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霍家所有的人都收到了消息，不僅霍爸霍璟從公司趕了回來，就連還在片場拍戲的霍宴都跟導演請假直接回家了。

    秦曜就是從霍宴那里得知了霍家丟了一個孩子。

    霍宴走得急，沒說具體情況。

    但孩子走丟畢竟是大事，所以秦曜也托人去打聽了一下，知道了l1的大概信息。

    五歲的男孩，不愛說話，是突然出現(xiàn)在霍家后院的。

    霍爸曾問過他，他是怎么翻過數(shù)米高的圍墻進花園的。

    l1回答說：“我是飛進來的。”

    霍爸霍媽只當這是一句玩笑話，全家都沒有放在心上。

    秦曜聽到助理匯報時，卻微微一怔：“飛？”

    助理咳嗽了兩聲：“應該就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并且霍先生還說了，這個孩子不怎么愛說話，喜歡吃甜食……”

    秦曜垂眸，點了點頭：“好，我大概了解了，你讓人留意一下吧，如果找到了他，就先聯(lián)系霍家?！?/br>
    一開始，秦曜其實并沒有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直到晚上跟他回到家，看到自己陽臺上凌亂的腳印，以及那一排排列整齊的小雪人。

    秦曜的房間在三樓，可屋內(nèi)什么痕跡都沒有，甚至就連陽臺的監(jiān)控攝像頭，都沒能記錄下他的身影。

    盡管這個推測很大膽，又有些荒誕，可秦曜還是欣喜若狂。

    時隔十八年，他總算找到了一點有關(guān)那個人的線索。

    所以秦曜才會在第二天早上醒來后，特意做了兩杯燕麥牛奶。

    只可惜，第一天沒有人上鉤。

    于是又才有了昨晚的那番話以及今天早上的燕麥牛奶。

    秦曜打量著自己面前的l1。

    他五官生得很精致，就像是櫥窗里的洋娃娃一樣，只是這張臉并不是秦曜記憶中的模樣，秦曜有些遺憾。

    再看面前的l1，此時此刻，他的眼里寫滿了慌亂失措。

    秦曜稍微收起了心里的遺憾情緒，端起一杯牛奶，遞到了他面前。

    滿是麥香味的牛奶送到鼻尖，頓時l1整個鼻腔里都充滿了甜蜜的味道。

    l1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可他到底是處理器最為先進的系統(tǒng)，所以他的理智仍舊在線，沒有直接伸手接過牛奶，而是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秦曜見狀，有些疑惑：“你不喝嗎？”

    l1不說話。

    秦曜觀察著他的表情，看清了他清澈眼睛里不加掩飾的警惕。

    秦曜倏地笑了笑，伸手端起另一杯牛奶，自己先喝了一口，才說：“很好喝的，嘗嘗吧?！?/br>
    l1還是不接。

    秦曜想了想，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旁，然后端起自己的牛奶先去客廳了。

    還是和昨天一樣，他坐下后就拿起電腦開始處理文件，只不過今天他還會時不時抬頭看一眼l1。

    l1站在原地。

    此時的他其實是有一點懵的。

    因為秦曜的反應太奇怪了。

    家里突然出現(xiàn)一個陌生的小孩，秦曜竟然一點都沒有驚訝。

    甚至他還知道自己之前去了霍家。

    他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

    還是說大反派身上也有系統(tǒng)？

    不可能。

    這個世界只是a級世界，除了監(jiān)管系統(tǒng)外，唯一能存在的就是主角幫扶系統(tǒng)。

    l1迅速查了一下同世界的幫扶系統(tǒng)——沒有。

    暫時沒有幫扶系統(tǒng)存在。

    l1松了口氣，又突然想到霍家人。

    所以秦曜是從霍家人那里知道自己的？

    可就算知道了自己之前住在霍家，為什么他一點都不驚訝自己會出現(xiàn)在他的房間？

    就連霍爸都問了他是從哪里來的，秦曜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還是說——

    l1想到一種可能，眼睛都微微睜大，看著自己面前香氣撲鼻的燕麥牛奶，他沒忍住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后開口道：“你……你是不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怪？”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

    秦曜打字的動作微頓，抬眼看l1：“為什么會這么問？”

    l1此時的手已經(jīng)碰到了杯子，他沒忍住端起牛奶，然后回頭說：“你昨天不是說了嗎，這杯牛奶是給流浪貓喝的，所以在你看來，我是流浪貓成精了？”

    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隔了好幾秒，l1聽到了一道笑聲傳來。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青年的笑點一樣，他捂著唇笑得渾身都在輕顫。

    l1見狀眉心緊緊蹙起，不知為何，他突然就覺得有點被冒犯到了。

    這個情緒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的，有些新奇，但更多的還是帶來了一絲不悅。

    l1嘴唇緊抿，最終視線落在了自己手里的這杯牛奶上。

    杯子握在手里，能感覺到牛奶現(xiàn)在的溫度正正好好。

    剛剛l1已經(jīng)掃描過這杯牛奶了，沒有問題。

    那自己喝一點點？

    雖然還不知道大反派到底在想什么，但牛奶是無辜的。

    并且看大反派這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害自己的樣子。

    于是，在秦曜的笑聲中，l1舉起了牛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燕麥牛奶。

    被破壁機打得碎碎的燕麥徹底融入了牛奶里，一口下去口感絲滑，唇齒留香。

    l1眼睛倏地睜大。

    好好喝。

    比之前霍媽給他做的甜牛奶還要好喝。

    l1很喜歡這個味道。

    所以剛剛心底那點不愉快也很快被他拋開。

    就是這時，秦曜的笑聲也止住了。

    l1聽到青年嗓音帶笑，聲音溫柔說：“不好意思，我只是沒想到系統(tǒng)也會信鬼神，所有有點驚訝?！?/br>
    l1正想說自己當然不信，然后就是一愣，連牛奶也忘記喝了，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錯愕地看著秦曜：“你怎么知道……”

    秦曜此時已經(jīng)放下了電腦，他坐在原地，遠遠地看著l1，笑意吟吟：“所以你真的是系統(tǒng)。”

    “你是飛到我陽臺的？”秦曜又問。

    l1眉頭皺起，大反派果然非同尋常！他竟然會知道這么系統(tǒng)的信息。

    l1心里警鈴大作，當即就準備回主神空間買記憶消除藥水，然后就聽到秦曜接著說：“你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系統(tǒng)?！?/br>
    l1動作一頓，震驚看向他：“你還遇到過其他系統(tǒng)？”

    不可能啊，a級世界是絕對不允許系統(tǒng)寄宿反派宿主的，秦曜怎么可能會見過系統(tǒng)？

    秦曜看著l1，輕輕點了點頭：“嗯，他在我小時候幫助過我一次，所以我想親口再跟他說句謝謝?！?/br>
    不對。

    這非常不對勁。

    l1眉頭微微蹙起：“你是什么時候見的他？”

    秦曜看著l1，良久都沒有說話。

    l1有些等不及了，端著自己的牛奶朝秦曜走了過來，這時候也顧不得秦曜是反派，自己靠近他可能會有危險了，他直接在秦曜對面的沙發(fā)坐下，又問了一遍：“你是什么時候遇見的系統(tǒng)？”

    秦曜眉心似乎微蹙了一下，露出一個淺笑：“我告訴你，會對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嗎？”

    頓了下，秦曜才接著說：“這些年的時間里，其實我有去了解一下系統(tǒng)，可我查不到任何資料，我對你們的了解，僅限于我們?nèi)祟悓δ銈兊耐茰y而已。”

    “可盡管是推測，我猜你們沒有大批地降臨在我們世界，肯定也有一套規(guī)則的，所以他出現(xiàn)在我們的世界……”

    l1觀察著秦曜，確定他沒有撒謊才說：“如果他在你面前表露過身份，或者做出了一些干預……的事情，那他就是違規(guī)了。但如果只是出現(xiàn)在你面前，沒有做其他事情，就不算是嚴重違規(guī)，這個處罰不重的?！?/br>
    秦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頷首，幾乎沒有猶豫道：“那我不能告訴你?！?/br>
    l1再次震驚：“可是你剛剛不是說你想親自跟他道謝嗎？只要不是嚴重違規(guī)……”

    “嗯，”秦曜點頭，“但比起他被處罰，我覺得我的道謝不值一提?！?/br>
    l1看著面前的秦曜，頭一次覺得自己可能需要更換處理器了。

    為什么秦曜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明白，可這些話一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那個系統(tǒng)違規(guī)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系統(tǒng)做錯了，他接受處罰也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椤?/br>
    可為何秦曜寧愿放棄不跟他親口道謝的機會，也不愿意他接受處罰？

    這就是秋口中的人類情感嗎？

    確實很復雜。

    l1手里的牛奶杯溫度逐漸降低，他端起來又喝了一大口。

    甜滋滋的味道順著舌頭一路滑下，l1緊皺在一起的眉頭徹底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