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cè)頭看過來。

    程青州靠過去，抱住奉朝英的手臂，又問：“真的嗎？”

    奉朝英：“你要問幾次才會相信？”

    程青州哇哇一聲大叫，“我覺得我問幾次都不會相信。”

    他繃不住，四肢并用扒住奉朝英，興奮地抱著他搖晃。

    奉朝英忽然覺得小孩雖然可愛，但有些時候也挺煩人的。他按住程青州，認真地對說：“不管你相不相信，現(xiàn)在都必須睡覺?！?/br>
    昨天晚上就翻來覆去沒睡好，今天一大早天都沒亮就醒，明顯興奮過度。

    程青州：“我現(xiàn)在怎么睡得著？”

    他現(xiàn)在需要跟人分享他的喜悅，釋放他的激動。

    奉朝英擰眉：“睡不著？”

    程青州點頭。

    奉朝英嘴角抿成一條線。看到奉朝英這個細節(jié)，程青州忽然愣了，奉朝英每一次做這個表情都意味著他想要辦事了。昨天晚上兩個人就只睡覺、沒辦事，程青州還覺得很驚訝，畢竟奉朝英現(xiàn)在正是**最強烈的年紀，他對這方面的需求又似乎比尋常的男人要更加強烈。現(xiàn)在看來，憋了一晚上，果然忍不住了。程青州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平時奉朝英從來不逼著他睡午覺，今天卻偏偏讓他上來，原來是為了辦事。

    他自以為猜透了奉朝英的心思，故意抿起嘴角，說：“奉先生，你也睡不著嗎？”

    奉朝英果然翻身壓到了他的身上，壓低聲音，“你說呢？”

    奉朝英的目光很深，尤其又隔得這么近，程青州被奉朝英的眼神完全看了進去。他不明白為什么有人的目光能夠這樣堅定，仿佛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被他拋之腦后，眼睛里只剩下你一個人。程青州臉漸漸紅了。

    ·

    相比起奉家的白日情長，宋家此刻卻烏云密布。宋教授、溫總裁和小宋同學(xué)三個人坐在三個不同的方位，呈現(xiàn)出三角對立。宋泉是三個人里面神態(tài)最輕松的，盡管他確實考得差，但他也從來沒抱有過幻想自己能考得好呀。他不明白為什么宋教授和溫總裁兩個人要做出一副“我兒子怎么考砸了”或者是“我兒子怎么可以考得這么差”的樣子。難道他們在高考之前沒有預(yù)想到嗎？

    宋泉心里面嘀咕，礙于溫總裁的霸氣，嘴上卻不敢明說。他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媽，他們兩人不約而同露出凝重的表情，都沒看他，卻也都不說話。這個氣氛讓宋泉怪不自在的，家里很少有這樣的氣氛。平時三個人在家，一般都是宋教授捧著一本書坐在椅子上看，溫總裁敷面膜、喝養(yǎng)生茶、聽下屬來家里做匯報，而宋泉，則拿著手機在沙發(fā)上癱、在床上癱。那時候的氣氛是非常和諧的，盡管他時不時會被溫總裁過來敲腦袋，讓他別總是盯著手機看。

    “212分能上一個?？茊?？”溫蘭心忽然出聲問。

    宋泉心里咯噔一下。

    宋明朗想了想，“好像可以？我查一查?！?/br>
    “查什么查，難道你還真讓你兒子去讀一個?？疲俊睖靥m心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視線終于落到了宋泉的身上，宋泉立即坐直身體，作“認真聆聽”狀。

    溫蘭心看著宋泉，半天沒說話，讓宋泉心里直發(fā)憷。

    “媽，你要跟我說什么？”宋泉受不了，率先出聲問。

    溫蘭心冷冷地一笑，說：“你覺得我現(xiàn)在跟你說什么？”

    宋泉認真地想了想，說：“你想知道我以后想去哪里讀書？”

    溫蘭心長吸一口氣，瞇起眼睛笑了。她保養(yǎng)得十分好，這一笑，立即浮現(xiàn)出一種貓貴婦的高冷與慵懶，“宋泉，那你倒是告訴我你可以去哪里讀書啊?！?/br>
    宋泉：“……”

    他說的是“想去”，他媽說的“可以去”，宋泉瞬間就感受到了嘲諷。

    宋明朗站出來打圓場，“不讀大學(xué)也沒關(guān)系，讓宋泉去學(xué)點別的東西，以后一樣可以擁有自己的事業(yè)?！?/br>
    溫蘭心嗤笑一聲，轉(zhuǎn)頭瞥了宋明朗一眼，“宋教授，那你告訴我你兒子以后可以做什么事業(yè)？跟著你做學(xué)問？還是跟著我做生意？”

    她的頭又轉(zhuǎn)回頭，“宋泉，你會跟著我去做生意嗎？”

    宋泉搖頭，“不會?！?/br>
    溫蘭心干脆利落地沖宋明朗翻了個白眼，“你看，宋教授，在你堅持尊重你寶貝兒子的意見下，咱們家也算是培養(yǎng)出了一個精神空虛、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廢物，真棒。我去公司打工掙錢了，免得你兒子以后上大街上要飯去?！?/br>
    她施施然站起來，進房間換衣服。

    女主人離開后，屋子里恢復(fù)安靜。

    宋泉和宋明朗父子兩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宋明朗是一個非常開明的、**型性的中國父親。他自己出身農(nóng)村，但是念書天賦極高，在之前那個還不怎么發(fā)達的時期一路讀到名校，又去國外讀博，回來之后成了大學(xué)教授，在他的學(xué)術(shù)圈子里風(fēng)評極好。按照常理來說，他是一個貧困家庭子弟逆襲的典型范例，用帶有歧視色彩的眼光去看的話，他的成長軌跡所塑造出來的應(yīng)該是一個典型的成功式父權(quán)代表性人物才對——在家庭中具有說一不二的威嚴，在工作上具有備受矚目的能力和發(fā)展，對妻子也以傳統(tǒng)型的對待模式來相處。但相比起理應(yīng)如此的宋明朗，一直在商場上打拼、見多識廣的溫蘭心反而更加傳統(tǒng)。溫蘭心希望宋泉有出息，宋明朗反而推崇“無為養(yǎng)子”，只要他正直，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