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騎得很快，宣羽又冷又爽，心情卻很好。

    坐在顧尚身后，他莫名地很安心，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手在他肩膀上捏了捏，他看到顧尚偏了偏頭。

    車在一條很寬的河邊停下。

    河邊做過規(guī)劃，有個小公園，離大路不遠(yuǎn)，周圍沒什么人住，所以雖然時間不算晚，卻連個人影都沒有，只有幾盞很微弱的燈亮著。

    顧尚把車停在路邊，“陪我走走？”

    “行?！毙饠n了攏身上的衣服，朝里走去。

    顧尚跟在他后面。

    兩人圍著小公園轉(zhuǎn)圈。

    小公園，真的挺小的，兩分鐘就轉(zhuǎn)完了，宣羽在面對著河的長椅上坐下，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

    顧尚在他身邊坐下，伸直腿往后靠著。

    “你騎這玩意兒多長時間了？”宣羽問。

    “兩年，”顧尚說，“我不常玩兒，要學(xué)習(xí)，沒時間，也沒車?！?/br>
    “一般不都有自己有車才玩兒嗎？挺燒錢的吧，要改裝啥的。”宣羽問。

    “也不一定，”顧尚說，“像我這種還挺多的?！?/br>
    “那你能玩成這樣算挺牛逼的了?！毙鸪Q了豎大拇指，“對了，你都高二了，照理說你這樣的我以前不該沒見過你啊?！?/br>
    “我什么樣兒？”顧尚看著他。

    “就，你這樣的?！毙鹫f，“長得帥，打架狠，能玩兒。

    顧尚看著他笑了笑，“我前段時間剛轉(zhuǎn)來， 以前在上面市里念書?！?/br>
    “那怎么轉(zhuǎn)這兒來了？”宣羽問，“我不太明白，就，你原來那學(xué)校應(yīng)該比一中要好吧？”

    “嗯，好一點兒?！鳖櫳械穆曇艉茌p，“我爸想來這兒，那女的……她在這兒?！?/br>
    宣羽沒說話。

    “本來我沒想來，我媽我外公外婆其實也都是這兒人，我就……過來了?！?/br>
    “嗯。”宣羽沒再繼續(xù)往下問，“有煙嗎？”

    顧尚從口袋里掏出煙盒和打火機(jī)遞給他。

    宣羽拿了一根把煙盒還給他，點了煙使勁抽了一口，“謝了?！?/br>
    顧尚也點了根煙，“心情不好？”

    “嗯？”宣羽扭頭看他，搖了搖頭，“沒?！?/br>
    “沒？”顧尚把煙叼進(jìn)嘴里，伸了個懶腰，手搭在宣羽后面的椅背上，“我有感覺?！?/br>
    宣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你感覺不準(zhǔn)。”

    “是嗎？”顧尚看著他。

    “不是嗎？”宣羽靠在椅背上，顧尚的手臂正搭在他后面的椅背上，他稍微往后靠一下便能碰到。

    “不是，”顧尚說，“我能感覺到，你心情不好?！?/br>
    宣羽側(cè)過身體，一條腿曲起來放在椅子上，肩膀靠在顧尚手臂上，是扎扎實實地靠著。他定定地看著顧尚:“嗯，我心情不好，不太好。”

    顧尚也側(cè)過身體看著他，搭在椅背上的手臂沒有動，并排坐著的時候不覺得，現(xiàn)在面對面了這種半包圍的姿勢就很曖昧了。

    兩人離得很近，宣羽甚至能感覺到顧尚鼻子里呼出的氣息，還有他身上的味道。

    “那個……”沒等顧尚說話，宣羽又說，“我說著玩兒的，今天我姑姑生日，跟她們一家吃了頓飯，不想這么早回去就出來找你了，你不說讓我跟你去個地方嗎，就是看你賽車？”

    “不是，”顧尚看著他說，“本來想找你陪我去看場演唱會，你不去我一個人也沒什么意思，就跑來賽車了。”

    “演唱會？”宣羽愣了愣，“誰的演唱會？最近有歌手到咱這兒來開演唱會嗎？”

    “不是什么有名的歌手，”顧尚說，“就是一個玩搖滾的組合，挺邊緣的，不過我挺喜歡，也不是什么正規(guī)的演唱會，算是歌迷見面會吧?！?/br>
    “哦，這樣，”宣羽拿出手機(jī)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過去還來得及嗎？”

    “總共也就一個半小時，快結(jié)束了?！鳖櫳姓f。

    “不好意思啊，你要是早跟我說，”宣羽嘖了一聲，撓了撓鼻尖，“……哎……”

    早知道也不行，宣琴生日，怎么說這頓飯他都不能缺席。

    “沒事?！鳖櫳械氖种笍男鸷箢i拂過，很快，快得宣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這一拂像是安撫，宣羽的后腦勺麻了麻，整個人有些不受控制。大腦當(dāng)機(jī)了一樣，意識跟不上手的動作，他反手一把抓住顧尚的手。

    顧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可能河風(fēng)太大把他腦漿子吹散了，也可能氣氛太過詭異，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時候，手已經(jīng)被宣羽一把握住了。

    宣羽手勁挺大的，抓住他的時候還用力捏了捏。

    有點疼。

    他動了動手指，又被宣羽握得更緊了。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牽手，但氣氛明顯跟第一次不同了。

    顧尚用另一只手拿走叼在嘴里的煙，還順帶彈了彈煙灰。

    然后又放進(jìn)嘴里。

    宣羽噗一聲吐掉嘴里半截?zé)煟殖樽哳櫳凶炖锏臒熗笠粧?，湊過去就壓在了他的唇上。

    這一壓兩人都沒動，也沒人閉眼睛，就這么直直地瞪著對方，兩人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

    宣羽腦袋暈得厲害，明明沒喝酒沒嗑藥，就抽了半根煙，怎么暈得跟灌了兩斤摻了迷魂藥的老白干似的。

    假煙，一定是假煙。

    顧尚個挨天殺的，竟然給他抽假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