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再怎么強大的存在都難逃一死,所以才有一些愚昧之人妄圖浸染神的領域。 “伊蘭,妳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奧雅?!痹屡讐男难鄣貙χ輼涞袜?。 最后由月女巫拉弓射出火箭,豐裕的暖風輕吻火光,熱燙如情人的吻,頃刻就將木船吞噬,連同女巫的遺體和禮物。 微風撫過無垠的荒野,細小的白花張開傘,飄逸纖細,零零落落浮沉在綠海之上,如無數(shù)此起彼落的思緒。 “打擾妳靜思,女士?!?/br> 安柏回頭,瑪麗姑母一手捧著木盒,一手扶著拐杖,款款向她走來。 歲月沒有給年老的綠仙女強大法力,卻賜予她無比的睿智。安柏對她印象深刻,另外她也是阿梅麗的學生。 “阿梅麗女士想將這個交給妳?!?/br> 安柏接過木盒,揭縫看了一眼,隨即拍地一聲蓋上。 “妳看過里面了?” “沒有,上面有強大的封印,我無法……” 安柏突然叉開話題:“神諭之樹如何了?” 瑪莉姑母有些摸不著頭緒,但還是老老實實交代:“格格忒亞已經(jīng)死了,荷黎女士正在挑選新的精靈之卵入住神樹。” “那就好了?!卑舶剌p快地說:“妳們盡快恢復神諭之樹,不是還有些麝香姐妹會的疑犯還沒受到審議嗎?她們的罪孽沒有伊蘭那些人重,之后的蛹刑妳們就看著辦吧,月女巫就不插手了。” 瑪莉姑母就這樣糊里胡涂地被安柏送走。 直至對方遠去,月女巫才淡下笑容,她從木盒拿出一顆綠如翡翠的蛋,那東西宛如寶石,散泛著凡人難以注視的光彩,卻又能隱約看到其中細小的脈動。 “阿梅麗,最后一點力量就用在這里嗎?希望我能大發(fā)慈悲,助妳的精靈得到新生?” 安柏無奈又憐愛地……啪滋一聲捏碎了那顆蛋。 她真心敬重阿梅麗,至于格格忒亞,還是死得干脆點吧,這就是她的慈悲。 綠色的汁液沾染手掌,女人一臉厭惡地用溪河洗手,一張模糊的倒影在肩上成形。 “安柏,妳得給我一個解釋!”一條發(fā)辮銳利如鞭,柏莎怒氣沖沖的看著安柏。 “妳要什么解釋?” “哼!”柏莎將銀斧劈入溪石,戰(zhàn)意蓬勃:“當然是妳的寶貝蒔蘿啊!” “喔,那妳應該聽清楚,她救了所有人,達到了所有小女巫畢生可能都無法到達的成就,柏莎,妳不敢感謝她嗎?” “感謝她?”柏莎冷笑:“我們都知道這些災厄從何而來。我要的解釋是從妳抱著那女孩踏入村中的第一天,高腳蜘蛛為她做的預言?!?/br> 安柏不說話,安靜地看著她。 “黑影壟罩的少女跨海而來,在月光和大地的見證下,她將釋放人間最大的災難,十年前她從月光森林那只狼放出來就已經(jīng)在實現(xiàn)預言了!現(xiàn)在,她所到之處都在掀起混亂!” 作者有話說: 聖誕快樂!!!!奶茶和jiejie買了一個超大娃娃屋給三歲的外甥女,是她一直想要的玩具,好期待她明天看到的表情喔!!!! 奶茶忘了說,換了新封面,自己用ai做的,大家請評價下,奶茶還想細修gt; 第一百二十八章 命運女巫 ◎她正在編織自己的命運。◎ “命運并非一陳不變, 預言也并非不可改變” 老女巫拉緯引線,深色的布料浸染了午夜的黑,明亮如星的銀梭在其間飛速游走, 無序的時空彷佛就在她捻拉推送間逐漸成形。 蒔蘿很想看清楚這位月女巫高薪聘來的高人,但一瞥見對方肩上猙獰的毛狀物, 眼前就一片暈眩。 那是一只碩大的蜘蛛, 它正用八只毛茸茸的手腳, 細心地替女巫整理多余的絲線,真是一只不能以貌取蟲的可靠小幫手,雖然蜘蛛好像不能被歸類昆蟲…… 蒔蘿努力想秉棄偏見,發(fā)掘世界萬物的優(yōu)點,但一看到那只爬上爬下的蜘蛛,渾身就從指尖開始發(fā)麻, 更別說專心上課, 她死撐著沒有當場暈倒還是為了顧全自家女士的顏面。 維拉妮卡和幾個牙尖嘴利的表姊妹在后面虎視眈眈,就等著她體力不支,便要一哄而上把她給分食了。大大小小的事只要被維拉妮卡知道, 隔天就能會傳遍整個米勒谷, 還會自動分裂成無數(shù)可唱可舞的版本,怕是明天安柏就可以聽到蒔蘿與大女巫在課堂上黑魔法對決被打暈在地。 蒔蘿只能想著另一只毛茸茸的可愛生物。希望rou桂沒在自己的窩里拉臭臭,她回去急需要吸它補血。 就在女孩分神的時候, 女巫手下的黑布已經(jīng)截然不同, 金銅銀三線描繪的星夜女神的神相栩栩如生──十二位光輝璀璨的星辰女神擁戴著一身漆黑的冥月女神,月明星稀的相反,蒙上黑紗的女神便是捉摸不透的命運本身, 黑暗中只有些微星光指點方向, 極少人能捕捉住其中的玄機奧妙。 “命運本身是有著繁迭花樣的織布, 人類無法俯瞰全景理解其意,而預言本身則是編織的動作,借著編織出的紋路窺探未來的途徑?!?/br> 說實話,女巫的手粗糙得像泡水的樹皮,張嘴說話時露出近乎無牙的黑洞,活像故事書中的老巫婆,但她發(fā)出的聲音卻異常年輕,像是成熟而嫵媚的女性,一舉一動也都極為優(yōu)美,手下編織著世間最神秘稀罕的魔法。 可惜底下的小女巫們最大也才七歲,她們聽著對方玄妙的話語似懂非懂,而且為了配合占卜術的靈感,每個人都是從午夜的被窩爬出來,此時正昏昏欲睡地撐著上課。 觀星臺是星辰女神的小神廟,卻不算是一棟真正的建筑,這里有著十二根精美的石柱以及月光照耀的廊坊,但沒有屋頂遮蓋,一抬頭就彷佛深陷在滿天繁星的夢鄉(xiāng)。蒔蘿偷偷往四周瞧了幾眼,克麗緹娜已經(jīng)失去意識,靠在葛妮絲肩膀上呼呼大睡,葛妮絲則用幾分鐘間斷的閉眼養(yǎng)神勉強撐下去。 壁龕內(nèi)的熏火盆伸出鵝黃芬芳的手指探入夜空,也在每人的眼皮都染上曖昧渾沌的暖光;苜蓿、毛蕊花、葵根、薄荷等各種采擷自森林的溫郁香氣,勾引著瞌睡蟲蠢蠢欲動,一切都美好得恍若一場夢,蒔蘿只覺得腦袋越發(fā)混沌不清。 這是夢嗎?不對……這不是夢,是記憶……. “蒔蘿?!?/br> 海蓮娜溫柔的聲音近在耳畔,喚回蒔蘿的神智,對方偷偷摸摸把一塊東西塞進她手里。 那是一顆晶黃色的糖條,看著晶瑩可口,蒔蘿假裝打呵欠,趁機丟入嘴里。海鹽漬過的檸檬片,舒爽的酸咸中帶著一絲清新的甜味,吃起來就像檸檬糖一樣,放在舌尖下掀起一波香咸的海浪。 酸甜的滋味讓蒔蘿定定神,不由得舒緩一口氣,她差點以為自己睡著了。 遠處的貝姬朝她眨眨眼,十歲女孩的個子比同齡人還要高挑。她的女士芭芭拉出生南方一個名叫檸檬鎮(zhèn)的地方,那里盛產(chǎn)檸檬,她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在自己住處的半山腰上種滿了檸檬樹。 清爽的海風越谷而來,現(xiàn)在芭芭拉的住處是米勒谷最為華麗的建筑,艷陽下的花屋閃爍著顆顆翡綠金黃的寶石,清亮明麗,生氣蓬勃,宛如一座供奉青女神的小神殿,小女巫們也連帶有了口福,此時就在這堂枯燥難解的課堂上偷偷傳閱著饞人提神的小吃。 “檸檬奶餡、檸檬蛋糕,檸檬烤魚……”蒔蘿一邊念著各種美食,一邊試圖凝神聽課,只要一瞥見那只八爪怪,她就多嚼幾塊檸檬片,讓酸甜的香氣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本來還想著給rou桂留幾片,不過狗應該不能吃檸檬,蒔蘿便問心無愧把最后幾片扔進嘴里喳巴下肚。 蒔蘿的犧牲很快有了回報。 老女巫取下織好的布料,也宣布今天的課堂到此結(jié)束。本來昏昏欲睡的小女巫們重新復活,一雙雙目光明亮如星,顯然一會是不會乖乖回去上床睡覺。 “群星黯淡,月圓之夜將近,狼群和魔物無所遁形,妳們盡早回到女士身邊,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她柔美的語氣瞬間變得尖銳:“特別是危險的夜游,現(xiàn)在月光森林已經(jīng)被女士們禁止進入,克麗緹娜妳年數(shù)最大,想必會好好看著姊妹們吧?!?/br> 下課前,小女巫們依序向老師表達收獲知識的感謝,克麗緹娜心虛地快步下樓,緊接著是海蓮娜、維拉妮卡…… 輪到蒔蘿時,她繃緊臉,閉起眼睛,彷佛還沉浸在收獲匪淺的感動之中。 女孩表現(xiàn)得四平八穩(wěn),用從弗蘭女士禮儀課學來的頌詞贊美:“偉大的先知,月光賜福的明目者,感謝妳愿意將知識分享我們這些盲目之人?!?/br> “蒔蘿?!?/br> 蒔蘿下意識睜開眼,慶幸的是她沒看到蜘蛛,只見老女巫的手指細細摩娑過星紋的織布,似乎在檢查其中可能的漏洞。 女人細柔的聲音近乎低喃:“進去或不進去,妳可以選擇?!?/br> - 克麗緹娜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咕囔地抱怨:“她肯定知道了,她可是從峻麗河來的先知,足以和阿梅麗大人匹敵的綠仙女?!?/br> 小女巫們魚貫而出,走下觀星塔樓,海蓮娜小聲地勸說:“今晚就到此為止吧,白天也可以打獵生火啊,我們還是早點睡覺吧。” 貝姬努了努嘴:“可我們計劃好一陣子了,水果、野菜和檸檬都采好了,溪河的小魚也撈了一籃,現(xiàn)在全都藏在那棵老橡木下的洞,等滿月之夜結(jié)束肯定都要發(fā)霉爛掉了?!?/br> 葛妮絲想了一下:“柏莎女士也告誡過我,近來不要去森林游蕩,我們并非月光森林的主人,不難保還有其他住民或野獸……” 克麗緹娜一臉不情愿:“可是妳們都不好奇嗎?女士們每接近月圓之夜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現(xiàn)在又突然禁止我們進入森林……她們肯定是在森林里舉行傳說中的神宴!暢飲女神在星河釀造的神酒!” 克麗緹娜急切的看向蒔蘿,彷佛在等她表態(tài)。 蒔蘿還在思考剛才女士沒頭沒尾的話,進去不進去?那算什么?警告? 她斟酌幾句:“也許……我們下次月圓再看看如何?” 沒等克麗緹娜失望,女孩突然拉了拉她警告:“小聲點!” 蒔蘿和葛妮絲眼神都往后瞧,克麗緹娜目光一瞇,果然看著幾顆紅毛腦袋就跟在后頭鬼鬼祟祟。 貝姬厭惡地別過臉:“討厭的告密鬼,算了,等滿月之夜過后再說吧!那些東西就當喂月女神的子民了?!?/br> 葛妮絲點點頭向他們告別,只剩下克麗緹娜、海蓮娜,和蒔蘿三人走在一起,共享著一件從米達女士那里拿來的羊皮大衣。 蒔蘿在大衣下眨眨眼:“雖然不能夜游,但我們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啊?!?/br> 克麗緹娜和海蓮娜很快意會過來,幾人悄悄摸著夜色行動。 不到十歲的小女巫大多與女士住在一起,雖然名義上是侍奉女士,但其實是大女巫像母親和老師一樣育養(yǎng)她們,而小女巫們彼此也互相扶持,親密如手足。 當蒔蘿等人到家時,安柏的花屋還留著一盞燈,蒔蘿一點也不顧忌,滿月之夜將近,她已經(jīng)好幾天沒看到安柏了。 她們從正門繞過去,來到花屋的后院,那里生著一排扭曲矮小的黑灌木。 安柏不太會打理院子,她的使魔又是花園殺手,所以最后只活下這排堅毅不拔的野生植物,其中倒是有幾盆稀罕的青艷翠綠,那是蒔蘿為波比小姐精心栽種的貓草和貓薄荷。 每次安柏生氣或是維拉妮卡欺負她,她就用一小盆貓薄荷賄賂波比小姐,聰慧的大橘貓會裝病去轉(zhuǎn)移安柏的注意力,或是跑到維拉妮卡房間的窗下快樂吸薄荷喵喵一整夜。 不想這些香氣濃郁的盆栽如今成了最好的遮掩,蒔蘿小心移開其中一個破口的大陶盆,一團奶香四溢的小毛球正細細酣睡在女孩的舊羊毛裙里,牠被突如其來的涼風驚醒,眼睛還沒睜開一半,小小的黑鼻頭就先認出味道。 只聽“汪”地一聲,小奶狗開心地搖著屁股,立刻撲上去又親又舔。 “牠好可愛啊?!焙I從刃÷暭饨小?/br> 克麗緹娜掏出口袋里的rou干,蒔蘿拿出一小杯溫牛奶,小狗終于睜開水汪汪的大眼,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幾口,然后用乳牙歡快地啃咬rou干。 克麗緹娜也是一臉柔軟:“蒔蘿,牠的名字想好了嗎?” “嗯!”蒔蘿迫不及待地想和同伴們分享:“牠叫rou桂!” “好可愛的名字!” “蒔蘿妳是一個天才!妳怎么想到的?” 蒔蘿剛才在占卜課上的郁悶和困惑一掃而空,剛好rou桂吃完了,甩甩尾巴就撲入女孩懷中。 “我可是有理有據(jù)的,妳們看!” 懷里的小狗皮得像顆球,蒔蘿費了好大一氣才揪住它的小屁股。 小狗毛色混雜,大體成棕褐,一條毛尾巴黑褐夾色,在屁股上蜷曲成可口的形狀,在蒔蘿看來就像淋了rou桂醬的面包卷,所以她第一眼就決定了rou桂這個名字,恰好也能和自己做搭配。以后當人們提到女巫蒔蘿,就會想到她有一只名叫rou桂的狗狗使魔,她們是天底下最甜美的組合。 “就是不知道牠是什么狗種?!弊鰹橐粋€狗主人,不清楚狗種實在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