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醫(yī)院都穿了 第109節(jié)
皇后的臉色一變:“鄭二娘子的貼身女使站出來,她懷孕前到底吃了些什么?是不是用了什么偏方?” 鄭儀的貼身婢女立刻跪到皇后面前恭敬行禮,然后又猶豫了不少時間,才小聲稟報:“我家二娘子吃了轉胎藥,那個藥據(jù)說可以女胎轉男胎,靈驗得很?!?/br> 裴瑩聽了只想罵臟話,現(xiàn)代科技和醫(yī)藥進步了,所謂的轉胎藥弄出了多少“雙性畸形”的新生兒?一朝穿越,還要面對更粗制濫造的低配“轉胎藥?!?/br> 一個又一個血淋淋的教訓,背后隱藏的被塑造了千年的觀念,隱形的枷鎖和控制。 也就是說,無論朝代更迭,也不管科技進步到什么程度,這幾千年來,人性從沒變過,觀念變了不少卻還有許多仍然發(fā)揮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皇后因為病痛的緣故連后宮都沒怎么打理過,身體恢復以后,被消磨的精力剛恢復沒多久,就遇上這樣的事情,既氣憤又心疼,卻也有理解。 大郢女子自出生就認為是替夫家養(yǎng)的,出嫁以后的頭等大事就是生兒育女和孝敬公婆,“生兒”是重中之重,能生養(yǎng)子女是賢妻的重要標準,生養(yǎng)的子女健康聰慧那是了不得的大事。 兵部尚書鄭成家人丁興旺,就是因為他家大娘子育有四子三女,且個個聰慧健康;國都城高門大戶都到鄭家求娶。 一來是鄭成家教嚴,子女都成材;二來,就是鄭家女子好生養(yǎng),個個賢妻。 鄭家出嫁的女兒們,都兒女雙全,除了鄭儀一人,成親三年都沒有動靜,這次好不容易懷上,婆家立刻央了太子妃寫拜貼,備齊金銀珠寶各色禮物,將鄭儀送上飛來峰。 畢竟同一批上山的孕婦們,基本都是娘家出面請?zhí)渝鷮懓葙N,鄭儀卻是婆家出面,足見對其的重視。 皇后只是身體不行,國都城內(nèi)外的消息卻從未斷過,深知鄭二娘子鄭儀的辛苦,也很難體諒,可越是這樣內(nèi)心越憤怒。 生兒育女四個字飽含了多少女子的辛酸血淚甚至性命,不管是誰給鄭儀吃的轉胎藥,也不管是誰動的心思,都是視她與腹中胎兒的命為草芥,這是作踐! 外科醫(yī)生文浩帶著實習生池敏,甚至無法靠近鄭儀的病床,更別說縫合傷口。 向來溫雅的皇后連質問都沒有半點怒意:“你既然是貼身婢女,誰給她的轉胎藥,誰勸她服的藥,必定一清二楚,如實說來。” 婢女嚇得魂不附體,只是一個勁地磕頭:“皇后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奴不能說……奴的全家性命都被人捏在手里。” 沒一會兒,婢女的額頭都青紫了。 皇后上下打量婢女:“鄭二娘子待下人寬厚,卻不想養(yǎng)了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100章 立刻下山 婢女的響頭忽然就磕不下去。 皇后緩緩抬頭, 溫和的視線變得尖銳:“飛來醫(yī)館是治病救人、解人病痛的地方,容不得你們這些腌臜事情褻瀆?!?/br> “雖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可這分明是殘害大郢子民的極惡之事, 身為皇后, 本宮不能置之不理。” “來人,把她押下去?!?/br> 隨侍在皇后身邊的女官,有三位是譯語人,分派在醫(yī)院各處, 但皇后身邊怎么可能缺女官? 皇后話音未落,立刻有兩名女官強行將婢女拽走,不知道施了什么手段,婢女沒有半點反抗就被拉走了。 “各位醫(yī)仙, 本宮告辭?!?/br> 皇后憂心忡忡地離開產(chǎn)房,邁著堅定的步子向急診走去。 裴瑩、文浩和池敏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也不知道怎么的,腦海里非常不合時宜地冒出了某著名清宮戲關小黑屋扎針的名場面。 裴瑩最先回神:“電視里都是騙人的,皇后可不是那樣的!” 文浩和池敏不約而同地點頭,一定不是。 最最關鍵的是, 醫(yī)院沒有那樣的小黑屋,能讓皇后和女官審問婢女。 說來也奇怪,鄭家婢女被拖走, 在乳母懷里瑟瑟發(fā)抖的鄭儀反而緩解一些,但仍然不讓醫(yī)生們靠近。 頭皮因為毛細血管特別豐富,出血量就比其他受傷部位多, 現(xiàn)在鄭儀的半邊臉都染了血,另外半邊臉被乳娘抱住, 看起來滲人得很。 文浩只是長得萌,脾氣很急,耐心也不算多,脫口而出:“小池,去急診拿鎮(zhèn)定劑,再不止血,她會出事的?!?/br> “文老師,馬上……”池敏快步離開產(chǎn)房,“哎……” 產(chǎn)房門外是提著診箱、須眉灰白的張醫(yī)師,險險避開池敏,大步走進產(chǎn)房,向醫(yī)生們微笑點頭:“不如讓老夫來試試。” “儀兒啊,我是張醫(yī)工,姑娘家家的頭破了不縫會流血會留疤,有疤就不好看了?!?/br> 張醫(yī)師平日不茍言笑,但年輕二十歲時,卻是國都城最有名的兒科醫(yī),高門大戶的孩子病了,家主和主母一定想法設法請到他。 被乳母緊緊抱住的鄭儀僵住,小心翼翼地看向張醫(yī)師,眼神像迷路的孩童。 “對,是我,張醫(yī)工也會老的,而且還老得挺快的,”張醫(yī)師救過鄭儀三次,一次溺水和兩次高熱驚厥,連續(xù)守幾日幾夜的那種救治,“皇后殿下讓老夫來瞧瞧你?!?/br> “施針吧,不疼的?!?/br> “當然,如果你現(xiàn)在能和老夫說說話,也是可以的,你餓不餓?老夫知道這里有一種薄薄的薯餅,又香又脆的……給你一包嘗嘗?” 鄭儀出嫁前也是鄭家的掌上明珠,小時候也是倍受耶娘疼愛的,吃食穿戴只愁挑不到自己喜歡的:“張醫(yī)工,我吃不下?!?/br> 張醫(yī)工望著鄭儀空空的眼神,疼在心里:“來,你坐著,老夫現(xiàn)在手抖,沒法給你縫傷口了,飛來醫(yī)館的醫(yī)仙們等這么久了,他們是真的擔心你?!?/br> 緊緊抱著鄭儀的乳娘,眼淚都快流干了,自己喂大的小娘子遭這么大的罪,心疼得像刀子在割。 池敏拿著鎮(zhèn)定劑走進產(chǎn)房,放慢腳步,在床簾的掩護下,在與乳娘、張醫(yī)師的眼神交換中,趁著鄭儀不備緊急注射。 一刻鐘的時間,鄭儀閉上眼睛,軟軟地靠在乳娘懷里。 文浩和池敏抓緊時間清創(chuàng)縫合,等縫合完畢,細心的池敏看到鄭儀手掌心和指甲邊緣都血跡斑斑,初步判斷是她自己用指甲掐破的。 “文老師,她有自殘傾向?!背孛艉軗?。 文浩思來想去,讓池敏找來了心理醫(yī)生莫然,把鄭儀的情況詳說一遍。 因為鄭儀處于無法溝通的狀況,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不讓她傷害自己;又因為對鄭儀來說,產(chǎn)房是個持續(xù)存在的應激原,所以建議把她送回留觀室,用束縛帶讓她無法傷害自己。 順產(chǎn)是個體力活兒,鄭儀在分娩結束以后又處于應激的狀態(tài),體力已經(jīng)消耗得差不多了,有了鎮(zhèn)定劑起碼可以強迫她進入休養(yǎng)狀態(tài)。 至于吃什么也不用太擔心,醫(yī)院有靜脈營養(yǎng)和人工鼻飼兩種途徑的治療方法,可以保障鄭儀日常所需營養(yǎng)的供應。 但鑒于鄭儀的反應如此強烈,心理醫(yī)生莫然對她的家庭環(huán)境也有非常不好的預估,以后怎么辦也是大問題。 文浩和池敏,以及裴瑩,三個人將鄭儀轉到留觀室,由她的乳娘貼身照顧,醫(yī)護們會加強巡回,目前能做的也只能這些。 文浩和池敏回到搶救大廳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皇后的婢女們已經(jīng)把物品收拾整齊,咦?這個點了,她們收拾東西做什么? 鄭院長和金老,安主任和住在中醫(yī)科的婦產(chǎn)科前主任蘇溪一起,也到了搶救大廳,原因很簡單,皇后要求出院。 安主任替皇后把了一次脈:“出院可以,但不可以過度勞心,平日要注意多飲白水,多多運動?!?/br> 皇后對安主任和蘇主任充滿感激,硬要送他們一人一顆夜明珠,他倆堅持不收,不得已,皇后看向鄭院長:“這是本宮真誠的謝意,還請收下?!?/br> 鄭院長再不明白就是傻瓜:“恭敬不如從命,你們就收下吧,是你們的私人物品,不用送去倉庫?!?/br> 安主任和蘇主任怔住三秒,這才收下,這玩意兒只聽過,還沒親眼見過,會不會真的價值連城? 皇后又命女官拿出八個錦盒,分送給搶救大廳的女性醫(yī)護們;另拿出十個錦盒,分送給男性醫(yī)護們。簡單來說,人人有份。 鄭院長和金老也有,錦盒格外地小。 皇后真誠地點頭微笑:“身為皇后,本宮有自己要背負的重責。急著下山,一是上山許久,不放心陛下一人;二是,不能再讓轉胎藥禍害大郢百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皇后怕潤和帝食言,回去提醒陛下給飛來醫(yī)館封地。 “就此別過,有緣自會相見?!?/br> 說完,皇后在婢女和仆從的簇擁下,離開搶救大廳,迎著夕陽余暉走出藍鐵皮門,徑直向“梯索口”走去。 因為不放心皇后的身體,搶救大廳的周奉御也跟著下山,半數(shù)東宮六率隨行保護。 一眨眼,搶救大廳就只剩下太子和張醫(yī)師兩位正在康復的病人。 太子已經(jīng)從皇后口中知道鄭儀的事情,以及婦產(chǎn)科發(fā)生的事情,他比皇后更急著下山。 有太多事情要做,還必須爭分奪秒地做,可偏偏身體又必須養(yǎng)好。 正在這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魏璋,走到太子病床旁:“殿下,奴去。” 太子警覺地看著魏璋:“你去哪兒?” 魏璋嘿嘿:“大小般若寺都走一趟,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br> 太子驚得半晌才回神:“他們誰不認識你?天師被關,三位法師被囚,你進了寺中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br> 魏璋還是樂呵呵的:“殿下,我可是閑散魏七郎君,整日混跡平康坊,大把大把地花銷,總要得些花柳病啊,不行啊……” “我先四處尋醫(yī)問藥,消息放出去,我這樣的肥鹿,還怕他們不惦記?” 太子畢竟是和魏璋相處最久、交情最深的人,恍然大悟,制止地非常干脆:“不行!” “殿下,請您放心,奴不會做孤軍深入的事情,”魏璋笑瞇了眼睛,“奴向鄭院長和金老,還有醫(yī)仙,借了些物件。” “奴立刻下山,追上皇后殿下,里應外合,效率翻倍?!?/br> 太子看到魏璋手里的物件,不知該說自己倚重的魏璋太猴精,還是該說飛來醫(yī)館的醫(yī)仙們太純真和善,手機就這樣隨便借。 魏璋拍了拍手,等到魏勤坐在輪椅上被梧桐推出來,才大聲說話:“各位醫(yī)仙,奴也要下山了,之后將由奴的侄兒魏勤,代替奴成為譯語人。” “此行匆忙,奴也比不得皇后太子殿下的富有,也實在沒什么可以相送的,畢竟你們也這么多人呢?” 魏璋深情款款地看向文浩:“文醫(yī)仙,實不相瞞,奴這次下山危險重重,萬一有何不測,你我就再也無法相見。” 文浩心里一驚,魏璋這話說得實在不吉利。 哪知魏璋話風一轉:“文醫(yī)仙,能不能送我自動販賣機里的大紅袋子?” 文浩秒懂,魏璋、是看上了自動贖賣機里的紅色薯片袋子,爽快地拿了零錢出了搶救大廳的門,很快又走回來,手里拿著一包紅色袋子。 “……”醫(yī)護們看了看文浩,又看了一眼魏璋,這人這事都不簡單。 搶救大廳的醫(yī)護們乍一聽魏璋要下山,第一反應都舍不得,聽著聽著忽然聽出了其他意思,這家伙借走了不少滿電的手機,不僅不打算給禮物,似乎還打算撈點什么再走。 一時間,他們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魏璋,平日里和氣善意,關鍵時刻卻兇猛無比,令對手心驚膽顫,令同伴安心,大概說的就是魏璋這樣的人。 魏璋,像萬花筒一樣多變的男人。 醫(yī)護們欣賞這樣的魏璋,很大方的,每人給他買了一包零食,裝在超大塑料袋里送給他。 魏璋激動得像什么一樣。 第101章 真誠的禮物 相較于皇后出行的浩浩蕩蕩, 魏璋離開就簡單多了,背著婦產(chǎn)科帥哥醫(yī)生唐彬彬友情贊助的特大號登山包,身后跟著昆侖奴北風和餅兒父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