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其余女孩沒有在意,蕾塔西在門外催促她:“管他什么鐘,凱瑟琳,我們得快點(diǎn)了,晚鐘沒響正好,得趕在圣女院宵禁之前?!?/br> 今夜是四個女孩在危塔的最后一夜,本來按照費(fèi)歐娜的計(jì)劃,她們只要在等上三天就能重回清白之身,正大光明地離開圣女院。但蕾塔西突然接到消息,說是家鄉(xiāng)有瘟疫,父親病重,在女孩苦苦哀求下,奧莉維亞決定今晚就偷偷離開,她有的是門路。 “圣城現(xiàn)在最需要大家族的支持,凱瑟琳是哲林根家族就不說了,我們沃頓家還庇護(hù)得起兩個平民,就是之后需要些金幣贖罪。所以蕾塔西,等你父親好了,你們兩個都得來哲林根的族堡給我每日沒夜做活,第一件事就是給我建座比圣堂還要大的鐘,尤萊兒妳可以做我的敲鐘人?!?/br> 奧莉維亞十足惡毒大小姐的做派讓眾人不由得偷笑,本來逃跑的緊張和不安也消去不少。 “我還真有點(diǎn)舍不得這里?!庇热R兒看著房內(nèi)柔軟的稻草堆和芬芳的草藥燈,這可是她們好不容易打理出來的窩。 蕾塔西沒好氣地催促:“以后我們躺在羽絨大床上,吃著新鮮的干酪和果酒還有時間慢慢懷念的?!?/br> 聽到外頭的石門一個接著一個被推開,牢房內(nèi)的凱瑟琳立刻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自己想太多了,她以前就太過敏感,常常惹得父親大人不喜。本來冬天太陽下山比較快,現(xiàn)在又一片白雪茫茫,也許離晚鐘還有一段距離吧。 蕾塔西催促著她們收拾收拾,趕在今晚離開,不過其實(shí)也沒什么行囊好收。 凱瑟琳拿起窗臺的燈臺,一盞白鐵鍛造的袖珍屋,鑲彩玻璃的窗口煥耀著鵝絨般的燭光,和木盒子一樣都是母親留給自己的遺物,曾經(jīng)陪伴著女孩們度過一個又一個冰冷難捱的夜晚;她們寧可餓著肚子,榨點(diǎn)菜油也要點(diǎn)燃燈臺。 “母親,我愛妳的心就像每夜點(diǎn)燃的燭火,請祝福我和我的朋友,還有蕾塔西病重的父親?!?/br> 鵝黃的燭光照耀在手上,就像有人輕輕捧起她冰冷的手呵氣。 她的石門也被打開了,蕾塔西提著燈芯草的油燈探頭進(jìn)來。燭光雖然小,但卻讓少女美麗的金發(fā)光芒熠熠,凱瑟琳想起小時候童話故事,那發(fā)如融金的王子打開了塵封的城堡,喔,這里應(yīng)該是發(fā)如融金的鐘表匠。 “妳對著我傻笑干嘛?拿上妳的臺燈,我們走了,和圣女院這個鬼地方說聲永遠(yuǎn)不見?!?/br> 蕾塔西將點(diǎn)燃的燈芯草放入燈臺,小屋頓時暖光大放。 少女面頰紅潤,眼眸晶亮,凱瑟琳也很為她高興……..嗯?蕾塔西的父親不是病重嗎?啊阿,自己又想太多了,那應(yīng)該是焦急的表情。 她沒有忘記:“蕾塔西,謝謝妳替我把盒子修好,還替我復(fù)制出鑰匙?!?/br> 凱瑟琳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下拿出那個小盒子,匣中小鳥生出一把翅膀形狀的把手,似乎只要轉(zhuǎn)動翅膀,小鳥就能低聲歌唱。 蕾塔西神情古怪地盯著盒子,好半晌說不出話。 最后她只能僵硬地帶過去:“等出去后再說吧。” 奧莉維亞早就出來了,甚至有空給自己換上新裝,嫩綠馬甲描白蕾絲,一件輕便俏麗的女騎手裝,招搖得像夏天的青草,一看就知道是沃頓從哪個老鼠洞給他們小公主偷渡進(jìn)來的禮物。 本來急匆匆的蕾塔西看到都有些咬牙切齒了,她之后還得給這個家伙做牛做馬…….但為了蒔蘿女士的托付,她蕾塔西今天用用綁的也要帶她們離開圣城。 最慢的就屬尤萊兒,她在稻草堆東扒西扒,不知道藏了多少東西,像極了一只囤貨的倉鼠。 “外頭風(fēng)雪很大,我可不想做圣城的冰雕?!彼恢缽哪睦锍槌鲆患制朴峙f的黑羊毛大披風(fēng)。 四個女孩躲進(jìn)大披風(fēng),袖口和頸口縫隙塞滿稻草堆,算得上一層保暖。記路能力最好的凱瑟琳走到前面,提在手上的小燈臺像是一顆亮閃閃的星星,溫柔地指引女孩走出黑暗。 蕾塔西將最后一點(diǎn)用來挪動石門的油全倒入凱瑟琳的燈臺,她喃喃道:“祝特莎和伊莎貝拉那些老巫婆下地獄吧!我們要離開了!” 幾人小心翼翼摸索著下樓。一走出石塔,風(fēng)雪如冰冷的刀劍,手上的燈臺就像暴風(fēng)中的小屋,鑲彩玻璃的窗口時明時滅。凱瑟琳一邊帶女孩們沿著建筑壁走,一邊盡可能用披風(fēng)擋住岌岌可危的燭火, 她們在刺骨的風(fēng)雪中前進(jìn),軀干四肢就彷佛穿戴著一件冰冷不合身的鋼鐵盔甲,每一步都是那么艱難笨拙,彷佛一不小心都會狠狠摔在堅(jiān)硬的石地,變成七零八落的慘狀。 凱瑟琳試著安慰她們:“風(fēng)雪會蓋住我們的足跡和身影,這可是圣城百年來最大的一次風(fēng)雪。不過燒鐵河沒有結(jié)冰,杰洛夫大人告訴過我,燒鐵河從不結(jié)冰,它的溫度最適合鍛造,他還曾經(jīng)告訴我一個煉金配方…….” 奧莉維亞凍得快喘不過氣:“謝謝你喔,凱瑟琳,但我比較想念香料熱酒的配方,像是蜂蜜、烤蘋果、丁香,rou桂…….” “沒有香料熱酒,但邊角屑料要不要?”尤萊兒掏出一個小包包,只是一些收集來的香料殘?jiān)?,八成又是從廚房偷偷摸來的,但各種五花八門的香料氣息就像是寒夜中的一團(tuán)火。每個女孩拿了點(diǎn),放在嘴里去寒,凱瑟琳也拿了點(diǎn)香料碎屑加在燭火,讓它散發(fā)異香。 “感覺尤萊兒妳一個人就可以活得很好了?!崩偎魅滩蛔@一口氣,這家伙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仔細(xì)想想磨坊的田鼠也是這模樣,自己都快控制不住想去掏掏看對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伊莎貝拉她們偶而也會偷吃消夜,香料和面粉的數(shù)目早就被做胡涂了,我那點(diǎn)手腳不算什么啦?!?/br> 尤萊兒偷偷笑到一半,凱瑟琳打斷她。 “到了?!?/br> 關(guān)押罪犯的危塔地處偏僻,一路不會遇上什么人,但要離開圣女院,她們就必須穿過禱告大廳——平日修道女們用餐和宴客的地方。 鑲彩玻璃窗凝著冷白的霜霧,圣女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窺見廳內(nèi)的燭光若隱若現(xiàn)。凱瑟琳猜想是神像下的銀燭,她在幫忙勞作時,暗暗記得每個紅袍圣修女的習(xí)慣,像是院長特莎總是勤勞地點(diǎn)起至高神像腳下的銀燭,睡前還會再檢查一次。 但那是在晚鐘之后的事。凱瑟琳很慶幸鐘還沒響起,她們應(yīng)該可以直接穿過無人的大廳……. 香料燒焦的氣息讓少女微微一愣,凱瑟琳看著突然熄滅的燈臺,微微皺眉, 懷中突然感覺到一絲灼熱,衣服似乎噴濺上些許燃燒的余燼。少女往身上一摸,拿出那一條綴有穗子的護(hù)身符,小小的鵝卵石在掌心guntang發(fā)熱,像是有什么亟欲要誕生。 凱瑟琳收起吊墜,抬起燈臺,余溫融化了玻璃窗的冷霜,也讓她看清楚里頭的場景,隔著一道墻后,溫暖的廳堂就彷佛另一個世界—— 大廳坐滿了人。 奧莉維亞的聲音在耳邊探問:“怎么回事?今天有晚宴嗎?” 凱瑟琳搖搖頭,她屏氣凝神看入大廳——那幅圣女手持木紡錘的鑲彩玻璃畫在燭光中栩栩如生,在她前面黑袍交織著紅袍,所有修道女都在這,包括特莎和伊莎貝拉;她們坐在最上位,閉著雙眼,似乎在帶著所有人進(jìn)行禱告。 尤萊兒像小鼠一樣動起鼻子:“渾蛋!她們吃了那么多好料,我看看,餐前的水果和奶酪、燉湯……我聞聞,這味道是蜂蜜烤雞,杏仁奶燉豬排、洋蔥紅酒釀鵝肝……還有一整只香料烤天鵝?。 ?/br> 本來急匆匆的蕾塔西也看得目瞪口呆:“這是宵夜嗎?根本就是慶祝的盛宴吧?!?/br>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趕忙催促:“別管她們了,既然她們?nèi)嗽谶@,那廚房那邊應(yīng)該空著,我們可以從后門溜走……” “不對。”凱瑟琳終于無法再忽視那些違和感:“今晚不太對勁?!?/br> 她看著那些雙眼緊閉完全不敢動彈的女人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凱瑟琳倒抽一口氣:“她們在聽鐘聲?!?/br> 奧莉維亞皺眉:“什么意思?鐘聲沒有響啊?!?/br> “…….安靜凝聽,直到鐘聲完全消失……”凱瑟琳下意識抱緊燭臺,想借著余溫取暖。她看著一頭霧水女孩們,正想著要怎么說才能盡可能降低恐懼時,一聲凄厲的尖叫讓她完全不用煩惱了 不知是誰再也受不了這種沒有盡頭的等待,一陣陣尖叫和咒罵像是在用力拍打著窗戶,然后是杯碗摔碎一地,玻璃窗后的大廳似乎亂成一遍,酒水和香料氣息相互混雜,交織出一種近乎濃烈如腐臭水果的香氣。 恐懼的碎語和憤怒的咒罵越發(fā)高亢,最后逐漸變成奇異的嘶吼,就像是竭力想掩蓋那不存在的鐘聲。 其他女孩也聽到了,她們安靜地看著到映在玻璃窗上的景象,面容變得如雪花一樣慘白。 “這是夢吧?這是噩夢吧?” 凱瑟琳雙腳一軟,她整個人跌坐在地。 作者有話說: 這一兩天應(yīng)該還可以再更,奶茶拼了!?。?! ps:現(xiàn)在只剩下咳嗽和味覺的問題,奶茶吃餅干覺得好難聽沒味道,結(jié)果爸爸說那個是花生餅干,很好吃...... 然后就是本身支氣管不好,一度咳到嘔吐半夜睡不著,這時候還是中藥有效,喝下去就好很多了qaq 第二百二十九章 狂獵女神 ◎如若諸神不殘酷,蒔蘿,那一天妳就不應(yīng)該從蘋果樹上掉下來?!?/br> 簡直就像噩夢成真啊。 蒔蘿看著底下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大殿。 銀藍(lán)的月光如海潮般浸染黃金大廳, 所有詛咒和災(zāi)厄無所遁形,賓客們互相踐踏爭奪,有人試著用武器保護(hù)自己, 彎曲成爪子的手指卻已經(jīng)捉不住任何東西,只能用四腳撲抓在地面掙扎。 更多人在尖叫聲中求救, 猙獰的血管在臉皮下寸寸迸裂, 他們通紅著臉, 瘋狂撕扯身上的衣物,但那些狐毛,貂皮和羊絨彷佛與人的皮膚融為一體,再也不分你我,就像詩人戲曲中那些沾染罪孽的木偶下場。 明明沒有被狼人咬傷,他們卻在異化變形。 蒔蘿看著這毛骨悚然的恐怖片場景, 想起曾經(jīng)和精靈的爭辯;魔法來自于神明, 哪怕精靈不愿意承認(rèn),魔狼的詛咒也是魔法,那是有別于凈化的月光、繁榮的大地、還有流動的潮汐和季風(fēng), 一種只傳承于人類血脈的詛咒——血rou的詛咒。 穆夏沒說謊, 神血和獸皮,血rou的詛咒和祝福人類各繼承一半,狼人的咬傷只是一個觸發(fā)的契機(jī), 就像靈感之于魔法。 所以只有繼承“工匠”遺贈的女人得以孕育和創(chuàng)造, 生命從神血祝福的zigong以人形誕生,直到野獸的咬傷喚醒原罪的血脈,最后無論男女都會變成理智混亂的半獸, 因?yàn)槿司褪抢恰?/br> 那是與神共享權(quán)位的圣獸, 那只忠貞愚笨的月神之狼對人類所下的詛咒。牠詛咒那些犯下原罪的男人化為惡狼, 永世吞噬自己的子女后裔,直至人類自我滅亡。 有人脖子長著黑白貂毛,發(fā)了瘋似地沖向門口,撞向其中一個銀騎士,盔帽落地,漆黑的狼首眨了眨黃色的眼珠,很快適應(yīng)了月光的照射,他對那人露出森白的犬牙,就像歡迎同胞一樣。 世界末日在尖叫和嘶吼聲中拉起序曲,罪魁禍?zhǔn)拙驼驹谖枧_中央,他好整以暇地旁觀自己的杰作,正如猩紅詩人的預(yù)言,也如黑狼的美夢——群獸之宴。 直到這一刻,女神終于明白了。無論之前她展現(xiàn)再多力量,穆夏都有恃無恐的原因。 “母神,我從沒有騙妳,我們必須殺死他。” 就像終于等到表演告一段落,雅南的聲音適時在她耳邊響起: “那只黑狼和所有狼人都不一樣,他是狼人,卻誕生于女人的zigong,他身上有著原初的祝福和詛咒,是血玫瑰無意中試作的神之容器。從那只黑狼踏入圣城開始,他就在反客為主,利用圣主們的儀式,吸收殘留在此地的神權(quán),他想取代偽神的虛位!但母神,妳才是真神,我們都將為妳而戰(zhàn)?!?/br> 話音一落,底下躲在哀號賓客中的詩人們也露出真面目,他們眼冒紅光,手持匕首、斧頭等利器開始與黑狼騎士撕打起來。 蒔蘿看著他問:“怎么做?” 雅南近乎忍不住露出微笑,眼瞳如紅水晶般閃亮: “我從圣血密會那里知曉一個密盒的秘密,里面裝著古老的神喻,母神是女子又是半神之身,只有妳能喚醒偽神死去的意識,殘余的意識一定更為親近于妳,到時妳就能搶奪神權(quán)。等黑狼失去權(quán)能的那一刻,我要?dú)⑺敛毁M(fèi)力,只要妳成為新神,所有人都將得到拯救?!?/br> “包括猩紅詩人嗎?” 雅南的笑容消失了,就像一張面具剝落了。 蒔蘿望進(jìn)少年鮮紅的眼瞳,就如血女巫交給她的羊皮紙,斑斕的紅墨,詩人的筆法,一張由發(fā)臭的血寫成的詩歌草稿,鮮紅的魔力暈染出災(zāi)難的雛型,那是一張以血魔法撰寫的預(yù)言。 “沒有謊言,因?yàn)樵噲D蒙蔽我的不是雅南,是紅狼。他也是用這招蠱惑血玫瑰和那些圣主吧?用預(yù)言和詩歌,現(xiàn)在還想cao控我?!?/br> 滿月下的思緒無比澄澈,月神信徒的雙眼如暗夜的星辰,真理無所遁形。 血rou的魔法,獻(xiàn)祭的儀式,血玫瑰和圣主們在做的是同一件事,他們曾經(jīng)就像今天的蒔蘿一樣,被某人告知了血魔法的秘密,于是試著復(fù)活被殺死的神,或是藉此謀取力量。但他們注定無法善終,因?yàn)樗麄冊谔鎰e人還債……替一個膽小狡猾的野獸。 “母神我發(fā)誓,我從未對你撒謊,我不是紅狼……” 蒔蘿知道這是實(shí)話,卻不是全部的實(shí)情:“孕育穆夏的是黑狼的精血,但孕育你的是紅狼;猩紅詩人的血,你繼承了他的血魔法和預(yù)言能力。上一次猩紅詩人的詩歌是在十多年前的薩夏流傳,直到你從那棵樹繭重生,你才在伊林用紅狼的力量撰寫了新的詩歌?!?/br> 所以雅南才比其他眷屬都更加強(qiáng)大,所以他知曉比自己更多隱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執(zhí)著于殺死穆夏…….. 雅南沒有回應(yīng),因?yàn)樗荒苷f謊,胸口的疼痛令他快喘不過氣,少年卻面無表情,繼續(xù)固執(zhí)地問:“母神,妳就那么不想殺死那只黑狼嗎?妳的心已經(jīng)被惡狼吃了嗎?” 蒔蘿張嘴想駁斥什么,一個聲音打斷她:“就像我的心屬于她一樣?!?/br> 黑狼冷冷瞧著雅南,鮮綠的眼瞳艷得能滴出毒液,但一看到蒔蘿,少年面容溫煦,眼神融化成濕潤的汪綠,彷佛無害的小狗。 蒔蘿回視著穆夏,只想嘆氣。 雅南的話無法反駁,明明已經(jīng)在夢里鬧得天翻地覆,現(xiàn)實(shí)也快要天崩地裂,蒔蘿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沒有對穆夏生出敵意更別說是厭惡,甚至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依然忍不住心生歡喜。 不是多刻骨銘心的愛恨情仇,甚至平時不會去特別察覺,但一看到人就像看到陽光和大海一樣,因?yàn)樗拇嬖谒愿杏X開心,那是一種純粹到無法克制的喜愛。 狼貪婪地看著那黑發(fā)少女,輕聲說:“女士,雖然必須選在這種糟糕的時刻攤牌,但我心中有部分還是很高興妳能見證這一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