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寶女當(dāng)不了反派 第22節(jié)
為什么?為什么蝗災(zāi)會來得如此迅速,并且恰好在今天大家準(zhǔn)備收割糧食的時候? 趙小梨腦袋里亂糟糟一片,一路上伴著耳旁呼嘯炙熱的風(fēng)和自己胸腔里急促的喘息,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卻又像是面對一團亂麻,即使她拼了命的尋找,也沒能找到這團麻的線頭到底在哪里。 與此同時,云棉也正在瘋了一樣的往同一個方向跑。 不過趙小梨是要去通知收糧食的大隊干部和村民們,云棉卻單純是要去叫回mama。 “蝗蟲飛得很快,它們現(xiàn)在正在肆虐別的田地糧食,等那幾塊地和山上的植物被吃光了,估計只需要十五分鐘左右就能飛到趙家溝來,棉棉,你必須再跑快點?!毕到y(tǒng)略顯焦急地催促著。 它也不明白,為什么趙家溝去年冬天明明下了那么大的雪,本該將大部分蟲卵都凍死的,可今年夏天卻還是孵化出那么多的螞蚱,以至于它們成熟期后在秋天成功聚集成群,形成了蝗蟲災(zāi)害。 如果非要找個逆科學(xué)的理由的話,那根源只有一個——趙小梨。 趙小梨是小世界的支點,她的錦鯉運汲取的是身邊人的運氣,她在趙家溝生活了足足五年多,而汲取運氣這一點,從她出生那一刻就開始了。 所以明明趙小梨已經(jīng)盡力用各種方法促使村干部和大隊干部都相信今年會減產(chǎn)故而提前收割糧食,可在命運軸線的軌跡下,這場醞釀了足足五年的蝗災(zāi)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避免的。 只是……那么多條人命,趙小梨以后該怎么還? 即使她在云棉的介入下,這段時間都沒再接受任何運氣的饋贈,可在她更小的時候,在她還沒有重生的時候……那些汲取的運氣還是要用人命去填。 在系統(tǒng)的催促下,云棉已經(jīng)跑得很快很快了,她身后跟著同樣奔跑的三條狗,它們比人類更早察覺危險的到來,一開始也是它們示警,云棉和系統(tǒng)才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異樣。 心臟跳動得很快很快,云棉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前世的手術(shù)室,帶著口罩的醫(yī)生叔叔正彎著腰,拿著大大的醫(yī)療器械貼在她的胸膛上,一次又一次的進行強烈的電擊。 “砰——砰——” 大口大口地喘息,奔跑和炙熱的風(fēng)讓頭上的汗水滑落進眼睛里,刺激得她不得不拼命眨眼,腳下卻不敢停頓哪怕一下。 這條平時肆意奔跑的路似乎被一雙無形的手不停地拉長再拉長,云棉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只是在她焦急崩潰到想要大哭的時候,終于在晃眼的大片光暈中,看到了在田地里弓著腰收割糧食的mama。 田壟里有很多很多的人,可云棉在那一瞬間只看到了mama。 她拼命邁動沉重的雙腿,終于在即將靠近時脫力,腳下一個踉蹌,重重地摔在干裂的土地上。 “棉棉?小錦,你家棉棉跑來找你了!” “這孩子,跑這么快干什么?快,嬸嬸扶你起來,要不要喝口水歇一下?” “小錦,你家棉棉跑得這么急,該不會是有什么急事吧?” “……”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不斷在耳旁響起,云棉狠狠吞咽了一下澀疼的喉嚨,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用力抓住mama的手腕。 “mama……” 她張開嘴,聲音卻因為急促的奔跑和吞咽下去的熱風(fēng)而變得格外嘶?。骸坝谢认x,有、好多好多……跳跳蟲,飛過來了?。 ?/br> 她的眼里滿是焦急和懼怕,眼睛里藏著淚水,一遍遍的對驚愕駭然的眾人說著蝗蟲,說著螞蚱和跳跳蟲,把這場即將到來的災(zāi)難主體以各種名稱說了好多遍。 直到云錦伸手抱起她。 “棉棉別怕,mama聽到了,別怕?!贝植诘氖植煌E膿崤畠簡伪〉募贡?,在一片安靜中,云錦提高聲音對身邊眾人說:“大家都別愣著了,不管真的假的,都先趕緊把剛才割下來的糧食往隊上倉庫里運,再來個人去通知其他人,讓他們都抓點緊,能救多少是多少!” 被她這一提醒,原本因為蝗蟲兩個字而駭然愣住的眾人也都回過神,聽從她的指揮,像暴雨即將落下前一秒的蟻群一樣匆匆忙忙跑動起來。 整一大片田壟里全是扯著嗓子通知彼此趕緊運糧食搶收的聲音。 云錦也顧不上女兒,正蹲著用自己單薄的肩膀費力地背著一大背糧食起身。 云棉坐在田坎上,呆呆地看著他們?nèi)汲Z食跑去,沒有一個人回家。 “……為什么?” 趙小梨早在剛才云錦說話時就到了,有大人跑去隊上通知,她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此時也就陪著云棉坐在田坎上,聞言輕聲道:“因為這時候糧食比他們所有人的命都要重要?!?/br> 趙小梨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所以知道沒有糧食被餓死的人是什么樣子,也知道餓肚子的日子有多令人絕望。 云錦的第一反應(yīng)是最正確的,搶收糧食,趁著蝗蟲還沒有到,把所有已經(jīng)收割的糧食全部運去倉庫存放好,剩下的人在地里拼盡全力的搶收。 只有這樣,當(dāng)饑荒臨頭的時候,他們才有可能靠著這點臨時搶收的糧食苦熬著多活幾天。 如果問這些人怕不怕鋪天蓋地的蝗蟲,那無疑是怕的,可再怕,也比餓死強。 云棉偏頭看了眼汗水不停流淌,臉頰被陽光烤得通紅的趙小梨,伸手幫她把臉上的汗水胡亂擦掉后,認(rèn)真說:“那我們?nèi)痛蠹野伞!?/br> 她也不知道這些人拼著命臨時搶收的這些糧食到底能救活多少人又有多重要,可mama已經(jīng)背著那么大一個背篼離開了,剩下的大家也在瘋狂搶收,云棉覺得,自己應(yīng)該也能幫上一點忙。 她從田坎上下來,撿起mama丟下的刀,也學(xué)著大人們的樣子,彎著腰伸手捏住一小把后用力割斷。 只有十分鐘不到,兩個小孩和這些成年人即使再努力,也并不能將這一大片的糧食給收完,更何況整個大隊還有那么多的田壟。 于是云棉和趙小梨在這片田壟里,在大人們用身體的保護下,親眼見到了那迎面而來的龐大密集的蝗蟲群。 它們密密麻麻的從遠方天空飛來,轉(zhuǎn)瞬間就烏壓壓地朝眾人落了下來。 就像是頭頂?shù)奶?,沉重地跌落下來,不給下方的人類片刻喘息時間。 云棉第一次見到這種堪比末世的場面,她被護在大人們中間,聽著窸窸窣窣間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振翅和啃食聲,還有好多蝗蟲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飛到她和趙小梨身上,土黃色的身體慢慢收攏羽翅,再不像夏天那樣撥一撥草叢就能被驚飛一大片。 云棉抿緊嘴,大著膽子抖著手將自己和趙小梨身上趴著的蝗蟲都摘下來,要么用力踩死要么直接用手捏死。 她終于明白趙小梨當(dāng)初在山上見到蝗蟲時為什么會那么不開心了。 可她更擔(dān)心mama。 mama背著那么多的糧食,萬一被這些可怕的蟲子嚇到了怎么辦? 正憂心間,云棉卻突然耳尖的聽到細(xì)小的抽泣聲。 她先看向趙小梨,在一點晦暗的空間中,趙小梨正攥緊了拳頭恨恨地盯著外面的蝗蟲,并沒有哭。 那哭的是……大人嗎? 云棉循著哭聲轉(zhuǎn)身,可耳旁的哭聲卻越來越多,她已經(jīng)分辨不出一開始是誰在哭了。 這些叔叔嬸嬸,爺爺奶奶們,好像都有人在哭。 蝗蟲啃食糧食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大人們細(xì)細(xì)的啜泣和咒罵也在耳邊縈繞,云棉第一次接收這么多的情緒,在這場從未見過的蝗災(zāi)里。 蝗蟲們離開的很快,等他們離開后,叔伯嬸嬸們?nèi)忌裆兜乜粗媲耙黄墙宓奶飰拧?/br> 有人忽然間失聲痛哭,有人瘋魔似的跪在地上,胡亂翻動干裂的土壤去摳弄縫隙里殘留的糧食,還有人捂著心臟用力呼吸,轉(zhuǎn)瞬間便淚流滿面。 趙小梨苦澀地望著這一幕,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有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心口上,無論怎樣都挪動不開。 明明在秋天到來之前,明明在跑來的路上,她都向不知名的存在說過很多次,說她愿意用幸運保佑趙家溝所有的人,愿意之后不再撿到好處不再擁有財富和機緣,只求能讓大家平平安安度過這次秋天,不用面臨蝗災(zāi),也不用再因為饑餓食不果腹。 可為什么這次不管用了? 上次她對云棉許愿的時候,云棉晚上就醒過來了,為什么這次她再說這樣的話就不管用了? 不僅如此,蝗災(zāi)到來的時間還提前了一周…… 而趙小梨身邊,云棉無措地站在這片已經(jīng)顆粒無收的田壟里,她其實還不太明晰失去糧食后到底會面臨什么,可看著跪地哭罵老天爺?shù)拇笕藗?,心里卻莫名發(fā)寒。 有些怯弱地倒退了兩步,云棉逃避似的不再看他們,而是轉(zhuǎn)身朝mama離開的方向跑去。 無論怎樣,無論有多么不安,無論即將面臨什么苦難,只要找到mama,她就不會再害怕。 第25章 這場蝗災(zāi)來得實在是太突兀,甚至沒人能知道它的起源點在哪里,它好像憑空就出現(xiàn)了,然后在短短幾天時間里,從趙家溝附近出發(fā),將一整個省市的田地糧食都吃得顆粒不存。 這是一場巨大的災(zāi)難,特別是對人類而言。 云棉坐在小院里,托著臉聽外面高高的電線桿和樹上掛著的廣播喇叭里不斷傳出村長熟悉蒼老的聲音。 “……趙家溝的鄉(xiāng)親們,這場蝗災(zāi)受害的不止是我們一個村,而是洪山市整個省市范圍內(nèi)所有的人,上面的縣長省長這兩天都在積極開會想辦法解決蝗災(zāi)問題,大家都振作起來,相信國家,相信我們干部同志們……” 這條長達十幾分鐘的廣播,云棉在這幾天里已經(jīng)來來回回聽了二十幾次了。 “系統(tǒng)叔叔,是不是大家都要沒有飯吃了?” 云棉這兩天都沒有再從mama臉上看到過笑意,反而好像有些奇怪的緊張,這幾天mama不知道在家里忙什么,既沒有給人縫衣服,也沒有納鞋底做鞋子,卻又連一次門都沒出。 系統(tǒng)給了她肯定的回答:“是的,整個洪山市和附近被蝗蟲肆虐過的省市,從現(xiàn)在起,都必須節(jié)約糧食,用家里剩余的糧食堅持活到下一年的糧食豐收季?!?/br> 云棉又問:“那要是沒有那么多糧食呢?大家吃不到飯,該怎么辦?會餓死嗎?” “……”系統(tǒng)這次卻沉默了很久,當(dāng)云棉因為它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時,它才輕聲說:“沒有那么多糧食,人類就會去找別的吃的,山里的動物,河里的魚蝦,天上飛過的鳥,還有地上的樹皮草根?!?/br> 不等云棉說話,它又繼續(xù)說:“要是這些都吃完了,或者他們沒辦法找到更多的食物,那就會瞄準(zhǔn)自己的同類,無論是偷,是騙,還是搶,他們?yōu)榱嘶钕氯?,就會變得和那些蝗蟲一樣難以阻擋?!?/br> 當(dāng)同類也沒有糧食時……他們甚至?xí)x擇吃人,小孩,女人,老人……所有弱小的能入口的,都會成為他們?yōu)榱嘶钕氯ザ鵂奚膶ο蟆?/br> 不過后面的話對于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實在是過分殘忍,系統(tǒng)選擇性把它屏蔽了。 況且前面那些話已經(jīng)對云棉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她倏而坐直了身體,皺著眉明顯緊張起來:“那、會不會有人來偷我們家的吃的?萬一mama被他們騙了怎么辦?萬一……萬一好多人跑來我們家搶糧食怎么辦?” 系統(tǒng):“……” 它也不知道。 它只是一個所有人都看不見摸不著的系統(tǒng),就算再擔(dān)心,也不能為云棉解決這些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 云棉也顧不得它了,從凳子上起來后就直奔里屋。 “mama!”小姑娘的嗓音脆嫩,說的話卻讓云錦有幾分詫異:“我們趕緊把糧食全都藏起來吧,不然萬一有壞人來我們家偷糧食就不好了?!?/br> 云錦停下手里的動作,將女兒拉近了點:“你看看mama在干什么?” 云棉棉這才有心思去看mama這幾天神神秘秘都在干什么事,之前她想知道,mama都一直把她往屋外攆,說什么也不讓她看,怎么現(xiàn)在突然愿意啦? 抱著這份好奇,云棉彎腰往下看。 床底下有一個好大好黑的洞! 云棉驚訝地張大嘴巴:“mama,這個洞是什么時候挖的???!” 系統(tǒng)也震驚的滿屋子亂飛:“這里怎么會突然有個洞?!明明我們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床底下什么都沒有??!” “去年就開始挖了?!痹棋\回答得格外平靜:“陸陸續(xù)續(xù)挖到今年,沒想到現(xiàn)在剛好能用上?!?/br> 云棉:“??!” 系統(tǒng):“?。。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