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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女巫醒在狼人之夜在線閱讀 - 第199節(jié)

第1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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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來了。

    她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黑暗如液體將她包裹,她感覺不到身體,就像是縮在一顆溫暖又舒服的殼一樣。

    外面有無數(shù)和她一樣的存在,像是深海下發(fā)光的蜉蝣般明明滅滅,全都靜靜在黑暗中等待,時不時就有幾顆掉入下方的光暈帶,那個有著藍海和綠地的世界,然后就能如破殼的蛋一樣重獲新生。

    她本來也應(yīng)該和他們一樣,在不變的軌道運轉(zhuǎn),等待著輪回新生,但有個東西吸引了她。

    正確來說是叫聲。

    混沌的黑暗突然亮起一角,像是某個星星突然爆炸,散發(fā)著無盡的光和熱,似乎角落有一個全新的世界悄然無聲地誕生。她沒想太多,很多世界在眨眼間誕生又毀滅。

    她只是想尋找聲音的來源。

    費力轉(zhuǎn)了個方向,就像小魚擺弄著新長出來的魚尾,把自己弄得有些頭暈?zāi)垦?,好不容易,她找到了—?/br>
    一根毛茸茸的尾巴,直接搔在她心坎上。

    那是離自己無比遙遠的另一個世界,巨大溫暖的影子甩著尾巴,就像令人懷念的舊毛毯,她完全移不開眼,記憶本能伸手就想叫狗狗過來,但大狗狗卻撲向了另一個人影。

    他們開心地玩在一起,原來是一只有主狗,她在星海之中,卻只能抱緊孤單的自己。

    很長一段時間,她整天瞪著一人一狗的恩愛投影,懷疑對方就是在炫狗,然而很快人影變多了,主人有了朋友,不能常常陪著狗,大狗孤單的影子始終在一旁耐心等待。

    她看得心癢難耐,不能好好照顧狗狗,讓她來好嘛,她很樂意每天給大狗梳毛,

    看不下去了,她轉(zhuǎn)動方向,卻發(fā)現(xiàn)自己關(guān)注另一個世界太久,竟是不知不覺漂離了星海,離藍海和綠地越來越遠。她努力著想掉頭,突然聽到一聲狗狗的哀鳴。

    心頭一緊,她回頭一看,狗狗已經(jīng)不見了,無數(shù)陌生的人影占領(lǐng)了新世界。

    那凄厲的哀號就像抓在心臟上的傷口,弄得她很難受。她不關(guān)心主人但關(guān)心狗啊,想著再看一眼,如果主人沒好好照顧狗狗,她就……就下去和主人商量把狗讓給她。

    這么想,她看過去,然后就和祂對上眼。

    碧綠的眼睛如此熟悉,像是生機盎然的新星球,那人美得不分男女,她想起來了,那是安柏?還是姬瑪?又或者穆夏的眼睛。

    蒔蘿在這一刻通通想起來了——祂的名字。

    澄澈的綠眸此時正被鮮血滲透,逐漸失去光亮,彷佛即將融化破碎的翡翠。半神的目光穿透時光和夢境,祂朝少女伸出手,蒔蘿微微一楞,下意識也伸出手,然后——她就被點燃了。

    黑暗的世界亮如白晝。

    絕望的神向天空祈求,一顆流星回應(yīng)了祂,遠在數(shù)千光年之外,星星姍姍來遲,直到此刻,祂終于等到了。

    跨過長夜和永晝,蒔蘿感覺到自己正在下墜,她彷佛回到擁抱流星的那一刻,炙熱生出烈火的翅膀,星殼在高熱中開始破碎,分裂成數(shù)片。

    無數(shù)影子圍著火光瘋狂起舞,銀白的煙霧竄出一只美麗的狼,隨后被紅光吞沒,濃黑的煙化為數(shù)不盡的獸群,光影的幻象在眼前不斷閃爍,像是在歡迎或警告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外來客。

    光芒吞噬身軀,火焰生出血rou,重生死亡,反反復(fù)覆,少女想起自己的根源,想起自己最初的模樣。半神的身軀在光與火中重新鍛造,脆弱的部分隨著焦黑的塵埃一同泯滅,每一寸皮膚和發(fā)絲如獲新生,逐漸嶄露出非人的光彩,那是星石的原貌。

    女神想起了最開始就屬于自己的神權(quán),不只是生靈的希望,也是神最后寄予的愿望。

    雪白的世界被流星墜落的熱度融化,變成一片晶瑩剔透的冰河,也終于讓夢境最底層的東西露了出來——

    冰封的河面宛如圣堂的水晶棺木,底下清晰可見酥爛的皮rou、黑如烏檀的骨髓。那是無數(shù)具燒焦的女性尸骸。她們的頭發(fā)都已經(jīng)燃燒殆盡,剩下的余燼彷佛鱗粉般微微發(fā)亮,屬于女性的曼妙肢體就像是枯葉蝶般群聚交纏,最后裹成一顆凋零的巨繭,等待著永遠不會來臨的重生。

    這就是埋藏在圣城之下的神骸,那些背約的守墓人獻祭燒死無數(shù)女人,最后造出的虛假殼子。

    他們妄想重新讓神誕生出來。

    但神之所以不朽,是因為在死亡中不斷重生,四季循環(huán),月圓月虧,回歸原始才得已脫胎換骨,所以被謀殺的半神無法死去,也無法復(fù)活。

    祂被困住了,與無數(shù)無辜的女人一同被困在冰寒的尸繭中,任由建筑其上的圣城如蟻巢般榨取其中的力量。

    也許黑狼所說的救贖并非虛假,讓噴涌的火山毀滅世界的同時,就可以解放這些凍結(jié)的靈魂;或是放任圣城沉入虛無的大海,冰水消融,無辜的靈魂也能永眠于大洋女神的懷抱。

    但無論如何,她們永遠都是祭品,永遠不會被人知曉,只能靜靜等待著真正的死亡。

    一定還有更好的辦法,少女神祇輕聲嘆息。

    蒔蘿的下墜還沒結(jié)束,她來得太慢了,甚至根本不是為了她們而來。

    她深知自己并不是什么天選之人,只是一個糊里胡涂的穿越者,因為在人群中看了神一眼,便造就了美麗的誤會。

    那顆看似璀璨希望的流星不但沒有背負什么偉大的使命,而且一開始好像是打算來搶別人家的“狗”來著……所以她這是什么趁火打劫的災(zāi)星啊。

    但不管如何—— “我來了。 ”

    從沒有什么偉大的使命,諸神無法決定她的命運,她的意志引領(lǐng)她來到這里,就像她無法忍受溺死小狗,她也無法接受這些女人們的結(jié)局。

    那就改變吧,無論她是為何而降生,星星生來干什么就干什么,對,撞擊大地,散發(fā)光和熱。

    所以她只需要擁抱她們——

    流星滑破黑夜,天地如破殼的蛋,彩色的霞光瞬間漫過頭頂,冰晶凝結(jié)的水面流泄出清澈的碎裂聲,就像有人在敲打著玻璃棺木一樣。

    “妳們不該死去。”

    重生的神祇落在冰面,她的眼睛還閃爍著星彩的光,燃燒的余燼如新生的螢蟲般,親昵地穿過她漆黑如瀑的長發(fā)。

    蒔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一定會成功。

    她深吸一口氣,專心,點點星芒般的余燼在手上匯聚,女神輕吐一口氣,小心吹散多余的星光,就像在打磨一個精致的作品。

    再睜開手掌,只見掌心上窩著一顆潔白圓滾的蛋。

    曾經(jīng)的半神在幽深的冥河下,用漆黑的蛋創(chuàng)造出了吸血鬼,那時她迷茫不安,甚至害怕去理解那份力量。

    現(xiàn)在女神站在塵封的冰棺上,她握著另一顆純白的蛋,明白這些都并非憑空生出的東西,而是來自自己本身的力量——星石的碎殼,它殘留著另一個世界的生命概念。

    女神用掌心的溫度輕呵著蛋,從未如此清晰地掌握著自己的力量。

    她要讓曾經(jīng)的魔女以最圣潔美麗的姿態(tài)重生,她要讓曾經(jīng)折磨她們的光和火化成最耀眼的翅膀,峻麗河的晴空都將是她們光明正大的身影。當(dāng)古老的罪孽曝曬在陽光下,新生的種子才會開始萌芽。

    “與永夜的吸血鬼相對,作為我光輝的眷屬——天使重生吧?!?/br>
    澄澈的冰面倒映流霞和彩光,宛如圣堂穹頂?shù)蔫偛什A?,此時正一點一點碎裂,底下焦如檀木的皮膚逐漸被雪白的羽麟覆蓋,鑲嵌其中的“圣女”終于即將從數(shù)千年的禁錮中解放。

    作者有話說:

    姬瑪:她背負某個沉重的使命而來…….

    星之蒔蘿:放開那個狗,我來擼!!!!

    第二百三十三章 保護女神

    ◎黑狼和紅狼,貪婪之獸和卑鄙之獸。◎

    滿月的夜空彌漫著寂寥的銀霧, 蒼白的天地只剩下烏鴉和鴿子拍翅的低語,

    但詩人不覺得孤單,世界萬物都各自有它的語言, 也各自有它的信仰。

    晶瑩的雪花凝結(jié)在皮膚上,絲毫不見融化的跡象, 詩人的皮膚比落雪還蒼白幾分, 襯得他星眸皓齒, 宛如一尊精雕細琢的大理石雕像。

    他的頭發(fā)和睫毛積滿霜雪,似乎已經(jīng)沉思了一整夜。

    男人張開碧藍的眼睛,宛如看向了晴海最美的日光,紛飛的雪花在他眼底就像是嬉戲在人間的精靈。詩人的出眾才藝全來自于這一雙善于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當(dāng)擺脫衰老累贅的病體,他的眼睛就如最澄澈的水晶鏡般, 忠誠著反射著萬物迷人的光彩。

    他想著應(yīng)該要贊美月女神的滿月權(quán)杖, 還是要寫一首逗趣的小調(diào),關(guān)于因為秋收吵架而無心裝扮大地的自然三姐妹。.

    啊啊,不對, 信徒在心底告罪, 他竟然忘了就在眼前的黑夜和白雪……

    ——那是另一個神秘的女神,一個如稚雪孤星般的少女神祇,只有在最絕望黑暗的邊緣才會乍現(xiàn)的奇跡之光。

    就連英雄加貝爾也不過是那位女神故事中的配角,

    詩人懊悔自己竟然還沒有為所信仰的女神寫過神贊, 先前他受制于人,無法開口朗誦自己真正的心聲,不過現(xiàn)在他有漫漫長夜可以好好琢磨一下。

    隱約間, 他捉住了那一絲渺茫如星的靈感, 立刻摸索著手上的鍍金豎琴, 但還沒探出一個音符,就被人一把搶過來。

    對方嚇得發(fā)抖,聲音細得像蚊子在叫:“子爵大人,求你行行好……別把狼群引過來啊?!?/br>
    收藏家滿臉不情不愿道:“放心吧,狼不喜歡硬梆梆的石頭rou,還有別叫我子爵了,老子的領(lǐng)地早沉入峻麗河底喂魚蝦去了?!?/br>
    “雅南大人還不知所蹤呢?!?/br>
    “哼,我們的怪物頭頭死不了,把我的公主的殘骸還來。”收藏家一把搶回豎琴,這可是用海妖號的梣木旗桿做的;梣木自古就是備受自然女神祝福的圣樹,詩人當(dāng)初花了不少價格才從綠仙女那里買來一小段古老的梣木。

    船主喜歡將自己的船稱作/愛妻,流浪王子則將自己的游船奉為公主。收藏家摸著豎琴,彷佛能觸摸到海妖號每一個精雕細琢的部分,他用自己收集來的珍貴藏品妝點著心愛的公主。

    手指撫弄琴弦,耳朵也隱約聽見,每次海妖入港,數(shù)萬人的腳步聲聚集而來聽著詩人高唱——曾經(jīng)峻麗河最璀璨的奇景,最美麗的海妖號就這么消失在熊熊火海中,化成海底焦黑的尸骨。

    現(xiàn)在收藏家看著那些在茫茫大雪中找人的白癡,心底巴不得雅南被凍成冰塊永遠也別出來。

    一開始被感染血瘟,重返青春和美貌,收藏家的確很感激,只是當(dāng)他看著自己的愛船被射滿火箭,就意識到自己似乎上了另一艘賊船,他就和古詩中那個愚蠢的賣油商人一樣,和魔鬼做了交易。

    雅南只轉(zhuǎn)化成一小部份詩人,剩下大部分的人,大概是得罪過曾經(jīng)是樂僮的他,例如銀舌頭就被活活放血到死。

    收藏家看過他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失去溫度的身體打從心底發(fā)冷,

    這就是個瘋子,美酒杯里藏著的海蛇,每一句話都是毒液。

    哪怕美貌的少年變化著各種聲音,時而做著貴族或詩人奢華打扮,但收藏家很清楚他是什么玩意,一些從小養(yǎng)在斗獸場的奴隸爭搶著老鼠rou就有他那樣的眼神,沒有善惡,沒有原則,一個只剩下自我滿足和低俗欲/望的瘋子。

    而就像奴隸徒手對抗巨獅,這個瘋子的敵人是一只黑狼,大陸最兇殘的魔物,人類從小聽到大的夢魘。

    收藏家抱緊豎琴,后悔萬分,他想向那位黑發(fā)女神祈禱,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用來彈琴的右手還沒找到呢……

    “找到了??!”

    趕來的人懷中抱著一塊用絲綢布包著的東西,他害怕蒼白的臉孔像是在抱著什么易碎的東岸瓷器。

    他支支吾吾地解釋:“找到雅南大人的……”

    收藏家面色一沉,掀開絲綢,不詳?shù)男葰鈸涿娑鴣怼?/br>
    一張秀美精致的少年臉龐露了出來,他雙眼緊閉,面容慘白,脖子以下什么都沒有,只剩一顆腦袋的雅南就這樣被人托在手上。

    有人倒抽一口氣:“是狼干得……”

    雅南的腦袋連同霍爾卓格的黑狼旗幟就插在地上,像極了巡獵的貴族們鑲在墻壁的戰(zhàn)利品,至于剩下的身體大概已經(jīng)被黑狼大卸八塊,分開埋在各處。

    是在報復(fù)也在警告。

    明明感覺不到落雪的冰冷,但此時剩余的人都忍不住打起寒顫,就好像他們還活著一樣。

    不死不等于無敵,這些生前的人類根本無法抵抗殘暴的古老魔物。

    狼群根本就沒有要殺他們,而是興奮地用鼻翼噴氣,張開尖牙把所有人咬得七零八歲,然后挖洞將殘缺的手腳當(dāng)作骨頭埋在大雪下。

    收藏家的右手不翼而飛,其他人也缺手缺腳,一群破敗不堪的殘廢在茫茫大雪中試著找尋自己的肢體。要是找不到,永生的眷屬就要變成永生的殘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