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三面刻有圣像的大酒杯被騎士兩手端了過來,術士看著那純銀鑄造的酒杯,就像在看著一整杯的劇毒,但他吞了吞口水,最后還是拿了起來,也不敢看穆夏的目光,一飲而盡。 穆夏的黑狼們可以面不改色觸碰銀器,但銀凈化過的酒水還是濃烈如酸,每一口都彷佛在吞著大把生銹的刀刃,從灼痛的喉嚨到翻滾的胃囊,雖不至于逼出原形,但身體每一寸都像被絞碎輾壓而過,等之后排出來又是另一種滋味。今夜開始,漫長的折磨在等著他。 穆夏徹底沒了笑臉:“現在可以滾了?!?/br> 對方如獲大赦,立刻飛也似地逃出去,穆夏冷冷盯著桌上的盒子,不敢相信自己大費周章,就這么被這個小小的東西難住了。 加利文適時出聲:“森倫堡的艾爾德爵士不日就會到達蔚藍港口,參加比武大會。” 終于來了一條有用點的狗,穆夏心情好了一點:“再兩日就滿月了,艾爾德有幸得紅狼青睞,等他變身后,跟著他,也許可以找出紅狼。” 提起艾爾德爵士,穆夏就想到骯臟的瓊斯鎮(zhèn)、堆滿腐爛尸骨的森林,以及少女紅艷如蘋果的臉龐,她喘著氣被自己的真身嚇得逃跑,泌涼的露水打在她的臉上、手臂…… 思念來得太突然,鮮活芬芳的回憶蜂擁而上,穆夏有一瞬間恍神……他知道少女就在圣城,卻覺得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來得遙遠。 “大人?” 穆夏一抬頭,若無其事繼續(xù)接上話:“除了紅狼,當年圣血秘會大多出自圣學院的人,雖然黃金大圣堂肅清了大部分,但肯定有位高權重之人獲得赦免,讓魯道夫交出可能的名單,每一個都盯緊一點?!?/br> 這點倒是沒問題,他們在圣城的人馬早已經滲透各院,就是紅狼依然讓加利文有些為難,他忍不住小小抱怨:“聽聞紅狼都在拜佛勒庭出沒,他們迷戀那里健康的少女和孩童,猩紅詩人更是如此,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谑コ钦壹t狼呢?” 沒等穆夏回話,突如其來的鐘聲驚擾窗外的白鴿,也打斷他們的談話,時間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溜走,深藍的夜色退至窗沿,快早上了。 這鐘聲真叫人心口煩悶。加利文煩躁地拉了拉胸前的衣襟,無論多少次,他都聽不習慣這口鐘,像是有把大槌子打在胸口,陣陣悶痛感令他有一股窒息的不適。 其他黑狼騎士臉色也不好看,優(yōu)秀的聽覺這時候就成了壞事。 穆夏倒是饒有趣味地看著黑狼們的反應,他面色如常,似乎不受鐘聲影響,只是待鐘聲結束,少年突然冒出一句:“也許可以叫魯道夫準備下,等時機差不多,就把圣學院那口破鐘弄下來吧?!?/br> 加利文看他一臉輕松的樣子,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 果然穆夏很快回到正題: “總之記住,無論是紅狼還是圣血秘會都是一丘之貉,他們忠誠于同一個神,所以會竭盡所能阻攔我們,只要能揪出其中一個,我們就找到通往神的捷徑了?!?/br> 他這么說,順手拿起桌上的假盒子,纖細的手指輕輕握起,隨著力量加大,盒身發(fā)出脆弱的哀鳴,一股刺鼻的銀白液體從縫隙緩緩流出,加利文聞出來那是具有腐蝕性的水銀,大多是術士用來保存密盒的防護。 “嗯?” 穆夏覷起眼睛,松開手,破碎的殘骸散落一桌,其中竟有一塊不屬于木盒的金屬片。 他撿起來放在火光下檢視,一下就看清楚上頭細刻的文字── “野獸,愿你永受月神詛咒” 此時此刻,加利文寧可灌下五個銀杯也要從這里滾出去。 他從沒看過穆夏露出如此恐怖的表情 作者有話說: 副本大boss事業(yè)受挫,急需正義的一方親親安慰 ps:奶茶其實每天都在問自己什么時候完結,目前瘋狂縮減大綱,盡可能控制在二十章內完結,一些沒寫完的設定就用番外的形式慢慢補。 第一百九十一章 薔薇女神 ◎那位女王是瘋了嗎?!這是要和圣城宣戰(zhàn)?◎ 比武大會當天, 早鐘還沒響,蒔蘿早早就和一群圣修女離開,準備迎賓前的工作。 圣修女們的早饗只喝了一杯圣血酒, 她們用芬芳的葡萄葉洗浴身體,再細致抹上橄欖油、薊花和一點番紅花制成的金黃圣膏, 一整趟弄下來, 蒔蘿感覺自己就像一頓香噴噴即將上菜的佳肴。 所有圣修女都穿上嶄新的白紗禮裙, 肩披大紅斗篷,如同山丘上那一朵朵傲然挺立的紅薊花。今日她們甚至被允許暫時拿下頭巾,露出頭發(fā),帶上些配飾,但只限于小珍珠。于是有人戴上珍珠耳環(huán),或是穿上鑲有珍珠的鞋子。蒔蘿看到特莎時, 她戴上了一頂鑲有數百顆小珍珠的珍冠, 整個人容光煥發(fā)。 蒔蘿也換上了新禮袍。司儀的禮服看上去與他人沒有太常區(qū)別,一樣鑲金邊白裙樣式,卻更為精致──長裙是極為細膩的象牙白棉紗, 絲綢的袖子柔軟垂地, 領口和裙襬都有金線鑲邊。 特莎大為驚嘆幾個裁縫的圣修女的成果,她將袍子宛如新生嬰兒般小心翼翼交付給蒔蘿,千叮嚀萬囑咐交代絕不能弄壞, 表示這是被神祝福過的杰作。 蒔蘿看著特莎愛不釋手的表情, 心底也很想用自己的月光法袍替代,穿在身上就像壟上一層月光,輕盈得毫無重量, 還能隨心所欲變化樣式;只要放在月光下便嶄新如初, 這才是出自女巫之手, 真正被神祝福過的杰作。 蒔蘿很快換上,拉好衣袍,當她抬起頭,也不禁微微楞神。 鏡中的少女長發(fā)漆黑如瀑,正好顯得一身瑩瑩勝雪,垂長至地的稠袖好似天鵝優(yōu)雅的羽翼,裙襬也自腰身卷起無數雅致的褶皺,銀線細繡的花草暗紋就隱約浮現其中,僅僅站著,就彷佛有鮮花憑空盛開、芬芳隱隱涌動。 鏡邊框出的模樣就宛如彩玻璃上燁燁生輝的圣女像,其他圣修女們也不禁出聲贊嘆: “真是太美了,這完全是為女士妳量身打造!” “唯有信仰真神之人才能創(chuàng)作的杰作,女士,今日妳就是圣女的化身?!?/br> “這一定是至高神眷顧,這次我們的手藝無論在太陽還是水晶燈下都將光彩照人?!?/br> 在人類的贊揚聲中,小女神異常冷靜地看著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或者說是在盯著自己的衣角一團多出來的棉絮──一只小白蜘蛛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拉著多余的絲線,緩緩降落在地。 白蜘蛛在眾人的腳下飛快移動,動作之敏捷宛如一顆滾動的珍珠,最后順利來到了角落,幾只顏色各異的小蜘蛛就在那等著接應,手腳上閃亮發(fā)光的金銀絲線都還沒來得收,便急匆匆地沿著窗口溜走。 全部看在眼底的蒔蘿:…… 月精靈倒是頗為滿意,表示雖然比不上月光化作的衣袍,但大地精靈的手藝還是配得上一位女神,它還在衣服上嗅到白鷺羽毛和初雪的氣味,忍不住贊嘆竟然連這些都能仿成紗線。 衣服的確很合身舒適,蒔蘿很快收拾了一遍,她為自己的首飾挑了一條鑲有珍珠的羊皮腰帶。特莎打量了她好幾圈,熱切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把她鑲在圣女像上供奉。 “至高神見證,這幾日務必注意妳們的言行,誰若是在夫人小姐面前丟臉,我定會重罰,絕不輕饒?!?/br> 特莎對圣修女們耳提面命,但眼神多看了蒔蘿一眼,顯然對她這個天降兵還是留了些心眼。 港口龍蛇混雜,未免不必要的紛擾,特莎特地從圣律院那里借來三名銀騎士護送她們去港口。由于之前某騎士長假公濟私,打著隔離血瘟之名,封鎖內城和港口,所以此時各國來訪的王公貴族全都在港口等待盤查,確認沒有染疫后才能自由出入圣堂。 上了軟轎,特莎便垂下厚厚的廉子。今日天氣極好,滿目皆是晴麗之色,但許久未曾離開圣女院讓她有點焦燥,忍不住對蒔蘿吐了些心底的怨語。 “聽聞昨晚的蔚藍港口就升起無數玫瑰旗幟,有些滿口謊言的罪人竟然真的有臉來,還想頂著處女之名踏入神圣的圣女院……我真希望至高神睜開眼,讓黃金大圣堂當面戳穿虛榮的假面,扯掉那頂沾滿鮮血的王冠。” 蒔蘿心頭小小悸動一下。 她清楚特莎口中的罪人,不,應該說現在整個圣城的敵人──那位頭戴百花之冠同時綴有圣女之名的帝國女王,也是克麗緹娜的親生母親。 那是一個年少聰慧的女性,意識到自己的父親欲用神律剝奪長女的繼承權后,立刻先聲奪人爭取圣堂支持。少女將自己當作祭品,在神像下發(fā)誓以處女之身永遠侍奉至高神,自此圣堂對異教的征討才告一段落,神律和玫瑰律法的對峙在帝國達到一個危險的平衡,中庭大陸因此維持了十幾年的和平, 蒔蘿從未見過她,但腦中已經勾出她的模樣──玫瑰的明媚,荊棘的堅毅,但那是更為穩(wěn)重的克麗緹娜。圣堂以為拔去了女王的莖刺,卻不知更多莖刺隱藏在層層綠葉下,只待陽光重現,便能盡情舒展自己真正的姿態(tài)。 思此,蒔蘿不經意掀起簾幕一角,似乎想呼吸新鮮的空氣。月精靈會意立刻如雪花一樣飛了出去,它會按照她的意思,帶著大地精靈在圣堂審判前守護危塔的少女。 早鐘如約響起,整整十二聲,哪怕出了圣女院也清晰無比,宛如迎面潑了一冷水,叫人精神一振。特莎不再說話,只是一個勁閉眼祈禱,表情不太好看,蒔蘿也沒有出聲打擾她。當厚重的簾子再也檔不住鼎沸的人聲,蒔蘿意識到她們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特莎忍不住抱怨,若是按照傳統(tǒng),她們應該先去港口的藍星圣堂,與其他兩院院長接待尊貴的人物。但現在十三圣所和圣堂都擠滿各種來求診的病患,真假難辨,為求安全,她們只能先前往比武大會的場地──宣誓大廳。 宣誓大廳并非一個完整的建筑,而是用數百根大理石柱圈出的圓形露天廣場。遠遠看去,半塔樓高的石柱巍峨挺立,彷佛憑空撐起湛藍的穹頂,而縷縷輕絲、金橙交錯的流云是在頂上飄蕩的旗臶。 這里是世俗與神權交會的地方。當有諸侯前來圣城請求調解糾紛時,在銀騎士、圣道師、圣主代理以及象征至高神雙眼的湛藍之天的見證下,他們就會來到宣誓大廳立下神圣誓言。 蒔蘿等人坐上看臺時,周遭幾乎已經坐滿了人,珠寶和絲綢織錦在陽光下如粼粼發(fā)亮的海洋,看臺內已有騎士帶著鮮明紋章的盾牌在cao練,看臺墻上也掛滿繡有綺麗家徽的掛毯。比武大會的盛大讓特莎重展笑顏,這象征各國對圣堂的重視,被瘟疫和戰(zhàn)火沖擊的信仰隱隱有重新匯聚的趨勢。不少衣飾華美的夫人看到是圣女院的人,立刻熱切地上前攀談。 蒔蘿掃過那些五花八門的家徽,著實認不出幾個。她僅有的政治知識都是從克麗緹娜那里來的,但少女教過她如何應對,微笑是最美的妝容也是最好的盾牌,不少夫人對她的儀態(tài)贊許有加,讓特莎分外驕傲。 在夫人們的歡聲笑語中,對面看臺上其中一個家徽吸引蒔蘿的注意── 純白的底色上染滿無數紅點,像極了一塊沾血的絲帕,仔細一看,那是一朵一朵小薔薇,那圖案莫名讓蒔蘿覺得眼熟,熟悉的不安,一絲絲不祥的預感爬上頭皮….. 突然有女人聲音清澈如鈴:“女王今早才下船,聽說正在藍星圣堂看望病人,不會那么快前來,看臺上現在也就只有女王的幾個親信,若想目睹其容,還需要等等。” 蒔蘿抬起頭,特莎不悅的聲音比自己更快響應:“原來是舒曼夫人,聽說泰蘭若瓦城那里至有暴風光顧,我還以為妳應該陪伴在丈夫和孩子左右,沒辦法親自前來觀賽?!?/br> 蒔蘿第一眼就注意這位舒曼夫人的頭發(fā),漆黑如夜,與自己一樣,但面孔卻有幾分深邃,眼睛是漂亮的瓷藍色,想來是混有東岸血統(tǒng)的夫人。 舒曼夫人沒有理會特莎,而是對她眨眨眼,帶著一種晶亮的狡黠:“許久不見了,蒔蘿女士,我可愛的侍女,泰蘭若瓦城的每個人都很想妳?!?/br> 被女人有意無意提醒,少女一下想起自己的人設,萊斯特夫人那封毫無瑕疵的推薦信──綠翡城的客人、跨海求學的的藥士、還是泰蘭若瓦城貿易官夫人的侍女……. 只存在于信封中的泰蘭若瓦城貿易官夫人──舒曼夫人正笑臉盈盈望著自己曾經的“侍女”。 蒔蘿充滿感激地暗示:“我一直很想念夫人,妳待我太好了?!?/br> “別緊張,孩子,萊斯特夫人是我的好友,我很高興妳在她那里過得愉快,諸神保佑,我竟還能在這里見到妳?!?/br> 特莎用嚴苛的目光上下掃視笑容溫和的舒曼夫人,就像試著從柔軟的布料找出一根出錯的縫衣針。這類貿易官的妻子和貴族夫人不太一樣,大多是地方富商出身,美貌又有手腕,是夫君的左膀右臂,在港口可說是呼風喚雨的第二主人。但在圣女院看來,這種貪婪的妻子是要在紡織機前待個七天七夜,學會如何真正相夫教子。 特莎的目光難掩厭惡。這女商人從衣著上就透漏著她狡猾的本性,看著身著華美,卻沒有配戴任何一顆珠寶或標章等貴族專有的首飾,不見絲毫踰矩,淺藍色的束腰外衣甚至給了她幾分純潔。但特莎看到的是那束衣下精美至極的刺繡,數百只只有拇指大小的翠鳥翩然展翅,每一只目光如珠、羽毛細絨,起飛的姿態(tài)躍然于裙上,宛如數百顆閃閃發(fā)亮的祖母綠。 舒曼夫人任憑圣修女打量,態(tài)度依然謙和恭敬:“看到這孩子過得好我就放心了,特莎大人果然是人人所說的那般寬和善良,日后我在泰蘭若瓦城也會親自歡迎每一個到訪的修道女?!?/br> 唯一可以挑到毛病的地方是那雙絲綢緞面的鞋子,但那是在貴族可允許的范圍,貿易官與一般平民還是有區(qū)別,從帝國時期女王就賜予港口特治權,港口的貿易官因此有著榮譽貴族之稱,硬要挑剔只會顯得度量狹小。 舒曼夫人看著越是滴水不漏,特莎就越能感覺到她的無禮和傲慢。她方才說了什么?諸神保佑?象征至高神的藍色被女人隨意套在身上,唯有貴族和神職人員才能穿戴的絲綢被她踩在腳下,精美的刺繡不是為了榮耀至高神和家族,而是擺弄著幾只花俏愚蠢的小鳥。 舒曼夫人彷佛感覺不到特莎的排斥,應該說她視他人如無物,徑直招呼蒔蘿:“坐過來與我說說話吧。特莎大人,希望妳別介意,這孩子從小服侍在我身邊,我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br> 一番殷切的慈愛之心讓圣女院院長啞口無言,舒曼夫人聽著禮貌,但距離分寸卻半點也不客氣,那把艷麗的孔雀扇都快搧到自己睫毛上了。她甚至聞到了女人身上稀罕的木質香氣,彼岸那些說不出名字的熏木檀香小小一段就價值上金,這驕奢無恥的女人簡直是把所有人當傻子。 特莎受不了與這種女人待在同一個空間,借口不舒服,立刻揮手讓蒔蘿過去應付。 舒曼夫人絲毫不介意,臉上依然掛著不容拒絕的微笑,蒔蘿想著如果克麗緹娜在場打分,這位舒曼夫人肯定是政治學滿分。 她帶著蒔蘿往更前面更上面的好位子坐。這位夫人的座位設有天棚和織錦軟枕,更能欣賞到看臺外的競技場,簡直是vip包廂服務。 蒔蘿一入座,就有侍從端來腌橄欖碗和紅酒。 “泰蘭若瓦城的特產是橄欖和酸酒,我可愛的侍女,妳身上穿的還是我們出產的白紗,妳忘了嗎?” “夫人別再打趣我了。” 舒曼夫人掩嘴輕笑:“抱歉、抱歉,我太久沒看到東岸人了,第一眼就覺得妳和我很投緣,忍不住逗妳幾句。柳兒,酒撤下去,給我們上杯熱茶暖暖喉嚨吧。” 她輕輕嘆一口氣:“自從血瘟以來,港口的商船銳減。本來有東岸藥士自愿留下、研究血瘟,但圣堂這邊下了死令,所有患者的相關物品和尸體都必須立刻用圣火凈化,甚至不許任何人接近病人,那些驕傲的藥士最后也心灰意冷離開…….我已經很久沒看到像妳這樣可愛親切的面孔。” 蒔蘿可以聽出方語氣中對圣堂的不滿和不屑。 這里畢竟是圣城,隔墻有耳,蒔蘿不著痕跡轉了個話題,簡單談起自己在綠翡城的冒險,省略女巫的部分,盡可能聚焦在萊斯特母女身上,也是順便向這位夫人解釋自己為什么要冒用她名諱行事。 果然一提起萊斯特夫人,舒曼夫人眨了眨眼睛,收起禮貌的笑容,表情立刻變得真切起來。 蒔蘿在游船上學會詩人的腔調,半場故事講起來驚心動魄,舒曼夫人聽得連茶杯空了都沒注意,只是直摀著胸口平復呼吸 “該死的魔鬼教徒,一百只狼人啊…….我以為只是詩人的以訛傳訛,沒想到萊斯特大人也參與其中,竟有勇氣直面魔鬼,寶刀未老啊。都怪我當年在婚禮宴會上喝醉,給他取了酒桶大王的綽號,看來我得送些禮物,寫封信向他致意才行?!?/br> 還沒等她說完,場內響起鳴曲的銅角,莊嚴的樂曲從銀弦銅管中激蕩而出,隨即揚起清脆嘹亮的童聲合唱。 蒔蘿下意識停住嘴,看了一眼,顯眼的高臺上站滿孩童。在圣城三院之外,由七歲孩童組成的圣歌班也是重要的存在,每一個孩童嗓音尖細,分不出男女長幼,純潔無垢的歌聲最能取悅高高在上的神明。 舒曼夫人對接下來的大會不怎么感興趣,她用孔雀翎編織的羽扇遮住半張臉,欲蓋彌彰說: “只有傻子才會以為自己能在今天大放異彩,我敢用我手上所有金幣打賭,冠軍是霍爾卓格大人,這場比武大會只是那位年輕騎士長用來攏絡人心的升職典禮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