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陸守南，因為他旁觀過陸守南很多年，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了解陸守南。

    煩亂的是別的，比如此時此刻，心臟頻率異常的跳動，還有最近不時出現(xiàn)，很失控的感覺。

    程歸找不到恰當?shù)脑~來形容這些感覺，除了他最不愿意承認的。

    在黑暗中看著陸守南，安靜了一瞬，伸手抱住。

    “還說不是吃醋，怎么這么主動?！标懯啬虾敛恢榈匦Φ?，“程歸，你是不是有點喜歡...”

    “陸守南，你會丟下我嗎？”程歸貼在他懷里，悶聲問。

    陸守南愣了愣，摸摸他的頭發(fā)，觸感柔軟：“怎么了？”

    “我不想喜歡你?！?/br>
    程歸直白道。

    在過去的人生里，很多人都向走進程歸的生活里。想成為朋友，或者是戀人，不在少數(shù)。但程歸并沒有給任何人機會。

    有人被拒絕之后會和程歸說“怪不得你總獨來獨往，性格這么孤僻?！?/br>
    程歸也不會起太大波瀾，既然是他主動拒絕的，從來不會后悔。

    這是對他來說非常安全的一種生活方式。

    但陸守南和其他人都不同。

    先是進入了他的計劃表，一待就是很多年，期間其實程燦曦也有過說脫粉的時候，但程歸忽然發(fā)現(xiàn)如果去掉這個人，計劃表就太空了。

    現(xiàn)在一如當年，陸守南又不知怎地進入了他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

    他感到害怕，擔(dān)憂，對自己重蹈覆轍的厭棄。

    這次的結(jié)果會是怎么樣的。

    “我不想喜歡你，陸守南。”

    一個溫暖的擁抱繼續(xù)把他擁入懷里，陸守南親了親他的額頭：“不想喜歡就不喜歡?！?/br>
    很有安全感的溫度和熟悉的味道包裹著程歸，讓他感到放松，像冬日泡在水溫偏高的浴池。但是陸守南響在耳邊的清晰聲音，又讓他心臟狂跳，無法忽視。

    “你不知道我要說什么?！背虤w停頓。

    陸守南正想摸摸他，說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程歸這么聰明，他肯定猜不到。

    但說出來，就聽到程歸再次開口，聲音很輕：“要是能做到就好了?！?/br>
    尾音消散在空氣里，仿佛并不是說給別人聽的。

    前后幾句話在陸守南腦子里過了一遍，像兩根平平無奇的金屬絲，一旦接上，忽然就電光火石，一路貫通。

    “程歸？”陸守南伸手按亮了臺燈，“你剛剛說什么?！?/br>
    昏黃的燈光讓室內(nèi)亮起，程歸不愿意抬頭，但是從耳垂到脖頸都泛著紅，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醒目。

    怪不得覺得懷里溫度要稍高一些。

    答案已經(jīng)顯而易見。

    陸守南開始還是吻著程歸的額頭，逐漸下移，含住了guntang的耳垂。

    程歸一顫，想推開他。

    “程歸，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怎么會丟下你呢?！标懯啬夏ブ亩鼓剜?，“相信我一次?！?/br>
    他讓程歸轉(zhuǎn)過來，很認真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在臺燈的微光下，程歸仍舊能看出陸守南眼里的真誠。

    和在舞臺上一樣，眼睛像閃爍著亮，無法忽視。不過在這個夜晚只屬于程歸一個人。

    房間朦朧曖昧，空氣中仿佛流轉(zhuǎn)著濃烈的情緒。

    “好嗎？”陸守南問。

    程歸被蠱惑一般，緩緩地點了點頭。

    一個不那么理智的動作。

    當陸守南吻過來的時候，程歸在心里想。

    不過也沒有反抗，像是一時失足的獵物，愿賭服輸，把脆弱的喉管袒露在外面，任人宰割。

    陸守南覺得程歸實在是太乖了。

    本來冷著臉就讓人有欺負的沖動，一般來說喊個停也就點到為止。但程歸似乎不會這樣做，就和之前在車庫接吻一樣，只要陸守南不主動停止，即使缺氧了也不吭聲。

    這簡直是在考驗陸守南的自制力。

    “程歸?！标懯啬下曇粑?，“你故意的?！?/br>
    他捏了捏程歸的臉，稍微有些急促地喘息著：“你要學(xué)會拒絕?！?/br>
    程歸額前的頭發(fā)全散亂著，嘴唇格外紅潤，唇角一個小小傷口，眼睛水汪汪的。察覺到陸守南在看他，立刻閉上眼睛，睫毛顫動。

    “我還是去沙發(fā)睡吧?！标懯啬习察o幾秒，沉默起身。

    “不?！背虤w拽住他的衣服角。

    這回倒是學(xué)會拒絕了。

    陸守南嘆口氣。怪不得程歸會怕別人丟下他，這種把自己全部毫無保留奉獻出去的方式，實在是走了另一個極端。

    “程歸。我們是平等的，你不愿意可以拒絕。”陸守南試著模仿李唯的口吻，試圖進行理智勸導(dǎo)。

    “愿意?！?/br>
    程歸只用兩個字，就把陸守南的心理防線也給擊垮了。

    作為一個英俊瀟灑的正常男性，20來年都沒有開過葷的純情陸守南，覺得這是個非常折磨人的時刻。

    他的獨身主義和柏拉圖思想，在面對眼前誘人景象的時候蕩然無存。

    但這顯然不是個合適的時機。

    “我懷疑你是在故意報復(fù)我，程歸?！?/br>
    陸守南覺得自己自制力真是很了不起，應(yīng)該單獨給他頒個獎項。又覺得程歸實在誘惑人，這方面也可以給程歸個獎。

    他去主臥的浴室很快地沖了個澡，回來之后抱起沙發(fā)上的被子，嚴嚴實實地蓋上自己，然后清爽地躺在床邊，遠離程歸，默念心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