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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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郭近仍然在努力修行后,魏東流便施施然回到自己的房間,同樣擺出五心向天的姿態(tài),運轉(zhuǎn)心法。 他本身已是化府階,將《消魔上靈分擘清濁經(jīng)》的心法運轉(zhuǎn)片刻,只覺氣海忽然沉重起來,如小腹中吊著秤砣般。 如今無論是正教三清,還是魔教六道,以及佛門、儒教和其他旁門左道,吐納之法有千千萬萬種,但本質(zhì)上都是煉濁化清。 即把體內(nèi)濁氣煉化排出,又從外界吸收清氣補充,不斷提純。 原因也很簡單:清氣縹緲,濁氣昏沉。 前者輕靈,便可以提煉成真氣,用于驅(qū)動術(shù)法、改善體質(zhì)、提升境界等等。 后者渾濁,如淤泥般根本難以催動,也就沒法運用起來了。 對于這些濁氣,正教往往棄之不用,盡數(shù)排出。 魔教卻往往會留極少量濁氣,并用魔道功法將其提純煉化為魔氣,小心積蓄以氣海之內(nèi),必要時便推動真氣將其包裹發(fā)出,配合功法用于傷人。 這種所謂的魔氣,其惰性比濁氣強千萬倍,極難去除,好比蛇毒: 沾著法器,法器便污染靈性,不聽使喚;打中修士,修士便經(jīng)脈堵塞,修為頓失……屬于極其陰毒的斗法手段。 沒過多久,魏東流將《消魔上靈分擘清濁經(jīng)》心法倒運,使得一身真元全都轉(zhuǎn)化為了魔元。 換做尋常魔道修士,根本不可能如此搞。這玉府之內(nèi)百分百都是魔元,早就丹田迸裂而死了。 但魏東流卻有混沌魔體,任何魔氣在他的體內(nèi),都能像清氣一般自由流動……魔氣凝結(jié)的魔元亦然。 轉(zhuǎn)換完畢,魏東流便站起身來,照向銅鏡。 結(jié)果便被嚇了一跳。 只見鏡中之人五官俊朗分明,大小位置并無變化。 但眼瞳虹膜卻由褐色轉(zhuǎn)為墨黑,頭發(fā)則由烏黑變?yōu)榘导t,膚色雖然黯淡下來,卻無“缺失血色”那種病弱之感,反而多了幾分邪惡桀驁之意。 好一個瀟灑魔君! “嘖嘖嘖?!崩鲧R在識海里并不說話,只是嘖嘖出聲。 魏東流曉得阿鏡在嘲笑他“自賣自夸”“不要臉皮”,便沉聲說道: “有什么好嘖的?如此俊美邪魅的魔尊,阿鏡不曾見過?” “好好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昆侖鏡無奈說道。 魏東流懶得理它,只是左手在空中輕點數(shù)次,布下隔離陣法。 右臂抬起將手一招,萬鬼邪精劍便從案上彈起飛來。 劍柄落入他掌心之中,醇厚魔元灌注其中,立刻便有萬鬼號哭之聲響起。 只聽見那聲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絲絲入耳,聲聲驚魂。 饒是魏東流定力雄渾,也有些扛不住這鬼哭之聲,靠著昆侖鏡的幫助才穩(wěn)住心神。 好家伙!這萬鬼邪精劍不愧是十一階仙劍!在無人刻意催發(fā)之下,只是最低功率的萬鬼號哭,都能讓我這個化府階的修士中招。 倘若我全力催動,豈不是對上金丹真人也有一戰(zhàn)之力? “用來暗算倒是挺不錯的。”青萍劍出聲說道。 “青萍啊?!蔽簴|流心中暗笑,我早就等著你出聲了,“這劍別的都好,就是這萬鬼號哭之聲,沒法收放自如。” “總不能我每次出劍,都哭得讓方圓幾十里的人都聽見吧?我這個神秘人設(shè)的逼格都要崩掉了……你有沒有什么辦法,幫我調(diào)教一下這萬鬼邪精劍,就像上次處理雷殛劍那樣?” “你這劍又沒有劍靈,我怎么調(diào)教?”青萍劍呵呵說道。 “沒有劍靈?”魏東流眉頭一皺,目光頓時銳利起來,“十一階仙劍怎會沒有劍靈?” “首先,就沒有十一階仙劍的說法?!崩鲧R在旁邊補充說道,“其次,也不是所有仙劍都有劍靈?!?/br> “沒錯?!鼻嗥紕Ω胶驼f道,“若我看得沒錯,這把劍的歷代主人,根本沒有好好溫養(yǎng)過這把劍?!?/br> “劍主無情,何來劍靈?” “既然如此。”魏東流仍然不肯放棄,只是繼續(xù)追問,“總有其他方法能屏蔽萬鬼號哭吧?” “要屏蔽萬鬼號哭,你起碼得先知道為什么會有哭聲。”青萍劍淡淡說道,“此劍以幽冥陰鐵而鑄,又用黃泉之水洗練,這兩者都有極強的縛魂之能。” “你是說……” “所謂的哭聲,乃是死于此劍之下的萬千生靈,被此劍掠奪的部分魂魄發(fā)出來的?!鼻嗥紕卮鹫f道,“因為數(shù)量實在龐大,所以合聲才能震駭心神,驚散魂魄?!?/br> “你要屏蔽這些哭聲,也很簡單……找點紅蓮業(yè)火炙烤幾日,把里面的魂魄全都殺死除去,哭聲自然就沒了?!?/br> “這怎么行?”魏東流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要消除萬鬼號哭,我只是想要它從不可控變得可控而已?!?/br> “換句話說,就是我讓它哭,它才能哭;我不讓它哭,它就乖乖閉嘴,一點聲音也莫給我發(fā)出來?!?/br> 青萍劍:…… 遇到這種總是提無理要求的劍主,還真是棘手麻煩啊…… “也不是沒有辦法?!鼻嗥紕Τ烈髁季?,嘆氣說道,“這些魂魄沒有多少神智,只是被殘留的死亡痛苦催動,所以才會發(fā)出哭聲而已。” “然而,死亡并非只有痛苦殘留,還應(yīng)有莫大恐懼?!?/br> “你只需以五金之氣貫通過劍,便能將這些魂魄驚駭嚇阻,叫它們不敢出聲了。” “原來如此。”魏東流作恍然大悟狀,“那么,什么是‘五金之氣’?什么又是‘貫通過劍’?” “五金之氣,即殺伐之氣也。”青萍劍無奈說道,“用你的少府商陽劍氣就可以?!?/br> “至于貫通過劍,我這里有個法門,喚作‘真靈印劍術(shù)’,能讓道法附著于飛劍之上,你且聽好了……” “嗯嗯,青萍你說。”魏東流立刻提起精神,開始聆聽青萍劍闡述法門。 果然,外事不決問阿鏡,內(nèi)事不決問青萍! 有它們相助,何愁大道難求? 第十五章 不可以 【點位三:蓬萊仙島,玉清觀。】 【人物身份:羅衍。】 【鏡花水月模板覆蓋,正在時空穿梭中?!?/br> 回到蓬萊玉清觀,羅衍便再次捋了這個人物的時間線。 比起昆侖的西王母秘境,蜀山的鎖妖塔試煉,蓬萊這邊自離宮之行后便一直無事發(fā)生。 非要說有什么事,就是和石大小姐上次外出,結(jié)果偶然聽到路過修士談?wù)摗笆f神魔攻蓬萊”之事。 最開始還想著要跟宗派通風(fēng)報信,后面又覺得還不如不說,反而容易暴露自己。 如今化身為魏東流,在五臺山被姜魔女一番暗示后,羅衍也大概猜測,魔教六道確實在蓄謀對正教三清動手,而且整體戰(zhàn)略很可能便是“明攻蜀山,暗襲蓬萊”。 龍族暴亂,鎖妖塔受損,直到長眉仙人動用了兩儀微塵大陣,將蜀山上清派從應(yīng)龍魔威下解救出來。 如今的蜀山上清派,便像是豎起渾身尖刺的受傷刺猬,正警覺地盯著周圍一切的風(fēng)吹草動……至于遙遠的東海蓬萊,大概已經(jīng)是無暇顧及的了。 倘若蓬萊突然遭到襲擊,能依靠的外援便只有昆侖。 但昆侖山脈位于極西之地,等修士們穿越神州大陸,千里迢迢跑到東海,蓬萊這邊說不定都打完了…… 不行,還是得觀察一下,觀里究竟有沒有預(yù)警。 羅衍這邊收拾干凈房間,剛出門去,便看見石大小姐抱頭沖了出來,慘叫道: “不聽不聽不聽!父親就是嫌我煩要趕我走!” 她一溜煙就鉆自己房間去了,還砰地重重關(guān)上了門,將自己反鎖在了里面。 石鼎長老走入庭院,看著石琉璃的房間,張嘴欲言,半晌才嘆了口氣。 然后他才將目光落在羅衍身上,下意識便板起臉來,問道: “羅衍,最近課業(yè)做的怎么樣了?” 羅衍曉得師父需要轉(zhuǎn)移話題,連忙恭恭敬敬地提了幾個陣法方面的問題。 “這問題,倒是有點意思?!笔﹂L老捋著胡須,轉(zhuǎn)身離開,“你跟我來?!?/br> 羅衍便快步跟上師父步伐,一路上只是閉口不言,壓根不問石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 來到天工坊的后殿,石鼎長老便指著地面說道: “補完這個陣法。” 羅衍定睛看去,只見地面上繪制著一個不完全的陣法,直徑差不多十來米。 陣法中央放置著半身高的青銅鼎器,環(huán)繞分布的是密密麻麻的咒文,粗略一看數(shù)量似乎已經(jīng)破萬,光是維持陣眼的陣旗便有十余把。 將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看,石鼎長老便笑著問道: “知道從哪里開始補全嗎?” “這里?!绷_衍將手一指,卻是中央鼎器的鼎足之下。 “為什么?”石鼎長老問道。 “外層結(jié)構(gòu)完整,內(nèi)層與鼎器無連接,應(yīng)是符延布局?!绷_衍伸出一根手指,運轉(zhuǎn)真元,在空中刻畫出一枚符文,然后將其打入鼎器之中。 只見那符文沒入鼎器里,隨即立刻出現(xiàn)在了鼎足之下。原本圍繞中央鼎器的諸多咒文,為了給它騰出位置,便齊齊往外擴張了一個字符位,仿佛緊密咬合的齒輪轉(zhuǎn)動了一個棘齒。 “很好?!笔﹂L老滿意地道,“陣法之道,以你的悟性,可以走到我的前頭。” 青出于藍而必能勝于藍,這已經(jīng)是相當高的評價,以至于羅衍連忙垂首,惶恐說道: “弟子何德何能……” “不必過謙。”石鼎長老擺了擺手,并不曉得羅衍在刷虛偽人設(shè)的同步值,只是對他的謙虛感到極為欣慰,“一聞千悟,這是你的天賦,但或許也是你的累贅。畢竟在這修真界,終歸還是要以實力說話?!?/br>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頓了片刻,忽然有些惆悵地道: “除去陣法之道,自己的修為也不可以落下。留給你的時間,或許已經(jīng)不多了……” 羅衍:?????????? 他表面疑惑不解,心里則是警鐘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