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沒去打破老人家內(nèi)心的信仰，那是獨屬于她的一輩子……

    嚴駭涵握住了老婦人的手，對卜朝東說：“卜局，你帶著老人家先過去休息一下，緩一緩情緒吧?！?/br>
    “等會兒病人會送樓對門的icu，送到icu后，你們可以抽一點時間進去看一眼。只是什么時候人能夠醒過來的話，那你們要等icu里的醫(yī)生通知?！?/br>
    “欸，好的。”卜朝東連點頭。

    然后讓自己身邊陪著的那個人，把老娭毑給攙扶出去后，才抬頭問嚴駭涵：“嚴醫(yī)生，曾主任，謝謝你們啊，好歹是把四個小伙子拉回來了一個。”

    “其他三個。”

    “唉！”卜朝東說到這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次總共有四個人，當場沒了一個，路上沒了一個。

    除了方宇之外，還有一個臨門都到了搶救室，仍然被鬼門關給拉了進去。

    但嚴駭涵知道，曾毅等人肯定是盡力了的，而且如果不是情況真的很緊急的話，120跟車醫(yī)師不會把人就近送來八醫(yī)院。

    嚴駭涵也只能歉意說：“對不起，卜局長。”

    “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但另外一位同志，在今天下午的17：37分，搶救無效，宣布死亡了?！?/br>
    “請您節(jié)哀?！?/br>
    “我們醫(yī)院已經(jīng)安排了最多的人手，全力搶救了四十多分鐘。仍無能為力。”

    曾毅也道：“是啊，我們醫(yī)院心內(nèi)科，呼吸內(nèi)科，icu，包括麻醉科的主任，醫(yī)務科的科長，包括院長，都親自來了手術室，參與了搶救。”

    “但，很抱歉的是，我們沒能夠創(chuàng)造出奇跡?！?/br>
    曾毅是后來親自也去了那間手術室參與了搶救的。

    卜朝東深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睛說：“我知道了。卜杰他是沒這個命。”

    說完，卜朝東便走了出去。

    只是聽了這話之后，嚴駭涵和曾毅兩個人神色當即一震。望著卜朝東瞬間老了十多歲的背影，無可奈何地對視起來。

    卜jie，雖然不知道是哪個jie，但與卜朝東同姓，估計是關系匪淺的。

    但匪淺是匪淺。

    人這一輩子。

    貧窮富貴都是命，生老病死不由人！

    有時候你還不能不信命。

    ……

    回過頭往手術室里走的時候，曾毅問嚴駭涵：“嚴主任，你覺得死的那個，是不是外面那個卜局的兒子啊？”

    嚴駭涵搖頭，雖然他也想吃瓜八卦，但他又不是神仙，只是說：“至少肯定是個侄子?！?/br>
    “唉！”曾毅瞬間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也是個可敬的人啊，從頭到尾，從他到了醫(yī)院的第一秒，便所有的話，都只與方宇有關。愣是一個字都沒提另外一個孩子的事兒?！?/br>
    嚴駭涵感慨了一下，然后說：“是啊?！?/br>
    “不管是侄子，還是兒子。能夠忍住這么久，一個字不提?！?/br>
    “不管是什么原因，這個卜局，內(nèi)心里都是有道義在的?！?/br>
    “只能說佩服?！?/br>
    曾毅就不多說話了，只是匆匆趕回了手術室，要認真地再給方宇查一次電解質(zhì)，更加謹慎點，別關鍵時候掉了鏈子，因為電解質(zhì)紊亂，再出個什么毛病。

    ……

    不過這一切，都是周成并不知道的。

    周成看到閔朝碩點了好多燒烤后，便勸說：“朔哥，這么多東西，吃不了吧？”

    閔朝碩便道：“不止我們兩個吃，我?guī)煾?，還有董主任等會兒都會上來，而且嚴主任好像說，等會兒蔡主任也會來科室一起吃。就當作是宵夜了?！?/br>
    “我們兩個，算是沾光了?！遍h朝碩神秘兮兮地笑著道。

    周成頗為愕然：“蔡主任也來科室里吃宵夜?。俊?/br>
    “我不知道為什么，反正我?guī)煾甘沁@么講的?！?/br>
    “這么算起來，就有七八個人了。哦，對了，還有羅老師，他?！?/br>
    周成就忙道：“羅老師有事回去了，不會再來科室里。不用替他點，不然等會兒吃不完也浪費了。”

    周成看了看點的單價，都四位數(shù)了，趕緊勸說。

    “那就先這樣吧，我先下單了啊?！遍h朝碩立刻點去了結(jié)賬的界面。

    周成就點頭，問：“今天下午，科室里應該是沒有急診病人吧？”

    閔朝碩搖頭，道：“沒了?！?/br>
    “有三個都上臺了，還有的話，我就得打電話給玄臨哥了?！?/br>
    “關節(jié)脫位的也沒有，不然我也給你打電話了，周成哥?！遍h朝碩指紋結(jié)了賬后，問：

    “周成哥，今天的三臺手術，你做了幾臺??？不是說只下去截肢就回來嗎？”

    周成道：“嗯，只上了一臺。另外一個病人進到手術室后，就心跳驟停了，沒搶救過來。董主任帶著許巖林去了后面那臺手術，我也不知道情況?！?/br>
    閔朝碩身子一滯，壓低聲音：“si，死了一個??？你看到了嗎？”

    死人這個字，距離閔朝碩太遙遠了。

    平日里，骨科的病人大多在急診科就沒了，真正在病房里沒了的，還挺好。

    倒是手術效果不滿意的不少。

    周成點頭，說：“我也只是聽說的，沒去看?！?/br>
    “反正參與搶救的人蠻多，都沒能搶救過來?！?/br>
    “唉！”

    其實周成也覺得有點喪，為病人覺得可惜。

    可以這么說吧，一個醫(yī)院的手術室，相對而言，是距離死亡最遙遠的地方，因為麻醉科和icu臨近，即便心跳驟停，以手術室是全院設備最為齊全的地方之一。

    也能搶救得過來，只是，有些意外，那是無法避免的。

    剛進手術室，還沒推上臺，人就沒了。

    “那家屬鬧了嗎？”閔朝碩又問。

    周成回憶了下，好像沒聽到嚴駭涵等人說家屬鬧。

    搖了搖頭：“沒有，可能家屬都還沒來得及知道情況，或者是還沒趕過來吧?！?/br>
    周成不知道的是啊，他之所以覺得家屬沒來，是因為家屬其實第一時間就到了手術室門口，只是在為了他自己的病人鬧過那么一次……

    只是周成又沒參與過術前的談話，這些東西，自然是他所不知道的。

    然后周成就對閔朝碩說，他先去洗漱一番，讓閔朝碩自己忙自己的。

    而等周成洗漱完，走出休息室時，隔壁的主任辦公室聽到了推門聲，馬上有一個人也推門走出，正是睜開眼睛就是瞇瞇眼的蔡東凡。

    他馬上道：“周成，你過來一下，找你有點事?！?/br>
    周成馬上就轉(zhuǎn)了頭，然后還整理了下白大褂。

    剛洗完，換完了衣服，他把白大褂只是隨意地套著的，本以為這個點辦公室也不會來病人了，他就打算就不扣白大褂，隨意點。

    只是現(xiàn)在，既然蔡東凡叫了他，還是要打理整齊為好。

    進了辦公室后，蔡東凡就主動讓他坐下，甚至連茶都泡好了，擺在了桌上。

    蔡東凡可沒親自邀請周成喝茶，給他泡茶就不錯了，開口問：“今天，聽羅云說你做了一臺黃石南都做不了的保肢術？”

    “骨一科的李長宏和王耀翔還差點把截肢術都做了？”

    蔡東凡這明顯是幸災樂禍啊。

    周成就道：“蔡老師，也不算是黃主任做不了吧，我就是想多留點，然后還真的意外把保肢術給做了下來?！?/br>
    才懂便翻了翻白眼道：“嘿，你說得倒輕巧，如果不是你說，動脈切開取栓術是我們骨科的ii級手術，我特意去翻了文件，我還真不知道。”

    “原來我們骨科還可以做這個手術?！?/br>
    “你和羅云啊，當時怎么就沒想著給我打個電話呢？”

    “這么好看的一場戲，我竟然不在?！辈號|凡沒心沒肺地說著，顯然覺得十分可惜。

    看來啊，蔡東凡貌似也有些看不慣李長宏。

    幸災樂禍。

    如果真的發(fā)生了李長宏和王耀翔把雙手截了，然后周成把兩條腿保下來一幕，那這場戲就更加精彩了。

    當然，這也是蔡東凡針對李長宏的腹黑想法，如今這結(jié)果，比這樣的好戲更加好看。

    周成就解釋道：“蔡老師，我和羅老師上臺，都是臨時被安排的。嚴主任組，后面又來了臺開放性骨折，現(xiàn)在董主任還在臺上呢?！?/br>
    “嚴主任一開始覺得截肢術比較簡單，又最好要兩邊同時開臺，就讓羅老師和我去幫忙了。”

    “也沒想到可以保肢。”

    周成這說的是實話，他本來是奔著截肢去的。

    因為他自己背下來的截肢術的適應征，也是這樣子的，并不是說，他會了動脈切開取栓術，就能夠做好保肢術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辈號|凡隨意地擺了擺手，覺得自己當著周成的面，說這些，有點傷自己人品，也得不到什么好處，便不與周成分享自己的腹黑了。

    接著笑瞇瞇道：“周成啊，我要告訴你個好消息，你這編制，都有可能有著落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蔡東凡話鋒一轉(zhuǎn)，和周成賣了個關子。

    “嗯？”周成一愣。

    編制他雖然想，可是醫(yī)院里明文規(guī)定了只有研究生才可能拿到編制，普通的規(guī)培，最大程度就只能院聘。

    周成搖頭。

    蔡東凡便笑嘻嘻地說：“今天下午啊，丁教授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找到了我，說他上次和我提的事情，有眉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