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夫證道后翻車了 第67節(jié)
明塵見狀,在門窗上落了隔音咒,又取出一碟點心給容昭吃。 “不必理會?!彼矒岬?,“你不做逾矩之事,天道就只能干瞪眼?!?/br> …… 房屋開始隱隱震顫。 容昭挑了一塊奶黃點心,抬頭望了一眼微震的房頂,邊吃邊評價道:“小心眼。” “嗯?!泵鲏m支著下巴,專注地看著他吃,似乎在看什么極為有趣的事,“要喝茶嗎?” “要?!?/br> 明塵又去倒茶。 容昭捧著茶盞喝了一口,尤惦記著殺天道的事,不知瞎琢磨了些什么,須臾,道:“方九鶴教我的東西,我都已經(jīng)會了?!?/br> “嗯?” “那我什么時候能證道殺戮?” “證道需要一個契機(jī)?!?/br> “什么樣的契機(jī)?”容昭推測,“要殺很多人嗎?可本尊者已經(jīng)殺過很多人了?!?/br> 明塵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垂下眸子,往他嘴里塞了一塊點心:“殺戮道并非單純的濫殺。自然,尋仇也不算在內(nèi)?!?/br> 容昭:“?” 容昭沒聽懂。 明塵也覺得有些奇怪:方九鶴什么都教了,卻獨獨沒有教容昭領(lǐng)悟殺戮道的內(nèi)核。難道是時機(jī)還不成熟? “想一想方九鶴?!彼麜呵曳畔乱苫?,循循善誘道,“你覺得他如何?是個什么樣的人?” “方九鶴也這么問過我?!比菡阉尖?,然后重復(fù)了一遍當(dāng)時的回答,“他就是病歪歪的,不太經(jīng)打。嗯,還喜歡吃甜的?!?/br> 明塵:“……” 看來方九鶴已經(jīng)碰過壁了。 “是勇敢無畏,將生死置之度外;是以殺止殺,恨不能蕩盡天下不平事。”明塵提醒。 容昭皺眉思索片刻。 “你說的是方九鶴?”他不太確定道,“不是別人?” 明塵:“…… ……” 明塵突然不知道該怎么教了。 “沒關(guān)系,”見明塵一直沒有說話,容昭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你不是殺戮道,不會教很正常。” “我是不修殺戮道,但并非……”明塵有點頭疼,“那方九鶴當(dāng)時是怎么和你說的?” “他讓我回去再把書看一百遍?!?/br> “……” - 天雷在仙府上空盤旋了整整一日,轟隆轟隆個沒完。 眾人不堪其擾,暫時搬到了明塵的屋里。 因為除了明塵身邊的隔音咒,其他地方的咒無一例外都會遭雷劈。 “哼,欺軟怕硬!”山殷隨手拿了一塊奶黃點心,憤憤地咬了一口,突然間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那目光,幽怨得像鬼。 山殷微微打了個寒噤,以為自己說天道的壞話被記恨了,剛要去找明塵救命,一抬頭發(fā)現(xiàn)是容昭。 山殷:“?” 時望秋好心地傳音提醒道:“你拿錯點心了,那碟是容昭的?!?/br> 山殷:“!” 山殷知錯就改,趕緊在自己的點心碟里挑出兩塊,又放回到容昭的碟子里:“對不起。” 容昭把點心碟子往自己跟前撥了撥,然后看了明塵一眼。 明塵意會,傳音道:“山殷不是故意的。既然點心已經(jīng)還回來了,你就給他倒杯茶,說‘不要緊’?!?/br> 容昭覺得很有道理,依葫蘆畫瓢照做。 山殷見容昭沒有再和自己計較,大為感動,于是又撥給他兩塊點心,還和他分享一本前幾日書肆剛剛到貨的奇聞志。 容昭頓時來了興趣,一邊翻閱一邊貼過去和山殷嘀咕嘀咕。 后來又嫌明塵和時望秋說話太吵,兩人很快就去里屋玩了。 明塵收回目光,轉(zhuǎn)向時望秋,繼續(xù)道:“你說當(dāng)年沈微明去污穢之地前,曾給你寄過一只紙鳶?” “對。那紙鳶里用陣法隱藏了一張污穢之地的局部地圖,上面標(biāo)記了幾個位置。后來我在某個標(biāo)記點的附近,找到了沈微明的殘魂?!睍r望秋回憶,“那只紙鳶上還留了幾行字,說……當(dāng)我收到這只紙鳶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死了,如我……所愿,還我自由?!?/br> 過往的恩怨糾纏忽然盡數(shù)成空,化作煙塵,空得只剩一顆麻木跳動的心臟。 時望秋頓了頓,低頭啜飲了一口茶,硬生生將哽咽吞下,緩了緩,接著平靜道:“那一瞬間,我覺得所有愛恨都空了。等回過神來,就已證道無情,重新成了仙君。” 明塵沒有打斷他的回憶,只是給他添了點茶。 “……多謝上仙?!睍r望秋垂眸,捧著茶盞摩挲片刻,逐漸恢復(fù)如常,微微嘆了口氣,“當(dāng)時我和沈微明鬧得很僵,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直到前兩日,方九鶴說曲復(fù)可能在污穢之地里有所經(jīng)營,桃煜也說要利用山殷將上仙引去污穢之地,我才想到了那只奇怪的紙鳶。” “你還留著那只紙鳶嗎?” “遺失了,”時望秋笑了笑,輕聲道,“但我能畫出那張地圖。分毫不差?!?/br> “如此甚好。那就麻煩……” “上仙,”時望秋難得一次打斷明塵的話,唇角微微顫抖,眼里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復(fù)雜神色,似是恨,又似是遺憾,甚至有些失態(tài)地一把抓起明塵的手腕,“如果真的是曲復(fù),若果真他……還請上仙、請上仙……” 明塵了然。 “我會的?!彼p輕拍了拍時望秋的手,“沈微明的殘魂,我也會盡力救活。你且放心?!?/br> - 時望秋回去后就將自己關(guān)在屋里,沒日沒夜地繪制起地圖來。 又過了一日,方九鶴也醒了。 他變得十分虛弱,只能病歪歪地躺在榻上,連坐起來看會兒書都覺得乏力。 山殷想來陪他,卻被毫不客氣地趕了出去,委屈了半天,轉(zhuǎn)頭跑去敲明塵的門。 于是明塵上仙親自登門,將心弦絲的前因后果、來龍去脈完完整整地解釋了一遍。 方九鶴:“……當(dāng)真?” 明塵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就算信不過我,也該相信山殷。若他能早些察覺自己對你的傾慕之情,那也就不是山殷了?!?/br> 方九鶴信了。 但他仍然有些躊躇,半晌,低聲道:“我還是……暫時不想見他。” “為何?”明塵詫異,過了會兒,若有所悟地瞟了他一眼,“莫非你在害怕?” “……”方九鶴蔫壞蔫壞的一張嘴被堵得啞口無言,干巴巴地反駁道,“我怕什么?” 明塵笑了一聲,也不戳穿,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道:“好了,他不會再趕你了。進(jìn)來吧?!?/br> 方九鶴:“?” 方九鶴:“???!” 山殷高高興興地滾了進(jìn)來,手里捧著大包小包的茶葉和竹筒,撲到床邊:“你醒啦!要喝茶嗎?我?guī)湍闩莺昧诵碌闹裢膊?,加了很多羊乳和糖。喏,嘗嘗?!?/br> 竹筒茶蓋子被“啵”地打開,香甜熱乎的茶遞到了唇邊。 方九鶴剛醒來沒多久,渾身半點力氣也沒有,被山殷壓住后根本掙脫不開,掙扎著朝門口張望:“明塵!等等,你先別走……我……唔唔……” 他這輩子頭一次覺得竹筒茶膩得慌。 盛情難卻之下,方九鶴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喝了半筒茶,隨意應(yīng)付一陣后,借口自己要休養(yǎng),迅速將人打發(fā)走了。 他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會慢慢地回歸正軌,至少在想清楚自己該怎么對待山殷之前,兩人相處起來應(yīng)該和以前不會有太大差別。 …… 然而,他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當(dāng)天夜里,方九鶴從睡夢中驚醒,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閉著眼摸索一陣,忽然摸到了個圓圓的腦袋。 方九鶴:“!?” 他霍然坐起來,一掀被窩,發(fā)現(xiàn)山殷不知何時鉆了進(jìn)來,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 方九鶴:“……?” 山殷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想和你睡覺?!?/br> 驚嚇之余,方九鶴一把將人從被窩里薅了出來。 “……誰?”他額角突突直跳,用僅剩的一絲理智推斷出,此等舉動絕不是山殷本人能想得出來的,“是誰教你的???” 如果是明塵,今晚他就去把人殺了。 “是……是……”山殷感覺到了一絲殺氣,縮了縮脖子,沒什么掙扎就招供了,小聲道,“是容昭教的?!?/br> 于是那天深夜。 據(jù)時望秋仙君回憶,整個仙府雞飛狗跳,明塵上仙寢屋的門碎成了八瓣,花園里的菜地也慘遭殃及。 就當(dāng)晚那架勢,哪怕門口路過條狗都要被踹一腳。 唯一幸免于難的只有容尊者。 因為他當(dāng)時睡著了,明塵上仙為此連落了十八道保護(hù)陣,才堪堪沒讓方九鶴把人吵醒。 最后,這場鬧劇以山殷邊哭唧唧邊燒掉了自己的手記落幕,并且發(fā)誓不再找容昭偷師。 這一夜的動靜并不小,很快就傳開了。一傳十十傳百,落到了遠(yuǎn)在污穢之地的曲復(fù)的耳中時,傳言已經(jīng)變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