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寶女當不了反派 第449節(jié)
大抵是她的狂妄言語激怒了某個存在,云棉頭頂倏而劈下一道轟然雷霆。 云棉下意識抬劍想擋,可比她更快的是云空小五,還有伸長脖子的蜃獸。 但它們都快不過她身旁的劍修。 僅僅一劍,那道威脅般的雷霆便被劍氣裹挾著劈散,化作細碎雷電落在終年大雪的山體之上,濺起無數(shù)紛揚細雪。 云棉正怔愣著,頭頂卻被人用手輕輕拍了拍。 “別怕,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師祖和師伯們?yōu)槟沩斨??!?/br> 云棉看向已經(jīng)拔劍的二師伯,他好像并沒有被宗主的解釋說服,或者他信了,卻沒有站在天道的立場去接受這個理由。 “小棉花,還有我!我也是你小師叔??!”蒼寧其實早就到了,只是剛才小棉花在練劍他不好打擾,之后突然來這么多人,他就更不敢露面,怕被自己的爹娘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偷懶。 可小棉花都要被雷劈了,蒼寧才不管爹娘會不會發(fā)現(xiàn),當即就頂著滿身雪朝云棉沖過來,手里同樣握著一柄小木劍。 云棉:“……” 小姑娘抿了抿嘴巴,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忽而丟開了手里的劍。 “空空,我要誅惡劍?!彼p聲說,像是篤定了云空能幫她把誅惡劍從mama身邊取來。 云空也的確可以。 它大搖大擺沖進屋內(nèi),然后托著誅惡劍就往外跑。 看在眾人眼中,就是誅惡劍突然自己飛了出來,不僅飛出來了,還特別精準地落在了云棉手里。 云棉握緊它,誅惡劍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外面的談論,此時竟也沒有反抗掙扎,反而安安靜靜任由云棉將它從劍鞘中拔出。 云棉握著劍,沒有和蒼寧還有二師伯說話,反而看向宗主。 “宗主伯伯,為什么天道要選我娘親當新的天道呢?祂快要死了嗎?為什么你們要幫她一起騙我娘親,還告訴全天下人,說她天生缺少情魄難過情劫呢?” 小姑娘的問話很禮貌,聲音也軟軟糯糯聽起來特別無害乖巧,可在場之人沒有誰敢真的認為她無害。 畢竟她手握誅惡劍。 宗主也不知為何,并未阻攔這一切,反而在云棉問起時,像是卸下了什么擔子一般,全盤托出。 他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他說:此方天道艱難支撐,早已耗盡靈氣,故而此間修士再有天賦,也只能走到登仙境,登仙境往上,凡進一步,便是在急劇消耗此界靈氣,屆時一強一弱,恐怕天道也無力桎梏云錦的修為,故而他們只能將云錦攔在登仙境初階。 他說:各宗各派各族都同意選擇一人成為新的天道,而云錦,是被天道親自選擇的人,所以云家自小就將她當作新的天道培養(yǎng),缺少情魄一說,也是當時眾人商議的最佳辦法。 他說:云錦自小天賦出眾,心性慧敏,劍宗引她入門,教導她主修無情劍,百年間各方都努力讓她維持無垢心性,但藺塵風知曉此事后不同意,硬是以師尊之名,和他的另外兩名徒弟時不時帶著云錦在凡間四處閑逛,就連云棉這枚來歷不明身世成迷的種子,也是藺塵風執(zhí)意要取來塞給云錦的。 他說:他也猶豫是否要讓云錦踏上這一步,所以在藺塵風找來同他醉飲三日,并趁著醉意提出賭注時,他沒有過多思索便同意了。 末了,他又用那種復雜的目光看著云棉,半晌才苦笑著搖搖頭:“罷了,如今你娘親情劫將過,這個世界也撐不了多久便會走向末路。” 這也是他會在此時坦白一切的原因。 第478章 (捉蟲) “靈氣枯竭,走向末路?” 云棉仰頭看天,而后看向宗主等人,輕聲道:“靈氣枯竭為什么要傷害我娘親呢?誰偷走了靈氣,讓誰還給這個世界不就好了嗎?” 說著,她橫過誅惡劍,這是無情劍招的起手式。 “明明小偷死掉就好了,你們偏要欺騙傷害我娘親?!?/br> “你們和蒼瀾也沒有任何區(qū)別?!?/br> 所以,蒼瀾是什么結(jié)局,這些偷走靈氣不思反哺,反而跑去浮世大陸規(guī)避天道劫難的人,就該得到怎樣的結(jié)局。 “云棉,不得無禮!”一位長老面紅耳赤地嚴聲斥責她。 云棉眼底冷意更甚,誅惡劍似乎也在無形中擴散了她心中翻涌的殺意,在她手中嗡鳴震動著。 云棉討厭廢話。 更討厭這些自私自利還打著天下大義幌子的人。 心念轉(zhuǎn)動間,誅惡劍的劍尖已然跟隨她的動作凌空刺破冰雪寒風,倏然劃過那位長老脆弱的脖頸。 潔白的雪地里悄然多了一片刺眼的紅。 誰也沒預料到她會動手,更沒人想到她手里的劍會這么快這么狠。 出手即致命,毫不留情! 當長老們慌亂聚在宗主身后為自己升起防御陣時,云棉卻沒有再次動手。 她攤開手心,在眾人瞳孔震動的驚愕目光中,掌心里緩緩浮現(xiàn)出一抹茫然痛苦的靈魂。 登仙境長老就算身死,靈魂也能逃逸,所以剛才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反擊,本是為了讓這位長老能夠順利離開這里回到劍閣命牌存放處,可誰知…… “為何會在你手里?!” 沒人能不震驚,云棉在劍宗一年,從未有人知曉過她竟能悄然禁錮登仙境高手的靈魂! 更何況…… “為何天道懲罰沒有降臨?當初她可是立下過天道誓約的??!” 聞言,云棉輕輕歪頭,好心替對方解惑:“當初蒼瀾是偷走小寧人生的壞蛋小偷,難道你們就不是了嗎?” 嚴格說起來,所有修士都在竊取這個世界的氣運靈氣,只是蒼瀾屬于外來者,又太心急,若他和這些本土小偷們一樣徐徐圖之,說不定將來還有機會狠狠坑這些人一把呢。 可惜這些人和蒼瀾都沒什么兩樣,都是一邊偷盜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一邊拼命算計mama這個無辜者。 他們不想因為壽命到了劫難將至而死亡,不想用自己修煉而來的靈氣反哺修仙界,所以大部分時間都躲入浮世大陸,讓天衍大陸的靈氣愈發(fā)稀薄。 小偷們一邊想要彌補,一邊又不愿損害自己的利益,于是和將死的天道一起,讓無辜的云錦成為那個唯一無辜的補天之人。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在對峙間,誅惡劍劍刃上屬于那位長老的血跡逐漸消失不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誅惡劍吸收了對方的血氣,這也讓誅惡劍劍身上浮現(xiàn)出一抹不詳妖異的血氣,令人望之生畏。 但更讓人心底發(fā)寒的,是年僅六歲的云棉,當著他們的面,一點點將掌心中哀嚎掙扎的那抹靈魂攥成了碎片。 而后化作靈氣光團星星點點飄散在這片天地之中。 “你們看,只要小偷死得多,靈氣就不會被偷到枯竭了?!?/br> 小姑娘軟糯稚嫩的聲音讓眾人如入冰窖。 但比起膽寒,那種無形的嘲諷更讓他們無地自容。 就好像自己的面皮被那個小姑娘狠狠撕扯下來,露出他們拼命想要遮掩的臟污不堪,然后在大庭廣眾之下展覽評價,說:快來看,這就是道貌岸然的小偷們的真面目。 小蒼寧已然被棉棉說得這些話做的這些事給驚呆了。 他茫茫然地望向自己的父親。 蒼術(shù)面皮漲紅,下意識想要躲避幼子不敢置信的目光,而后卻又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自己既不知曉這所謂的騙局,也不是什么偷了天道靈氣不肯反哺的賊人,自己心虛個什么?! 不說他,他身邊這一代的長老們皆是如此,他們是幾十年前上任的宗門長老,連升到登仙境都還差一大截呢,細數(shù)一下在場長老,除了剛才被云棉殺掉的那位,好像……就只有宗主和云棉身邊那位是登仙境了?? 蒼術(shù):“……” “小棉花,有話好好說,先別動手,你娘親現(xiàn)在正在里面渡情劫,一切因果緣由,不如等她順利出來后,我們再詳細討論如何?” 他算是宗內(nèi)和云棉頗為熟悉的長老了,此刻出面,也是清楚哪怕看在自家幼子的面上,云棉應該不會像對上一位長老那樣一言不合就動手。 “棉棉,他說得沒錯,現(xiàn)在我們最重要的是守著你mama渡過情劫?!?/br> 云空蹭蹭小朋友柔軟的臉頰,小聲安慰她:“先別生氣,你mama對整件陰謀都還不知情,等她出來后,比起看到宗門血流成河,她可能更希望先知道真相擁有主動的選擇權(quán)。” 與此同時,云棉單薄的肩膀也被人輕輕按住,阻止之意很是明顯。 誅惡劍不甘心地閃了閃,最后還是乖乖留在云棉手中沒有擅動。 當所有人包括那具尸體都被帶離這里,當這片山巔再一次被潔白無垢的積雪覆蓋,云棉拎著誅惡劍站在mama房門外,面無表情地發(fā)呆。 距離mama沖擊情劫當日,到現(xiàn)在已然過去了半月有余。 這半個月,云棉沒有再關(guān)注外界任何動向,但這座小小的雪山上卻迎來了一波又一波探訪的人。 蒼寧每日都來,每日在云棉之前練劍的雪地里練劍,給她帶足辟谷丹怕她把自己餓死在山上。 云棉也終于見到除了那位二師伯以外的mama師門的人。 一位英姿颯爽的大師伯,來到山上時,就連漫天飛雪都沒能將她身上不屬于自己的香氣裹挾吹拂干凈。 大師伯說她要幫mama揍遍那些藏在浮世大陸躲避天劫的膽小鬼們,云棉默默聽完,最后把誅惡劍遞給她了。 誅惡劍短短幾天換了幾任主人,說出去都沒人信它是云錦的本命劍。 消失多年突然回來的師祖藺塵風揉著云棉的腦袋說:“你娘親情劫將過,已然不適合誅惡劍了,它在為自己另擇新主?!?/br> 事實上誅惡劍的確有種被劍主背叛的感覺,說到的天生一對,結(jié)果你扭頭就渡了情劫?你有沒有想過我怎么辦? 所以在被云棉偷出來的時候,它連掙扎都沒有一下,之后被云棉交給大師伯時更是跑得比誰都快,絲毫沒想過云錦醒來后它該怎么辦。 云棉第一次見mama的師尊。 她是被這位師祖從另一個世界帶出來的種子,mama是這位師祖親自教導帶大的弟子,也是他堅持給mama尋找了另外一條有生機的出路。 云棉雖然拒絕了這位師祖要指點她劍招的提議,但她在對方面前還是保持著面對長輩的乖巧懂事,絲毫沒有當時瞬息殺人的桀驁。 后來師祖也說要去浮世大陸走一遭,這座雪山上守著娘親的又變成了云棉一人。 “今日是第十七日,小五,你說娘親師門的長輩們有沒有把浮世大陸的小偷們打出來?” 云棉坐在冰冷的臺階上,抱著黑色貓貓和它聊天。 小五翻了個白眼:“你知道浮世大陸有多少登仙境圣尊嗎?三族加起來至少有數(shù)千人!你娘親師門三人上去,人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 所以別想了,不可能的! 云棉不服氣地鼓臉:“你不要漲他人志氣!” 小五正準備說什么,云棉身后的房門卻突然被人拉開。 云棉一愣,隨即下意識回頭仰首,恰好對上門口mama低頭時望過來的目光。 只一瞬間,守了這么多日都不曾說過什么的小朋友一下子委屈地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