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guī)熥鸱€(wěn)拿反派劇本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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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瞬間慘白,這一擊使得他臟腑破碎,靈力的修復(fù)已經(jīng)力不從心。 錢余揮出一口空棺把魔族裝進去,戲謔而憐憫地看著陸行淵。身為渡劫期的大能,他當然不會只能驅(qū)使一個尸傀。 陸行淵已是強弩之末,錢余招了招手,新的尸傀從棺木里爬出來撲向陸行淵。 陸行淵在舌尖壓了一句劍訣,在尸傀撲過來的瞬間,他張口一吐,凌厲的劍氣瞬間凝聚,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耀眼白光,一股充滿毀滅的氣息瘋狂地散發(fā)出來。 他看著錢余,嘴角帶笑,眼底盡是狂意。他可以死,錢余也別想活! 錢余一愣,意識道陸行淵是想同歸于盡,白光耀如朝陽,那股氣息刺的他臉頰生疼,頭皮發(fā)麻。錢余大驚失色,顧不上尸傀就先掠出百丈,從懷里掏出一個法器防身。 “哎!” 空蕩蕩的天地間忽然傳來一聲蒼老的嘆息,陸行淵用來自爆的劍氣被一只手輕描淡寫地抹去,身著灰袍的老者浮現(xiàn)在他身旁,抬手在他身上輕點,止住他翻滾混亂的氣息,壓住傷勢。 尸傀還想進攻,老者一個眼神掃過去,無神的尸傀顫|抖著,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拋回棺材。棺木倒飛出去,砸在錢余跟前。 錢余和陸行淵同時愣住,前者是驚懼交加,后者是遲疑不定。 “這個孩子想回家,就該讓他回去?!崩险咔迨荩碜送Π?,說話溫和,但卻有不容置疑的魔力。 錢余抬手躬身行禮,聲音輕顫:“謹遵圣人教誨。” 老者頷首,錢余立刻后退。 “慢著?!标懶袦Y掩唇輕咳,目光灼灼地盯著錢余,堅定道:“把我的族人還來!” 錢余隱晦地掃了老者一眼,見他溫和地看著陸行淵,就明白是什么意思。錢余頓時rou疼不已,心頭一陣滴血,他不情不愿地交出裝著魔族的紅棺,放在原地后見老者還是沒說話,立刻灰溜溜地遠遁而去。 陸行淵強撐著站起來,一步步走向棺木,身上的鮮血滴落在腳下,斑斑點點,觸目驚心。 老者跟在他身后,并沒有伸手攙扶。 陸行淵推開棺木,用最后一點力氣把族人的尸首轉(zhuǎn)移進儲物空間,三尸宗的棺材不配裝他的族人。 做完這一切后,陸行淵才看向老者,行了個晚輩禮,苦笑道:“太長老是來親自處決我,清理門戶嗎?” 第四十七章 天衍宗的太長老,顧訣,天地三圣之一。當年陸行淵被師無為刁難,眼看快要筑基還沒有合適的功法,師無為逼迫他修邪道他寧死不從,危機關(guān)頭就是太長老救下他,把他帶在身邊教導(dǎo),引導(dǎo)他入道修行。 在天衍宗這些年,太長老是為數(shù)不多對陸行淵好的人。他在修道上不吝賜教,偶爾師無為做的太過分,他也會傳音警醒。他們沒有師徒之名,更像是長輩帶小輩,薪火相傳。 但即便如此,陸行淵也不會忘記,顧訣是狩天計劃的發(fā)起人,是重傷他父親的罪魁禍首。 陸行淵對顧訣的感情矛盾復(fù)雜,僅次于云棠。 眼下他和天衍宗恩斷義絕,要回魔族,太多的人不會放過他,多一個顧訣也沒什么。圣人出手,殺死他就像殺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你只是想回家而已,我又怎能不讓你回去?”顧訣用靈力隔空扶起陸行淵,環(huán)顧這兇險的荒野道:“這條路不好走,饒河更近些。走吧,我送你一程。” 顧訣的靈力依托讓陸行淵有了站立的力氣,顧訣的態(tài)度始終是溫和的,他像一個長輩,關(guān)切著自己的晚輩,無微不至。 可是在陸行淵看來,這點關(guān)切不足以讓他行動起來。他只是想回家而已,這句話說的輕巧,卻讓陸行淵付出太多太多。 在任人擺布的上一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家可歸。 顧訣的善意讓陸行淵不敢接受,他掙脫那股攙扶他的靈力,憑借自己的力量站起身,吞服丹藥吸取靈力,固執(zhí)而倔強。 顧訣看著他被鮮血染紅的衣服,有些地方還在滲血。他抬手一揮,四周的靈力就瘋狂涌現(xiàn)過來,溫和地浸入陸行淵的身體,為他止住傷勢。 陸行淵面無表情,顧訣道:“你其實早就知道,我不僅是天衍宗的太長老,還是你的曾外祖父,你在這世上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你從小長在我膝下,是我一手教導(dǎo)成材,你要走,我何曾說過半個不字?” 陸行淵嗤笑,道:“在你們顧家人的眼里,有親情這東西嗎?” 顧家修的無情道,本就感情淡薄,更何況顧訣這種超凡入圣之輩?他能有今天,不知道斬過多少次情意,親情在他的眼里,早就淡的微不可見。 他對陸行淵好,或許有一點血緣的關(guān)系,但更多的是陸行淵自己爭氣。如果他沒有道骨,天賦也不突出,就會和謝遲一樣,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和顧家人提親情,真的有些可笑。 “你這個樣子,很像你娘?!鳖櫾E有些恍惚,袖袍一甩,靈力卷起陸行淵,老小二人朝著饒河的方向飛去。 陸行淵無力掙扎,對顧訣的話嗤之以鼻。 長路漫漫,顧訣目露追憶,嘮叨兩句家常:“當年是我逼你娘去接近你爹,她不愿意,但她也有軟肋,我以此要挾,達到目的。出發(fā)去魔族前,她說顧家沒有親情二字可言,和顧家恩斷義絕。我們的關(guān)系很僵,她從魔族回來后,一度惡化,她連見都不想見我?!?/br> 云棠當年也是養(yǎng)在顧訣膝下,陸行淵待過的那座雪山,是她全部的童年。別人情竇初開,少女懷春時,陪伴她的只有滿天飛雪。 她一直都是顧訣的驕傲,美麗高傲,天賦出眾,修為強盛,也因此她成了狩天計劃上最關(guān)鍵的一顆棋子。 她的美貌,她的出生都成了衡量美人計的籌碼。他們讓她去探聽虛實,但誰也沒想到陸晚夜會來求親。 這個結(jié)果超出預(yù)料又在情理之中,顧訣沒有理由不答應(yīng)。他松口不是為了云棠幸福,而是有了夫妻之名后,云棠行事更加方便。 他們身在狩天計劃內(nèi),每一步都按照計劃進行,冰冷的布局讓他們忽略了人性的溫情。他們眼中的利益,是陸晚夜的一片真情。 陸行淵還是第一次聽人講這些過去的事,一場緣自欺騙的感情,一個不該出生的孩子,在眾人的布局中悄然誕生,荒謬又現(xiàn)實。 顧訣并未遮掩自己布局人的身份,只不過他告訴陸行淵的是云棠和陸晚夜的部分,沒有太過深入。 陸晚夜之死,是這個故事的終結(jié)。顧家是陸行淵的血親,也是他的仇人。這矛盾而又扭曲的親情,讓他如何心平氣和地接受? 顧訣把陸行淵護送到饒河外的魔族舊址,這里早已沒有昔日的繁華,狂風(fēng)肆掠,大地龜裂,殘垣斷壁矗立在廢墟中,靈力造成的空間裂縫不斷撕扯擴大,就算經(jīng)過了兩百年,還是能看見當年戰(zhàn)事的慘烈。 那一瞬間,陸行淵仿佛是回到兩歲的時候,目光所及血rou橫飛,護送他的魔族死于亂刀之下,臨死前用法器護著他,把他推出戰(zhàn)場。 他看見自己的爹娘兵刃相見,不久前才和他打過招呼的魔族身首異處,在他的滿月酒上滿嘴祝福的人舉起屠刀,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幻化成了魑魅魍魎,沐浴著鮮血,猙獰可怖。 陸行淵深吸口氣,冷冽的風(fēng)灌進肺里,像是刀子一般刺傷他的肺腑,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面容泛起紅潤之色,青筋爬上脖頸。 他強撐著站起身,面向眼前的這片廢墟,悲戚蒼涼沖擊著他的內(nèi)心。兩百年對于修道之人而言不長,但是對于游子而言,太長太長。 即便肺腑刺痛,陸行淵也要挺直脊背,迎風(fēng)而立。他喚出破厄,割破手心,鮮血灑落在地。 “行淵無以為祭,以血代酒,以慰我族英靈?!?/br> 鮮血滲透地面,風(fēng)聲嗚咽,似有神魂藏在風(fēng)中,哭訴著哀嚎著。陸行淵通體一顫,血脈的歸引似一根綢帶,把他和魔族緊密相連起來。 陸行淵止了手上的血,轉(zhuǎn)身看向顧訣,目光堅定道:“我不會承認你是我曾外祖父,我也不相信你會那么好心送我一程。我如今身受重傷,還能被你看中的除了這身道骨,應(yīng)該就只剩下我的身世,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陸行淵和天衍宗的情分毀于戒律臺,他能放下云棠,自然也能放下顧訣。這一路上,顧訣都在打感情牌,試圖利用陸晚夜和云棠的過去讓陸行淵放下戒備。一開始這些話確實是有迷惑性,但陸行淵想起無塵的提醒,很快清醒過來。 天衍宗因為他的身世已經(jīng)麻煩不斷,師無為到現(xiàn)在還一個頭有兩個大,在這樣的情況下,身為圣人的顧訣怎么可能放他離開? 除非他被卷入狩天計劃,成了計劃中的一環(huán)。 許是陸行淵太過堅定,渾身戒備,像只刺猬一樣滿身利刺,顧訣古井無波的眼神里劃過一抹詫異之色。 很快他眼里多了兩分贊賞,道:“你很有天賦,但這一次我確實沒有惡意?!?/br> 陸行淵不信,冷笑道:“你們真的以為能掌控我一輩子?” “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所懷疑也在情理之中。”顧訣仰望穹頂,負手而立,灰色的道袍穿在身上,被風(fēng)拂動時,仿佛要隨風(fēng)而去。 他的目光穿透云層,神情依舊溫和,眼神卻充滿了滄桑。這一刻,在他的身上彌漫出一股歲月的氣息。 “我的時間也不多了,說不定再過個幾百年,我這把老骨頭就要去陪你爹了?!鳖櫾E輕笑,眼角細紋明顯,嘴角帶著苦澀之意。 陸行淵心里咯噔一聲,不知怎的就空了一下。 顧訣垂首看著他,道:“你以為我是在騙你?圣人境是吾輩修士畢生的追求,每個人都覺得只要到了圣人境就有可能白日飛升,羽化登仙。但實際上……” 顧訣嘴角的苦澀之意更深,清瘦挺拔的身軀在這一刻竟有些佝僂。 “你爹被稱為圣人境下第一人,他停留在真君后期巔|峰長達百余年,是他天資不夠,難以叩開圣人境的屏障嗎?不,他驚才絕艷,唯爾青出于藍可勝之。真正的原因是此間已經(jīng)沒有能夠供他突破圣人境的靈氣,他那么聰明,其實早就看透了。” 顧訣抬起手,天地間的五行靈氣凝聚在他掌心,那一股股靈力融合,形成一個缺了一口的陰陽魚圖。 “天道有缺,此間已無道可證,圣人境就是我們的盡頭!”顧訣嘆了口氣,聲音悲嗆,情緒激蕩,不甘道:“吾等一生修道,卻求得絕路一條,你讓吾等如何甘心?” 此話和無塵的提醒不謀而合,陸行淵面色微變。當年的狩天計劃當真玩的那么大? “既是天道有問題,與我爹何干?與我魔族何干?”陸行淵厲聲道:“天道有缺,就該尋道而補,而不是屠殺一個種族以求靈力復(fù)蘇,萬物再生!” 顧訣渾身一僵,似有一股寒意爬上脊梁,看向陸行淵的眼神變得深沉。他沒有正面回答陸行淵的這個問題,只是含糊道:“你爹是個天才。” 陸行淵面露疑色,顧訣話里有話??此瓶洫勱懲硪?,卻有很多未盡之意。 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陸行淵只覺得一個巨大的謎團擺在眼前,他毫無頭緒,怎么看都是一團亂麻,而所有的問題結(jié)點都和他爹有關(guān)。 顧訣言盡于此,不打算繼續(xù)說下去。他指著遙遠的地平線,道:“禁錮你的枷鎖已經(jīng)打開,去吧,回到你族人的懷抱!” 知道再也問不出什么,陸行淵也不耽擱,他最后對顧訣一拜,轉(zhuǎn)身離去。 顧訣站在風(fēng)暴之間,目送他消失在地平線上。 黑暗侵襲大地,人間暮色蒼蒼。 顧訣轉(zhuǎn)身,看向虛空道:“現(xiàn)在你滿意了?” 昏暗之中,一道藍色的身影浮現(xiàn)在顧訣面前,云鬢簪花,冷冽華貴。 云棠攏了攏身上的披帛,目光落在魔族舊址上,腦海中記憶翻滾,這里的每一寸她都那么的熟悉,即使模樣大變,也不會混淆她的記憶。 她目光幽幽,在廢墟上尋找一片枯死的海棠樹林,仿佛是沒聽見顧訣的話。 顧訣背著手,見狀搖了搖頭。 “當年我自知對你有所虧欠,許你三件事。這其一是你要我撫養(yǎng)陸行淵,照顧他,護著他,其二便是放他回魔族。這兩件事我都做到了,你還有最后一個機會?!鳖櫾E道:“你想好了再來找我?!?/br> 風(fēng)沙肆虐,早已看不見海棠樹林的影子,云棠收回視線,冷淡道:“不必以后,我要和謝道義|解除道侶關(guān)系?!?/br> 顧訣皺了皺眉,這件事非同小可。 “恐怕謝道義不會答應(yīng)。” 云棠冷笑:“與我何干?” “云棠!你一走了之,謝遲怎么辦?” “我連那個沒爹的孩子都能拋棄,更何況這個還有爹?!痹铺目聪蝾櫾E,冷淡道:“你一生機關(guān)算計,逼死妻兒,子孫不孝,我步你后塵,得你真?zhèn)鳎銘?yīng)該高興?!?/br> 顧訣面色鐵青,云棠反倒笑了起來,她扶了扶頭上的海棠發(fā)簪,朝著魔族廢墟深處走去。 狂風(fēng)之下,她衣袂飄飄,身姿削瘦單薄,一步一步,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