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節(jié)
例如天魔道的自在祖師,就已經(jīng)被高度懷疑是被人鳩占鵲巢了,不僅近年來的行事風格與往常大相徑庭,且行事嚴重偏向凡生道的利益,其余事務概不關(guān)心,連門主和兩位資深長老的隕落都沒未出聲,以至于天魔道內(nèi)部勢力如今分裂得極其厲害,再無昔日和陰鬼道互相打擂稱雄的能力。 考慮到姜離暗離派自立門戶后,就任的便是凡生道副宗主,因此這里頭就衍生出一個合情合理的推論:無論自在祖師是否被調(diào)包,此事肯定和姜離暗這個最大受益人脫不開關(guān)系。 能將仙人cao縱于股掌之中,這得是什么樣的實力水準? 正因為如此,如今即便是最無所畏懼的安知素,也沒敢貿(mào)然朝姜離暗發(fā)動攻擊,只是擺出了拼死一搏的架勢。 石琉璃退后半步,袖中銅板已經(jīng)扣在手里;徐應憐不動聲色,心中已經(jīng)開始詢問鳳瀾。 “此人不好對付。”雖然沒法用法術(shù)探查,但鳳瀾還是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我建議先撤。” “只怕不好撤?!毙鞈獞z用余光打量安知素,心想能不能讓這個蠻子沖上去扛住,我好趁機撤退。 然后便發(fā)現(xiàn)石琉璃也盯著安知素,似乎是打著一樣的主意。 安知素一言不發(fā),雖然擺出了臨陣架勢,但飛劍卻一直未曾射將出去,這對于習慣搶攻的她而言著實少見,只能說天生劍心似乎也察覺到了打贏的概率微乎其微。 “不要那么緊張嘛?!苯x暗笑瞇瞇道,“老奴,是這里嗎?” “回門主的話?!憋w天夜叉屁顛屁顛地湊上來,在空氣中聞了幾下,說道,“這里確實有門主大人的氣息,只是味道很淡,應該沒有在這邊停留多久,往東北飛去了,而且離去的速度很快,追查起來比較困難,不如問問這幾位路人?” “你們可曾見過我們凡生道的宗主?”姜離暗笑瞇瞇問道。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 安知素是純粹進入應激狀態(tài),如臨大敵地盯著對方,根本沒有考慮和她溝通。 徐應憐則是多想了一層,曉得現(xiàn)在對方還想從這邊問出答案,因此暫時不會輕易動手……但若是做出回應,這個“暫時不會”可能就要去掉了。 石琉璃面色抽搐,仿佛想到了某種可能性,袖子里抖動幾下,暗中起卦,卻不好挽袖去看,只能用指腹摸瑟其上紋路,辨別正反。 但姜離暗卻不給她那個機會,只是淡淡吩咐說道: “既然答不出來,那就殺了吧。” 三人頓時如墜冰窟,下一秒只見姜離暗再次化作黑霧,朝東海方向急速飛去,瞬間便消失在海天的交界線上。 飛天夜叉則是兇神惡煞地迎了上來,不懷好意的目光掃過三人,嘿嘿笑道: “先吃哪個比較好呢?” 話音剛落,安知素早已按捺不住,直接朝飛天夜叉發(fā)動進攻。 對那姜離暗她沒什么把握,對這等丑惡僵尸她可不會留手! 飛煙劍急刺而出,正朝那飛天夜叉的眉心。 對方嘿嘿一笑,伸手去抓飛劍,仿佛完全不畏懼神劍鋒利。 安知素見狀神色一凜,手中劍訣迅速變動,飛煙劍急速變向轉(zhuǎn)而繞后,寒冽劍從正面再次刺出。 雙劍合擊! 蜀山的雙手御劍術(shù),并非一加一那么簡單。飛天夜叉果然不敵,背后中了飛煙劍,卻是毫發(fā)無傷。 “討厭的小蟲子……”它煩躁地伸手去拔背后的劍,但安知素的cao作更快,飛煙劍搶先從他身軀中脫離出去,只留下一個黑黝黝的傷口,卻是并未流出任何血液。 徐應憐一看便曉得這怪物不懼刀劍傷勢,迅速催動全身真元,將大光明火噴吐出來。 大光明火自有克邪滅祟的效果,但比起雷法還是差了一些。那飛天夜叉面對火海不住后退,嘴上卻道: “哎呀,好熱啊,好厲害的火行道法,我要燒焦了啊……” 雖然這么叫著,但身體卻并無半點焦黑痕跡,顯然是根本沒有被燒傷。 “且退?!笔鹆С雎曊f道,“這飛天夜叉位階甚高,尋常法術(shù)飛劍奈何它不得,不如先退尋援?!?/br> “你我三人合力,未必不能一戰(zhàn)!”安知素咬牙說道,并不甘心就此退去。 “退吧。”徐應憐也附和說道,“連我的大光明火也難以將它困住,難不成要靠絳霄你的劍上道法?它能比我專修的火行道法還厲害?” 安知素無言以對,曉得這兩人都不愿留下,自己獨力對抗這飛天夜叉又沒有把握。 換做以前,她說不定還會激進出擊,先戰(zhàn)了再說。 但如今師弟下落不明,安知素也無心去和這等強敵做沒必要的硬拼,便頷首答應下來。 見這三人已有退意,飛天夜叉反而皺眉不悅,收起原本戲謔的笑容。 姜魔女給它的要求是“殺掉她們”,雖然以魔女的性格也不會事后檢查,但萬一后面再遇到這些人,說不定就要問自己一個“執(zhí)行不力”的罪過。 一個都不能放過,必須殺光! 想到這里,飛天夜叉獰笑一聲,忽然張開血盆大口,從中吐出大量黑綠色的毒霧,順著海風如帷幔般飄散開來。 天漏下方,地火???。 陳觀水精心設(shè)計,總算弄出一個法陣雛形,可以將地火熱力灌入其中,幫助熔煉補天石碎片。 昆侖鏡在旁邊看著,時不時提出些建議來,雖然她的陣法造詣不如陳觀水,但畢竟精通空間之道,因此偶爾也有啟發(fā)之言。 兩人都保持著相當?shù)哪酰宏愑^水并未問她,是否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反正肯定做了),以及為什么要這樣做(知道原因又能如何);昆侖鏡也不提他走投無路過來求庇護的事情,雙方就像分手后許久未見的情侶般,看似歡聲笑語地互相閑聊,卻是不約而同地規(guī)避了某些雷區(qū)話題。 “說起來?!崩鲧R忽然說道,“有想過補完天之后,你接下來要做什么嗎?” 陳觀水認真地想了一會兒: “估計是找個地方隱居修煉,安安心心修到元嬰境大圓滿,然后羽化升仙吧?!?/br> “是嘛?!崩鲧R心中嘆了口氣。 也對,哪個修士不想著升仙呢? “反正天漏也補完了?!标愑^水伸了個懶腰,“這世界沒有滅亡的危險了,怎么舒服怎么來吧,陽壽還有很多呢。” “或許我會抽個時間,將神州大陸的每個角落都逛一逛……哦,還有東皇界,也沒怎么好好玩過,有機會還是得去一下。不帶任何動機或目標,就是純粹的游山玩水?!?/br> 昆侖鏡聽了便有些內(nèi)疚,心想自己過去確實給他加了太重的擔子。 游山玩水,那不是隨便哪個散修都能輕易做到的嗎? 畢竟對于大部分修士而言,時間是根本不會缺少的東西。 但對于觀水而言,無憂無慮的游山玩水,卻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因為他平時不是在修煉,就是在處理宗門事務……而且是五個號一起開,工作強度之大非常人所能想象,自然也沒有時間去消遣。 “嗯,是啊。”她很好地隱藏住了愧疚之情,點頭說道,“最大的心頭之患解了,也是該好好休息放松了?!?/br> 我特么最大的心頭之患,不是你這破鏡給我?guī)淼膯幔?/br> 陳觀水心中怒罵,嘴上卻笑道: “是啊……對了阿鏡,你有什么打算嗎?” “我?”昆侖鏡有些茫然,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 她原本的計劃,是回到昔日放置昆侖鏡的地宮之中,重歸沉眠。 畢竟補天大任已經(jīng)完成,又沒有別的什么事情好做,繼續(xù)保持清醒實在太無聊了。 但后來托陳觀水集齊了本體碎片,如今已經(jīng)化形成人族形態(tài),卻又覺得就這么沉眠下去,也有些浪費時間。 要不然……我也游山玩水去? 這樣的念頭從心底生出,隨后又很快將昆侖鏡嚇了一跳。 等等,我只是一面鏡子??!為什么會想去游山玩水?。?/br> 而且這念頭仔細說來,不是顯得我想和觀水一起去玩嗎? 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這陳觀水雖然道德底線有點低,處理情感的方式也叫人嘆為觀止,時不時還會蹦出些傷感情的驚天言論,但如果不帶和他培養(yǎng)感情的奢望的話,單純作為朋友還是很合格的。 再說了,等補天補完之后,我對他可就沒有所求了,但他還是需要我的屏蔽術(shù)算和鏡花水月……那這交往的主動權(quán),豈不就在我手里了? 哼哼哼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陳觀水狐疑問道。 “我有笑嗎?”昆侖鏡迅速收斂臉上表情,做純真無暇狀。 “你剛才嘴角都勾起來了。”陳觀水提醒她道,“臉都快變形了!” 昆侖鏡連忙從懷里摸出一面小鏡子來,對著鏡子揚起嘴角,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和漂亮的笑容。 “是這樣笑的嗎?”她詢問說道。 “嘴角再往上揚一點?!标愑^水開始扯淡。 “那這樣呢?”昆侖鏡努力提起嘴角。 “再上揚一點?!?/br> “那……這樣呢……”昆侖鏡用力咧嘴,臉部rourou都快擠成了一坨。 “差不多了?!标愑^水胡扯說道,“你看臉是不是變形了?” “你胡說八道!”昆侖鏡將隨身鏡子收好,冷哼說道,“我可不記得我有這樣咧嘴笑過!” “所以你不否認自己剛才在笑?”陳觀水迅速說道,“能告訴我你在笑什么嗎?” 昆侖鏡暗叫不好,居然被他給繞進去了! “咳。”她佯裝咳嗽來爭取時間思考,隨后回答說道,“我想到補天大計即將在你我手中完成,心中歡喜,喜不自勝,所以才露出笑容的?!?/br> “原來如此?!标愑^水當然不信,因為她那笑容實在過于得意和欠扁。 但這說法著實沒什么明顯破綻,他也就點了點頭,將這個話題揭過,轉(zhuǎn)而說道: “那你正好可以想想,等補天完成后究竟要做什么?!?/br> “觀水覺得,我可以做什么好呢?”昆侖鏡語氣歡快地問。 “嗯……”陳觀水思索片刻。 對他而言,當然是希望阿鏡能待在自己身邊,畢竟無論是她的掃描、屏蔽術(shù)算還是幻術(shù)遮掩,這些能力都相當好用。 但眾所周知的是,女性所希望的“被需要”,肯定不是從功利角度上的被需要,而是要從情感角度去進行作答,才是正解。 同時,由于昆侖鏡和自己相處多年,彼此之間太過熟稔,若是表演過度的話,定然會被阿鏡機智識破。 因此他仔細斟酌片刻,緩緩說道: “我覺得阿鏡你若是沒有別的計劃,倒是可以與我同行。畢竟你身為絕世神器,如果單獨外出行走,我很擔心你會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