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緊接著門就在他眼前合上了。 “你要找的人不在這里?!卑氆F人對他這么說道,但用的卻是人類的語言。 顯然,他知道奇安的情況。 大虎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他,企圖從那張被鱗甲覆蓋的臉上看出什么,但對方已經(jīng)徑直轉(zhuǎn)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跟我來?!?/br> 奇安看了眼身后已經(jīng)閉合的門,又看看前方那道身影,猶豫了片刻還是撒開腿追了上去。 這一回,他們走過的地方可比先前熱鬧多了。隔著一層墻,到處都是劃拳喝酒搖骰子的聲音。 奇安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們剛會兒去的那一處地方恐怕還只是外圍,這里才是真正的賭場腹地。 有人大笑,也有人怒嚎。 所有的愛恨嗔癡在一瞬間同步上演,魔幻又分外現(xiàn)實。 奇安下意識地抖了抖耳朵。 他不太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但那些聲音卻爭先恐后地往他耳朵里鉆,想忽略都不行。 半獸人頭也不回地提醒道:“下次來的時候可別在門口傻站著了,畢竟你這一身毛也算價值不菲,稍微打理打理,或許還能賣個好價錢——到了?!?/br> 奇安還沒從他那一番皮毛言論當中回過神,抬頭便看見一道頎長的身影正雙手環(huán)抱著靠在墻邊上。 他似乎是剛剛從外面回來,身側(cè)放著一頂斗笠,一雙狹長的眸子緊閉著,似是在思考些什么,那沉靜的模樣與周圍嘈雜的環(huán)境形成鮮明的對比。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們的靠近,那人微微側(cè)頭,睜開眼,視線落在奇安身上,冰冷的目光中漸漸多了幾分溫度。 半獸人:“你們的人我?guī)У搅?。?/br> 江淮聲:“多謝,秦凌呢?” 秦凌,金丹中期,是劍宗弟子,同時也是江淮聲安排在外面等候接應(yīng)的人,但不知怎么回事,關(guān)鍵時刻,他并沒有出現(xiàn)。 半獸人:“那我就不清楚了?!?/br> 江淮聲眸光微斂,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片刻后又沉聲道:“我知道了,今日多謝二當家。” 半獸人嗯了一聲,算是收下了這聲謝。 等到他離開之后,江淮聲又才帶著奇安往另一個方向走。七拐八拐之后,終于推開了一扇門。 “進來吧?!?/br> 奇安跟在他身后進了屋。 賭場向來沒有留客過夜的說法,因此房間里的陳設(shè)也十分簡潔,一張床,一張桌,一扇窗,打掃得十分干凈,卻也莫名讓人覺得冷清。 此時此刻,那窗口處正呼呼地往里灌著風,再結(jié)合之前聽到的那一番話,奇安很快便意識到,江師兄應(yīng)該是在得知情況以后,特意從外面趕回來的。 可問題是……江師兄為什么會在這兒? 奇安現(xiàn)在心里有無數(shù)個問題,可苦于形態(tài)受限,他一個字也問不出來,只能靜靜地看著對方不知從哪兒找出了兩個碗了,倒了兩碗水,一碗放到了他跟前,一碗端在他自己手里。 屋里只有高腳桌,沒有茶幾,江淮聲索性也就沒坐下,端著那碗水靠在桌邊,一切動作都顯得那么自然,但對于奇安來說,單單這兩處細節(jié),便已經(jīng)是莫大的尊重。 因為無法用言語溝通,過去他同這位江師兄接觸的時間并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課堂上打交道。 平日里他總聽徐岷玉埋怨,說江師兄目的不純,總愛在課堂上對他“公報私仇”,現(xiàn)在看來,此人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 或許只是不善表達而已。 果然—— 前一瞬,剛象征性地寒暄了一句“多日不見,倒是長高了不少。”下一刻,他便開門見山地問“是不是你師叔讓你來的?” 正事當前,奇安也不計較這些。 他認真地點點腦袋,扭頭將自己背上的布兜甩了下來,從中翻出那個香囊推到江淮聲面前。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簡短的信。 但那信上被明黛加了禁制,只有金丹以上的人才能打得開,所以奇安也不知道里面寫的究竟是什么內(nèi)容。 他也不好意思湊到江淮聲跟前去看,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看著江淮聲讀信。 隨著時間的流逝,江淮聲的表情明顯嚴肅了許多。 沒過多久,他又拿起那個香囊嗅了嗅,似乎在仔細辨別其中香味,一雙眉頭皺得死死的。 奇安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該不會是那個香囊有什么問題吧?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宋師姐給許多人都發(fā)了類似的香囊,據(jù)說可以驅(qū)蟲避獸。 對此奇安表示擔憂。 世界上既然有驅(qū)蟲的藥,那也就有招蟲的藥。但后者大多用于團隊狩獵之類的特殊情況。 他以前就聽說過,有人曾誤將招蟲的藥當成驅(qū)蟲的藥使用,結(jié)果招來了獸群,最終慘死荒山。 難不成宋師姐也買錯了藥? 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似的,江淮聲突然出聲道:“香囊沒問題,的確有驅(qū)蟲避獸的功效,不過關(guān)于具體的用料講究,恐怕還需要找專人核查?!?/br> 奇安點點頭。 江淮聲:“這個東西我暫時扣下了,回去告訴你師叔,她的意思我明白了……算了,你稍等片刻,我擬一封回信?!?/br>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那信折起,鄭重地收好。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才又重新拿出一張信紙,以靈力為筆墨,認真寫下回復(fù)。 …… 時間倒流回半個時辰前。 宗子逸抱著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進了那間屋子,結(jié)果前腳剛進,后腳門就被關(guān)上了,嚇了他一大跳! “師兄!”他連忙大喊一聲,用力推門,可那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怕他都用上了靈力,竟也紋絲不動! 就在這個時候,屏風背后傳來一絲極其輕微的響動,緊接著空氣中驟然多出一股陰冷的氣息。 宗子逸瞬間汗毛聳立,危機感涌上心頭,毫不猶豫地拔劍護在自己身前! 他厲聲呵斥:“你是誰?你把我們騙到這來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錯,警惕性倒是比以前高了不少?!眱扇说穆曇魩缀跏且磺耙缓蟮仨懫穑牭米谧右蓊D時愣住。 “大哥?” “真的是你?你把門關(guān)起來做什么?我?guī)熜诌€在外面呢?!弊谧右菀贿呎f著一邊收了劍,往前走了兩步,繞過屏風,果然看見一把熟悉的輪椅。 但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卻并不在輪椅上。 那一瞬間,宗子逸的心頭忽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預(yù)感,與此同時,背后突然襲來一道勁風,兇光乍現(xiàn)! 情況緊迫,宗子逸也來不及判斷閃躲,只能強行提劍抵擋!兩道靈力在空中相撞,頓時火花四濺! 可還沒等他喘口氣,斜地里忽然又飛來一枚暗器! 宗子逸連忙變換招式,卻不想躲了一招還有一招,招招緊逼!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屋內(nèi)幾人已經(jīng)過了好幾招。 宗子逸以一敵三,實在分身乏術(shù),最后避無可避,只能硬生生接下其中一招。 “唰——” 是衣袍撕裂的聲音。 從外袍到中衣,幾乎無一幸免。 倘若那一擊下手再重上那么一分,就該見血了。 要是徐珉玉在這,少不得要大喊一聲“偷襲小孩兒算什么本事”。 但宗子逸開不了這個口。 第一個人動手的時候,他的確將對方當成了壞人。 可當?shù)诙€人、第三個人加進來的時候,他便迅速反應(yīng)了過來,再定睛一看,那三個蒙著臉的,不是他哥身邊那幾個暗衛(wèi)又是誰? 這些人根本不是要殺他,而是要試他。三個人配合默契,既不讓他輸,也不讓他贏,偶爾還不著痕跡地放個水,讓他能夠有時間喘息,不至于徹底落敗。 他若是這時候出聲抱怨,豈不是承認自己實力太菜、招架不?。?/br> 他才不甘心呢。 再怎么說他宗子逸也是練氣六層的人了,面對來自兄長的有意刁難,少說也得堅持半炷香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優(yōu)勢的。 得知對方并沒有真的要打傷他的心思之后,宗子逸便迅速轉(zhuǎn)變了自己的作戰(zhàn)思路。 在他印象當中,大哥身邊那幾位暗衛(wèi)幾乎都是金丹期,若要硬碰,他肯定是拼不過的。 但若是碰瓷的“碰”,他可就不一定會輸了。 不想傷他?那就別怪他迎“刃”而上! 左右也不過是在衣服上多破幾個洞而已,打完再換一套新的穿上就是了! 眼見著余光里一記刀影閃過,宗子逸咬咬牙,忽然收了劍鋒,轉(zhuǎn)身朝那刀上撞去! 對方果然愣了一下,急忙收刀。 可惜他的動作還是太晚了,眼看著那刀已經(jīng)抵在了宗子逸胸前,另外兩人連忙主動出手制止—— 局勢瞬間逆轉(zhuǎn)! 宗子逸手腕一抖,迅速起式! 數(shù)百道靈氣強行擬形,將他們四人包裹在其中! 三人見狀又是齊齊一愣,直到那數(shù)道偽劍氣落在身上,帶來一絲絲疼痛的時候, 他們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中了宗子逸的圈套。 那一剎那,幾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會被一個六歲的小孩兒給擺了一道。 好在雙方實力差距大,再加上他們平日里風里來雨里去的,早就習慣了刀尖舔血的生活,宗子逸那奮力一擊對他們而言就和撓癢癢沒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