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能不能不撩我!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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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洛是她在監(jiān)欄院醒來后,見到的第一個太監(jiān),家道中落才被送進宮凈身,讀過好幾年的書。蘇果當(dāng)時慌忙膽小,本能地尋到了陳安洛,她覺得讀書人總會講理,至少不會欺負人。 她沒找錯,安洛斯文安靜,脾氣也很好,還愿意與她換通鋪,讓她靠墻睡。 雖說只相處了月余,但她已然將陳安洛當(dāng)成相依為命的好朋友,是以這次他病了,蘇果自愿去代替守他的班次。 “果兒?!标惏猜咫p眸澄澈,清峻的臉上沒什么血色,他拿下額間蘇果替他敷的涼帕,“好了,快去睡吧,晚上我替你去?!?/br> “不用不用。”蘇果聞言,麻利地攀上了通鋪,笑道:“你都還沒好,我睡到子時再去,沒問題的。” 陳安洛虛弱的擺手,“不行,你吃不消,我溫病都退了,可以去?!?/br> “哎,你們別爭啊,要不然就我去唄!”李荃方才沉寂了一陣,此刻在他們身后又不甘落后地喊起來。 *** 馮青被侍衛(wèi)帶到敬事司足足打滿了二十大板,皮開rou綻躺在夾板上被端回內(nèi)官監(jiān)的耳室,好不容易蹚上木榻,他抱著軟被才覺得人活了過來。 “哎喲,你給我輕,輕點?!瘪T青向后轉(zhuǎn)頭罵罵咧咧,替他敷藥的宮人打了個戰(zhàn)栗,悶著頭放輕動作。 馮青瞇著眼,現(xiàn)下屁股正疼的厲害,旖旎心思自然消解大半。 原本是想摘了果子嘗嘗鮮,既然有人不識相,那他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今日這二十大板,他不敢算在攝政王身上,還不敢算在區(qū)區(qū)小火者的頭上么,等他屁股好了,看怎么去收拾不聽話的東西。 不過,剛被罰完,暫時還是先安穩(wěn)上幾日再說,反正這屁股的傷,沒個五六日怕是也好不透,他想做啥也有心無力啊。 “嘶——”馮青啪嗒打在身后人的身上,尖聲細道:“說了輕點,聽不懂話吶,滾出去!“ “是,是。” 趕走了人,馮青瞇著眼描摹蘇果的臉,不知是想象到了何種難堪的畫面,嘴角邪笑,低喟道:蘇果,你給雜家等著吧,有你好瞧的。 ... 第3章 第 3 章 ◎他從銀光中走來◎ 已過子時,夜色如墨,整個宮城寂靜地只能聞得鳥雀的零星叫喚。 石道上偶有路過的宮娥太監(jiān),不小心瞟到冷宮的朝向,也會立刻移開視線。 昏黃的壁燈,荒廢好些年的院落雜草叢生,連門鎖都生了銹,看不見一絲生機。那兒就是個連竅石燭都只得兩三盞的偏僻處,人煙稀少,更別說還曾經(jīng)有鬧鬼的傳聞,多看一眼都讓人覺得晦氣。 蘇果不知外人的腹誹,直挺挺地站在門框的凹壁旁,雙手擺在兩側(cè),‘盡職’地左右巴望。 晚前,她推脫了安洛和李荃的好意,堅持來值夜,一是不想給人惹麻煩,二是有她另外的打算。 皇宮內(nèi)設(shè)有混堂司,那是專供宮娥和太監(jiān)們洗澡的地方,蘇果怕被識破不能去,只能尋個隱蔽的地方擦身。 最后,蘇果便選了冷宮里荒廢的凈室,趁著夜半無人時溜進去沖洗,她有驚無險地度過了月余,這也是她自愿守晚班的緣故。 今日調(diào)班下來,蘇果雖累極,但白天身上出了一身汗,真教她睡,她也睡不安穩(wěn),索性就拿著衣裳來,準(zhǔn)備如往常一般在子時末進去沖洗。 只是不知為何,時辰似乎過得特別慢呢... ... 在守門的小太監(jiān)心思虛晃之際,冷宮西間側(cè)室內(nèi),床板下暗藏的入口打開了一條縫隙,由著灰硬的石階節(jié)節(jié)往下,豁然可見比整個北三所大上一圈的地室。 鮮少人知曉,在表面沉沉死氣的院落之下,藏著錦衣衛(wèi)在宮中暗設(shè)的囚牢。 禁室四面排墻,玄鋼質(zhì)地的隔欄,墻壁鎏金燭臺發(fā)著幽幽綠火,搖曳在漆黑中投射下寸寸斑駁,空氣中血腥氣息,彌漫深重地能沁入肺腑。 從戶部提來的刺客被綁在精鐵制成的鎖椅上,全身上下皆是鞭傷,鮮血淋漓,皮rou之下能見筋骨,顯然柳方舟所言的刑部用盡刑罰也不是虛言。 一盆冷水澆下,刺客恢復(fù)意識,耳邊傳來腳步聲,他掙扎著抬頭,一眼便看到了從石階上走下的男人,兩旁的錦衣衛(wèi)早在他跨進地下室的那一刻屈單腿跪地,神情嚴肅而恭順。 男人的五官深邃俊美,寶藍色掩襟緞袍描勒出頎長身量,步伐之間,袍擺輕動,充斥著上位者的驕矜之氣,令人的視線無法偏移半分。 “攝,攝政王?!贝炭投⒅鴣砣?,眼皮有氣無力的耷起,聲音卻盈滿怨恨。 陸則琰負手停于刺客身前數(shù)尺,唇畔噙起一抹弧度,“嗯,是本王。” 刺客臉上露出輕蔑,帶起的語氣譏諷,“王爺?shù)暮?,好顏色,還真是比,比女子尤甚?!?/br> 因被鎖在鐵椅,他此刻仰頭,滿臉血污的形容有些色厲內(nèi)荏的滑稽之感。 “哦?”陸則琰站在原地,抬手揮退欲要上前拔刀的若楓,勾唇笑道:“本王甚幾成?” “你...” 刺客被問的愣住半響,他原是想激怒陸則琰,沒想到根本激怒不了。于是,他破罐破摔,磨牙切齒地道:“陸則琰,你,抓我過來,不過就是,想對我用,用手段?!?/br> “以為我會怕?” 陸則琰眉梢微挑,低頭摺了摺袖口,語氣隨意,“不試試,怎么知道呢?!?/br> “呵呵,那你來啊?!贝炭蜕裆珶o畏,聲音卻幾不可聞的有些發(fā)抖,“有本事,直接殺了我。” “殺你作甚。” 陸則琰嗤笑一聲,偏過頭從若楓的腰封處抽出錦衣衛(wèi)專用的繡春刀,“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是誰派你來的?!?/br> 眼前人說話時帶著不經(jīng)心的輕漫語調(diào),但刺客卻感受到了濃重的危機之感。 可既然招了也活不了,刺客硬著頭皮,還是嘴硬道:“我就不說?!?/br> “好?!?/br> 陸則琰姿態(tài)閑雅地將刀柄褪落,白皙而骨節(jié)分明的左手執(zhí)著繡春刀左右輕勾,輕而易舉地扯壞了刺客本就破碎的胸前單衣,將回旋刀尖抵在赤.裸心口,一下起一下放,好似是在丈量。這般危險的動作被他做起來如行云流水,賞心悅目地和周遭漆暗的場景不太相稱。 刀尖的銳利勾扯折磨的刺客心里忽上忽下,他口不擇言,“你來啊,狗——” ‘賊’字梗在喉嚨口,男子瞬間瞪突了雙眼,低頭看著毫無預(yù)警猛然沒入心口的刀首,撕心裂肺的疼痛鋪天蓋地吞沒他的意識。 帶著回旋的鐵鉤在轉(zhuǎn)動摩擦,他的耳邊甚至能聽到心頭rou一寸寸地被絞劃,就像是野獸正吞噬他的碎rou髓漿,死不掉,還要硬生生承受交臂歷指般的疼痛。 比起刑部的不痛不癢,這才是真正的錐心刺骨! 男子面上的橫rou宛如麻花揪成一團,眉頭皺著,額間冒出淋漓冷汗,語氣再無方才的冷硬,滿是哀求:“求,求,死?!?/br> 讓他死吧,再往前一寸,就能結(jié)束他這無邊的痛苦。 然而陸則琰只是面色淡然,恍然未聞,男子的凄厲的叫喊聲層層交疊,若不是因被困在鎖椅動彈不得,怕是能沖出去撞墻自我了斷。 直至再也無法承受,刺客終于在暈倒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幾個字,“是太,太后?!?/br> 他說話時的胸膛起伏,使得心口漏出的鮮血順延而下,沾灑了幾滴在陸則琰的錦袍尾擺上。 “沒出息?!?/br> 陸則琰神情淡薄地拔出繡春刀往地上一扔,轉(zhuǎn)身時薄唇開闔,“接著審?!?/br> “是?!比魲鞲谏砗?,面無表情道,“王爺,今晚守在門口的還是那個太監(jiān)?!?/br> 被若楓一提,陸則琰倏爾想起白日經(jīng)過冷宮時看到的小太監(jiān)。 李讓以為他看的是馮青,其實,他不過是覺得新來的守門人眼生,不過也無謂,早殺晚殺罷了。 陸則琰推開石門前,側(cè)目余光往身后一瞥,語氣淡淡,“如有察覺,即殺?!?/br> “是,屬下遵命。” *** 月黑風(fēng)高,一望無際烏沉沉的夜,被鴉啼鳥叫聲偶爾撕裂開兩道虛影,接著是長久可怕的寂靜。 樹影婆娑,斜斜打在上方的門匾上,奇形怪狀的枝葉黑影,陰森森的詭異而可怖。 蘇果覺得冷宮有些異樣,她站在門口,隱約總能聽到些動靜,不似風(fēng)聲,更像人尖叫的嗓音,銳利凄厲,刺耳不已。剛進宮時,她曾聽人說起此處鬧鬼的事,但她從未遇到,也就沒放心上,可現(xiàn)在...... 盛夏之夜,蘇果竟覺得涼颼颼的,她裹緊身上的單衣,心里猶豫,進是不進。 這個時辰是絕計無人經(jīng)過的,若此時不進去洗澡,稍晚天明可就沒機會了。 幾番思量之下,蘇果咬唇四顧,終于提起放了換洗衣衫的竹籃和腳邊一桶涼水,回頭摸索出了鎖匙。 冷宮無人居住,門鎖就一道,蘇果先前都是進了門之后,再由里鎖住去凈房。夏日用涼水擦身雖不舒服,但洗的尤為快,不怎么耽擱時辰。 然而今日,當(dāng)她在里頭上完門栓的呼吸間,卻聽得背后有沙沙的聲響,像是腳步聲,很細微,且越來越近,仿佛是在接近此處。 蘇果心跳如鼓,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心頭默念,別---別怕,或許,是野物也說不定呢! 右手攥緊著提籃,左手死死扣住門栓,蘇果緩慢轉(zhuǎn)過身去,就在抬頭的剎那,她的臉色遽然一變。 月光下荒蕪的雜亂庭院之中,一個高挑修長的男子在銀色光暈中走來。 他墨色的青絲如瀑,身著藍綢團花的束腰裰衣,袍擺上沾染的朱色如落梅點點,攜裹著的血腥氣息被風(fēng)吹散至院中各個角落。 亟待靠近,蘇果才漸漸看清他的容貌。 白膚如雪,俊麗至極,一雙鳳眸眼尾微上挑,鼻梁挺立而窄,櫻色薄唇若有似無地勾著淺淺的弧度,好看的像是糅雜了詭鬽妖氣,不似凡人。 下意識的,蘇果想起了那些傳聞和適才的慘叫聲,她捏著籃柄的手倏的一松,提籃落地,人也噗通坐到了地上。 她臉色慘白,眼都不敢眨地盯著來者,膻口訥訥道,“鬼,鬼...你別,別過來...” 走近的男子像是聽到了什么趣話,低頭自胸腔處沉沉笑了一聲。 叫他鬼?真稀奇。 陸則琰勾唇,收起袖中差點射出的暗箭,步調(diào)慵懶地踏至小太監(jiān)身前。 他慢悠悠彎下腰身,呵氣附在她耳廓,嗓音喑啞魅惑,“那你說說,我是哪種鬼?!?/br> “艷鬼,厲鬼,還是,索命鬼?” 第4章 第 4 章 ◎小可憐撒大謊話◎ 銀白月光的籠罩下,視線沒有因黑夜阻隔。 近在咫尺的俊美側(cè)顏,男子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谔K果的耳畔,帶著濕意的氣息如同他的氣勢一般專橫霸道地往下穿過領(lǐng)口,徘徊在頸間,牽起她身上陣陣戰(zhàn)栗。 蘇果緊張地手都在發(fā)抖,但也想清楚了一點,眼前這個是與她‘一般無二’,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