眼前。 她一定哭得很丑。 那天,陸京航又陪她呆了一個晚上。 期間他出去打了兩個電話,溫杳斷斷續(xù)續(xù)聽,也只聽到了兩個字眼,“爺爺”和“港城”。 她猜測是不是他爺爺又和他說什么了。 關(guān)上陽臺門,陸京航進來。 溫杳抱著膝蓋蜷縮在沙發(fā)上。 “去里面睡?!?/br> 他走過來,指腹輕輕按壓她擦得快破皮的眼角。 溫杳搖頭,問他,“陸京航,你是不是很忙?!?/br> “沒有?!?/br> “你說謊?!迸⒐虉?zhí)開口。 她眨著眼睛看他,眼底透亮,陸京航有那么一瞬被盯得有些閃躲。 果然。 陸京航指尖頓了下,溫杳很平靜移開眼,從沙發(fā)上起身,她心里壓著什么,但還是故作鎮(zhèn)定看著他。 她沉默了兩秒,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氣,坦蕩看進他的眼底—— “陸京航,我們……” 她喉嚨哽住,艱難地把這句話說完,“要不分手算了?!?/br> 第46章 絕望是一點點積攢的, 溫杳堅持了一個月,她以為她很堅強,她也以為有了陸京航就什么都有了, 但事實證明不是她的原因。 她待在那個地方,感受不到一點溫暖。 溫杳幾次三番地麻煩陸京航, 但是她發(fā)現(xiàn), 陸京航有他自己的生活, 他也不能時時守著她。 溫杳明白。 他先是陸京航,再是她男朋友。 陸京航懸在女孩臉側(cè)的手微頓,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他知道她沒有安全感,傾身抱她。 柔軟的吻落在她的發(fā)頂。 聲音很低,“別說傻話?!?/br> 他竭盡全力在告訴溫杳。 他在,別怕。 但最近發(fā)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個倒扣的沙漏, 你無法阻止一些東西的流逝。 第二天。兩人還是一起上學(xué)。 似乎這件事就此翻篇。 陸京航?jīng)]有提這件事, 溫杳也是。 “你們不覺得狀元和大佬之間的氛圍有點奇怪么?” “有嗎?” “很明顯啊!” 早讀結(jié)束,班里的同學(xué)三倆成群出去上廁所或者倒水,經(jīng)過后門的時候看了一眼忍不住議論。 其中一個女生撞了孟星然的肩膀, “哎, 孟星然,你是溫杳的好朋友,你知道她們怎么了嗎?” 孟星然也郁悶, 人家的事情她怎么會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和你們講啊。 她煩躁地皺了皺眉頭,拉著詩雨快步離開, “我不知道你們別問我了?!?/br> - 杏林巷位于老市區(qū), 相比較之前溫杳住的那個家, 上學(xué)的路程稍遠。 溫杳放學(xué)要轉(zhuǎn)兩趟地鐵,差不多40分鐘才能到。 今天下午下了小雨,溫杳撐著傘走進巷子里。 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一開始她沒在意,但是后來越來越清晰,溫杳握著雨傘的手收緊,加快腳步趕緊回去。 突然,有個男生從橫巷沖出來。 他身上穿著職高的校服,瞇著眼打量了溫杳一眼,流里流氣地吹了個流氓哨,“你是附中的?!?/br> 溫杳不認識他。 但是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溫杳咽了下口水,梗著脖子故作淡定問:“你想干嘛?!?/br> “干嘛,在這堵你你覺得我想干嘛?!?/br> 男生又走近,伸手抓住她的拿傘的手,一臉曖昧,“meimei,原來你住隔壁啊,那以后我可以送你上下學(xué)啊。” 溫杳嫌惡心,她使勁掙扎了幾下,把手抽出來,退得遠遠,“不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