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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在年代文吃瓜看戲 第20節(jié)

    啥執(zhí)念?報仇唄!

    因為上輩子她知道真相的時候,蘇老大早就壽終正寢了,媽的,壽終正寢你敢信?真是好人活不長,壞人活千年,越是壞到陰溝兒里的黑心肝,那越是活得長活得好,這叫她心里頭能不慪得慌嘛。

    呼,不過那是上輩子了嘿嘿,真是多謝謝老天爺能給她重來一回的機會,這回她肯定是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

    但在這之前,她必須得先把家里人給顧好了,給她爸報仇可以細水長流,可前提是不能耽誤她媽和幾個弟弟的生活。

    這么說確實是有點兒對不起她爸了,但在她心里,死人的恨,確實是沒有活人的幸福要來的重要。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再怎么傷心難過,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可活著的人,生活總歸還是擁有未來和希望的。

    村里的小路上黢黑黢黑的,但好在蘇穎閉著眼睛都能找著家,摸黑趕路那完全不是問題。

    他們這里的七十年代,夜晚是不存在路燈這種東西的。

    青山村比較偏遠,開始通電大概是在五年以后,還是時有時沒有的,全面通電那都得等到九十年代了。

    所以這會兒小路上是一個人沒有,連野狗都回窩貓著了,好在蘇穎跑的快,沒多久就瞅見微弱的橘黃色暖光了,是她媽劉蘭香,正拿著煤油燈站門口兒等著她呢。

    劉蘭香都有點兒等著急了:“你這孩子,說話有沒有個譜兒啊,這咋去了這么半天,我都要穿衣裳出去找你去了!”

    蘇穎三兩下?lián)涞剿龐尩膽牙锼Y嚕骸昂俸傥叶且逃柸?,說我肯定是去…那啥地兒了?!?/br>
    唉,她總不能說“媽,你二伯哥剛才哭鼻子來著”吧,維持長輩的尊嚴好難哦。

    劉蘭香使勁拍了蘇穎后背一下,其實也沒多疼啦,看著手重而已:“你二伯說的對,看你以后還敢不敢?guī)愕芟古芰恕?/br>
    母女倆相攜著進了院子,劉蘭香給大木門插上門栓,蘇穎就瞅見廚房的草簾子她媽早都給做好了,又厚又重,一般的小風兒都吹不起來。

    蘇穎驚喜道:“媽,您這縫簾子的手藝可真好,瞧瞧這簾子做的,又工整又厚實!”

    劉蘭香指著蘇穎笑:“你個小馬屁精,用不用媽給你打下手?”

    蘇穎大手一揮:“不用,您就等著吃現(xiàn)成兒的吧!”

    說完之后,蘇穎就開始燒水、洗手、洗rou、切rou?,F(xiàn)在這種零度上下的氣溫,是最適合切rou的了,rou都凍得半硬不硬的,下刀之后切割起來并不算困難,而且切出來的截面都是平平整整的,好看又規(guī)整。

    其實熬豬油的訣竅兒,在于加水,要是光把豬rou的肥膘給放到鍋里頭干耗,那多半是要糊鍋的。大鐵鍋里的熱水燒開之后,蘇穎就給全部的豬肥rou都倒進去了,又隨手扔了幾個大蔥段兒和姜塊兒進去,完后就是開著蓋子等著鍋里的水再次沸騰。

    開著蓋子,是為了讓rou里的腥氣,隨著水蒸氣的蒸發(fā)作用飛走。這個時候可以用大火,因為鍋里頭大部分都是水分,最高也就是100度,豬rou是不會糊鍋的。

    等過了會兒,肥rou里的血沫子和表面沒洗掉的臟東西都漂浮上來了,就用罩拎給表層的臟東西都撇了去,給蔥段和姜塊夾出來扔掉,剩下的改成小火,等鍋里的東西自己熬就行了。

    最后這個階段不怎么需要人來干預,但是鍋旁邊兒也不能離了人,得時不時的用罩拎在鍋里攪動攪動,省得加熱不均勻,有的肥rou已經被榨干了豬油,而有的部分還是夾生的。

    蘇穎坐在灶臺子旁邊兒的小板凳兒上沒事兒干,干脆又舀了一瓢棒子面,拿涼水和勻了擱到灶臺子上浸著。棒子面就是老玉米棒子晾曬干之后用石碾子磨成的面,算是這個年代家家戶戶最普遍的主食了。

    其實棒子面是吃的時候最好提前和面幾個小時,不然容易泡不透,等吃的時候里頭的芯子還是干硬的。但這會兒也沒那個功夫了,蘇穎就先湊合著弄了。

    再之后的就是等待了,蘇穎也不敢離開灶臺子,就蹲坐在土灶旁邊兒看土灶里劈啪作響的橘黃色火焰。

    土灶里,有的木頭燒透了,就只剩下一點點芯子還在發(fā)出微弱的亮,外層全都變成了或灰白或灰黑的炭樣東西,有的木頭燒裂開了,隔著老遠都能看著竄起來的火苗子,但這些大的小的木塊兒,全都在燃燒著自己,為她家大鐵鍋里的美味添磚加瓦。

    院子里的東北風吹得嘩啦呼啦的,可蘇穎待在灶臺子邊兒全身上下都是熱乎乎的,鼻子邊兒就是誘人的豬油香氣,再等一小會兒就能有好幾種的美味入口,此情此景,讓蘇穎心里頭涌出了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

    看吧,日子過的好,并不一定非得是要有多少錢,普普通通也能過得很美嘛!

    但看著看著,蘇穎吧嗒著小嘴兒有些忍不住了,要不…就再去趟地窖?

    她飛速的爬下了地窖,挑了好幾個又長又細的白薯上來,丟到了土灶里的灰燼中烘烤。

    哎媽呀烤白薯唉,她都多少年沒吃過這種土灶臺子里頭拷出來的白薯了,吸溜兒,不能想,一想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堂屋里,劉蘭香正跟桌子前裁鞋面兒呢,用的就是今天挑出來的那塊兒軍綠色的布,軍綠色是當下最時興的顏色之一,因為看起來特別像是軍裝的顏色,要是誰家有件兒軍綠色的衣裳,那就是結婚穿都算是很體面的裝扮了。

    不過這塊兒布沒有多大,頂多能做兩個孩子的鞋面兒,劉蘭香最終決定給老大蘇穎和老二蘇茂做,這樣倆大孩子穿小了,來年還能傳給底下的兩個弟弟。

    這倒不是說劉蘭香偏心,而是這個時代都是這樣兒的,做衣服先可著大孩子,完后再傳給小孩子,等大孩子再大點兒了,就能穿大人們的下剩兒了。

    堂屋的門沒關,劉蘭香隔著老遠就瞅見了院子里的大閨女,猴兒急猴兒急的在廚房跟地窖里竄上竄下的,她抿起嘴角無聲的笑了笑。

    但很快,劉蘭香又是發(fā)出了一聲嘆息。

    這孩子,她爸的事兒一出來,就越發(fā)得顯得懂事了,但歸根結底,孩子嘛,哪有不跳脫的,還不都是被迫的早早學著大人的模樣行事罷了。

    劉蘭香正思量著呢,蘇穎突然跑了進來,給劉蘭香嘴里塞了什么熱乎乎的東西。

    蘇穎攛掇她媽:“媽,你快嘗嘗!好吃不?”

    原來是豬油快熬好了,蘇穎來給她媽送第一塊兒焦香酥脆的豬油渣。

    劉蘭香本來不舍得吃的,孩子們根本就沒有什么零嘴兒,這難得的豬油渣,她想都留給孩子們吃。

    但蘇穎都給她懟進嘴里頭了,劉蘭香也不好再吐出來。

    當豬油的醇厚香氣,與被耗干了水分的膠質部分,隨著咀嚼在唇齒之間相互融合,溫熱的豬油噗滋一下子在嘴里炸開,這味道就混合成了七十年代農村人家最美味的食物。

    至少在蘇穎心里是這樣的,提到這個時候兒,那沒有任何食物,是能比得上吃熱乎豬油渣時候,心里頭能獲得的那種強烈的滿足感。

    劉蘭香哪里還顧得上傷春悲秋的胡思亂想,嘴里豬油渣的香氣太霸道了,給人肚子里的饞蟲兒全都勾上來了。

    劉蘭香抬手抹掉嘴角漏出來的丁點兒油水,正好跟手背上蹭勻乎了,跟蘇穎說:“你吃,你們吃,媽不愛吃這個。”

    蘇穎能聽她媽這瞎話?她嘿嘿一笑就回廚房接著弄去了。

    豬油渣都榨得差不多了之后,就拿大罩拎給它都撈出來,悾一控油,直到油水不再滴答之后,就可以盛放到盆里了。

    這十斤的豬油是純肥的豬板油,跟黑市買的時候老貴了,但貴有貴的好處,它真出數(shù)兒啊!光是豬油渣就盛滿了一整個搪瓷盆兒!

    蘇穎給豬油渣先放灶臺子旁邊兒,然后拿大鐵勺,給鍋里的guntang豬油,全都盛到了提前準備好的大陶罐子里,再給頂兒上倒扣上平底的盤子,最后拿到院子里晾涼。

    這之后還沒完,趁著剛煉完豬油的大鐵鍋內壁里,全都是油汪汪的狀態(tài),蘇穎給剛才和的玉米面全都捏成了一個個的餅團子貼到了鍋里,做成了貼餅子。

    這貼餅子也是有訣竅兒的,要想香脆,和面時候得稍微多擱一點兒水,完后用手揪一疙瘩濕棒子面團,稍微揉一揉,直接就乎到大鐵鍋的內壁上,等貼住了,再拿手往下壓薄,這會兒可就是想壓多薄壓多薄了,有時候做乎餅,還能往上頭放餡兒,韭菜雞蛋餡兒啦,小白菜蝦皮餡兒啦,熟了之后有菜又有飯,都老香老香了。

    但當下這會兒蘇穎沒弄那么復雜,她直接利用大鐵鍋里剩下的余油搞了最原始版本的貼餅子,等到棒子面餅子熟了之后,就早都吸收盡了鍋里的油脂,會在底部形成一層焦黃色的咯吱,那味道香香脆脆的,在嘴里是越嚼越香,美味極了!

    給棒子面的貼餅子都做好了鏟下來之后,再往鐵鍋里添水,放蘿卜絲白菜絲,稍微加一點兒鹽,水開就能出鍋,這下鐵鍋子里煉豬油所剩下的余油,那就是丁點兒都沒浪費,全都利用上了。

    該干的活兒都弄完了,剩下的就是享受了!

    蘇穎喊她媽趕緊給桌子上的布頭兒都收起來,不然待會兒就要著上油了,然后自己端著滿滿一盆子的豬油渣進了屋。

    再之后端來的是貼餅子,切得稀碎的小咸菜,翠綠綠的蘿卜白菜絲湯,把堂屋的大門兒一關省得香味兒跑到鄰居家里去,齊活兒~

    這時候,劉蘭香已經給布頭兒剪刀都收拾一邊兒去了,老二蘇茂也被豬油渣的香氣給香醒了。

    蘇茂抬頭一瞅,好家伙,這滿滿一大桌子的好菜,這這這…這是他家嗎啊啊?。?/br>
    蘇茂站起來開始在炕上蹦跶:“豬油渣豬油渣!哦哦有豬油渣可以吃嘍!”

    蘇穎說她弟:“你小點兒聲兒,叫得這么歡實,想讓鄰居家都來咱家吃???”

    鄰居家都來他家吃好吃的?那可不成!

    蘇茂趕緊給自己嘴巴捂得嚴嚴實實的,誰也不能跟他搶豬油渣!他家上回吃還是去年呢!

    老三蘇誠已經叫自己二哥給霍霍醒了,他坐了起來,用小拳頭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睜開后迷茫的看著屋里,好像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豬油渣的濃烈香氣就開始不斷的往蘇誠的鼻子里鉆,蘇誠小鼻子動了動,嘴角很快就裂開了,趕緊跟他哥一起穿鞋下地,坐到了飯桌旁。

    家里人都醒了,就剩下蘇諭還在睡,蘇穎壞心思的沒有直接叫醒他,而是用筷子夾了一塊兒豬油渣,放到了蘇諭的鼻子附近不停的晃動。

    很快,蘇諭的嘴巴就開始吧嗒吧嗒的了,然后蘇穎拿著筷子往左移,蘇諭就閉著眼往左扭頭,蘇穎拿筷子往右移,蘇諭也趕緊追著往右移去,家里人都叫他的這個小饞貓樣兒給逗樂了。

    最終,困意還是沒能戰(zhàn)勝食欲,蘇諭睜開眼,第一時間就是嗷嗚一口,把筷子上的那塊兒豬油渣給吞進了嘴里。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以前從來沒有吃過,但酥酥脆脆的,里邊還有豐富的油水,還越嚼越香?這是什么美食!

    蘇諭這回可不用人叫了,麻溜兒的就自己穿鞋下地,乖乖的也坐到了飯桌旁。

    蘇穎已經給幾個人的飯碗里都盛好了湯,分了筷子之后,蘇穎看她媽劉蘭香:“媽,那咱這就,開吃?”

    劉蘭香一拍大腿:“開吃!”

    劉蘭香的這一聲令下,好似是放出了千軍萬馬,蘇老三家的餐桌上,立馬就成了風卷殘云般的大型食物消失術表演現(xiàn)場。

    蘇穎瞅著是折騰了這么半天,但其實當下也就是晚上1點左右,這會兒距離吃完晚飯,剛過了差不多六七個小時,最近又剛發(fā)了糧食,劉蘭香做飯也沒弄得那么可丁可卯的,都是稍微多做出來一點兒,讓孩子們都盡量能吃飽的,可這會兒,剛上桌的四個孩子,全都吃的跟搶一樣。

    不過這倒也是正?,F(xiàn)象,這會兒絕大多數(shù)社會底層的普通人,不分城里鄉(xiāng)下的,那肚子里是普遍的都沒有啥油水兒,一天兩頓的,光靠少量的淀粉和大量的纖維質,說實話,吃完飯沒倆小時就餓得不行了。

    為啥這時候各家都愿意睡得早啊,那除了省燈油以外,就是因為,人一旦睡著了他肚子里就感覺不到餓了。

    最怕就是半夜起來撒尿,一撒尿肚子里就更空了,而且去茅房小冷風兒一吹,腎上腺素胰高血糖素的一分泌,那不更得餓了嘛,那回去還睡個啥?跟炕上瞪著大眼睛等天亮吧。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早飯還是一頓棒子米面兒混上菜葉子的粥水,就一碗這個東西,就得扛上一整個白天呢,得再到了晚上,才有這么同樣的一頓水飽兒可以喝。要是趕上農忙的時候,中午還能給加一頓干的,不是農忙時節(jié),那就是這么一天兩頓的糊弄肚子。

    周而復始的,人都餓成了田野里的螞蚱樣兒,胳膊肘子跟膝蓋骨擱愣擱愣的硬,上頭就包裹著一層皮,瘦的人眼珠子往外突,這時候又沒有加碘鹽,經常一村兒一村兒的人都是大脖子病。

    就像是今天蘇家深夜的這一頓加餐,說實話,那都能比得過多少人家的年夜飯了。

    這時候的年夜飯是啥水準,假如三代同堂不分家的話,就是十好幾口子,割上那么半斤啊二兩的豬rou,切成薄薄的片兒,每人碗里能分上那么一片兒半片兒的,那就算是不錯了。

    其他時候你說想吃rou?做夢吧你。

    不過雖說青山村窮吧,但好歹靠山,老話說靠山吃山,所以就連六幾年的時候,他們這都算是餓死的人少的。

    等到再冷些的日子,還能跟戍邊的兵團戰(zhàn)士們一起冬獵,到時候家家戶戶都能分上幾斤rou,那就是全村人每年僅存的固定能得著rou的時候了。

    所以說就這個情況,當下幾個孩子能不搶著吃才怪呢。

    飯桌上,劉蘭香不愿意往豬油渣的搪瓷盆兒里下筷子,蘇穎就一邊兒自己吃一邊兒給她媽劉蘭香的碗里頭夾豬油渣。

    蘇穎想都不用想,夾完就直接威脅道:“不吃我就扔茅坑里去啊!”

    劉蘭香:“…”

    個破孩子!

    不過劉蘭香還真就吃這一套,你要好聲好氣的讓她吃,她是吃不下去的,蘇穎這么一作,劉蘭香反倒是吃得心安理得。

    反正要是不吃,蘇穎是真能干出來給糧食扔糞坑里的這種糟心事兒來,那還不如就進了她的肚子里呢!

    一桌子菜別看量大,但除了豬油渣,其余東西都是叫一家人給吃了個干干凈凈。

    豬油渣倒不是說吃不完,而是想留著接下來幾天還能再多吃幾頓,這么好吃的東西,要是一頓都給吃完了那多可惜。

    吃完飯以后,蘇穎帶著弟弟們給盤子跟碗筷都收拾到廚房里去了,就連蘇諭都打著嗝兒,幫著拿了五雙筷子呢。

    蘇諭是沒想到,萬萬是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會因為吃這種鄉(xiāng)間的食物而給吃撐著了。

    要知道,他上一輩子整整三十年吶,那是從來都沒有吃過豬rou的。

    在他們那兒,豚rou,那貴族是不碰的,因為這東西你說不給它煽了吧,它吃起來sao氣,要是給它煽了吧,就老感覺跟吃豬公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