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一想到這,凌陽華整個人都變得心潮澎湃,有種臥薪嘗膽大仇終報的快感! “對了,本君突然想起一件趣事?!彼⑽⒉[起眼,心情大好,“你們或許還不知道吧?” “你們的這位玄誠長老,表面上高風(fēng)亮節(jié)、成日里高喊著除魔衛(wèi)道,實際上早就被魔物所侵蝕!” “要論入魔,這位可不知比我早了多少。這么多年來,他一直用靈氣強行壓制,最后終于將自己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劍宗弟子,亡魂三千,幾乎有一大半都是他親手所刃!如此,可還信你們的道?護你們的靈?!” 話音落下的同時,整個人群好似一滴水濺進了油鍋,一下子炸了開來。 “你胡說!” 有人大聲辯駁。 “玄誠長老平生最恨邪魔,怎么可能與魔為伍!” “對啊!你是在挑撥離間,對!你是在胡言亂語污蔑長老的清名!你是在報復(fù)!” “顛倒黑白,無恥至極!你必遭天譴!” “……” 山上眾弟子自是不信,紛紛叱責(zé)聲討,義憤填膺。 然而誰也沒看見,在凌陽華的魔掌之下,那雙渾濁無神的眼中緩緩流出了一滴血淚,殷紅赤目。 裴經(jīng)義原本也不相信,可與此同時,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凌陽華如今已經(jīng)得勢,根本沒有必要撒謊。 想到這,他心中陡然一驚。 按照輩分,玄誠其實應(yīng)該算得上是他的師叔。裴經(jīng)義入門之時,玄誠已經(jīng)接任鹽臺峰峰主一職。 按理說,二人本該不會有太多交集。但因玄誠嫉惡如仇,視魔為終身之?dāng)?,而青山峰又世代追蹤魔靈行蹤,青年時期的玄誠曾與裴唐二人的師父走得很近。 因此,關(guān)于玄誠性情大變之事,他早些年其實也聽過一些傳聞。但卻一直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難道真是因為魔…… 他越想越心驚,不自覺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這兒,他下意識地凝眉朝空中看去。 卻聽凌陽華冷呵:“不信?那就盡管來試試,看看你們的長老究竟是人是魔!” “本君再問一次——” “降,還是不降?” 那聲音如同洪鐘驚雷,攝人心魄。 霎時間魔氣翻涌,遮天蔽日,恍若天幕將傾!白晝不再,暗無天光! 周遭那恐怖的氣息在瞬息之間便蔓延開來,先前的叱責(zé)之聲漸漸落下,哪怕是稚兒也能看出,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終。 孔方:“掌門……” 裴經(jīng)義:“銀杏,傳我指令,約束好其他弟子,沒我允許,不得出陣?!?/br> 銀杏聞言微怔,低頭應(yīng)是。 孔方皺眉:“可是……” 裴經(jīng)義擺手打斷他:“他要的是掌門之實,而非無人之宗,斷不會輕易取你們性命。” 話雖這么說,但裴經(jīng)義心中清楚,凌陽華的野心恐怕不止于此。魔以靈為食,普通的凡人、修士,已經(jīng)滿足不了化神后期的胃口了。 對方目前最需要的,恐怕不是冢中劍,泉中靈……而是他這一身化神修為。 他在逼他出手。 裴經(jīng)義緊握著手中靈劍,氣沉丹田,業(yè)火翻騰聚于劍刃之上,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卻聽見空中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 “道可道……” “……非常道……” 裴經(jīng)義還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卻不想下一瞬,玄誠的身體再度顫抖起來,蒼老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像是一個破舊的風(fēng)箱。 “名可名,非常名……” “……名既非常,如器中锽……道既非常,如日之光……”他被迫仰著頭,蒼老的臉埋在凌陽華的魔爪之下,看不清神情,唯一袒露在外的嘴角卻漸漸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凌陽華心中一震,警鈴大作! 面上卻冷笑道:“雕蟲小技!老匹夫,死到臨頭還不忘裝神弄鬼?” 他手腕一震,毫不猶豫地打出數(shù)道魔氣,再度向玄誠的識海襲去! 一道道黑紅相間的魔氣如同鬼魅一般將二人包圍,霎時間,血霧噴薄而出! 可霧中之人卻好似無知無覺一般,嘴角帶著僵硬的笑容,口中仍舊念念有詞,無波無瀾,卻又像是呪曰,讓人無端惶恐。 “如器中锽,聲出於內(nèi)……” “如日之光,光照無方——” “去死吧!” 凌陽華再也遏制不住,手握魔劍,直接從背后刺穿了玄誠的胸膛! 鮮血被魔劍吸收,僅存一絲生命力順著魔劍的劍身流入凌陽華體內(nèi),不出片刻便只剩下了一具干癟的尸體。 鶴發(fā)老者僵硬地跪向東方,仍舊保持著那個被迫仰天的姿勢,瞪著空洞的眼,仿佛死不瞑目。 “玄誠長老!” 人群中爆發(fā)出悲愴的喊聲,一道劍光伴隨著業(yè)火直破云霄,帶著凌冽的殺意直沖凌陽華劈去! “掌門!” “終于敢從烏龜殼里鉆出來了?正巧,這老東西的生命力太弱,連塞牙縫都不夠,就拿你來助我渡劫罷!” 果然! 見裴經(jīng)義終于露面,凌陽華不再遲疑,手中血魔劍揮動,瞬間掀起魔浪滔天,直取其要害! 裴經(jīng)義心中早有預(yù)料,刃尖業(yè)火見風(fēng)便長,凝成一只火鳳,清嘯著破天而去,所過之處無不顫鳴! 一時間,天地色變。 靈魔相殺,引來天雷無數(shù)。 但,元嬰之上,一境之差便有云泥之別。二人一個化神前期,一個化神后期,足足差了兩個境界。 更何況裴經(jīng)義多年來忙于政務(wù),疏于練習(xí),不過半刻的功夫,他便已顯露出衰敗之勢。 “掌門!我來助你!” 有些金丹弟子見狀便要提著劍沖出陣去,銀杏見狀連忙將其攔住。 “不可!掌門有令,任何人不可輕舉妄動!”如今劍宗淪陷,只剩青山峰與劍冢這最后一道防線,出了這陣,他們必是死路一條。 那些年長的弟子何嘗不知道這些? 可他們再也無法等待下去。 “龍牙峰的齊長老死了,鹽臺峰的玄誠長老也死了,內(nèi)務(wù)堂的謝長老身受重傷,你們青山峰的唐長老也不知去向……難不成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 “可是掌門有令——”銀杏身為主峰弟子,謹(jǐn)記著裴經(jīng)義先前吩咐她的話,卻根本勸不住眾人。 更何況,她自己心中又何嘗不是搖擺不定? “他們說得沒錯?!本驮谶@時,從方才起便一直沉默的孔方突然出聲,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他抬起頭,目光望向遠(yuǎn)處交戰(zhàn)的身影,漆黑的眼中慢慢凝起戰(zhàn)意。 “龜縮一隅,并非長久之計。你我修為最高不過金丹,想要與魔抗?fàn)帲瑹o異于蚍蜉撼樹。” “但水滴尚可穿石,聚沙亦可成塔。如今趁著掌門出手,拼一把,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br> “我雖身小力弱,但也有凌云之志!” “青山峰弟子,寧死不屈!”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毫不猶豫地抽出腰間靈劍,沖出靈陣之外! 周圍青山峰弟子見狀,立刻引劍跟上。其余眾人也紛紛按捺不住。 “龍牙峰弟子何在——” “鹽臺峰弟子何在——” …… 一人呼,萬人應(yīng)。 銀杏見狀,也不再執(zhí)著于掌門先前交代的話,氣沉丹田,大喝道:“眾位兄弟姐妹聽令,掌門有令——” “我們齊心協(xié)力,捅破這天去!” “沖!” 所有的弟子都不再猶豫,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沖出靈陣,朝那魔海中涌去。 對面的魔修見狀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也紛紛加入了戰(zhàn)局。一時間劍影繚亂,寒光如雨。 有人前去助陣,有人與昔日同門纏斗在一起,甚至還有些剛剛引氣入體的弟子,拿著把鐵劍便沖下了山。 不論之前有多少恩恩怨怨,不論他們曾經(jīng)來自哪個峰頭、誰人座下,不論他們修為是高是低,如今齊心協(xié)力,只為一個目的—— 守護。 守護自己、守護同伴、守護他們的成長之地、守護這一方天地! 靈魔交戰(zhàn),大地哀顫。 混亂中,誰也沒有注意,那具干枯而蒼老的尸體在劍光中慢慢風(fēng)化成沙,順著風(fēng)的方向,一路往東,越過青山,飄往劍冢。 下一瞬,靈光通天! 萬劍齊鳴! 孔方下意識地順著那動靜回頭望去,卻見成千上萬道劍光自劍冢中飛出,直沖眾人而來。 不過眨眼的功夫,一把古樸的銅錢劍便已經(jīng)沖至他眼前,動作粗暴地將他手中那把偽靈劍撞落,自己鉆進了他的掌心,劍柄上甚至還帶著沒抖干凈的泥。 與此同時,一股磅礴的靈力從那劍上渡來,似有無數(shù)道先輩的聲音闖入他的識海,注入道道玄妙精絕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