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時候，王斯喬跟了過來。

    不痛不癢的話聊幾句，王斯喬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那天那個是……我前女友，她來找我還貓?！?/br>
    他吞吞吐吐的，搞得蘇婷也很尷尬，但笑笑還是平常交流，把話題扯到貓身上：“貓現(xiàn)在怎么樣，病好了嗎？”

    “還好，老毛病了，時不時就要發(fā)作的?！蓖跛箚探韫矢黄鹜伦摺Ｆ鋵嵥较潞芫脹]聯(lián)系，他忙貓和自己的一點私事，她好像也總約不到，所以不是沒有察覺到什么，只是想不清哪里出了錯，畢竟一起出去玩也就那么一次，摸不著頭腦。

    到樓下，蘇婷被章茹給叫走了，去吃梁忠?guī)У母鞣N粿子，順便問王斯喬的事：“他找你干嘛？”

    “沒什么，就提了一下那天的事。”

    “哦，那在跟你解釋啊，看樣子還是想和你有點什么的?！?/br>
    章茹和蘇婷走進108房，里面擺了好多盒吃的，梁忠說：“都是鄉(xiāng)下小吃，自己家里做的，你們試試。”

    盒子擺一圈，有菜包粿咸芋餅這些的，蘇婷她們每樣都試了試，最后看到個銅鑼餅，特別大只，外面撒的不知道什么粉，拿起來就撲簌簌掉，手感很松軟。

    都吃得很飽了，好幾個人分食一只，吃完蘇婷手機震動，是章雪揚打來電話，應該是帳單簽好了。

    “雪揚總?！碧K婷嘴里還有東西，盡管咽得及時卻還是被章雪揚聽出來：“在吃什么？”

    包間里全是同事，蘇婷默默背身：“忠哥帶的老家特產(chǎn)?！?/br>
    “什么特產(chǎn)？”

    “各種……糕餅？”

    章雪揚應她一聲，這才說：“東西簽過，可以來拿了?！?/br>
    “好的，我馬上來?！?/br>
    電話掛斷，蘇婷猶豫了下，問梁忠：“忠哥，你這些東西……有給雪揚總送過嗎？”

    “沒有?！倍际切┝阕欤褐夷睦锵氲揭屠习澹骸霸趺戳税㈡?？”

    蘇婷遲疑：“要不然，我?guī)湍隳靡缓兴徒o雪揚總？我剛好上去?！币娏褐毅叮钟仓^皮猜：“萬一雪揚總喜歡吃呢？”其實也不確定，但又覺得章雪揚不會無故問起，大概是沒吃飯，餓了。

    到最后她拿了盒帶rou的，想想又把自己買的燕麥餅也拿一盒，跑上三樓的時候章雪揚已經(jīng)回到他自己辦公室，在拉窗簾透氣。

    “雪揚總?！碧K婷敲了敲門，等章雪揚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左手纏了繃帶。

    “雪揚總，忠哥帶的。”蘇婷把盒子放他桌上，看向他左手。

    文件也在桌面，章雪揚碰碰那兩個打包盒：“你剛剛吃的就是這些？”

    “是的?！?/br>
    “味道怎么樣？”

    “有咸口和甜口，我覺得都挺好吃?！?/br>
    章雪揚打開蓋子，見蘇婷看著自己：“怎么？”

    “雪揚總受傷了嗎？”蘇婷低頭整理文件，沒再好盯著他看。

    “輕傷?！贝蛉?jīng)常有的，昨天混架的時候力氣大了點，應該傷到肌腱韌帶。

    “哦。”掛帳單是疊在一起的，為防止他漏簽，蘇婷一張張撿回文件盒，想想說了句：“如果是扭傷的話，拿活絡油搓一遍應該會好些?！?/br>
    章雪揚看著她發(fā)起燙的耳垂，指指旁邊：“這個拿下去給章茹。”說話時右手擺上桌面，離她的手很近但沒什么動作，就停在那里，是稍微動一動就能碰到的距離。

    門還開著，蘇婷察覺到他的舉動，抬頭看他若無其事，仿佛只是隨手那么一搭。

    第48章 加更

    另外那個文件夾就在他手邊， 蘇婷還必須要過去拿，耳朵聽他一本正經(jīng)講起工作：“跟蘭姐說，春盛以后月結(jié)?！痹傺a充一句：“還有，這個客戶不要分給蔡彩， 讓她親自跟。”

    “好的?！碧K婷把自己東西收拾好， 伸手拿另外那個文件夾的時候跟他碰了一下，不可避免的， 大拇指那一段都擦過他的手背， 看眼章雪揚，他目光鎖住她：“早茶菜單定得怎么樣了？”

    蘇婷哪里知道這個：“我去問問蘭姐， 晚點叫她復您？”

    “不用了，讓她在店長會議上說清楚點。”

    “……好的?！碧K婷回完要拿文件，卻被他手腕壓住，抽幾下，章雪揚終于肯動了，目光越過她：“什么事？”

    外面站著三樓職員：“雪揚總，深圳那邊的過濾設備報了最新價，還有海缸他們說有新材料?！?/br>
    “進來吧?！闭卵P這才把手收回來， 蘇婷拿到東西， 抱著就轉(zhuǎn)身走了。

    章雪揚看她閃出去的背影，想她就那么點氣性時有時無的，也不知道膽小還是生猛，再看看桌面兩盒吃的， 放一邊蓋住。

    蘇婷也知道自己步伐急， 感覺自己有點沒出息， 睡都睡過，怎么碰一下手緊張成這樣？

    回辦公室后她平復下來， 深呼一口氣，繼續(xù)埋頭工作。

    過沒兩天，店長匯報日到了。

    蘇婷和戴玉蘭去到越秀店，因為目前越秀裝修最新，檔次也相對是最高的，所以各店參會人員繞著每一個空間在看。

    這次輪到錢秀君緊張，一直抓著蘇婷手臂，蘇婷安慰她：“你連生日會都主持過，今天人少很多，不怕的?！?/br>
    哪里是人多人少的問題，誰怕的都是那一個而已，果然遲些時候會議開始，心大的最先被批。

    這回是章雪揚直接點人匯報，增城店因為營收下降被盯住問：“所以你們分析一堆，數(shù)據(jù)帶指標，指標往回推一推，誰都沒發(fā)現(xiàn)退菜率有問題？”再問：“退菜率關聯(lián)什么？”

    他兩連問，會議室很安靜，蘇婷和錢秀君對看了下，拿只筆，低頭裝在記東西。

    聽增城店長回復幾句，章雪揚低頭翻資料：“報損低了不少？”

    “是的，有管控一下，之前的太高了?！痹龀堑觊L回答。

    章雪揚筆尖頓在那一項：“數(shù)字很漂亮，成本管理也很重要，但口碑必須走在最前面，而不是暈頭蝦做椒鹽，僵尸蟹做煲，用重料掩蓋食材不新鮮?！闭掠浿鞔虻木褪呛ｕr，別說老饕，稍微懂吃的顧客都吃得出來：“該報損的就要報損，你拿這點去補成本，這種行為很短視?！?/br>
    他像有內(nèi)探，說得增城店長不得不點頭：“好的雪揚總，我們回頭就改?！?/br>
    開頭一訓，后面同樣跑不了，雖然沒上次那么低氣壓，但但該說的一項不少。

    蘇婷發(fā)現(xiàn)他真的很敏銳，也有謎一樣的精力，明明要管的事很多，供應鏈電商新店，怎么看都理不過來，而且他雖然經(jīng)常在老店，但日常事務過問很少，更別說其它店了，應該去都很少去，但到這種時候總能發(fā)揮驚人的洞察力，幾乎一掃就能看出關鍵，然后指出問題。

    所以會議室里的緊張氣氛，很大一部分來自于他的威壓。

    等終于輪到老店，頭一個就是重開早市的安排：“既然點心師傅已經(jīng)回來，為什么開市還推這么遲？”

    戴玉蘭說：“主要是人手不夠……”除了服務人員，還要找一批茶妹，開臺卡的咨客也倒不過來。

    “哪里不缺人？”管理就是苦差事，找借口不如想方法：“上回校招結(jié)果怎么樣？”章雪揚問：“人什么時候到位？”

    “可能最早都要二月份？”戴玉蘭看眼蘇婷，向她確認。

    “所以這批人是用不上的？”章雪揚也看蘇婷。

    蘇婷連忙站起來：“我回頭再聯(lián)系一下，看能不能先以寒假工的方式請一批過來?！甭毿W制短，還有上屆畢業(yè)生換工作的，學校應該也有渠道聯(lián)系。

    章雪揚望她一會，收回視線：“菜單定得怎么樣？”

    “差不多能定下，回頭安排一次試菜，都通過就能印了?！?/br>
    他們繼續(xù)說他們的，蘇婷見沒自己事，松一口氣，摸著椅子坐下了。

    會議繼續(xù)，等所有店都匯報過后，照舊商量一些別的議程，比如每年都有的旅游。

    之前各店單獨弄，大都是到旁邊的佛山中山看看，畢竟所有員工一起的，走太遠不現(xiàn)實，但今年準備弄個出省游，各店聯(lián)合一下，除了店長還有年度優(yōu)秀管理和員工也能去，算額外福利。

    談好哪些人參加，又要談去哪里，有人提議說：“深圳到三亞的郵輪可以坐一坐，中途還能下船玩，到三亞也能過島?！?/br>
    章雪揚似乎不感興趣：“這個你們自己商量，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br>
    他不參加更好，沒有壓倒性的意見，其他人討論得更熱烈，等最后初步定好方案，會議才終于結(jié)束。

    過后還是聚餐，這回選的是白云一間餐廳，門口寫著一排小字：嶺南味，廣州品。

    裝修很高檔，說是章雪揚朋友開的店，來嘗出品，也是學服務的。

    他們被安排在最大的包間，背景墻是一副山水圖，上來的菜擺盤也很有意境，比如用魚蓉雕成的牡丹花，還有雞湯浸響螺，上桌前再淋一點單樅茶湯，幾片綠綠的芽葉點綴，看起來很素但吃起來很鮮，有多重滋味。

    還有主廚現(xiàn)場烹飪并講解，蘇婷聽到一句行話，叫粵菜有傳統(tǒng)無正宗，廣州是千年商都，粵菜有西洋基因也融會各地菜系的做法，是最開放和包容的菜系，所以一直有創(chuàng)新。

    而除了精致擺盤，也有接地氣的菜式，比如在陶土鍋里啫著的豬腸粉，下面墊的是排骨，豬腸粉白胖胖的，粉很滑很彈，表皮有油焦味，排骨一咬就離骨，吃起來不費勁。

    “這里好像是做私廚的，不接生客?！卞X秀君打量著周圍，找到一個光影很好的位置拉蘇婷拍照。

    蘇婷跟她拍完一張出去接了家里電話，說表姐下個月底結(jié)婚，叫她準備回家喝喜酒。

    “知道了，我會調(diào)好休的?！苯油觌娫捥K婷走回包間，里面已經(jīng)喝得都在亂躥，章雪揚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到她旁邊位置，手臂搭在她椅子上，不是平常那種很難被人撼動的形象，而是松懈的，手指抓著椅子邊緣。

    蘇婷站在門口，一下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對，好在戴玉蘭看見她：“阿婷?！闭惺纸兴^去。

    “蘭姐?！碧K婷走過去，章雪揚這才把手臂收回，懶懶地坐正。

    戴玉蘭問：“我們福利基金現(xiàn)在有多少錢了？”員工福利基金各店都有的，每月從營收里劃，用作員工關愛或并入社會幫扶基金，也是企業(yè)做社會責任的一部分：“差不多年底了，助學的要找時間去一趟。”

    “好的?！碧K婷昨天剛好跟章茹對過，把統(tǒng)計表找給戴玉蘭看：“蘭姐，除了這個，我還在想一件事情，也是跟員工福利有關的?！?/br>
    “什么事？”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找醫(yī)院合作，集體體檢的那種。我們店多人也多，組織去他們醫(yī)院做一些基礎體檢，員工也可以加些別的項目，讓醫(yī)院給我們打個折，走團檢的價格。”這個是蘇婷從丁國昌那里聽來的，丁國昌就是之前惠州培訓的那位老組長，他員工關懷做得很好，人員流失率比較低，蘇婷經(jīng)常向他請教問題。

    戴玉蘭思索了下：“可以聯(lián)系試試，雪揚總覺得呢？”

    章雪揚掏出手機：“我有認識的一間醫(yī)院，私立，可以跟他們談團檢的綠色通道?！?/br>
    私立醫(yī)院，蘇婷忽然想起他那張體檢報告，尤其是在章雪揚把微信推過來后，一看名片能對上，臉騰地紅起來，還好錢秀君她們出現(xiàn)得及時，都端著茶過來。

    這回敬酒是她挑大梁，私下她比蘇婷膽子大：“雪揚總，上回喝的是茶，這回我們也不敬您酒了，還是以茶代酒，感謝您對越秀店的點撥。”

    很會說話，蘇婷也立馬跟上，倒了杯茶對著章雪揚：“還有荔灣店，辛苦雪揚總?！?/br>
    一個個有樣學樣，章雪揚慢悠悠站起來：“都只顧自己，我茶呢？”說完看眼蘇婷。

    蘇婷的確也離他最近，被提醒了很快去找杯倒上：“雪揚總?！笨偹沩樌^了這個程序。

    茶解酒，但喝完又有人端著酒過來，深圳兩個店長在說新魚池的事，把蘇婷位置都給坐了。

    店長們都在旁邊，蘇婷待得也不自在，干脆跟錢秀君她們出去陽臺。

    陽臺是能推開的，外面裝修是嶺南園林的感覺，往旁邊走甚至有池塘和涼亭，最適合拍照，或者坐著吹吹風。

    章茹雖然不在，但她教的那些姿勢蘇婷記著，并且借來教給錢秀君她們，一堆女孩子嘻嘻哈哈，聲音傳進包廂，章雪揚看出去，見蘇婷笑盈盈的，蹲地上忙著拍照，還指導別人擺pose。

    “雪揚總?！贝饔裉m坐到旁邊，笑著問他：“方便問個事嗎？”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