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甜要把東西拎回爸爸房間，一進(jìn)門就看到哥哥伸頭往外看，見到她才問，“剛剛那人我看著怎么那么眼熟？”

    辛甜說：“哥哥忘啦，就是以前插隊的知青呀，那個領(lǐng)頭的趙知青?！?/br>
    一說領(lǐng)頭，辛立燁眉頭皺巴得能打結(jié)，隱約想起剛剛對話中聽到的處對象，革命同志這類話，面色一下子嚴(yán)肅起來。

    “小妹，你最好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這人邪門著呢?！?/br>
    原故事里頭，本該屬于原身‘辛立燁’的視角里頭看，真就是誰沾那知青領(lǐng)頭人誰就倒霉。

    他面色認(rèn)真，“我沒記錯，他考上大學(xué)之前不是就說結(jié)婚了，竟然還敢跟你說處對象！道德敗壞！”

    辛甜噗嗤笑出聲，“什么呀！你沒記錯，趙知青當(dāng)時和孫知青結(jié)婚，女兒都兩三歲了。”

    辛立燁疑惑，“那他剛剛說……”

    “不是他啦。”辛甜臉色羞紅幾分，“是我在跟別人談對象?！?/br>
    “不是他就好……別人是誰？！”辛立燁覺得小妹往他腦門上生生丟了一盤炮仗，噼里啪啦頭都炸禿啦。

    辛甜坦然，“哥哥也認(rèn)識，就是陸讓?！?/br>
    辛立燁板著臉要反駁，衣袖被拉住了，熟悉的動作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緩了緩情緒。

    他回頭，“七月?！?/br>
    夏七月歪頭，“你在生氣?！?/br>
    辛甜打量哥哥，忍不住念叨，“哥哥你現(xiàn)在太黑啦，都觀察不出來你表情了?！?/br>
    一張臉，黑眼珠子黑皮膚，也就站在太陽下眼睛還能反點(diǎn)光。

    辛甜拉住另一邊衣袖，瞧出來是她送的那件，“哥哥，你meimei談對象啦，你不該祝福么。”

    祝對象個頭！

    辛立燁運(yùn)氣，“祝福?！?/br>
    夏七月觀察到，跟隨道，“祝福。”

    辛甜故意拉長音，“哥哥嫂嫂真好~”

    辛立燁：“……”

    他一甩胳膊，把拽衣服的倆人給丟開。

    辛甜立馬松手，乖巧地打開身后一扇門，“哥哥，快看，這是你的房間！”

    夏七月也好奇，跟在辛甜后面站在門口。

    房間很新，因為裝修后就沒用過，但是什么都不少，時不時打掃，房間很整潔。

    辛立燁站那看著，心驀然一軟。

    挺好。

    以前在家屋子都得靠擠兌，現(xiàn)在都留房間了。

    ……

    七月在海島都是單獨(dú)睡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回來七月是跟辛甜睡的。

    辛甜這才發(fā)現(xiàn)，七月如今已經(jīng)完全能獨(dú)立生活。

    臉上的疤痕淺淡，上了粉便什么都看不出來，隨著疤痕被遮蓋，七月像是遺忘了過去的苦難，如今除了依舊聽不見，和常人無二樣了。

    晚上睡一塊，辛甜特意開著床頭燈跟七月比劃悄悄話。

    比如，七月廚藝飛漲，如今哥哥一日三餐已經(jīng)不在食堂吃了。

    比如，七月跟著南嬸學(xué)會了織毛衣打線褲，攢了毛線打算給家里人都做一身。

    比如，七月跟孩子們發(fā)揚(yáng)了唇語手語，還收了個小徒弟，是高燒損壞了聲帶的啞小子。

    她現(xiàn)在能跟著鄰居帶桶趕海，能卡著時間去供銷社搶貨，空閑時間還能跟著玉奶奶走后門，去學(xué)校掃盲班學(xué)習(xí)。??g

    因為海島家屬逐漸增多，相對應(yīng)的工作崗位卻沒那么多，為了不鬧事，適齡孩子送去上學(xué)，閑著無所事事的媳婦嬸婆也都開辦了掃盲班，給大家找點(diǎn)事情做。

    七月說，是受軍區(qū)影響。

    三月戰(zhàn)后報告，大家整體放松下來后，軍區(qū)除去海上、軍事訓(xùn)練，學(xué)習(xí)上也抓了起來。

    七月夸，立燁一直是一等。

    辛甜就是在比劃中熟睡的，興許是睡前說了不少哥哥，哥哥就直接頻繁地出現(xiàn)在了夢里。

    像是回到小時候，她上學(xué)第一年，開心到不行。

    迎著冷風(fēng)幫哥哥背著沉重的書包，走了七八里路都不覺得累。

    聽著哥哥念叨學(xué)習(xí)煩，學(xué)習(xí)累，剛上學(xué)的她承擔(dān)了哥哥的家庭作業(yè)，一人做兩份，不是三份，還有jiejie的呢。

    jiejie愛俏，學(xué)著爸爸那樣數(shù)著生產(chǎn)隊里的壯勞力，計算著長大要嫁給誰，才能吃飽飯。

    辛甜張嘴，是稚嫩的聲音，“jiejie你還小?！?/br>
    辛蜜瞪一眼，“笨蛋，你當(dāng)媳婦好娶呀。”

    這話被mama聽見，淚眼婆娑地拉著她們，“是啊，現(xiàn)在娶媳婦這么難，你們表哥還壞了腦子，后半輩子可怎么辦，嗚嗚嗚……”

    辛甜還恍惚，就察覺自己個在mama哭泣中長個了。

    爸爸抱著媳婦哄，說他幫忙，提早幫表哥相看媳婦，安撫好mama，就撮著牙花離家，問問二大娘家侄女俊不俊，打聽一下三嬸弟媳婦那外甥女漂不漂亮，路過寡婦門前，被肚兜蒙了臉，正心猿意馬呢拉下來看到寡婦那五大三粗的樣子，倒了胃口。

    抬手扔回院子里頭，才發(fā)現(xiàn)大隊人都聚集在隊部，喇叭吆著知青下鄉(xiāng)再建設(shè)。

    年輕漂亮的女知青一下騾車，膚白細(xì)腰長辮子，爸爸眼直了。

    “？”

    辛甜撓了撓下巴，有點(diǎn)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只是這夢到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辛甜定定神，突然睜開了眼。

    身邊是還在熟睡的七月，隱約聽到門外窸窸窣窣的動靜聲，辛甜猜測是爸爸趕回來了。

    今天是她生日，爸爸提前打電話說了，一早能忙完回來，mama和哥哥是參觀完武術(shù)大會，昨天就回來的。

    起身推開門，斜對面，爸爸抱小孩一樣把mama抱在懷里，雙腿纏在腰上，兩人抵門在親親。

    “?。?！”

    林雪柔察覺到了動靜，捏著辛繼榮后頸掐停他，喘息著擰開臥室門，看到了對面慌張關(guān)上的房門，控訴他。

    “你一回來就發(fā)瘋，被甜甜撞見了！”臥室門被擰開。

    辛繼榮回頭看小閨女房門緊閉，抱著人往里走，不忘控訴，“誰讓你打算穿這身就往外走?！?/br>
    手托著臀，掌心是細(xì)滑的布料質(zhì)感。

    他一想到，連夜趕回家，打開門就看到要出門早練的媳婦，寬松的汗衫下，是緊貼皮膚的黑色踩腳褲，掐腰包臀，一雙細(xì)腿曲線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直接看紅眼，這走出去還能行。

    他摟著腰，氣息沉重，“你就招我吧，以后只準(zhǔn)在房里穿，出這屋都不行?！?/br>
    林雪柔還惦記著他這樣，再嚇著女兒，雙腿一收勒住他不咋結(jié)實的腰，滿意的得到一聲悶哼。

    “德行，就一條健美褲，你還能天天在家看著我。”

    “看你干嘛?！毙晾^榮手從衣擺下探進(jìn)去，直接撕了褲子，“這穿了跟沒穿一樣，干脆別穿了！”

    “唔！”

    ……

    辛甜又躺回了床上。

    她想著，夢果然是相反的，爸爸mama感情最好了，爸爸怎么可能會用那種眼神看別人。

    倒頭回床上想消磨點(diǎn)時間。

    夏天悶熱，早早弄來的空調(diào)扇呼呼吹著。

    辛甜躺著躺著就又睡了個回籠覺，夢里光怪陸離。

    再睜眼，是被七月叫醒的。

    辛甜迷迷瞪瞪坐起身，七月說吃早飯了。

    窗外日頭高升，灼目耀眼，辛甜只一眼就瞇起眼睛，張開口動了動干澀的嗓子。

    “這……這是哪??？”

    “我是誰呀?！?/br>
    ……

    叮鈴鈴。

    客廳案臺上的電話響起，林雪柔接起來，是首都的二女兒打來的。

    辛蜜聲音從話筒里傳出有幾分失真，“mama，甜甜在家嗎？”

    林雪柔說：“在，還沒起，你等等?！彼龥_著小女兒房間喊了聲。

    房門被打開，先出來的是七月，她一臉迷茫，“媽，甜甜換了衣服就出來?！?/br>
    說完，她盯著婆婆的嘴巴。j??

    林雪柔：“不著急，是她姐的電話?！?/br>
    七月嘗試詢問，“你說是辛蜜的電話？”

    婆婆點(diǎn)頭，七月?lián)狭藫舷骂€，她唇語沒錯，回頭看向屋里。

    辛甜打開衣柜，換上了一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條薄荷綠的長裙，踩著水晶涼拖鞋的腳上已經(jīng)套好白絲長襪。

    她對上七月的視線，“我剛剛睡糊涂了，說的都是夢話?！?/br>
    七月恍然，“原來是這樣?！?/br>
    不過想想，有時候她午睡完，睜開眼睛看著這個安靜的世界，也會迷瞪的不知道到身在何處。

    她讓開門，“辛蜜找你，甜甜，生日快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