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蘭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求您……”

    菱歌道：“我?這就來?！?/br>
    兩人急急朝著?永寧殿走去，如?今已是深夜，永寧殿中仍舊燈火通明。

    宮人們都守在暖閣之外，見兜蘭回來，才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道：“姑姑可回來了?！”

    兜蘭點(diǎn)點(diǎn)頭，顧不上多言，便帶著?菱歌走了?進(jìn)去。

    霍初寧慘白了?一張臉，只披了?件極薄的?輕衫，雙手?撐在案幾上，粗粗地喘著?氣。

    菱歌趕忙走到她身側(cè)，扶著?她，道：“jiejie這是怎么?了?？”

    霍初寧苦笑著?看向菱歌，道：“阿瑤，連那個(gè)瓦剌女人都能有孩子，為何我?不能？”

    “淳妃她……”

    “是啊，她有身孕了?，今日晌午才有的?消息?！被舫鯇幙聪蛩?，道：“陛下允她有孕，卻偏偏不允我?……”

    菱歌道：“也許是jiejie多心了?，等jiejie的?身子好了?，一樣可以?有孩子。”

    霍初寧搖搖頭，道：“陛下近日來都不肯碰我?，什?么?心疼我?的?身子，都是些廢話！前日耐不住碰了?我?，便讓高潛送了?湯藥來給我?吃，還親自看著?我?吃完才算了?事。我?命兜蘭將那湯藥底子帶到宮外去查，才發(fā)現(xiàn)里面竟是紅花！”

    霍初寧痛苦地看著?菱歌，道：“菱歌，你說，他?為何要防著?我?？”

    菱歌溫言道：“也許陛下只是多疑，并非是要防著?jiejie，而是要防著?所有人。他?肯讓淳妃有孕，也正是因?yàn)樗钱愖迦?。?/br>
    一個(gè)異族的?孩子，血統(tǒng)不正，就算是皇子，也絕不可能繼承大?統(tǒng)。

    霍初寧道：“阿瑤，你幫幫我?，我?得有自己的?孩子……我?不要死，我?不要殉葬……”

    菱歌道：“jiejie要我?怎么?做？是還想要溫補(bǔ)的?藥嗎？”

    霍初寧道：“陛下不肯碰我?，我?吃再多的?藥也沒有用。我?要……借夫生子。”

    “jiejie！”菱歌趕忙去捂她的?嘴，道：“這樣大?逆不道的?話，jiejie萬不可再說！”

    霍初寧冷笑一聲，道：“為何不能說？我?要孩子，既然他?不肯給我?，就別怪我?和旁人去生?！?/br>
    她說著?，猛地攥緊菱歌的?衣衫，道：“阿瑤，楊惇自覺有愧于你，無論你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會(huì)幫忙的?。你去找他?談一談，告訴他?你就是謝瑤，到時(shí)候，讓他?幫jiejie這個(gè)忙，可好？”

    “你瘋了?！”菱歌道：“jiejie就算病急亂投醫(yī)，也不能隨便找個(gè)男人就……”

    “不是隨便找的??！被舫鯇幋驍嗔?她，道：“阿瑤，我?喜歡他?，我?喜歡楊惇?。　?/br>
    “怎么?……”菱歌不敢相信。

    霍初寧將頭上的?那支鳳頭釵取下來，道：“你還認(rèn)識這個(gè)嗎？”

    菱歌道：“這是我?送jiejie的??！?/br>
    霍初寧搖搖頭，道：“這是楊惇送你的?，你不要，我?便收著?了?。這是楊惇的?東西，這么?多年了?，我?也就只有這一件東西是他?的??！?/br>
    她看向菱歌，道：“你不要的?釵子肯給我?，你既不要他?，便也給我?，好不好？”

    菱歌道：“jiejie！你清醒一點(diǎn)！”

    “我?很清醒。五年了?，我?沒有什?么?時(shí)候比今天更清醒。”霍初寧指著?自己的?心，道：“阿瑤，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菱歌緩緩?fù)崎_?她的?手?，道：“jiejie，今日的?話我?就當(dāng)沒聽過，你也不要再提了??！?/br>
    她說著?，便轉(zhuǎn)身向外面走去。

    霍初寧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你當(dāng)真要看我?去死嗎！”

    菱歌鄭重道：“我?若真幫了?jiejie，才是把你送上絕路！”

    “你還是舍不得楊惇，對不對？說什?么?你早已把他?放下了?，其實(shí)你心里還是有他?的?，對不對？”

    菱歌不愿和她爭辯，只蹙了?蹙眉，道：“jiejie，現(xiàn)在爭論這些事，有意義嗎？”

    “當(dāng)然有！”霍初寧死死盯著?她。

    菱歌嘆了?口氣，甩開?她的?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兜蘭不安地望著?霍初寧，道：“娘娘，奴婢早和您說過，瑤姑娘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啊?！?/br>
    霍初寧目光幽涼，道：“無論她幫不幫本宮，此事本宮都一樣會(huì)做成?！?/br>
    第71章 色/誘（三）

    翌日一早, 菱歌剛為皇后梳妝完畢，便見宮中上下已到?了。

    皇后笑?著道：“菱歌，去?庫房中取一尊送子觀音來?！?/br>
    菱歌掃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淳妃, 便什么都明?白了。

    霍初寧倚在椅背上, 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情緒，她只吃著盞中的茶水，不時(shí)抬眸看看淳妃，又很快低下頭去?。

    楊妍和鄭兒?也到?了，楊妍坐在霍初寧身?側(cè), 鄭兒?則坐在最下首的位置。

    皇后道：“這些日子本宮將養(yǎng)得宜，連眼疾也好了許多?, 你們平日里還?需修身?養(yǎng)性, 多?為大明?祈福?！?/br>
    她說著, 看向淳妃, 道：“你如今有了身?子，更該注意修身?養(yǎng)性，沒得鬧出事端來，反而折損自身?的福分。”

    淳妃恭敬道：“是。臣妾謹(jǐn)遵娘娘教誨?！?/br>
    皇后見菱歌將送子觀音拿了進(jìn)來, 便笑?著道：“這是從前本宮懷太子時(shí), 孫太后送給本宮的，如今本宮將它?送給你，也盼著你能生個(gè)健健康康的小皇子來?！?/br>
    “多?謝娘娘?！贝惧f著，趕忙命人接過了菱歌手中的觀音, 欣喜不已。

    菱歌下意識地?看了霍初寧一眼, 當(dāng)?初霍初寧有孕, 皇后未曾送過她什么，如今待淳妃, 倒是不同多?了。

    霍初寧只是淺淺一笑?，道：“正好，臣妾也有東西要送給淳妃meimei?！?/br>
    她說著，命兜蘭取出一串紅珊瑚手串來，道：“這是臣妾有孕時(shí)，陛下賞賜給臣妾的，只可惜臣妾無福，受不住這樣好的東西，倒不如借花獻(xiàn)佛，給meimei添妝。”

    菱歌望著那紅珊瑚手串，只覺刺目得很。

    她正想著，便聽得皇后道：“你失了孩子，這便是晦氣的東西，沒得拿出來給旁人沾染了。”

    霍初寧面色微紅，道：“娘娘，這可是陛下賞賜的東西，再者說，臣妾的孩子雖沒保住，到?底也不是因?yàn)樗?，這樣的東西，落在娘娘口中，如何便成了晦氣之物呢？”

    “你……”皇后“啪”地?將茶盞放在案幾上，避過頭去?不去?看她。

    淳妃有些不情不愿地?看向霍初寧，道：“這樣貴重的東西，臣妾不敢要，jiejie還?是自己留著吧?！?/br>
    霍初寧紅了眼眶，道：“莫不是連meimei也覺得，此物不吉？”

    淳妃自然不敢妄自評判陛下所送的東西，一時(shí)間，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若是拿了，只怕會(huì)惹皇后不喜，若是不拿，便是讓霍初寧下不來臺(tái)。

    菱歌笑?著道：“皇后娘娘，奴婢這些日子正要替娘娘去?皇城寺祈福，不若將這紅珊瑚手串給了奴婢，讓奴婢帶到?寺中，請主持將它?供奉到?菩薩面前，念上七七四十九日的佛經(jīng)，也算不辜負(fù)陛下的心意。到?時(shí)候，無論這東西是吉是兇，便都凈化得干干凈凈了。到?那個(gè)時(shí)候，貴妃娘娘再拿去?送給淳妃娘娘不遲。”

    淳妃感念地?看了菱歌一眼，道：“皇后娘娘，臣妾倒覺得沈姑姑此法子甚好?！?/br>
    皇后淡淡看了霍初寧一眼，道：“如此，便按菱歌所言去?做便是?！?/br>
    霍初寧道：“是?！?/br>
    她雖如此說，眼底卻并沒有半點(diǎn)恭敬。

    菱歌接過兜蘭手中的手串，沖著霍初寧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小心地?退到?了一旁。

    霍初寧會(huì)意一笑?，可這笑?卻不達(dá)眼底，怎么看也有些涼薄。

    經(jīng)此一事，皇后早已沒有了聊天的心情，只囑咐楊妍道：“殿下畏熱，這些日子你要仔細(xì)著些?！?/br>
    楊妍道：“兒?臣明?白。”

    言罷，皇后便推說身?子不適，讓眾人都回去?了。

    *

    坤寧宮外，霍初寧喚住了楊妍，道：“太子妃，請留步?！?/br>
    “寧娘娘?！睏铄?行了禮，她雖知道皇后不喜霍初寧，可也不敢怠慢，一來霍初寧是長輩，無論如何，身?份也比她高些，二?來陛下寵愛霍初寧人所共知，就算暫時(shí)冷落了些，可到?底有情分在，三來太子待霍初寧是極敬重的，這種敬重她不知從何而起，可有時(shí)候她卻覺得太子待霍初寧甚至勝過了陛下。

    她想著，不覺多?看了霍初寧一眼，道：“娘娘有何吩咐？”

    霍初寧淺淺一笑?，越發(fā)地?傾國傾城，道：“談何吩咐？本宮不過是想起久不見太子妃，想與你閑聊幾句罷了?！?/br>
    楊妍笑?著道：“本該好好陪娘娘聊聊的，只是今日阿惇入宮來陪殿下下棋，臣妾得早些回去?照應(yīng)著?！?/br>
    霍初寧道：“楊公子常來陪殿下下棋，本宮是知道的?！?/br>
    楊妍道：“殿下難得瞧得上阿惇的棋藝，因而阿惇十日里總有三、五日是要入宮來的?！?/br>
    霍初寧道：“本宮閑來無事，不若隨太子妃一道去?永壽宮瞧瞧?！?/br>
    楊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卻也不好推拖，便只笑?著應(yīng)了下來。

    鄭兒?不知兩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到?底她們一個(gè)是貴妃，一個(gè)是太子妃，都不是她能過問的，便只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她們身?后。

    霍初寧瞥過她的臉，低聲向楊妍道：“這鄭承徽倒是個(gè)懂規(guī)矩的。”

    楊妍不知她意欲何為，便只道：“是?！?/br>
    霍初寧嘆息道：“太子與陛下一樣，都是這天下頂頂尊貴的男人，身?邊自然少?不了女人，沒有鄭承徽，也會(huì)有王承徽、李承徽，只要她懂事、守規(guī)矩，能謹(jǐn)守本分便是了?！?/br>
    楊妍道：“是?！?/br>
    她只覺這話諷刺得緊，若是霍初寧肯守規(guī)矩，皇后也不會(huì)厭惡她至此。

    霍初寧倒渾然未覺，只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說著話，沒過多?少?時(shí)候，永壽宮便在眼前了。

    還?未進(jìn)永壽宮門，便聽得女子的抽泣聲。

    霍初寧挑了挑眉，不覺看向楊妍，她已是眉頭緊皺，就連身?后不遠(yuǎn)處的鄭兒?臉上也滿是厭惡之色。

    霍初寧心中便明?白了幾分，她唇角含著笑?，向前走?了幾步。

    只見楊惇背脊筆挺地?站在院子里，雙手背在身?后，太子站在他身?邊，笑?著道：“原來這丫頭喜歡的人是你??！孤還?以?為她對?孤有意，很是心煩了一陣！”

    楊惇正色道：“殿下，萬不可開此玩笑?。”

    太子道：“這有什么？公子如玉，這美?女也好逑啊！你若真喜歡，孤想個(gè)法子讓她出宮便是。”

    “殿下乃一國儲(chǔ)君，豈能胡言？”

    太子見楊惇急了，方笑?著道：“孤不過玩笑?話，楊大人不必當(dāng)?真?！?/br>
    他說著，仔細(xì)打量了跪在楊惇腳邊的女子幾下，道：“你別說，這丫頭長得還?真有點(diǎn)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