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佳媛在娘家的時候，一個月光是做竹篾制品就能給家里賺十幾塊錢呢。

    姚紅梅作為柯佳媛的鄰居，那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好不容易在嫁人生孩子上壓了她一頭，可不得抓住機會多看看笑話嘛。

    柯佳媛哪里知道她的齷齪心思，只當她也在心疼小姑子，便感慨道：“算了，趕緊回去收拾地方吧，但愿她能懂事一點，少氣氣我?！?/br>
    “我就知道，你總是嘴硬心軟。”姚紅梅知道柯佳媛會妥協(xié)，反正素素跟三房四房的關(guān)系和跟大房二房是一樣的，都是一半的血緣，誰也沒比誰親到哪里去。

    要是素素能跟老三媳婦走近些，就不用來麻煩二房了，也是好事。

    就這么，妯娌兩個回來后便各忙各的去了，誰也沒提去老陳家的事。

    第二天，柯佳媛幫著老四兩口子把房子收拾好，還把自家二妮的小衣服小裙子尿戒子找了出來，都擺在了床頭，留給小姑子回來用。

    她又去找了下大嫂朱亞男，畢竟大嫂家的大妮和三妮一個五歲一個兩歲了，小衣服和尿戒子可以一起騰出來給小姑子用，可是大嫂還在生產(chǎn)隊的豬舍那邊喂豬，午飯都沒回來，只好等晚上再說。

    結(jié)果晚上大嫂回來，卻根本不聽柯佳媛的勸，還翻了個白眼：“你有病吧，要我討好她？我可不缺祖宗。”

    *

    兩天后，向陽村第一生產(chǎn)大隊的豬圈里面。

    裴素素的大嫂朱亞男同志，正在面臨人生的滑鐵盧。

    生產(chǎn)隊已經(jīng)給她下達了死命令，要她無論如何要對這批豬負責到底。

    畢竟，當初是她為了搶這最后一個空缺，主動吹牛說自己會養(yǎng)豬的，結(jié)果現(xiàn)在豬圈里的豬一個個蔫巴巴的，眼看著活不到明天了。

    尤其是那頭大母豬，都快下崽了，卻直接倒在了食槽旁邊，奄奄一息。

    要是朱亞男救不活這些豬，不光要失去這個掙工分的機會，還要賠生產(chǎn)隊好大一筆錢，這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裴家四房加起來都還不上。

    朱亞男哭得滿臉都是淚：“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這次我要給全家拖后腿了，你大哥知道了要打死我的。”

    “大嫂你別急，我再問問還有哪里有獸醫(yī)?！笨录焰缕綍r跟朱亞男不對付，可是這事牽扯到全家，她不得不跟著cao心。

    然而如今開春了，每到中午，夜里凍上的土路就會軟化變得極其泥濘難走，就算她借到了自行車也騎不快，還時不時摔一跤，簡直狼狽。

    就在她第三次摔倒在路邊，疼得眼淚汪汪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穿著洋氣的女人。

    上身一件淡青色的棉襖，下身一條藏青色棉褲，因為生活條件還不錯，所以鞋子比較講究，是雙皮靴。

    為了不把皮靴弄臟，她正小心翼翼地從旁邊有枯草的地方走著。

    溫暖的春風吹過，把她米色的風衣掀起來向后搖擺。

    這一瞬間，柯佳媛像是看到了救星，驚喜地喊道：“哎呀，是素素嗎？素素你不是跟老中醫(yī)學(xué)過嗎？你會給豬看病嗎？快，這批豬要是死了，一大家子都要跟著遭殃的?！?/br>
    第3章 癡情

    ◎你不在意她懷了孩子？那可是遺腹子哦，你爸媽能答應(yīng)嗎？◎

    裴素素早在上車之前就把塞在肚子里的枕頭取出來了。

    所以這會兒她看著小腹平坦，不像是懷孕了。

    她也不怕三嫂懷疑她，畢竟她知道，三嫂這人雖然脾氣不好愛咋呼，但她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不會出賣家里人的。

    所以她加快腳步走了過來：“是得了豬瘟嗎？還是豬圈太冷了，把豬凍感冒了？”

    “不知道啊，我又不懂這些，你快去看看，我再去找個獸醫(yī)，以防萬一。”柯佳媛爬了起來，特地瞄了眼裴素素的肚子，沒說什么。

    她的手掌心都磕破了，疼得她斯哈斯哈的。

    裴素素把行李箱放下，從里面取出一瓶消毒水和紗布：“等等，我給你包扎一下?！?/br>
    “哎呦，不用，小擦傷，我可沒你那么矯情，你快去幫忙，我去找人?！笨录焰码m然總想挖苦小姑子，但這一刻她還是有點感動的，小姑子雖然懶了點，驕縱了點，但還是有點溫情的嘛，看來結(jié)婚之后懂事了。

    不過小姑子心意到了就行，她這種從小就干活的人，可沒小姑子的福氣好，小傷口都要大驚小怪的。

    裴素素卻不依她，拉著她的手，非要給她包扎：“你急什么？我就不信那么多豬，大嫂平時沒找獸醫(yī)看過？要么是看過了治不了，要么就是附近的獸醫(yī)水平不行，怕?lián)熑喂室舛阒?，你就算去叫也未必叫得過來?！?/br>
    “啊……”柯佳媛倒是沒想過這點，畢竟她平時是跟著爺們兒一起下地干活的，要不然，公社按人頭攤派的任務(wù)根本完不成。

    別忘了，家里還有個病秧子姚紅梅呢。

    所以柯佳媛不是很清楚豬圈這邊的情況。

    現(xiàn)在裴素素這么一說，她想想也有道理，便收了挖苦人家的心思，問道：“那怎么辦？”

    “死豬當活豬醫(yī)唄，走吧，那邊不是澆了水泥路嗎？雖然繞了點，但肯定比你從泥地上快啊?！迸崴厮赜悬c無奈，三嫂真是傻的，為了抄近道走這種路，反倒是欲速則不達了。

    柯佳媛沒想那么多，現(xiàn)在小姑子這么一說，她還不信，她看了眼裴素素手上的腕表：“那你掐個時間，我看看你說的準不準。”

    能有什么不準的，水泥路雖然繞了不少，但她不是有車嗎，也不用摔跤。

    最后只用了十七分鐘就趕回去了。

    裴素素站在豬圈前，給柯佳媛看了看手表：“你從小路走了多久？”

    “二十幾分鐘了吧?！笨录焰路饬?，趕緊把車停好，掀開擋風的草席，領(lǐng)著裴素素進去。

    怕裴素素嫌棄里頭臟，還特地提醒了一下。

    裴素素沒說話，她看著系統(tǒng)界面的提示——改變一個親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獎勵基礎(chǔ)大禮包。

    第一個進度條顯示百分之三十，點開一看，果然是柯佳媛因為剛剛包扎和繞路的事對她有了好感。

    她笑著進來：“沒事，你們進得我也進得?！?/br>
    哎，這話柯佳媛愛聽，她總覺得小姑子這次回來比以前討人喜歡了。

    她趕緊招呼朱亞男：“大嫂，你看誰來了，快，你把這幾天的情況說一說，說不定素素能治。”

    “她有這么好的心？”朱亞男下意識翻了個白眼，可是轉(zhuǎn)念一想，要是這些豬是被裴素素治死的，那這個責任不就可以甩在裴素素身上了？

    她這個念頭一起，態(tài)度就變得殷勤起來，她笑著轉(zhuǎn)身，打量了一下衣冠楚楚的裴素素，道：“呦，大學(xué)生回來啦，那你試試？我忙了一上午了，一點用都沒有啊?！?/br>
    “嗯，你留下，三嫂回去做飯吧，我餓了，一個小時后我回去吃飯?！迸崴厮氐南到y(tǒng)在閃。

    她向前走了幾步，在虛空里點開彈窗，系統(tǒng)在考她，問她這些豬生了什么病，回答正確了獎勵新手大禮包。

    裴素素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把風衣脫了，遞給了柯佳媛：“愣著干什么，快去啊三嫂，我暈車，沒吃飯呢?！?/br>
    “哎，我這就回去。”柯佳媛其實是挺意外的，小姑子不但沒有嫌棄里面臟臭熏人，還主動往前走，已經(jīng)蹲在那里給豬診斷了。

    她松了口氣，總覺得應(yīng)該是有希望的，便趕緊回去張羅午飯。

    她先去田間地頭通知了一下家里人：“爹，娘，素素回來了，我去供銷社買點rou，rou票還剩最后一張，我用了啊。”

    谷賽蘭一聽閨女回來了，激動得差點丟下鋤頭往回跑，不過她一想到就差半個小時可以下工，還是忍住了，只催促道：“我那枕頭芯子里頭有一張rou票，素素難得回來，你去買兩斤五花rou回來，素素最愛吃回鍋rou和紅燒rou了，你一樣做一點?！?/br>
    柯佳媛一聽，好家伙，她就知道婆婆是藏了票的，果然。

    居然是在枕頭芯子里嗎，難怪她找不到。

    她應(yīng)了一聲，當著婆婆的面不好說什么，回去的路上卻嘀嘀咕咕：“偏心眼子，居然藏了rou票，前天大壯過生日都舍不得拿出來！回頭大嫂二嫂知道了得氣死?！?/br>
    不過此時的朱亞男壓根顧不上家里的是非，她在按照裴素素的要求，給豬翻身。

    “動作快一點?！迸崴厮匾姶笊┎辉敢馍鲜?，趕緊催促了一聲，“你要是想把責任甩給我，我是無所謂的，反正爹媽都是明理的人，知道我剛回來是沒這么大本事把豬養(yǎng)死的?？赡阋锹犖业?，咱倆齊心協(xié)力把豬治好了，那咱們一大家子就不用喝西北風了。你想清楚了再做事，要不然我就走了，你自己折騰去吧?！?/br>
    這話是一點都不客氣，還把朱亞男的小心思給戳破了。

    不過朱亞男臉皮厚，矢口否認：“我可沒這么想，我是心疼這些豬，不舍得下重手?！?/br>
    “那行，那你不要翻了，等它們死了就不用心疼了。”裴素素冷著臉，要她治病可以，要她弄臟身上，那不可能。

    所以臟活累活還得朱亞男自己來。

    朱亞男被她懟得心梗，只得臭著臉去干活。

    等她把豬翻過來，裴素素又命令道：“掰開豬的嘴，讓我看看口腔里的情況。”

    朱亞男這次沒廢話，乖乖照做。

    片刻后裴素素問道：“是不是一夜之間全部病倒的？”

    “是啊，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下雪的時候我都在豬圈外面加蓋了稻草的，里面也鋪了?！敝靵喣杏X得自己挺盡心了，只是這豬不聽話，說倒就倒了。

    裴素素沒聽她辯解，繼續(xù)命令道：“這是體溫計，給，我已經(jīng)把溫度甩下去了，也用酒精消過毒了，上面綁的繩子不要解開，你要做的是——把它插到豬的肛men里面，不要全部推進去，只要插進去三分之二就行，兩分鐘后取出來把溫度報給我。測仔豬的時候記得倒提雙腿，愣著干什么，快點?！?/br>
    朱亞男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姑子這么冷靜指揮的樣子，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趕緊照做。

    很快報出了溫度，一個接一個。

    裴素素拿出紙筆記下：“行了，成豬體溫普遍在40-41c，糞便稀薄，呈灰黃或灰黑色，惡臭，部分豬的糞便如水，肛men失禁，臀部、后肢和尾部都有不同程度的糞便污染，小便量少、發(fā)黃，食欲廢絕，臥地顫抖，眼窩下陷；仔豬體溫在39-40c，糞便稀薄，如黃醬，糞中混有沒消化完的飼料，精神萎靡，眼窩下陷，消瘦枯槁，四肢下部、尾端、耳尖發(fā)涼。綜合以上癥狀，應(yīng)該是豬流行性腹瀉。”

    “會死嗎？”朱亞男聽著小姑子頭頭是道的總結(jié)，越發(fā)覺得這次應(yīng)該有救了。

    然而，等待她的是壞消息，裴素素搖搖頭：“我手里沒有藥，我把可以用的藥寫下來，需要的量也都算好了，你拿著，趕緊找人送你去獸醫(yī)站配藥。”

    當然，裴素素還有個辦法，找一個討厭她的親人，刷滿好感度，就可以找系統(tǒng)拿藥。

    但是現(xiàn)在，三嫂那邊的進度條瞬間下降到了百分之十，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大嫂這邊的倒是在漲，但也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所以，只能大嫂自己去買藥。

    朱亞男明白小姑子沒辦法憑空變出藥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很好了，起碼她的心里沒那么慌了。

    她趕緊拿著本子出去找人幫忙，掀開擋風席子的時候，她回頭深深地看了眼裴素素，要是這批豬救回來了，裴素素就是她的恩人，她得跟裴素素道謝。

    可是，裴素素是老三媳婦找來的，她還欠了老三媳婦一個人情。

    也不知道這姑嫂兩個會不會聯(lián)起手來宰她一頓，最好是客氣點，讓她幫忙洗洗衣服就行，太過分的話她就不伺候了。

    至于婆婆那里，只怕以后更加有理由偏心小姑子了，想想就生氣。

    哎！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趕緊去找人幫忙，最后愣是央著生產(chǎn)隊運種子的拖拉機帶了她一程，到了縣城趕緊拿著生產(chǎn)隊的證明去配藥。

    只是買藥的時候，人家不認裴素素寫的藥方，叫朱亞男找個正經(jīng)的獸醫(yī)再來。

    給朱亞男氣得半死。

    她磨蹭了大半天，獸醫(yī)站的人還是不肯給藥，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去找一個人幫忙。

    這人是當初裴二叔介紹給裴素素的，兩人也見過面相過親，但是裴素素嫌棄這個男人沒有父母幫襯，所以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