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師父以為我平時是跟師兄外出歷練么?咳,其實我只是在泡昆侖泉。徐應憐暗自想道。 當然,兩人都不可能當場和師父坦露實情,便也只能點頭應下。 很快便到了次日。 既然是長途飛行,自然不可能御劍。 眾人來到玉虛宮前的廣場上,紫薇掌教從袖中取出一枚寶船模型,往前一丟。 那寶船迎風而長,長長長,倏忽間便長到百米多長。 一干真人、弟子便跟著掌教進船,其中修為最低的秋長天和徐應憐,自然又接受了一輪驚異的目光洗禮。 從昆侖到蓬萊,差不多九千多里路,實際卻沒有飛行多久。 在這個世界上,舟船類法寶的速度是最快的,比飛劍還要更勝一籌。 差不多將近傍晚時分,寶船終于抵達了蓬萊島,玉清觀觀主和一干長老便出來迎接,將昆侖使節(jié)團領入玉清觀駐地。 秋長天跟在弟子隊伍里,看到前面紫薇掌教正在和石鼎長老親切對話,儼然是早就相識很久了。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便聽見身旁的徐師妹問道: “師兄,似乎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秋長天淡淡笑道: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師兄表現(xiàn)太過無趣?!毙鞈獞z指了指周圍。 順著她的指點看去,秋長天便看見化府階的師兄師姐們,正饒有興致地環(huán)視周圍,看看這里,又瞅瞅那里。 畢竟在昆侖上清宗,內門弟子幾乎都是宅男宅女,窩在自家與世隔絕的雪嶺洞府里,修煉個百來年都不會出山一步。 如今第一次來到海島門派,會被從未見過的浩瀚景觀吸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止是昆侖門人,兩邊過來迎接的蓬萊弟子,看向這些來自西方雪嶺的“闡教同門”,目光里也充滿了探究和好奇。 從著裝上看,昆侖弟子大多穿著白色或天青色道袍,寬衣長袖,背負飛劍,頭頂束發(fā)并用高冠固定,顯得極其端莊鄭重。 蓬萊弟子這邊卻以錦衣窄袖為主,不戴冠,腰間佩著各種各樣的法寶,例如陣旗、符袋等等,更像是出來郊游的富家公子大小姐。 兩邊互相打量對方,無論心里在想什么,表面上總不能失禮,只是含笑以對。 迎客宴會在玉清觀正殿舉行,安排兩派弟子混雜而坐,方便彼此互相認識結交。 秋長天和徐應憐找了位置坐下,只見桌上各種珍饈佳肴,多以冷菜為主,各色rou類蔬果,薄切厚湯,琳瑯滿目。 雖說修行者已經(jīng)辟谷,餐風飲露,但偶爾吃點東西也沒事,后續(xù)將腹中濁氣煉化即可。 秋長天從盤中拿起蟠桃,慢慢吃著,只覺水嫩多汁,甜美異常。 比羅衍平時在石大小姐那里,蹭的果切零嘴還要美味得多。 “此非凡間之桃?!鄙砼杂信曊f道,“乃是將桃樹苗培育于靈草之間,沐浴天地靈氣而結果,滋味甘美。雖不能延年益壽,卻也可以滌蕩身心?!?/br> 秋長天偏頭看向旁邊,頓時心里臥了個槽。 居然是石琉璃! 此時,這位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正作淑女狀坐在他的左邊,用某種崇拜的、熱情的目光看著他。 確切地說,并不像是什么男女之間的一見鐘情,墜入愛河。 更像是某種粉絲見到偶像般的,莫名其妙的情感。 秋長天已經(jīng)本能地感到極其不妙,但為了不露出破綻,也只能裝作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微笑問道: “敢問道友是……” “玉清觀,石琉璃?!笔鹆⑽⒁恍?,繼續(xù)說道,“秋道友,碧漣師姐曾和我提起過,昔日在秦嶺那處洞天,便是你破解了乙木困龍陣,將我們玉清觀弟子救出來的,是不是?” 她這么一說,結合羅衍對石大小姐的了解,秋長天立刻明白過來。 定是那碧漣回去之后,將自己當日的英雄事跡,在石琉璃面前吹了一大通。 石琉璃是典型的少女心性,仰慕強者,討厭平庸,另外還是資深的顏值協(xié)會成員。 聽說昆侖這一代的首席師兄秋長天,相貌英俊,性格溫和,能力又強,可不得立刻產(chǎn)生興趣嗎? 考驗演技的時候來了!秋長天便矜持地道: “僥幸而已,何足掛齒。這天下陣法之道,七分歸蓬萊,我秋長天可不敢班門弄斧?!?/br> “秋道友過謙了?!笔鹆χf道,“這陣法之道,最是晦澀,便是我們玉清觀里,研習奇門遁甲的修士也是少數(shù)。” 這確是實話,羅衍在玉清觀也待了很久,知曉觀內研究最多的其實是煉丹,其次是符箓。 像天工坊這種專攻制器的,在整個玉清觀里不超過三家。至于研究陣法的,大概好像只有七八家的樣子。 “秋道友能破乙木困龍陣,可不是什么僥幸,非要精深的陣法知識不可?!币娗镩L天毫無自得之意,石琉璃對他越發(fā)來了興趣,笑吟吟道,“就連我那鉆研陣法制鼎的師弟,估計也沒掌握乙木困龍陣的解法呢。” 不,他其實已經(jīng)掌握了…… 秋長天強作鎮(zhèn)定,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下去。 要知道,他的顏值五官,其實和羅衍是完全一模一樣的。 只不過羅衍是瞇瞇眼,秋長天束發(fā)高冠,加上鏡花水月的氣質修改和心靈暗示,才使得石琉璃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他和羅衍的共同之處。 但萬一她繼續(xù)和自己討論羅衍的事情,突然注意到相貌上的破綻怎么辦? 必須趕緊轉移話題! 秋長天便突然側開身子,為石琉璃介紹坐在自己右側的徐師妹: “對了,這是我的師妹徐應憐?!?/br> 徐應憐此時正在飲茶,只聽見對面石琉璃說道: “哦,鳳凰仙子?呵呵,久仰大名了?!?/br> 這語氣里的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立刻激發(fā)了徐應憐的好勝心。 “石琉璃?”她冷冷問道,“道友便是石鼎長老的愛女?” “想不到居然能被鳳凰仙子知曉?!笔鹆я娉终f道,“真是三生有幸?!?/br> “客氣?!毙鞈獞z淡淡說道,“畢竟是石鼎長老之女?!?/br> 連續(xù)兩遍強調“石鼎長老之女”,石琉璃立刻便聽出其中的嘲諷之意(除了有個好爹之外一無是處),頓時有些繃不住臉色。 第四十九章 饞身子的人又多了 迎客宴結束,已是深夜。 昆侖使節(jié)團的下榻位置,被玉清觀安排在東側的客房區(qū)。 此處高度適宜,氣溫涼爽,推開窗戶便是大海,每一間都是完美的海景房。 秋長天在房間里待了片刻,便打算出門走走。 當然,見羅衍是不可能去見的。 雖說阿鏡擔保過,如果秋長天和羅衍的兩條時間線出現(xiàn)不一致,會用鏡花水月之術將其抹平。 但秋長天小心謹慎慣了,自然不肯去碰這些不必要的麻煩。 再說了,羅衍熟知玉清觀的地圖,秋長天卻不應該知道。 到時候倘若外出,還得裝作這里不認識,那里不認識,到處問路,實在過于頭疼。 忽然外面響起一聲弦響,似乎是徐應憐正在撫琴。 說到徐應憐,他便忍不住想起之前宴席上,她是如何與石琉璃互相譏刺,冷嘲熱諷的。 對石琉璃來說,徐應憐就像是那種“和我單推的偶像哥哥鬧緋聞的白蓮花婊”。 而對徐應憐來說,石琉璃大概是那種“飯圈皆傻逼”的傻逼之一,也難怪兩人互相看不順眼了。 步入房外院落,便看見一株寒梅,植在院子中央的園圃里,粉瓣輕染,暗香縈繞,為周圍別添幾分雅致意趣。 徐應憐正坐在寒梅之下,手指輕挑琴弦,發(fā)出一聲悠長的鳴響——正是之前羅衍從二師姐那里得到的鳳尾琴,后來被秋長天轉贈給了她。 “師兄深夜外出,是打算找那石琉璃么?”她低著頭,一邊為鳳尾琴調音,一邊淡淡問道。 這種拙劣的送命題,秋長天自然不會答錯,笑道: “不知佳人意,唯聞琴音響?!?/br> 徐應憐卻不肯放過他,只是繼續(xù)低頭問道: “師妹愚鈍,不知佳人指誰?” “師妹……”秋長天嘆氣說道,“我們畢竟客居在此,何必要和玉清觀的人起沖突呢?” “師兄?!毙鞈獞z眉頭輕蹙,反問說道,“是我要和對方起沖突?” 秋長天啞然無言。 你問誰先挑事,那肯定是石大小姐挑的事。 可她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病,你又何必非要反唇相譏呢? 讓一讓,不就沒事了么? 然而轉念一想,以徐師妹這個要強的性子,加上是對方發(fā)起主動挑戰(zhàn),要她認輸怕是比殺了她還難。 想到這里,秋長天便長嘆一聲,心想這兩人怕是永遠不可能和好了。 “師兄又何故嘆氣?”徐應憐神色越發(fā)清冷,眼神也恐怖起來,“是怪師妹不夠通情達理么?” 秋長天當然明白她生氣的點,立刻搖頭說道: “不是。只是覺得石鼎長老何等名聲,以后怕是多有負累。” 他這話說得隱晦,但徐應憐哪里聽不懂,是說石琉璃太容易招惹仇恨,以后怕是要連累石鼎長老。 于是她神色立刻緩和下來,心中甚至有些得意: 哼,我跟師兄的關系,怎會輸給這剛見面一天的石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