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生日·上

    (1)

    江雪開啟了她的多線程戀愛。

    有了易歆的那番話，對她來說同時和鄭懿然與周停云保持曖昧的心里負(fù)罪感降低了很多。反正那兩人對此估計也是心知肚明的，她也懶得再去糾結(jié)，只安心享受他們對她的好。

    周停云倒也罷了，連鄭懿然都學(xué)會了時不時送些小禮物來討她的歡心。看來只要上了心，就算再木訥笨拙的人，也是會開竅的。

    轉(zhuǎn)眼間，她的生日要到了。果不其然地，她收到了兩個人共度生日的邀約。江雪覺得有些難辦，跑去問易歆該怎么回。易歆不以為意地說：“你生日就只有一天，你讓他們自己商量咯，大不了就一人半天唄?！?/br>
    （2）

    鄭家老宅里，兄弟倆正面對面地坐在餐桌邊，和他們的父親共進(jìn)午餐——這是他們鄭家的規(guī)矩，每周至少父子三人要一起吃一頓飯。

    桌上的菜肴很豐盛，可氣氛卻很沉默。食不言寢不語是大家規(guī)矩，除了父親發(fā)話以外，兩個兒子都不能主動開口。

    飯畢，傭人上了茶水。鄭父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說：“懿然，停云，我有事情要宣布?！?/br>
    正在喝茶的兄弟倆停下了動作，洗耳恭聽。鄭父繼續(xù)說：“我年紀(jì)也大了，也到了該退休的年紀(jì)。懿然在集團(tuán)里工作的時間也夠長了，各方面業(yè)務(wù)也都做得很不錯，最近我在考慮休假一段時間，讓懿然先暫時接手總裁位置。你們有什么想法嗎？”

    鄭懿然沒有說話。周停云輕笑一聲，淡淡地說：“沒有?！?/br>
    “那么就先這樣定了，交接儀式在下周五舉行，懿然你讓人安排一下?！?/br>
    “下周五不行?！编嵻踩环畔铝瞬璞拔矣袆e的安排。”

    下周五是江雪的生日。

    “不是吧大哥，”周停云嗤笑了一聲，明知故問道，“還有什么事情能比你的繼位大典更重要的呀？”

    兩人放在桌上的手機(jī)突然一前一后震動了一下。鄭懿然與周停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jī)屏幕，然后抬起頭皺眉對視了幾秒，最后同時別過了頭，輕哼了一聲。

    他們倆都收到了江雪的微信：“生日那天你哥哥/弟弟也邀請我一起過了，要不你跟他商量下吧?！?/br>
    “停云說的對?！编嵏竿?yán)的目光掃了一眼鄭懿然，“我不管你周五有什么事，都不如這個事情重要。懿然，你也大了，做事情要分得清楚輕重緩急?！?/br>
    扔下這句話，他起身離席，留下兄弟二人依舊坐在桌邊對峙。鄭父的腳步聲消失以后，周停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問：“怎么說，鄭懿然？既然你下周五有那么重要的事情，看來她的生日只能由我陪她過了?！?/br>
    “儀式會在晚餐之前結(jié)束?！编嵻踩徽f，“午餐你陪她，晚餐我陪她，就這么說?！?/br>
    “你倒是想得美，”周停云挑起眉，“憑什么你陪她晚餐？想趁月黑風(fēng)高干壞事兒？”

    兄弟兩個互瞪著，眼神一個冰冷一個挑釁，針尖對麥芒，空氣中劈里啪啦火花四濺。此時一位傭人走進(jìn)餐廳，到周停云身邊說道：“二少爺，鄭老先生說他在書房等你?！?/br>
    “知道了。”鄭懿然率先收回視線，懶懶地站起了身，走出餐廳。

    他穿過鄭家寬敞的廳堂，順著紅木的旋轉(zhuǎn)樓梯上到二樓，在父親的書房外抬手敲了敲門，聽見里面?zhèn)鱽砀赣H的聲音：“請進(jìn)?！?/br>
    周停云走了進(jìn)去，鄭父正站在書桌前鋪開一張大大的宣紙準(zhǔn)備練字。見他進(jìn)來，側(cè)過臉示意：“停云，來幫我研研墨?！?/br>
    周停云走過去，熟練地拿起桌上的水滴往硯臺中倒了些清水，再拿起父親遞過來的半塊墨條，緩緩打圈研磨起來。

    “停云，爸爸讓你哥接手公司，你有什么想法沒有？”

    “沒有。我能有什么想法？”周停云低頭專心研墨，“您的公司，您想給誰都行。”

    鄭父說：“你也在外面混了這么久了，不考慮回來幫家里的公司做點事？你那公司，折騰了這么久，也就這點體量，不成氣候。不如回來，集團(tuán)這么大，總有適合你的位置?！?/br>
    周停云笑了一聲：“我公司的事就不勞您費(fèi)心了。不過，您也知道我的脾氣，如果真要我回來，那我可不愿屈居人下的?！?/br>
    一山難容二虎，鄭父嘆了口氣：“行，不說這個。聊點別的，最近你和你哥是怎么回事？為了個女人，鬧那么難看，兄弟情份不要了？上次在宴會上打架也是為了那個叫江雪的女人吧？”

    聽到江雪的名字，周停云手停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說道：“您老還是那么愛cao心，這都是我們的私事兒，您不必管太多。”

    鄭父說：“你的私事，我可以不管?？赡愀绲乃绞拢也荒懿还?。他馬上就要接手整個集團(tuán)，他的事可不止與他一個人有關(guān)系?！?/br>
    周停云抬頭看了他父親一眼：“您想讓我怎么做？”

    “周五，我會在交接儀式上宣布與礪嚴(yán)集團(tuán)的合作。”鄭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他們董事長的獨生女，是我看中的大兒媳，你明白爸爸的意思了嗎？”

    硯臺中的墨已足夠多，周停云把墨條放下，甩了甩手淡淡地說：“行，我明白了?！?/br>
    （3）

    生日那天，江雪受周停云之邀，再次踏入了鄭家老宅。

    她是沒想到周停云會把約會的地點頂在這里。按照他們兄弟兩人的協(xié)商：她的午餐和下午與周停云一起度過；晚餐和晚上則和鄭懿然一起度過。

    虧他倆還真能協(xié)商出這么個一人半天的結(jié)果。不過周停云不守武德，一大早的就開車到她家樓下來接她了。

    上午，兩個人挑了個最新出的熱門鬼屋去玩了個盡興。中午，回到鄭家老宅吃了一頓隆重而美味的午餐。飯后，周停云邀請江雪去自己的房間休息。

    踏入他的房門前，江雪再三強(qiáng)調(diào)：“沒有我的準(zhǔn)許，絕對不準(zhǔn)碰我哦！否則就沒有下次見面的機(jī)會了?！?/br>
    周停云滿口答應(yīng)，最后撅起嘴略帶委屈地說：“雪雪，你把我想成哪種人了，我有那么饑渴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隨便碰你的?！?/br>
    話說得好聽，誰知道呢。江雪心里這樣想著，可還是跟他走進(jìn)了房間。周停云的房間很大，除了墻角放著的超大尺寸電視、游戲機(jī)以及外接著三四個顯示器的電腦桌以外，最顯眼的就是占據(jù)一面整墻的超大書柜了。

    江雪有些好奇，走過去仔細(xì)看了看他書柜里的書，發(fā)現(xiàn)他這人看書很雜，除了各種英文原著的編程書以外，還有很多日文原文的漫畫書，以及各式各樣的游戲光碟，都被雜亂地堆在一起。引起她注意的是整整一層的沒有封面或標(biāo)簽的光盤，像是自己刻錄的，數(shù)量多達(dá)數(shù)十上百張。

    “這些是什么？”她隨手抽除了一張，問周停云，“怎么什么標(biāo)簽也沒有？”

    “你想知道？”周停云把光碟接過來，放進(jìn)電視下方的播放器里，“可以給你看看?！?/br>
    電視屏幕亮起，出現(xiàn)在畫面里的第一張大臉，居然是——江雪他們劇團(tuán)的團(tuán)長！

    “這？”江雪用狐疑的視線投向周停云，只見他非常淡定地在沙發(fā)上坐著，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于是她也就耐著性子，繼續(xù)砍了下去。

    “應(yīng)該可以了吧……”團(tuán)長咕噥著調(diào)整了一下攝像機(jī)的角度，然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江雪看著那攝像頭對準(zhǔn)的是一個空空蕩蕩的舞臺，莫名地覺得有點兒熟悉。緊接著，畫外音傳來一聲“a！”，然后有演員登上了舞臺。

    看到那位演員熟悉的臉，江雪的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向周停云：“這是……我們排練時的錄影帶？怎么會在你這里？”

    “不是你們的錄影帶，是你的錄影帶?！敝芡Ｔ蒲劬Χ⒅聊唬卣f，“從一開始我就說過的吧，你的每一部劇，我都看過。但其實這話不對，應(yīng)該是你的每次彩排、練習(xí)、表演，試鏡，我都看過?！?/br>
    “……所以那些光盤都是……”江雪瞠目結(jié)舌地看了一眼書架上堆成一排的光盤，又轉(zhuǎn)過頭看他，“你怎么會有這些……”

    她依稀記得初見時的那一天，在泳池邊，周停云確實對她說過這話?？伤髞淼乃魉鶠閿」饬私λ暮酶?，她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他曾對她說的那些話，不過是用來哄騙她跟她上床的花言巧語而已。

    “當(dāng)然是拜托你們團(tuán)長偷偷幫我錄的啦?！敝芡Ｔ戚p聲說，“從很早以前我就認(rèn)識你了，這話我也沒有騙你?！?/br>
    江雪一時不知如何接話，腦子里亂糟糟的。周停云看著她的目光專注認(rèn)真，那一刻似乎滿心滿眼全是她。她弄不明白他這是原本就長了一雙深情眼，還是真的眼中有深情，只覺得自己有點無法招架，于是選擇轉(zhuǎn)移視線。

    “所以，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認(rèn)識我的？”最后，她還是沒忍住，問了這個問題。

    “你第一次來鄭家的那一天。那時我只有十七歲?！敝芡Ｔ普f到這兒，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些什么，聲音越來越輕，“所以，雪雪，我對你的喜歡，真的并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只是虛榮心作祟。十七歲那年，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對你動了心，連我自己也無法抑制……這么些年，我一直都在偷偷地關(guān)注你……”

    說到這里，他苦笑了一下，抬手用手背遮住眼睛，耳尖發(fā)紅，語氣有些難以察覺的羞赧：“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些的，怕你覺得我像個變態(tài)偷窺狂。可是，除了這樣明明白白地把所有展示在你面前，我不知道還能怎樣，才能讓你再相信我一次……”

    “是挺變態(tài)的?！苯┟鏌o表情地說，心想，這樣一來，他花錢雇易歆接近她這種事，好像一下就合理了起來。

    “隨你怎么說！”周停云咬著牙，一副豁出去的語氣，“我就變態(tài)了怎么地吧！但是除了對你我也沒有對其他人這樣子過??！”

    “你還挺自豪的是不？”江雪看到他那副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的表情，突然覺得有點可愛，忍不住想多逗弄他一點，聲音戲謔：“那你說說，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錄的這些？”

    “就是三年前，你剛加入劇團(tuán)的時候吧……”周停云的語氣蔫蔫兒的，還在試圖挽回一些尊嚴(yán)，“不過事先聲明啊，我找人錄的都是你工作時候的視頻，我可沒有喪心病狂到裝攝像頭的地步啊。”

    “到那一步就真違法了?。　苯┤滩蛔×?，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那你老實承認(rèn)！你看我的這些錄像帶的時候都在想什么？”

    周停云的臉更紅了，眼神左右游移：“沒想什么啊……”

    他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也就是偶爾……睡不著的時候……會看著你的錄像……舒服一下嘛……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第一個春夢對象呢……”

    “……”這是一個連江雪都沒有預(yù)料到的回答，一時傻住了，臉頰跟著他一起開始發(fā)燙。周停云扭頭看到她臉紅的樣子，心臟狂跳起來。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在這個房間里，看著眼前這個人出現(xiàn)在電視屏幕上，她的一顰一笑都已經(jīng)深深烙印在心里。而此時此刻，她本人正活生生地坐在他的房間、他的沙發(fā)，他的身邊。

    他忍不住慢慢湊過去，聞到她身上桃子味沐浴露的甜甜香味，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又不敢動手，只能克制地、可憐巴巴地問：

    “雪雪……你身上好香啊……我可以親親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