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將令愛嫁給我 第320節(jié)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愛世才會鄭重地看向他,不會略過他優(yōu)雅地與他行華族的淑女之禮儀。 但一個人內心深處的不愿,即使是在客套寒暄的時候也能看出來,愛世非常希望和他的對話能夠盡早結束,她一點都不想和他相處太久。 她甚至還期望他能像從前那樣,認為她對他有所企圖而遠離她。 所以之后若還有人說久生愛世那精明的手段和目的時,他都覺得很諷刺可笑,大概都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處境已經逆轉了。 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不允許有人再這般惡意解讀她的做法。 或許是他真的給她添了很多麻煩吧,他也知道要想打破他們之間的這層堅冰并不是輕易的事,所以他不會逼迫她,只是偶爾遇見能與她說兩句話便好。 但確實,她之后越來越想證明他們之間毫無瓜葛,絕不與他相交的堅持,讓他一時也無解決的辦法。 而對于愛世來說,她絕對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單純,她雖然現(xiàn)在沒有戀愛或是沉溺情愛之事,但是她非常敏感,她自幼就對這種事非常敏感。 九條對她不喜厭惡或者說無感的時候,她都能感知到,并且過得十分自在無壓力。 即使偶爾聽見一兩句她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肖想不屬于她的東西時,還能反過來嘲笑這些說話的人。 但隨著她去九條公爵府邸陪伴光惠小姐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多,她發(fā)現(xiàn)九條漸漸地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對她只是簡單的客套了。 而且她總是會遇到他,天知道她是真的不想遇到他啊。 為此她甚至都計算著時間,假借觀賞的理由另挑路線,就是為了避開他。 但是太糟糕了,她越是想避開他,她就越避不開他,但這一切似乎都只是恰巧,他們只是無意中相遇而已。 她總不能真的跑到九條面前對他說,你這樣會讓我非常困擾之類的話。 因為已經有幾次,她在要離開九條府邸的時候,恰好碰到也要出門的九條少爺,然后又不得不寒暄一番,再婉拒他要派送人將她送回家或是送回到學校的做法。 就像猛獸逼迫獵物那樣,不能驚動它讓它逃跑,卻又讓它一直處在風吹草動的緊張中。 但是九條的這些做法又無可指摘,這只是對待淑女的紳士行為,他或許對所有的人都如此,說他喜歡她可以,說他不喜歡她是她自作多情也可以。 其實還是有些折磨人的,愛世不喜歡這種對方進可攻退可守的感覺,一點都不公平,她最討厭了。 而且她知道,有些事情如果她真的放松警惕,順著別人的意愿走,那么她一定會被蟄伏在暗處的毒蛇咬傷。 所以愛世對九條自始至終都是客氣且疏離,并沒有因為他的態(tài)度與從前不同顯得更為友好而受寵若驚,手足無措。 且相較而言,比起九條這暗地里讓她忌憚的變化,還是菱川顯得更真切一點,對上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吵吵鬧鬧。 還是那么的討厭她,讓她安心。 所以,她更喜歡逗他了。 與他互相不對付,兩人凡事對著干,反而讓她有種別樣的真實。 但她潛意識里永遠都不會對他說,九條已經因為他對她的無禮,以及無法制止他,而代他向她道歉了。 愛世總覺得這些話一旦說了,會發(fā)生不好的失控的事情。 第311章 凜人·鎏金與光影共舞4 ◎明知是深淵也要沉溺其中的心病?!?/br> 人總是會在一些不恰當?shù)臅r候, 喜歡上自己從未想過會喜歡上的人。 菱川大概就是這樣。 或許早在他自車窗外看見那明媚如朝霞的少女無憂歡快地走在路上時,他就已經被她深深吸引。 只是后來知道她竟然就是那個從森安回來的子爵小姐時,這份吸引就被他強壓了下去, 甚至被他強行替換成了反感和不喜。 而他之所以要換成反感不喜,是因為他是站在九條的友人的立場上覺得這個女人給九條帶來了麻煩, 毫無自知之明的就將九條視作己物, 說到底他就是認為這個女人不配九條。 一些人仗著九條溫和有禮而得寸進尺的希望他妥協(xié)的事,他見多了,所以時常就由他來出手將這些貪得無厭的人一一掃開。 反正他是財閥家備受看重的大少爺, 有這種不慣著人的脾氣很正常,反正這些所謂得罪人的“爛攤子”九條會幫他收拾。 所以對于久生愛世, 他一開始也是如此。 在上層的權貴圈,不會有人真的就將一個小女孩想要成為九條少爺?shù)男履锏倪@種話當做是過家家的玩笑,因為這里意味著她的家族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從而影響到了她,尤其是有她的jiejie成功成為了藤原家的新娘這個先例下,很難有人不去想久生子爵是不是胃口大得想要第二個女兒也同樣高嫁。 是不是妄想用這樣的流言將他的女兒和九條少爺綁在一起, 然后等他女兒長大后就以此來裹挾九條少爺? 因此擔憂冒犯到九條家的久生家才急急忙忙將這個女兒送回到鄉(xiāng)下教養(yǎng),遠離他們的視線,而現(xiàn)在看著女兒教養(yǎng)得很不錯, 就再次動了心思將女兒接了回來。 其實許多人都是這么想的, 尤其在這位愛世小姐竟然還成功地得到了光惠小姐的看重, 能夠自由出入九條公爵府邸后,更是認定這個女人依舊沒有放棄她的野心。 而他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她作為光惠小姐的伴侍, 而他作為九條的友人, 兩人互相看不順眼, 互相對著干, 抬杠,冷嘲熱諷,這也就奠定了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的回旋之地。 愛世小姐也很清楚地明白,不論是瀾生還是菱川,都覺得像她這樣貪慕虛榮奢華的女人,怎么敢去肖想九條這個清輝如月的男人。 只是久而久之,菱川心里也清楚久生愛世已經不像他最初想的那樣了。 有時候和她一起吵吵鬧鬧,偶爾他吵贏了看著她氣鼓鼓不甘心的樣子,他甚至還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愛。 隨即,他就將這份愉悅的感覺壓了下去,因為他絕不能承認。 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無意識還是有意的,他就是要出現(xiàn)在久生愛世所在的地方,就是不想她過得太無憂太得意。 比如在宴會之上,見她笑嘻嘻地發(fā)表了什么言論,就會忍不住要嘲諷她一番,說她不過如此之類的。 等見到她如以往一般氣得反擊他的反應后,他內心里會有一種詭異的安心,然后繼續(xù)與她吵吵鬧鬧起來。 有時候他舉辦一些宴會,看到大家都沉浸在紙醉金迷中時,他其實是希望久生愛世也在這里的。 他想看看久生愛世在見到這么有意思,這么奢侈華麗的東西后,會露出如何向往羨慕的模樣,然后他再在她面前得意炫耀一番。 但是,他是不可能去主動邀請她的,畢竟他最不喜歡她了。 他若真的邀請她了,他大概會被淪為笑柄吧,他的那點心思一定瞬間就會被人察覺到吧,恐怕就連久生愛世都會狠狠嘲笑他。 所以但凡是菱川舉辦的宴會,愛世都沒有參加過,即便有些是不用邀請函誰來都行的宴會,愛世也沒有貪圖熱鬧去參加過。 他們只有在一些其他人舉辦的舞宴上能夠遇見,而在這樣的宴會上,他們又很少能碰到,就算碰到了也是互相陰陽怪氣。 就不要說一起跳舞這種交際關系了。 當然,同樣沒能和愛世一起跳舞的還有九條,所以—— 一切的變數(shù)都始于在某次宴會中,九條主動邀請愛世跳舞的那一刻。 或許在九條看來,他只是正常地作為一名紳士,主動邀請一位淑女共舞而已。 因為那個時候,場上仍舊熱鬧,樂隊演奏的音樂也沒有停,可眾人的目光就是聚焦到九條和愛世身上了。 但真的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平時不喜久生愛世,認為她就是要奪取關注,認為能看透她本性就是有野心有心計的那些話反而瞬間消失了。 而他就站在人群之外,看著舞池里音樂動人,華服翩翩。 愛世并沒有表現(xiàn)得很高興,很激動,相反,她再怎么想展現(xiàn)出自己情緒自然的模樣,也掩飾不了她與九條共舞時的為難和不愿,以及最終的妥協(xié)。 愛世的反應,并不是沒有預兆的,也不是所謂欲擒故縱的把戲。 在不久之前的某一天,愛世突然就不再與他爭執(zhí)吵鬧了,甚至什么話也不反駁了。 對于他的那些話,她的就是沉默,隨便他怎么說怎么激怒她都不再給予任何反應,就好像他說什么都與她無關,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整個人的表情始終十分漠然。 一般像他們之前那種吵吵鬧鬧你來我往的交流,若是一方不配合直接無視,那么另一方也無法像獨角戲那樣完成,只能訕訕作罷。 因為再繼續(xù)下去,會顯得他無比丑陋,像個小丑一樣上躥下跳。 尤其,面對已經沉默不再辯解的愛世,九條似乎也難以忍受而明示他對愛世太苛刻了,完全沒必要如此,希望他適可而止。 一開始他還沒能理解九條的意思,他只本能地覺得,如果真的如此,那他和久生愛世就不會有交集了,因為他們已經不可能有“友好相處”的選項了。 他只能繼續(xù)嘴硬說他就是不喜歡那個女人。 直到他看到九條對待愛世已經是溫柔與憐惜的姿態(tài)時,他突然有種他被背叛了感覺。 結果到最后,只有他才是上躥下跳的那個小丑。 最可笑的,是瀾生還在憤憤不平,認為他最擔心的結果還是發(fā)生了,久生愛世還是成功地使用了手段迷惑了他的淳樹哥。 瀾生竟然還試圖說服九條不要被久生愛世牽著鼻子走,結果卻被九條制止了。 而他從那個時候起就再也不說任何關于愛世的話了,他和瀾生不一樣,他很清楚地知道這是九條已經自行判斷后的結果。 在一個玩弄人心的人面前擔憂他會被欺瞞蒙蔽,真的會令人發(fā)笑的。 而他又有什么資格去評判九條呢,是就他所謂的“背叛”和他理論?還是從此和他撕破臉不再往來? 這些,他都做不到呢。 他只能像個唯九條是從的跟班那樣,用那樣卑劣的話語和她維持他們之間僅有的交流。 可是很遺憾,這樣的交流只會讓他產生越來越撕扯不開的情愫,而這份情愫就在愛世不再與他交互不再回應他的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愛世應該是自己想通了什么,作出了徹底的決定。 歸根究底,她再怎么惡劣,她都是華族的公主,就如他一開始看到的那樣,如艷麗霞光般絢爛的少女。 若是她不想再見到他,不想和他說一句話,那么她就可以徹底地做到。 而愛世就是這么做的。 她只是在有一天,坐在柔軟的柳樹下望著前方平靜的湖波,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很沒有意思。 不論是她想向九條證明些什么,還是跟菱川以及瀾生不服輸不甘心的吵吵鬧鬧,都一點意義都沒有。 就算她證明出來了,就算她吵贏了鬧贏了,又能如何呢? 她是希望他們在這之后和她道歉?還是喜歡她? 這樣的話,小愛世就會開心了嗎? 小愛世或許會開心吧,但是她只覺得自己又會陷入另一個漩渦里,再苦苦掙扎。 所以,她要在自己被拖入另一個漩渦前及時離開。 一切都還來得及的。 于是在九條邀請愛世小姐共舞一曲后,在許多人都以為這個女人即將會在帝都的名利場掀起軒然大波的時候,在菱川還糾結于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愛世的時候,卻得到這位美麗的子爵小姐淡出了華族圈的消息。 她沒有成為光惠小姐身前的女官,她在之后將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學業(yè)之中,即使是在節(jié)假日都忙得連家也不回,只堅持待在學校里待在圖書館中,與那些奢靡絢麗的生活劃清了界限。 即使不在校內要出去見習,她也立刻到一些地方認真工作積攢人生閱歷,不給任何他們能找到她的機會。 她是久生子爵老爺最疼愛的小女兒,是藤原侯爵夫人最心愛的幼妹,他們承諾過給她最無憂無慮的生活,只要她高興不亂惹麻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