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雙方武力值懸殊，即便跑了，對方可能都不用費多大勁兒，就能把他制服。

    程景明還是妥協(xié)了。

    抬頭看見秦晴就站在不遠(yuǎn)處，穿著大紅色羽絨服的樣子，好像是雪地里的梅花，圣潔美好卻高不可攀。

    程景明做的很多事，其實都是想引起秦晴的注意，但他沒想到，最后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被秦晴注意到了。

    他低頭，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這輩子從沒這么狼狽過，狼狽到甚至不敢去看秦晴的表情。

    那會比被押解著上車，還要讓他吃不消。

    葛夢隔著車窗和程景明對視，“景明......”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喊他，但程景明確實是她的救命稻草。

    程景明已經(jīng)自顧不暇，他啞著嗓子，“你自己回去換身衣服吧。”

    公安并沒有給他多說話的機會，很快升上車窗，關(guān)緊車門，警車呼嘯而去。

    葛夢站在原地，怔怔看著警車離開的方向。

    冷風(fēng)吹過，將她整個人吹的止不住的發(fā)抖。

    程景明這根救命稻草，沒有把她救起來，還輕易斷了。

    葛夢甚至不知道自己后面怎么辦，畢竟這些天她和程景明綁定的太深了。

    “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和姓程的走的很近的學(xué)姐......”

    “聽說姓程的本來要追秦晴的，被她截胡了?！?/br>
    “活該，自己心術(shù)不正，倒霉了吧？”

    “姓程的家里犯什么法了？以后估計不會再出現(xiàn)了吧？”

    “看樣子，挺難的。”

    葛夢在同學(xué)們的議論聲中，獨自一人走回寢室。

    比身體更冷的，是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和如有實質(zhì)的目光。

    又過了兩天，葛夢也被叫到了監(jiān)察部門。

    只因之前程景明送她那些手表、首飾、衣服之類，全都是用贓款買的。

    怎么送的，怎么原樣還回去。

    葛夢從監(jiān)察局出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脫了一層皮。

    她抬頭望天，天色暗沉沉的，明明有陽光，但她待的這處地方就是照不透。

    “聽說姓程的家里給抄了，他爸還要判刑呢！”

    “像他們家這種情節(jié)，少說也要五年起，就是不知道姓程的要不要跟著一起判了。”

    “管他會不會，至少以后不用再看見他燒包的校園里晃蕩了?！?/br>
    這件事情是本地的大新聞，就算葛夢不想去聽，和程景明有關(guān)的訊息，還是會無孔不入的傳過來。

    她恨不得把自己縮進(jìn)陰影里。

    以前有都迫不及待想和程景明綁定，現(xiàn)在就有多迫切想要逃離。

    實驗室，反而成了唯一一個沒什么議論聲的地方。

    這里的人都專注自己手上的事，程景明好也罷壞也罷，都和他們無關(guān)。

    葛夢在這里能稍微得到一些喘息，但面對楚真和秦晴的時候，還是會覺得無地自容。

    她會盡量想法子避開兩人，至少不在同一時間走同一個樓梯。

    但命運就是這樣，無論怎么逃避，始終有要面對的一天。

    葛夢和秦晴不期然在樓梯間里碰見了。

    秦晴微微點了點頭，大步往上走，顯然沒把葛夢放在眼里。

    葛夢看著那道背影，頓時氣結(jié)。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忽然說：“我現(xiàn)在這樣，你高興了吧？之前你跟我說不要收程景明的禮，我以為你是在嫉妒我......”

    秦晴腳步一頓，居高臨下看她，“別人高不高興，對你來說重要嗎？你是在自己過日子，還是過給別人看？”

    葛夢咬唇，沒話說了。

    秦晴：“別人的贊美，不能讓你變得有錢；別人的詆毀，也不會影響到你的專業(yè)水平。你知道，老師為什么沒有把你從實驗小組踢出去嗎？”

    秦晴懶得再跟她說了，大步離開。

    其實她問過錢教授。

    葛夢的事情，已經(jīng)對實驗室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為什么不借機把她踢出實驗小組。

    錢教授當(dāng)時在泡茶，他捧著茶杯，淡然的看著茶葉在杯子里浮浮沉沉。

    “晴晴，你什么都好，卻有一點偏執(zhí)。

    老師發(fā)現(xiàn)你非黑即白，但這個世界并不是如此。

    把葛夢踢出去容易，但這對葛夢來說，或許會成為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做人留一線，何況她也不是真的一無是處。我還記得當(dāng)初她拼了命考進(jìn)來時，眼里閃動的光。

    你們都還年輕，年輕就會犯錯。她沒有十惡不赦，我愿意再拉她一把?！?/br>
    現(xiàn)在再看葛夢怨天尤人的樣子，秦晴真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扁。

    她是沒有老師的好氣性，葛夢要是在實驗中再犯錯，她一定狠狠教訓(xùn)對方。

    葛夢怔怔的看著秦晴離開的背影。

    終于忍不住，在空無一人的樓梯間放聲哭了起來。

    錢教授沒有不管她的死活，那她是不是還能再搶救一下？

    程景明的事情過去之后兩周，葛夢像是換了個人。

    去實驗室變得積極了起來，每天認(rèn)認(rèn)真真完成自己的事情。

    雖然偶爾還是會有人當(dāng)著葛夢的面，說她閑話，葛夢這回沒逃避，而是裝作沒聽見，直接無視他們。

    等實驗結(jié)束，拿到第一筆獎金的時候，葛夢竟然買了好些蛋糕，給實驗室里的師兄師姐們每人分了一份。

    就連秦晴也有，秦晴拿到的時候挺驚訝的。

    葛夢很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你以前勸我的那些話，才是真話。蛋糕請你吃，如果我以后有做的不對的，也請你罵醒我?！?/br>
    秦晴咬一口蛋糕，傲嬌：“誰每天管你，你自己管好自己?！?/br>
    葛夢很緊張，見她接了，終于落下心里的大石。

    “不管怎么樣，還是謝謝，還有對不起。”

    不等秦晴回應(yīng)，她笑笑，又拿著蛋糕去送給楚真了。

    看她認(rèn)認(rèn)真真跟楚真道歉的樣子，秦晴挺感慨。

    或許老師說的是對的，葛夢并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人，她只是一時被虛榮心迷了眼。

    哼，別想一塊蛋糕就收買她。

    以后在實驗室里工作摸魚，她還是會罵的！

    還有，大半夜把人喊起來這種事，不許再有了。

    葛夢發(fā)現(xiàn)，自己放開以后，那些流言好像也隨風(fēng)慢慢飄散了。

    很快有新的流言代替了她的。

    冬天很快過去了，春暖花開了，然后又進(jìn)了初夏。

    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夏桃高考日。

    為了幫夏桃靠前把把關(guān)，趁著這段時間不忙，秦晴特地回筒子樓住了幾天。

    筒子樓變化很大，許多人都走了，留下來的就是最后的棉紡廠的職工，還有夏成海、秦晴這樣，自己花錢把房子買下來的人。

    時間已經(jīng)進(jìn)入到了一九九二年，近期流行服飾從健美褲，進(jìn)化到了牛仔褲。

    秦晴此刻就穿著一條天藍(lán)色小腳牛仔褲，搭配中袖淺粉襯衫，顯得利落又俏皮。

    她一出現(xiàn)，夏桃一整個眼前一亮。

    和秦晴比起來，健美褲圓領(lǐng)大t恤的自己，實在是土到了家。

    夏桃驚叫：“晴晴，你的衣服都好好看！大學(xué)有這么神奇嗎？總覺得每一個上了大學(xué)的人再出來，都變得更美更帥氣了！”

    秦晴捏她的臉：“等你考上大學(xué)不就知道了，好不好的，總要自己體驗一回?！?/br>
    夏桃吐吐舌頭。

    還沒開始考試，但她其實有點心虛。

    題目做了很多，有些知識點卻還是一再犯錯。

    幸好秦晴來了，秦晴就是她的救星！

    桂香嬸子看她們倆開始認(rèn)真看書了，替她們把門掩上，出去擇菜去。

    “誰來了，是不是秦晴？好久沒看見她，乍一出現(xiàn)差點沒認(rèn)出來?！?/br>
    一塊擇菜的嬸子，八卦問道。

    桂香嬸子笑瞇瞇的豎起一個大拇指：“可不是，越長越水靈了，在幫我家夏桃復(fù)習(xí)呢！秦晴這孩子，沒話說，重情重義！”

    邊上洗碗的何海燕聽了一耳朵，厚著臉皮：“我家小子后年高考，也不知道到時候秦晴能不能過來，幫我家小子也復(fù)習(xí)復(fù)習(xí)。”

    先頭說話那個，狠呸她一口：“你也好意思！秦晴上大學(xué)事情多著呢，干啥要管你家的閑事？當(dāng)初晴晴高考是老夏送的，前前后后那些吃的用的，都是桂香幫著準(zhǔn)備。人家?guī)拖奶覐?fù)習(xí)，是有當(dāng)初的情分在。你干什么了？秦晴憑啥要幫你？”

    “行行行，我不說了，說不過你們行吧？”

    何海燕懶得爭辯，端起洗好的碗就走。

    不過她回去瞧著悶頭學(xué)習(xí)的兒子，還是覺得不甘心。

    有沒有人幫忙差別應(yīng)該還挺大，都是一個筒子樓里的老鄰居，憑什么幫老夏家的女兒不幫他家兒子？

    何海燕去房間抽屜里拿了100塊錢，換了一身衣裳，準(zhǔn)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