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少年眉眼璀璨,笑容足以令任何女性都喘不過氣,這是一個意氣風發(fā)的騎士對心儀的少女許下的真摯承諾。 當然,他看不到憋笑憋到快暈過去的月精靈。 新晉女神.蒔蘿:……這是要反了? “你當然不怕她,穆導?!鄙倥ばou不笑:“你天不怕地不怕,傳說中的銀狼王和魔女都被你一出戲?qū)У脠F團轉(zhuǎn)不是嗎?” 不提她都忘了,穆夏瞞著自己在外興風作浪好不快樂,要是讓安柏知道這是她的使魔,別說穆夏,自己也難逃一劫,蒔蘿燉狼rou鍋剛剛好。 黑狼一雙碧澄的眼瞳直盯著她。他似乎沒有意思要多做解釋,小女巫佩服小狼的狡詐,而同樣地,穆夏也早就領悟到少女的聰慧,自己私下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被這個通透的小女巫看得一清二楚。 兩人大眼瞪小眼,用眼神無聲吵架,月精靈已經(jīng)見怪不怪,窩在天然鵝絨枕上看兩人好戲。 蒔蘿眼睛有點酸,忍不住眨了下,穆夏也有樣學樣,只是目光亮晶晶的,彷佛在期待著什么。 蒔蘿突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對方也許不是在鬧彆扭,而是在等著自己先說些什么? 最后還是小狼忍不住了。 “我親手拿下西里斯的腦袋,峻麗河的銀狼群也殲滅了大半,所有被銀狼奴隸的人類應該都恢復原狀了。薩夏的圣堂被砸毀,有人民開始想尋找傳說中的指甲巷,尋求女巫的幫助…….” 蒔蘿這下想起來了,這就像記憶中的小狗叼著比自己還要長的樹枝,跌跌撞撞搖著尾巴等待主人夸獎。 “我不怕任何懲罰,因為我是站在正義這邊的使者,我為了我的女巫獻上狼王的腦袋和至高的信仰。” 他低下腦袋笑著說,像是分享著什么美味的秘密: “我是妳的使魔,妳的狼啊?!?/br> 蒔蘿能看清楚少年唇下的鋒利,藏在漂亮皮囊下的野獸,尖尖的犬牙,危險而鋒利,先前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又來了。 她都忘了,眼前這只可不是什么用乳牙舔牛奶的小狗狗,這是一只心眼賊深的狼,食rou的。 “妳會保護我對吧?”狼的尖牙露出刺眼的微笑。 不能被迷惑,不能被迷惑……妳現(xiàn)在可是一位準女神,一視同仁、一視同仁,除了月女巫,不能偏愛任何一方。 “我會保護聽話的孩子?!彼钠桨朔€(wěn)的回答。 見穆夏垂下眉眼,很是委屈,蒔蘿心下不忍,雖然這次他親自主導了這場混亂,自己無意中也火上加油,但某方面來說也是穆夏主動要求她給自己戴上項圈。 這只狼的尖牙從沒有真正沾過人血,他一直試著收起爪牙,學習怎么做人類,只是始終不得其法,既然他相信由她來約束自己,那她就不能放棄這只毛茸茸的朋友,無論如何。 “那位女士是我的教師,我可以說上一些話,你也可以用穆夏.霍爾卓格的身分將銀狼王的腦袋昭示出來?!?/br> 蒔蘿倒不是覬覦那只狼王腦袋,她想也許可以以此向安柏證明,穆夏不但是一只無害的狼,還可以是一只聽令于女巫的獵狼犬……少女下意識忽略這只黑狼的危險性。 “當時有兩個霍爾卓格的巡騎來找我。” 蒔蘿沒忘記那兩只藏頭露尾的狼騎士,事後,幾乎所有小女巫保持緘默,只當沒看過兩人,所以他們現(xiàn)在還好端端在守望塔當值呢。 “他們保護我們,我們女巫可不是會恩將仇報之人,被我們獵殺的狼人吃人殺人,都是死有余辜。我的女士雖然厭惡狼人,但也是一個聰慧明理之人,只要她看到……” 穆夏沒把安柏放在眼底,更別說其他人。小狼聽著女孩滔滔不絕說著,牙尖抵在下唇直發(fā)疼。 “我的確想獻出狼王腦袋,但這里有一個條件?!?/br> 少年面容平淡,彷佛剛才求救的人不是自己,蒔蘿不由得臉熱,狼王腦袋價值連城,她自顧自替穆夏做主,卻沒有問過對方的想法。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她想就算現(xiàn)在穆夏要自己替他隱瞞一輩子狼人的秘密,她也會硬著頭皮咬牙答應…… “我想親自將狼首獻給妳們的眾女神殿?!?/br> 蒔蘿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穆夏很快接著下一句: “月女巫還沒有資格裁決我,我要請求月女神殿下寬恕我生來的罪惡?!?/br> 【大言不慚!!】 本來正在發(fā)呆的月精靈差點沒懟上狼人的臉。 【就你這只黑狼還想越級打怪!蒔蘿,不用等到女神殿,妳現(xiàn)在就給我斃了他!】 蒔蘿:不是……越級打怪的怪指的是月女神嗎?那她算什么?骷髏小兵? 作者有話說: 奶茶在猶豫到底要把封面定調(diào)成塔羅牌還是童話書的感覺~~~ai越做越上癮啊,等奶茶的新封面!! ps:明年春假放九天!!!!!!!!!哇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章 馴服女巫 ◎想要兇猛地反擊,又渴望從身心至靈魂的馴服?!?/br> 現(xiàn)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一只黑狼,一只被月女巫視作純惡象征的魔物表示:我不是針對任何人,但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所以叫你們店經(jīng)理出來。 有那么一瞬間,蒔蘿在粗暴的想象中一掌拍出對方腦仁, 想看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但夢很美好, 現(xiàn)世很殘酷,她費力地抬起手臂,只能揉亂對方的頭發(fā)。 更過分的是,穆夏看她墊著腳尖很是辛苦,還體貼地彎下身,主動送上毛茸茸的腦袋, 速度之快, 就彷佛等待已久。 蒔蘿也不客氣,索性直接捏住小狼敏感的兩耳,直到少年一張臉紅得像西紅柿。 “你瘋了!竟然想直接和我們頂頭談判?!” 敏感點被狠狠揪住, 穆夏紅著一張臉, 眼底一片汪綠,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雖然少女的力氣微不足道,甚至就像搔癢一樣舒服, 但這和他想象中的摸摸頭獎勵完全不一樣??! 動物的思維可以很殘忍, 也可以很單純,雄狼認為自己完全展現(xiàn)出了勇敢和強壯,心儀的雌性卻反而大發(fā)雷霆。 “那是女神啊!嫉惡如仇的月女神, 是她明定信徒必須在成年之前獻上狼首否則就要把我們變成動物, 你以為你踏進去只是和她喝個下午茶嗎?她會把你的腦袋摘下來和西里斯放在一起!” 【說得好啊, 蒔蘿!】 月精靈坐在穆夏腦袋上,配合自家女巫,用鵝毛劍給穆夏本就亂糟糟的頭發(fā)雪上加霜,雖然落下的發(fā)絲少少無幾,但月桂還是致力于將他削成一只禿頭狼人,盡可能降低自家小女神對他的喜愛。 “所以我才要去請求她的寬?。 ?/br> 少年一反常態(tài),大聲反駁,差點把月精靈嚇得掉下去: “我要請求月女神收回那種無理的要求,解放所有月女巫,神是要保護信徒,而不是叫人去送死!” 蒔蘿抬頭,穆夏無比熱切地看著她,這是他深埋許久的想法。 “所謂的神明到底是什么?他們創(chuàng)造了羊和狼,漠視著一切謀殺和狩獵,卻又將其慣以罪惡之名,至高神和月女神、甚至西里斯又有什么差別?蒔蘿,妳必須承認,妳所服侍的女神是一個殘酷無理的存在?!?/br> “我本來是棄嬰,是月女神……” 他循循善誘:“不是,妳之所以誕生是因為妳的父母,月女神不是妳的創(chuàng)造者,她只是給妳一條路,但不代表妳只能選擇一條路不是嗎?” 蒔蘿可以感覺到手下那對毛茸茸的尖耳,還有指縫間露出咖啡色的長毛,一層薄嫩的軟耳下,血液流動著沸騰的溫度。 “我誕生自魔女的詛咒,是妳告訴我不用承擔魔女的罪過,是妳讓我看到我還有其他路可以選擇,我可以不用做銀騎士,不用做一只黑狼,我就只是我而已……” 少年面色依然紅得像要低出血,他整張側(cè)臉順勢貼在女孩的手掌上,呼吸微微急促著,狼人的溫度高得像是發(fā)燒,少女手下一燙,下意識抽手,卻被緊緊捉住。 “而且比起狼人,人類的戰(zhàn)爭很快就要開始了,銀狼王死去,綠谷河那些叛亂貴族恢復原狀,他們很快就會開啟新的戰(zhàn)爭;薩夏的居民見證過真正的神跡,他們?yōu)榱吮Wo死而復生的親人,絕對會去反抗圣堂的統(tǒng)治;還有曾經(jīng)的帝國列蒂提坦,那位野心勃勃的女王絕不會甘心偏安一角。狼殺人,人殺人,只要生命存在的一天,掠奪就不會消失,殺戮永無止盡,到時候妳還救多少人?妳的女神會響應人們的希望嗎?!” 穆夏聽得心臟的跳動,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嘴巴口干舌燥。 “蒔蘿、蒔蘿……我知道妳的夢想,我了解妳看那些船的眼神。妳喜歡海,渴望自由……妳不要管任何人、任何神,就我們兩個人,我們可以離開大地,駛向海洋,從今以后,妳的魔法只要祝福我一人就夠了” 他用盡力氣,吐出炙熱的告白,雖然魔物的嘴巴依然無法承認那最為guntang的一個字,但他相信蒔蘿肯定明白。 只愛他,只祝福他,只救贖他…… 汪綠的眼瞳中暈染出點點金斑,彷佛有晨星墜入的湖泊,,美麗的碧眼少年完全不輸給吸血鬼,已然是一個蠱惑人類拋棄信仰的魔物。 未來的魔王鄙視著諸神和命運,卻又貪婪地想獨占一位女神的寵愛。 蒔蘿深深吸了一口氣,兩邊手掌一用力,把少年那張極富用迷惑性的臉蛋擠成兩坨嘟嘟臉。 “誰說我要拯救世界啦?你這個家伙都想到哪里去了!為什么話題會跳哪么遠???!” 狼王的言語的確極為誘人,炙熱的情意更是無人能擋的魔力,但眼前這位是有著兩個世界智慧的女神,事實上,蒔蘿在穆夏那句“我連神也不怕”時就有一種很強烈的違和感,換一種說法,就是,中二感。 沒錯,蒔蘿她,替穆夏尷尬癌犯了。 “什么狼什么羊的,我從很久以前就很想吐槽了!這個世界的人為什么都不愛講人話?!” “舌……什馬?”這會換穆夏目瞪口呆,他被少女壓擠著臉頰,只能費力擠出幾個字。 蒔蘿可不會給他開口說話的間隙,她太了解穆夏了,這只狼太狡猾了,無時無刻都想著拐跑自己,是她要負起責任馴養(yǎng)這只黑狼,而不是被當小紅帽傻傻被大野狼叼走! “你左彎右繞,說了那么多哲學三觀問題,上至宗教信仰下至社會倫理,不就是想說一句話:你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干嘛要扯那么多無關緊要!” 她狠狠拉近少年的臉,逼他與自己對視: “先是用各種角度否定我各種想法和信仰,再告訴我和你在一起有多好多好,你是想pua我嗎?!” “舌馬是pua……” “別人不說人話就算了,你卻是不說人話也不聽人話!所以你現(xiàn)在乖乖聽我說!” 腦袋清明的少女完全沒有被狼騎士的思路帶著跑,她鐵拳灼熱,蓄勢待發(fā),從現(xiàn)在開始就要重塑這只小狼的三觀: “老實說,我也喜歡你!但你這個人、不,你這只狼有很大的問題!” 她直視著穆夏那雙總是無害純綠的眼眸: “你一直強迫自己做不喜歡做的事!你根本一點都不喜歡人類,你很討厭人類,卻被迫學人類生活下去,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不僅僅是在對我說吧!” 經(jīng)過這幾日的驚心動魄,蒔蘿腦袋從未如此清醒,她終于明白少年那種看似兼容卻又矛盾的言行從何而來,那并非完全是人性與獸性的沖突,更多的一種根深蒂固的自我厭惡。 少年扮演騎士,扮演狼人,但這里沒有一個是他想要的角色,對他來說,無論人類和魔物都是殘酷無理的存在,但他偏偏體內(nèi)同時流著這兩種令他憎惡的血液,殘酷的血,狩獵者的血。 穆夏的行動和言語相符如一,他要救人,他也的確在救人,卻總是有意無意地以最慘烈的手段,他根本是在期待著兩敗俱傷的場面──所有好結(jié)局中一個最壞的結(jié)果。 就好像一個人在做自己最討厭的工作,卻不得不去干,所以就故意在最大的限度擺爛甚至搞破壞。 狼殺人,人殺人,戰(zhàn)爭即將開始,這是穆夏樂于見到的結(jié)果,但當人類真的如他所料墮落到底,他又像玩膩的小孩一樣失去最后的耐心,他不想再進行徒勞無力的干涉,他打算拋棄這個世界,還打算順帶叼走自己唯一愛的蘋果。 蒔蘿嘆一口氣,她看著被自己捏成嘟嘟臉的狼騎士,不知何時,他的眼眸轉(zhuǎn)為非人的蜜金色,其中流動著一種濃郁得化不開的情緒。 “尼說得對,如過可以,塔家都死光最好了……”有著琥珀眼的小狼終于撕破了偽裝。 他惡狠狠盯著少女,但配合那張嘟嘟臉和口齒不清的表達,狠惡不足奶兇有余。 在蒔蘿看來,這是一個有點中二、厭世的叛逆青少年,但諸神卻惡作劇般故意給予他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 她放松力道,輕捧著少年的下巴。 “你不用做好人,也不用進去眾女神殿,你說我給你其他選擇的機會,那現(xiàn)在我要你脫掉盔甲,拋下薩夏,去做一只快樂的森林狼,可以嗎?” 她將他之前的言語和陷阱全部如數(shù)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