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京航啊了聲，慢吞吞坐直，“老師，我熱愛學(xué)習(xí)。”

    “……”

    愛學(xué)習(xí)和不愛學(xué)習(xí)的人都沉默了。

    六月中。

    附中的學(xué)習(xí)也差不多迎來了期末市統(tǒng)考。

    溫杳自從沒去學(xué)琴之后時(shí)間倒也充裕很多。

    學(xué)習(xí)也更加自主。

    溫杳和周慧瑛的相處也慢慢融洽。

    日子也沒那么難捱。

    溫杳想著她好像還可以學(xué)著做一個(gè)懂事的乖乖女，討爺爺奶奶歡心。

    畢竟她從小就不和老人家住在一起，很少接觸不適應(yīng)是正常的。

    但是爺爺?shù)碾x世，讓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guān)系在瞬間瓦解。

    那天靈堂的哭聲哭得溫杳的腦子一片混亂。

    平心而論，她從小就不在老人膝下長大，和爺爺奶奶的感情也算不上很好，只是逢年回家看上一眼，說不上很親近。

    但是溫杳寄住在杏林巷的這個(gè)月來，溫爺爺是真心疼愛她這個(gè)孫女。

    送靈那天。

    臨淮刮了臺(tái)風(fēng)。

    從春和巷到墓園的這段路里，暴雨阻路，黑色的轎車穿梭在厚重的雨幕中。

    溫杳不記得那天是怎么從墓園從回到春林巷的。

    只記得那些所謂的親戚在老宅哭得像模像樣，逢年不見得他們多孝順，這個(gè)時(shí)候倒是哭得很賣力。

    不為別的，因?yàn)闇貭敔斒枪?，有一筆不菲的撫恤金。

    關(guān)掉房門。

    溫杳坐在二樓閣子窗邊。

    這幾天請了假。

    溫杳已經(jīng)三天沒去學(xué)校了。

    陸京航回了港城。

    溫杳沒有打擾他，而是撥通了林照青的電話。

    林照青電話里安慰她別難過，老人家年紀(jì)大了，生老病死是常事。

    溫杳也不知道自己聽進(jìn)去多少，但是她心里堵得難受，只想聽聽別人的聲音。

    -

    陸京航一早回到臨淮。

    本來說好的給溫杳帶早餐，但是小姑娘一整個(gè)早讀都沒來。

    陸京航剛想發(fā)消息去問她，結(jié)果溫杳的信息先過來了。

    很短的一句話。

    “我爺爺去世了，我和孟老師請了三天假?！?/br>
    他僵在原地，似乎低悶的情緒順著電流蔓延過來，他喉結(jié)一滾，掛斷電話。

    “爸，我能不能不回港城?！?/br>
    陸從柏是個(gè)慢悠悠的性格，但是脾氣一上來，兒子也是說揍就揍。

    “為什么？”陸從柏摘了眼鏡，一副我看你好好說，說出一朵花來的表情。

    陸京航?jīng)]說話。

    陸從柏最看不慣就是他一副長了嘴又不開口的表情。

    和他老子還拽什么拽。

    老子不和小姑娘一樣吃他這一套。

    見他說不出來，陸從柏差點(diǎn)就cao家伙揍他。

    還是初頤攔著。

    “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dòng)手。”

    陸京航這次都沒忤逆他，拿起手機(jī)上樓去。“我自己和爺爺說?！?/br>
    和老爺子打了將近一個(gè)小時(shí)的電話。

    老爺子剛出院，精神頭還挺足，坐在院子里喝茶，末了才說了句。“小姑娘孤零零的，好好勸著人家點(diǎn)?！?/br>
    “別說些什么渾話?！?/br>
    “嗯，我知道。”

    難得見他這樣認(rèn)真，老爺子沒說什么，“暑假記得回來，別食言了?！?/br>
    陸京航笑了下，“明白。”

    -

    溫杳處理完事，已經(jīng)是深夜。

    她是小輩，去完墓園回來之后就沒事了。

    奶奶哭得傷心，被幾個(gè)伯母接過去安慰。

    其實(shí)那些親戚看溫杳的表情都很窒息。

    她不想被他們用那樣的眼光看著，也不想當(dāng)他們眼里的那種孝順的子孫。

    裝出來的，她做不到。

    溫杳自己走進(jìn)巷子里，就看見陸京航站在上次的那個(gè)巷口外等她。

    “你怎么在這。”

    陸京航顯然等得有些久了，他直起身，上下打量了溫杳一眼。

    “沒事吧。”

    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就脫口而出。

    他總感覺溫杳一刻不在他的視線里，他就不安心。

    溫杳搖頭，“沒事?！?/br>
    路燈昏暗，溫杳瞇了瞇眼，發(fā)現(xiàn)陸京航的鼻梁骨和下巴都有被抓破的痕跡。

    “你和別人打架了嗎？”

    “嗯？”陸京航反應(yīng)過來。

    “不是，被我爸揍了一頓。”

    “??？”

    陸京航伸手摁了摁她的腦袋。

    “帶你吃飯?！?/br>
    “我吃過了?！?/br>
    陸京航乜她，“那陪我再吃一頓?！?/br>
    “你家里沒人嗎？”

    溫杳搖頭，“沒，奶奶今晚去大伯家住?！?/br>
    “那你想回家嗎？”

    陸京航垂著眼看她。

    溫杳愣了會(huì)，很誠實(shí)搖頭。

    她不想，真的不想。

    陸京航帶著她，兩個(gè)人又去了那家餛飩店。

    陸京航看著她吃。

    溫杳剛剛說吃過確實(shí)吃過，只不過礙著長輩們的面子吃了點(diǎn)。

    不頂飽，但是卻也沒什么胃口。

    溫杳低著頭，看著他往她碗里舀了幾勺，把他碗里的餛飩分給她。

    溫杳低聲，“你怎么不吃?！?/br>
    “我夠吃的。”

    陸京航恍若未聞，“嗯，你多吃點(diǎn)?！?/br>
    溫杳捏著勺子的手頓了下，然后在陸京航的催促下，低著頭慢條斯理開始吃著。

    一碗餛飩下肚，身體開始暖暖的。

    溫杳揉了揉眼尾。

    “困了？”

    溫杳點(diǎn)頭：“有點(diǎn)。”

    陸京航起身，“那走吧?！?/br>
    出了門。

    溫杳以為陸京航要送她回家。

    “不回去嗎？”再往前走就是臺(tái)球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