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總裁真是好算計?！?/br>
    如果陳曄舒在這一個月期間在給路楠的薪酬待遇上繼續(xù)加碼， 恐怕心智不堅定的人真的會選擇跳槽。

    路楠想：但是我就算啦， 做生不如做熟。再說，源川和諧酒現(xiàn)在的勢頭逐漸變好，這時候走，未免太可惜了。

    所以她依舊委婉但堅定地將第二份合同留在了陳曄舒的辦公桌上， 最后有禮有節(jié)地與對方告辭。

    coco去送路楠了， 剩下的wendy問：“陳總，要不要我之后再接觸一下這位路經(jīng)理？”

    陳曄舒看了一眼躺在桌角完全沒有被翻開的合同， 眼角輕微的魚尾紋一閃而過：“不必了?！?/br>
    ……

    身為經(jīng)理的路楠今日兩件工作事項都已圓滿完成， 她想了想，把車開回市辦樓下停好，又把車鑰匙交給特曲品牌部的內勤。

    她回來的時候， 難得糊涂品牌部經(jīng)理辦公室正叮叮哐哐地搬東西呢。

    半個月左右未見面的李浩白應當是剛放出來， 蔫頭耷腦的， 見了人也不說話，幫他一起搬東西的人居然是仇超群。

    路楠盡管飛快地捂住口鼻，還是忍不住打了三四個噴嚏，她站在不近不遠處挑眉示意這是什么情況。

    仇超群回了一個晚點說的笑容，又轉頭對一直出出來喝水、上廁所的內勤人事會計等說：“快別在這兒圍著了，灰塵這么大你們都不難受么？”

    雖然他平時和大家嘻嘻哈哈的，也沒有副總經(jīng)理的架子，但是認真說事的時候，這些年輕女孩子們也不敢不聽，大概就是善于把握分寸感的領導了吧。

    經(jīng)歷了羊毛地毯和灰塵雙重打擊的路楠對李浩白說了兩句場面上的‘關心話’，就回自己辦公室了。

    她想了想，抽空給林燕打了個電話，大致弄清楚為什么四方酒水派來京市的人是劉陽。

    “好像章總本來是想讓范經(jīng)理過去的，但是范經(jīng)理懷孕了……”林燕和范經(jīng)理日常接觸頻繁，她現(xiàn)在也不是剛畢業(yè)的愣頭青了，基本生理常識還是有的、更是對華安市的風俗有些了解，知道在當?shù)嘏詰言械念^幾個月都不會聲張，所以只當做不知道，也不去問范經(jīng)理最近幾場小型品鑒會怎么都不來參加了這種蠢問題，“聽說是劉陽主動提出想要回國的，具體是為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我再去打聽打聽吧？”

    路楠笑笑：“不用麻煩，她人都來京市了，只要好好配合工作，到底是為什么回來的也沒那么重要?！?/br>
    林燕對路楠一直有著盲目的信任，路楠怎么說，她就怎么聽，轉而關心了一下駱俊杰去京市的情況——雖然是出于同事一場的情誼，更多的還是想知道駱俊杰是不是能幫上路經(jīng)理的忙。

    稍晚一些，仇超群敲響了路楠辦公室的門：“走吧，我請你吃晚飯?！?/br>
    “李浩白搬完了？”

    “搬完了?！?/br>
    路楠看著對方臉上的笑意，好奇地問：“仇哥是發(fā)生什么好事了？”

    “秘密。”仇超群還要賣關子，“就市辦附近的川菜館子？”

    “行?！?/br>
    他們一位是副總，一位是經(jīng)理，比下班時間早二三十分鐘去吃飯怎么了？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因為來得早，川菜館子還挺空，兩人在大廳靠墻找了張桌子坐下，可見仇超群是經(jīng)常來光顧的，連菜單都不用看，叭叭叭地報了菜名，又加一句：“忌口芹菜。”

    路楠毫不在意地說：“沒事兒，菜里頭稍微帶一點我還是能接受的。”

    “行了，和我客氣啥。”仇超群擺擺手，同服務員說點好了，然后轉頭和路楠說，“是不是好奇今天怎么是我盯著李浩白收拾辦公室？”

    【啊這，其實也沒那么好奇。陳驍說他將李浩白的事情告訴夏總和難得糊涂品牌部的李總，這二位不論是出于什么角度的考慮，都不愿意把事情鬧大。所以消息靈通如何濤這類人，猜測的也無非是李浩白在職期間手伸的太長、拿的太多，被秋后算賬了。代客買票賺稅點差價的事情絕對是被捂得死死的。未免李浩白清理辦公室個人物品的時候銷毀證據(jù)或者被其他人撞破，那么作為親自查到李浩白所犯罪狀的仇超群就是最好的監(jiān)督人?！?/br>
    【不過我猜，李浩白的辦公室內紙質和辦公電腦中的罪證都已經(jīng)被仇超群取走了吧。五一期間市辦不上班，是多好的機會啊?！?/br>
    仇超群夸張地嘆了一口氣：“和你們這種人說話，真是連賣關子的樂趣都沒有了。新來的難得糊涂京市經(jīng)理我認識，人還不錯?！?/br>
    【人還不錯或者等于‘自己人’？難怪仇超群今天心情好。】

    路楠只是笑。

    “對了，你那邊怎么樣，我剛才聽齊靜說，陳阿姨答應給你廣告大屏端午三天的使用權？”

    得到路楠點頭肯定的回答之后，仇超群再次伸出大拇指——這個動作，近期他使用的頻率真是太高了，而使用對象基本上都是路楠：“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和陳阿姨討價還價能夠成功的?！?/br>
    “太夸張了吧。其實在商言商地說，這位陳副總裁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啊?！彪m然確實有一些強勢。

    路楠說了廣告大屏溝通過程和對方再次挖人的舉動，不過后面那件事沒說得太詳細。

    仇超群愣了一愣，突然一拍腦袋，他睜大雙眼說：“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這之前算是被我老漢兒他們誤導慘了！”

    路楠給他添了半杯茶，意思是讓他喝口水慢慢說。

    “其實陳阿姨當年具體為什么離婚的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那時候大人總是會說‘小孩子不要多問’這種話的，不過我敢肯定，他們雙方不是出現(xiàn)了什么出軌之類的問題?！背鸪汉攘藥卓诓瑁胺凑凑瘴壹依蠞h兒的意思，是陳阿姨要求太嚴苛、為人太強勢了。當時我，十七八？差不多這個年紀吧，我老漢兒說話我就聽聽而已，畢竟他和董事長都是男人，還是好朋友，說話的立場就不客觀。但是我mama也念叨過幾次，說陳阿姨太要強、太不為家庭考慮等等，說得多了，我就聽進去了一些。再結合陳阿姨對陳驍一貫的態(tài)度，我對她……”

    仇超群不得不承認：“我對她其實是有偏見的，還是我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偏見。剛才你說在商言商，這四個字說的真是太恰當了，我之前不太理解陳驍?shù)淖龇ǎ髅麝惏⒁虒λ敲床豢蜌狻F(xiàn)在想想，其實陳阿姨也就是在商言商，一切都是正常商務競爭行為。今天和令揚合作的如果不是米林、不是陳阿姨，那么做這些事情，也就不那么值得詬病了，對吧？”

    【對啊?！?/br>
    不過這很正常，一個人對另一個并不常見的人產(chǎn)生的固有印象大多數(shù)時候是周圍更近親的人無形中所灌輸?shù)摹?/br>
    不論灌輸者和被灌輸者，在沒有跳出思維圈子的時候，是很難打破固有印象的。

    仇超群已經(jīng)是做得很好的人了。

    【但是不管怎么說，陳驍夾在中間都會很為難吧?！俊?/br>
    當晚，路楠還是和陳驍提了提陳副總裁對自己履歷如數(shù)家珍的事情。

    陳驍在電話那頭嘆了一口氣：“童大區(qū)做事，實在是有些公私不分了。”這都不必推測，給他母親源川內部人事資料的人必定是童大區(qū)。

    “但公司現(xiàn)在的情況一切以穩(wěn)為主，也不能貿(mào)然換掉他吧?！逼鋵嵧髤^(qū)要是愿意去米林和令揚成立的銷售公司也不錯，只不過他那種年紀的人可稱一句老jian巨猾，他可以想辦法給陳曄舒推薦人，自己卻不會輕易放棄現(xiàn)在在源川的一切，去一個剛剛起步、前景未明的公司的。

    “再忍一忍?！标愹攲β烽f，“這些事情，我都記著。哦，對了，記得打申請，讓財務部給你報廣告費?！?/br>
    “謝謝陳總！”皮皮路時不時上線。

    “路經(jīng)理是我最得用的人，我一定要好好籠絡，以免被撬走?！标愹斝χf，“給你打這通電話之前，我母親才和我說起你?！笨偙徽{侃的老實陳也有對應自如的時候。

    路楠好奇：“嗯？”

    “她說我眼光不錯，有識人、用人之明?！?/br>
    第306章

    路楠‘哦～’了一聲， 心想：他們母子二人之間的關系也真是夠玄妙的。這么比起來，還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黃女士更好糊弄——啊，不， 是更好相處。

    遠方的黃麗女士打了個噴嚏。

    十分了解自己母親性格的陳驍在電話那頭， 也不知道該叮囑路楠什么，他想說：我媽對你還沒死心， 這一個月內一定會想辦法再和你接觸的？

    這話聽起來怎么怪怪的……他確信現(xiàn)在的路楠不會跳槽，卻擔心京市市辦的某些人知道這個情況，會造謠生事。

    但此類事情隨著路楠在源川的職位逐漸升高、隨著路楠的能力被行業(yè)內認可，總是無法避免的。

    陳驍決定還是先和她說好消息：“對了， 海外業(yè)務部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和難得糊涂品牌部的李總都很看好你， 另外， 夏總對你印象也不錯。”

    一共五個品牌部老總， 現(xiàn)在有兩位站到了陳驍這邊，不出意外的話，陳驍先前在會上提到過給路楠升一升職位的建議會順利通過。

    這其中，有李浩白的神助攻和李總不得不息事寧人的妥協(xié)、有路楠五一之前《關于警惕電子商務平臺酒水銷售危害性分析報告》的作用、更有米林和令揚挖人舉動的反向助攻——沒錯， 最后這一點其實在行業(yè)內也不算是秘密， 路楠雖然沒有說，不代表總部的老總們猜不到。

    “我和夏總說了， 現(xiàn)在競品公司想盡辦法挖我們培養(yǎng)的校招人才， 如果不能把你留下，對源川來說是極大的損失。”不論公私，這都是陳驍?shù)男睦镌挘?nbsp;他語氣中帶著淡淡的驕傲說， “他們原本想在絲路論壇之后再議的， 打算多考察考察你相關方面的能力，但是你從米林那邊把時代廣場大屏廣告拿下之后，就連夏總都明確表示要給年輕人更多的機會?！?/br>
    這是因為源川總部那些各懷心思的老頑固終于意識到了：前董事長夫人陳女士是什么樣的人？路楠年僅二十多歲，入職不過三年，卻能夠引起她的注意力、從她手里討到便宜，這又有怎么樣的本事？！

    【挺好，要想馬兒跑，也得給馬兒吃吃草?！?/br>
    路楠笑了：“那我就等著總部給我升職加薪的好消息。”

    “升職通知應該在本月中下旬下發(fā)，不過重新構建新部門的動靜會比較大，這個消息估計瞞不了幾天?！标愹斴p聲提醒，“你要警惕紅眼病?！?/br>
    “嗯，我知道?！?/br>
    紅眼病啊……

    路楠心想：已經(jīng)從李浩白給他帶來的麻煩里脫身的梁希明算一個吧？

    路楠的沉吟讓陳驍有些擔心：“怎么啦？”

    “沒事，我只是覺得，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是不是引蛇出洞比較好呢。”路楠單手敲著桌面盤算。

    說起這個，陳驍就想到那年國慶，電話那頭的女孩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他接完電話，連頭發(fā)都沒擦干就跑去新光一品小區(qū)。

    當晚，陳驍回過神就想到：她哪里是害怕，明明是膽子大得很。

    想明白的陳驍應該是要生氣的，因為他成為路楠計劃中的一枚棋子、一個見證人、甚至是一種助力。

    到第二天上午，明明已經(jīng)猜到路楠的計劃了，他還是裝作看不懂她不耐煩的情緒，硬是要跟她一起去宿舍。這和陳驍當初才進源川就考慮過的在地方市場與業(yè)務尤其異性業(yè)務保持距離的初衷背道而馳。

    他當時氣的分明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以及路楠選擇了不信任公司（他）的處理方式，直接對上了董慧和周磊兩個人。要知道，周磊是男性，力氣方面隨隨便便就可以制住路楠，如果當時他不在，路楠和他們起沖突了怎么辦？吃虧了怎么辦？

    “你看著辦，但是千萬不要以身犯險?！敝绖癫蛔?，陳驍只能多叮囑一句。

    這么說著，他覺得自己太過啰嗦了，說不定很招人煩——可是又忍不住。

    “知道啦知道啦?！甭烽箾]覺得他煩，就是有些好笑，這樣的陳驍，可不常見啊，“對了，端午節(jié)是6月8日，絲路論壇是6月10日開始，這次是不是夏總也要過來？安排在幾號?。俊?/br>
    陳驍?shù)男谐瘫磉€沒排到下個月，不過此類大事件是早就留好時間了：“9號之前吧?！?/br>
    “好的～”

    “嗯？”

    路楠頗有信心地說：“得提早做些準備，別給陳總您丟人?！?/br>
    掛斷電話，陳驍發(fā)了一會兒呆，又笑了笑，他對正抱著文件進來的翟助理說：“行了，你今天就先下班吧?！?/br>
    翟助理看了看壁掛的鐘：指針才在九出頭，陳總真的不是開玩笑？

    ……

    市辦沒有秘密、源川的人事調動沒有秘密這句話已經(jīng)被說爛了。

    不到一周，以人事、內勤、會計為核心等不出外勤的職員們很輕易地就從總部人力資源部得到消息：現(xiàn)在京市和諧酒品牌部的路經(jīng)理，大概率要升職了。

    至此，才來不到三天的難得糊涂品牌部城市經(jīng)理、瞧著年僅三十出頭、長得也頗為周正的徐維康到底是已婚未婚、哪里人、之前的任職地點風評如何……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路經(jīng)理升到什么職位？京市和諧酒的接替人是誰？

    不過這些女生平時和路楠的接觸并不多，只能去和和諧酒的內勤齊靜打聽。

    齊靜一邊收拾桌上的資料，一邊說：“我也不清楚。如果是真的，過幾天就會發(fā)通知，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哎，你怎么一點兒好奇心都沒有的？”說話的是經(jīng)典酒品牌部的內勤，“如果路經(jīng)理真的升職，那么你們品牌部是不是又要換經(jīng)理了？這么頻繁的換經(jīng)理，不太好吧，感覺她就像是來鍍金一下而已……你說，她到時候需不需要秘書啊，齊靜你可以自薦哎?！?/br>
    齊靜的手頓了一頓，笑著說：“你這是把我的去處都給安排好了啊，怎么，這么不喜歡和我坐相鄰工位？”

    “什么呀。”經(jīng)典酒的內勤順手幫齊靜剛才松散開的打印紙篤篤篤地敲整齊，“咱們做內勤的，整個市辦工資最少、活兒最多。我這不是為你考慮？如果路經(jīng)理真的直接一躍成為名副其實的總經(jīng)理職級，你跟她去，薪資水平就比我們要高一個檔次了。你不是說家里要蓋房子？到時候手頭也能寬裕點。”

    不拉不拉說了一堆，都是女孩子之間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