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覺少，四五點(diǎn)就得醒。

    不像年輕人，特別是孩子，永遠(yuǎn)都睡不夠。

    張思敏在門前的地里扯了一把蔥回來，趙雅要去接，她沒給，給刨一邊去，“和meimei們玩兒去，不用你?！?/br>
    袁芬芳從后面的鍋里舀了一瓢熱水，“媽，給我吧?！?/br>
    “你下面條，我來?！?/br>
    麻利的洗了，切成蔥花，也沒想著等挑完面條在放上面好看，直接用刀背碼著一個碗里放了一點(diǎn)兒。

    吃面的時候林哲就夸，“嫂子，你這味兒調(diào)的還真不錯，這雞蛋煎得也好，開面館肯定生意好。”

    袁芬芳就笑，“我也是跟飯店里大師傅偷摸著學(xué)的，干了這么些年，不說學(xué)個十成十，七八成還是有的，可惜早上時間不夠，要是炒點(diǎn)兒炸醬或者燉點(diǎn)牛rou什么的當(dāng)澆頭得更好吃?！?/br>
    “等下次，下次肯定有機(jī)會吃到?！?/br>
    “你們要開面館呀？”張思敏也是第一次聽說，便問。

    袁芬芳點(diǎn)了點(diǎn)頭，咽下嘴里的面條，“在飯店干工資太低了，賬還完了今年存了點(diǎn)錢，我和林瑞商量了下，打算去小葶他們中學(xué)旁邊開個小面館，投入也不大，我們就想試試，要是生意不好，大不了再干回老本行，反正現(xiàn)在也不背債了，無債一身輕，做啥也能放開手腳去干。”

    “那挺好的，好好干?！崩蟽煽趯洗髢煽谧娱_面館的事非常支持。

    心里越發(fā)的開心，幾個孩子都有了賺錢的營生，日子是一年更比一年好！

    到了大年三十，貼對聯(lián)，放鞭炮，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熱熱鬧鬧。

    吃完團(tuán)圓飯，林緒邀著兩個兄弟一起去打麻將，林瑞一向不愛這些，直接擺了擺手。

    林哲倒是想去放松放松，剛想說話呢，沈曉君便對小薇她們道：“晚上想不想放煙花？像放趕緊讓你們爸去買，多買點(diǎn)兒，晚上讓你們放個夠。”

    小薇小悅也不玩兒跳格子了，兩姐妹都撲林哲身上，“爸爸，爸爸！趕緊的！買煙花去！”

    堯堯也撲上來，抱著林哲的腿嘻嘻的笑，“走走。”

    林哲無奈，雙手舉起堯堯坐后頸窩上，招呼著家里的孩子們，“行，帶你們買煙花去?！?/br>
    “好耶！”

    小孩們都樂瘋了，連已經(jīng)十六歲的林葶都笑嘻嘻的跟在后面。

    沈曉君滿意了，抓了把瓜子磕了起來。

    林哲在牌桌子上就沒什么好運(yùn)氣，輸?shù)挠肋h(yuǎn)比贏的多，別看就在村里打，但他們打得一點(diǎn)兒都不小，五塊十塊一把的牌，一下午打下來輸起也是很嚇人的，把錢拿去輸牌桌子上，還不如拿來買煙花，最起碼還能聽個響，看看美麗的煙火秀。

    林緒叫不到人，揣著手自己走了。

    孫慧在后面囑咐了好幾聲，他當(dāng)沒聽見，頭也沒回。

    孫慧原本有些尷尬的，但見袁芬芳和沈曉君在一旁說話沒注意到，也就放開了，走上去和她們又聊了起來。

    “你們猜今早蔣大媽拉著我說什么不？”說話的時候還往里屋看，張思敏拉著林如在里面說話，生怕她們給聽見了。

    沈曉君不接話，袁芬芳給妯娌面子，接下話來，問：“說啥了？”

    孫慧的聲音壓得更小了，“說嫁出去的閨女不該在娘家過年，要敗娘家運(yùn)道的！說是二隊有家人就是因?yàn)槌黾薜拈|女在家過了年，第二年家里的做啥啥不行，出去打個工都得被老板拖欠工資，害的娘家倒霉了一整年?！?/br>
    第138章 大年初一

    袁芬芳張了張嘴，她就不該接話，“……這話哪能信??！你以后可別說了，要是被大姐聽見多傷人心??！”

    沈曉君淡淡道：“你就沒拿話堵她？你該問問她的，就問她她家的閨女沒回娘家過年咋也沒見她發(fā)財？”

    孫慧白了她一眼，“這話問出來不得罪人嗎？”

    “她都不怕得罪咱們林家，你還怕得罪她呀？二嫂，按你的脾性來說不應(yīng)該呀？”

    孫慧不說話了，心想，這沈曉君脾氣一年比一年見漲，有錢了呀，就是不一樣了！牛氣起來了！

    晚飯吃的幾乎都是中午的剩菜，蒸了米飯，炒了兩個蔬菜，飯都上了桌，才見林緒回來，還是林蘭姐妹倆專門去叫的他，要是不叫還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再飯桌上情緒不高，看著不像是贏了錢的樣子。

    吃完晚飯，照舊看一會兒春晚，到了八點(diǎn)半，院子里擺了好些個煙花筒，點(diǎn)燃煙火，‘咻’的一聲！一束火光沖上夜空，在空中炸裂開來，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束接著一束升上夜空，在空中綻放，宛如在黑色的幕布上釋放出華麗的翡翠流蘇，光彩奪目！

    像是放了一個信號，其他地方陸陸續(xù)續(xù)的也開始放起了煙花，孩子們都開心壞了，樂得在院子里又唱又跳。

    “新年好呀！

    新年好呀！

    祝賀大家新年好！

    我們唱歌我們跳舞，祝賀大家新年好！”

    ……

    大年初一，林蘭頂著一張紅腫的臉牽著meimei進(jìn)了家門。

    林葶是第一個看到的，‘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奶奶你快來看，小蘭被打了啦！”

    剛吃完早飯沒多久，張思敏還在廚房規(guī)整，聞言連忙跑了出來，“誰被打了？”

    大年初一，可不興動手。

    她在屋里沒聽清，沈曉君等人倒是聽了個明白，下意識的就想，肯定又是被她爸給打了。

    張思敏一看到林蘭的臉上的掌印，臉色立馬不好看起來。

    “誰打的？”

    林蘭眼里含著淚花，輕聲說了兩個字，“爸爸……”

    林如抱住她給她擦臉，在路上肯定邊走邊哭，臉上都是淚痕，孫慧帶孩子帶的糙，大冬天的也沒給臉上搽點(diǎn)東西，臉蛋上的皮膚都有些皸裂了。

    小寧也哭過，臉上和她姐一個樣，只是沒挨打。

    趙雅把自己搽臉面霜的拿了過來，給她倆臉上抹了抹。

    袁芬芳小聲的和沈曉君嘀咕，“這老二咋還喜歡打孩子？不聽話教育就是了，都什么年代了還搞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我和林瑞從來舍不得動小葶一下?！?/br>
    沈曉君可不會幫著林緒說好話，“你是不知道，上次暑假過來身上也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

    袁芬芳聽得直搖頭，“前幾年在外面打工，孩子沒帶在身邊，一年回來看一次，當(dāng)然是千好萬好，這兩年在家了，一帶孩子才知道養(yǎng)娃不簡單，久了就煩了，一有不如意就拿孩子出氣。

    老二兩口子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特別是老二，幾兄弟里就他脾氣最差,連林瑞都說，老二脾氣大得很，手重。都說老幺以前渾，其實(shí)大家都看錯了，你看老幺啥時候打過孩子？沒打過吧？”

    沈曉君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說這輩子了，上輩子林哲都很少動手，最多孩子做作業(yè)教不會拍兩下，兩個女兒幾乎是沒動了手，也只有堯堯挨了兩次打，也是不輕不重的打幾下了事，孩子身上從來沒見過印兒。

    “……我看林緒說不定是昨天輸了錢，心里有氣呢，剛好孩子惹到他了，現(xiàn)成的出氣筒……”

    沒過會兒，孫慧來了，估摸著是前后腳跟著來的。

    她一來，張思敏就問她，“林緒為啥又打孩子？大年初一打娃，也沒個忌諱，你也不說攔著一下。”

    孫慧瞪了一眼林蘭，這才解釋道：“媽呀，你是不知道，林緒也是氣恨了，別說他，我都想打她，你們都不知道她干了啥？大清早的，我忙著給她們煮湯圓雞蛋，你不吃就不吃吧，說一聲能咋地？她倒好，給我倒尿桶里去了?！?/br>
    （尿桶，顧名思義，也就是拿來裝尿的桶，也拿來裝五谷輪回之物，挑著澆地施肥。）

    “她也是傻的，蠢得沒邊兒了，茅坑就在旁邊，你倒茅坑里不就發(fā)現(xiàn)不了了？她給倒尿桶里?！?/br>
    “林緒早起上廁所，一進(jìn)廁所就看見了，氣得沒辦法，也是氣急了，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這孩子真是不聽話呀！那桶里還有雞蛋呢！雞蛋都給我倒了，我一天天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你還給我浪費(fèi)掉，你不知道給我吃嗎？你媽我就不配得到你一口吃的？雞蛋都干倒！真是不打不漲記性！”

    指著林蘭就罵，把林蘭罵的往后縮。

    畏畏縮縮的一點(diǎn)兒精神氣都沒有。

    “你自己給我說說，你做得對不對？哭哭哭！你還好意思哭，大年初一你給我哭個啥？把運(yùn)氣都給我哭敗了！仔細(xì)你爸來了，又打你！”

    林蘭舉起胳膊趕緊擦干眼淚，躲在林如身后。

    沈曉君和袁芬芳對視一眼，兩人臉上的表情都是一言難盡。

    小薇擰著小眉頭，“二嬸嬸，你別兇小蘭啦！你越兇她她越害怕，她吃不下還不敢說肯定是怕你們罵她，你們對她好一點(diǎn)兒她會很乖的?！?/br>
    孫慧一點(diǎn)兒也沒聽進(jìn)去，她哪里會在意一個孩子說的話，擺了擺手，“她要是有你們這么乖就好了，你瞧瞧你，成績又好，又會畫畫又會跳舞，你要是我閨女我肯定不兇你。”

    小薇嘴巴撅能掛油壺，她才不要當(dāng)二嬸嬸的閨女呢！

    張思敏就道：“你們呀，還沒小薇一個孩子懂事！”

    沈曉君摸了摸小薇的頭，她家小薇是一個心思特別細(xì)膩的孩子。

    林如還在勸孫慧，“她不愛吃雞蛋，你下次不給她煮，小孩子早上起來本來就沒啥胃口，給她少舀點(diǎn)，不夠吃再添，孩子還小，得慢慢教，咱們也是從小了過來的，難道還不了解孩子的心思嗎？”

    第139章 教育孩子

    林如的話讓孫慧聽著很不舒服，又不是她打的，一個個的都來說她干啥？

    “大姐，這話你得和林緒說，跟我說有啥用？我又沒動手?！?/br>
    “不是……”見她不高興，林如也怕得罪她，“我也沒別的意思，說孩子的事，沒說動手……”

    她一個離婚回娘家過年的女兒，下意識的就覺得自己直不起腰桿，說話都不敢大聲哈氣，孫慧不高興，她只得把肚子里的話咽了進(jìn)去。

    張思敏接過話來問：“林緒呢？又打牌去了？”

    孫慧癟了癟嘴，“不知道，早上吃了飯就出門了?！?/br>
    張思敏嘴角耷拉著，“等他來了，看我不好好說說他?！?/br>
    孫慧嘴癟得更厲害了，說啥呀啥說，說了也沒用。

    張思敏拉過林蘭問：“你為啥把雞蛋倒掉？你知不知道雞蛋多貴？八九毛一個，你爸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想吃還吃不著呢，過生日過節(jié)都吃不上，得拿起換鹽買油，不說你爸了，要是我看著了，也得打你！”

    她邊說著，邊拿起林蘭的手拍了一記。

    林蘭低著頭，奶奶拍得也不疼，畏畏縮縮的片刻后才說，“吃不下，想吐?！?/br>
    張思敏趕緊摸了摸她的額頭，怕是天氣太冷給凍著了吧？

    也不發(fā)熱。

    “你又哪里不舒服不？”

    林蘭還沒說話呢，孫慧就道：“您別聽她說，她裝的！”

    “孩子想吐問問能咋地？這不是你的娃呀？不是自己帶大的就是不知道心疼。”

    孫慧就癟嘴。

    張思敏又問林蘭，林蘭看了看mama，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