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

    明天大婚！

    第38章

    一大家子擁著青璃眾星捧月地進了郁香廳。

    舒舒覺羅氏今日終于老實了, 躲在后面隨大流，既不出頭也不顯眼。就連這次落座也是等著青璃發(fā)話，才跟著大家坐下。

    墨竹早就報給青璃知道, 今日一早法喀就去了舒舒覺羅氏的東二院請安，一直待到未時初母子二人才相攜來了郁香廳。

    青璃心中對舒舒覺羅氏沉寂下來的原因一清二楚, 想必她的心頭rou法喀費了不少口舌。

    這樣看來法喀也不算全無用處嘛。

    眾人剛坐定，顏珠就又妙語橫生地夸贊青璃今日的衣裳和她格外相襯。

    青璃覺得這個四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他定是早已遣小廝打探過其余幾人的回禮，得到模糊的線索。再通過觀察青璃今日的裝扮肯定了青璃身上所穿正是出自家里其余三位女眷之手。

    此言一出不僅吹捧了青璃，更是“無意間”恭維了府上的嫡福晉、側(cè)福晉、四格格，順帶法喀和阿靈阿也高興了。

    家里的六位重要人物開心了，自然不會再去計較他剛剛一馬當先、搶先一步出去迎接青璃的事情。

    真是八面玲瓏、面面俱到?。?/br>
    “這個顏珠, 剛剛沒來得及請示法喀這個兄長就去出風頭，定是因為看見青璃開心太過，一時不察罷了?！?/br>
    舒舒覺羅氏心里這么想著，便放下了原本冷淡的表情，對顏珠露了個笑臉。

    青璃見氣氛正好，也不吝嗇說幾句好話：“我今日這一身可是兩位額娘和四meimei親手做的呢！我昨晚看見后就移不開眼，只覺得精美炫麗、無處不好，這不今兒個特意穿出來炫耀炫耀！”

    四格格錦凰聽紅了臉, 但心里也確實高興：“三jiejie說笑了，meimei的針線功夫怎比得上宮里的繡娘呢！”

    青璃親自執(zhí)起她的手摸了摸：“我知道四meimei一向不擅女工, 這雙靴子想必是四meimei費了好大心力、不知道扎了多少次手指才完工的。這片心意，價值千金！”

    “而且這靴子穿起來確實舒服暖和, 大小也正合適, 可見四meimei的用心?！?/br>
    看著四meimei錦凰更加不好意思了, 青璃順勢又挨個提了提五兄弟的回禮。

    “三哥和四位弟弟的禮物我也很喜歡, 昨晚就吩咐墨竹都拿出來擺在小書房方便我時時把玩。都是你們親手所做，我必定珍惜萬分！”

    五兄弟見青璃準確說出自己所贈何物，還如此珍視，自然也熨帖萬分，郁香廳里一時其樂融融。

    顏珠聽見三jiejie只說“扇子”而不是“折扇”，也松了口氣，折扇多是男子所用，如果眾人知道必定好奇詢問。

    顏珠是遏必隆侍妾所生，在家里一貫不敢與法喀和阿靈阿相爭，行事處處小心謹慎。

    顏珠對上三jiejie眼帶笑意的眸子，也調(diào)皮地比了個抱拳的手勢。

    今日的一頓晚膳可謂是濟濟一堂、盡歡而散。不負“團圓飯”的名頭了。

    飯后，眾人恭迎青璃離開，舒舒覺羅氏看著小女兒越走越遠、逐漸模糊的身影，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蒼茫寂寥之意。

    舒舒覺羅氏頭一次沒去關(guān)注老對頭巴雅拉氏是何時離開的，等法喀扶著她送她回東二院后打算離去時，舒舒覺羅氏突然反手緊攥著法喀的右手，法喀的指骨竟都隱隱生痛。

    法喀看著一路上一言不發(fā)，不太對勁的額娘，也不敢掙扎，只好放柔了聲音，輕聲問道：“額娘，您還有什么要吩咐兒子的嗎？”

    舒舒覺羅氏的聲音輕不可聞卻又堅定不移：“法喀，額娘就只剩下你了，你可得好好爭氣！”

    舒舒覺羅氏的心臟上似乎壓了塊厚重的青花石，青璃昨日看向她的淡漠眼神，和今日晚膳時對她的一視同仁，不斷在她的腦海中交替出現(xiàn)，舒舒覺羅氏模糊地意識到，她好像只剩下法喀一個孩子了。

    錦鳶去世了，青璃……青璃也徹底厭煩自己了。

    法喀從小到大聽舒舒覺羅氏說過無數(shù)次的“額娘只你一個兒子，你要好好爭氣”，只以為今日也是老生常談，連連點頭后就離開了。

    -

    康熙十七年就這樣過去了，轉(zhuǎn)眼就到了康熙十八年三月初三。

    根據(jù)墨竹回報的消息，青璃知道舒舒覺羅氏這段時間格外安靜，不去跟巴雅拉氏爭搶年節(jié)的安排，待在東二院基本不出門。

    除夕和正月的幾場家宴，青璃跟舒舒覺羅氏打過照面，她每次都安安靜靜的不發(fā)一言，往日的浮躁跋扈仿佛全都洗去，整個人徹底地沉寂了下去。

    青璃初初見著這樣的額娘，自然也有不忍，卻沒有前去探望她、也沒有出言關(guān)心過。

    如今這樣，對自己和她，都好。

    青璃這兩個多月以來，除了跟康熙帝每日通信外，每隔半月也會以祈福的名義去一趟京中的青山寺，此舉自然是為了跟康熙帝偷偷見一面。

    除此之外，青璃跟四meimei錦凰也逐漸熟悉起來。

    錦凰是個愛笑又愛害羞的女孩子，也沒什么壞心眼兒。青璃還挺喜歡她的。

    以前在家中，因為舒舒覺羅氏和巴雅拉氏斗得不可開交，青璃跟錦凰自然只能保持距離。除此之外，還有青璃幼時童稚的小心思在里頭。

    青璃有jiejie陪伴自然不寂寞，可小錦凰卻對此羨慕不已。青璃好幾次都發(fā)現(xiàn)小錦凰躲在一邊偷偷看自己和jiejie，青璃心中得意她的艷羨，面上卻只做不知。

    說來好笑，青璃幼時雖有上輩子的記憶，卻也跟稚子一般，幼稚頑皮。

    遏必隆有四女，大格格錦鸞，二格格錦鳶，三格格青璃，四格格錦凰。

    青璃跟法喀龍鳳雙生，遏必隆最喜歡三女兒，自然也給三女兒取了個不一樣的好名字。四女兒是嫡女，就是鳳凰，大女兒、二女兒卻只得了個次一等的鳥類名稱。

    在小青璃心中，jiejie是最好的，jiejie才是鳳凰。為此小青璃耿耿于懷，對小錦凰的數(shù)次示好視而不見。

    青璃想到這里，被小時候的自己給逗樂，打算等今天四meimei來了，再送給她一些好看的首飾。給曾經(jīng)想要靠近小青璃的小錦凰道歉。

    錦凰今日來的格外早，青璃剛用完早膳就看見她帶著一群奴才捧著衣衫配飾，快步走了進來，陣陣香風也飄進內(nèi)間。

    不等青璃發(fā)問，錦凰就跟墨竹一起一左一右地架著青璃坐到梳妝鏡前。

    直到穿上繁復(fù)精美的廣袖漢裙，梳好云鬢巍巍的望仙髻，被錦凰和丫頭們擁著走到正廳外時，青璃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要行及笄禮了。

    給青璃當正賓的是鈕祜祿氏旁支的一位姑奶奶，這位姑奶奶嫁去了富察家，如今已有七十高齡，跟夫君一直琴瑟和鳴，家中只有嫡出的四子兩女，無妾室庶子。

    這位姑奶奶一邊念著祝詞表示對青璃的期盼和祝愿：“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一邊拿出發(fā)笄：一支羊脂白玉的玉簪，溫柔地為青璃戴上。

    青璃側(cè)過頭來方便她動作，眼含期待地悄悄打量，直到看見長廊邊負手而立的康熙帝，才露出甜美喜悅的笑顏。

    女子十五周歲行及笄禮，意味家中女兒已長成，可以談婚論嫁。

    滿人一向不怎么在意這些繁復(fù)的禮節(jié)，鈕祜祿家也從未辦過及笄禮，青璃自然明白這是康熙帝給自己的驚喜。

    聽見正賓為自己取字“琳瑤”，青璃才回過神來行禮拜謝。

    康熙帝站在長廊上看著心愛的小阿璃，一舉一動都落落大方、儀態(tài)萬千。

    點點日光無聲灑落在青璃的臉頰，映照著她鬢邊的發(fā)簪，羊脂白玉瑩潤剔透，更襯得青璃眉眼如畫，秀目峨眉。

    康熙帝心動中又帶著點自豪，朕守了一年多的小姑娘，終于長大了。

    這天底下其他女子有的東西，朕都會彎腰捧給阿璃，包括及笄禮，卻又不止及笄禮。

    及笄禮結(jié)束后，青璃便回了清音閣。

    卸下一身沉重的裝扮，青璃歪倒在小榻上，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手中的玉簪。

    簪子用整塊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柔潤清澈、通體無瑕。

    讓青璃如此看重的自然不是價值萬金的材質(zhì)，而是跟貴重材料比起來略顯不堪的雕刻工藝。

    以青璃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這枚玉簪上的祥云紋轉(zhuǎn)角處過于生硬，簪子的尾端也不太平整?？蛇@點點滴滴的瑕疵無一不證明了玉簪的獨一無二——九五之尊親手所做。

    簪子的中軸處還刻有“青玄”兩個小字，代表著“青璃和玄燁”，“玄”字又意為“赤黑色”。

    青璃輕聲念叨著“青玄”二字，兩個字融化在青璃的唇齒之間，又順著喉嚨滴落在青璃的心尖上，青璃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微微顫抖、酥麻不已，也覺得“青玄”二字，般配不已。

    墨竹進來時便發(fā)現(xiàn)主子眼中含笑、柔潤似水，通身都透著股綿綿情意。

    墨竹不禁多看了兩眼才低頭稟告：“主子，皇上在府上花園的那顆桂花樹旁等著您呢?！?/br>
    青璃本就心念著康熙帝，現(xiàn)下聽說人還沒走，急忙起身披上披風就出門去了。

    -

    康熙帝站在桂花樹下，巍峨高大的百年老樹旁邊就是一座座假山嶙石，遮擋住康熙帝的身影。

    看著提起裙擺快步走來的阿璃，點翠步搖在她白皙的側(cè)臉旁微微搖晃，使她更添幾分明媚與靈動。

    就算褪去華服美玉，青璃在康熙帝眼中依然美得恍若神妃仙子，讓人移不開眼。

    青璃在康熙帝眼前站定，等墨竹和梁九功二人默契退下后，才問出自己藏在心里的疑惑：“琳瑤，可是皇上給我取的字？”

    “琳瑤”二字皆有美玉之意，跟“璃”字相近。不僅稱贊青璃的面容如美玉般姣好，更贊其品行如玉。

    康熙帝笑了：“阿璃果然聰明！”

    青璃卻彎著唇搖了搖頭，這可不是聰明，而是青璃足夠了解康熙帝對自己的占有欲，他怎么會允許自己冠上旁人取的字呢？

    青璃喜歡他今日的這份霸道：“那琳瑤就多謝皇上了，這個小字，我很歡喜?！?/br>
    康熙帝為青璃的這句認可歡欣不已，卻又因為沒在青璃的發(fā)髻上看見自己花了整整兩個月，耗費數(shù)十塊玉料刻出的玉簪，有些氣餒。

    莫不是自己的手藝還是差了些，阿璃看不上？

    青璃自然知道康熙帝為何仔細打量自己的云鬢，又為何欲言又止。

    當下小心翼翼地打開腰間的荷包，拿出那支祥云紋羊脂白玉簪。

    “我知道這是皇上親手為我做的發(fā)簪，害怕趕來見你時腳步匆匆，導(dǎo)致玉簪掉落。所以安放在這里呢！”

    青璃把簪子遞給康熙帝，示意他親手給自己戴上。

    康熙帝心里仿佛涌進了山間的溫泉水，還咕咚咕咚地冒著熱氣泡。

    康熙帝接過玉簪為阿璃簪好，還不忘強調(diào)：“朕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青玄簪’，好不好聽？”

    青璃連連點頭，心頭第一次涌上跟康熙帝一樣的焦急。

    【大婚怎么還沒到??！】

    【我想好好地親親抱抱你都要克制！】

    金色氣泡里活蹦亂跳的字符彰顯著青璃的心急和激動。

    康熙帝感受著青璃心中的這份熱烈和直白，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飄飄欲仙。

    康熙帝看著眼波盈盈的青璃，正欲擁她入懷，就聽見遠處傳來陌生女子們的鶯聲燕語，急忙圈著青璃后退到假山背面。

    無意中闖進花園的是今日來參禮的三位鈕祜祿氏的年輕媳婦，她們都是近幾年嫁入鈕祜祿氏旁支的，今日看了青璃的及笄禮艷羨不已，出來逛花園順便發(fā)發(fā)牢s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