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妹?！鳖櫳姓f。

    “林薇薇？”宣羽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玩手機(jī)，“這個時間她給你發(fā)什么？表白？”

    顧尚把擦頭的毛巾扔在椅背上，爬上床盤腿坐在宣羽對面，跟他膝蓋對著膝蓋，跟練功似的。

    “羽哥。”顧尚喊了一聲。

    “嗯？”宣羽按下退出鍵，抬頭看著顧尚，“想說什么？”

    “你能跟我說說，你為什么會搬出來嗎？”顧尚捏了捏宣羽的小腿。

    宣羽低頭嘆了口氣，“林薇薇給你說什么了？說我很惡心？讓你別跟我一起混？”

    “羽哥，”顧尚看著他，“你要是好好學(xué)習(xí)，絕對能學(xué)得很好，真的?！?/br>
    “說正題，”宣羽彈了他的手背，“林薇薇是不是說我?guī)牧怂?，給她家造成了麻煩，所以被趕出來了？”

    顧尚找到了重點(diǎn)，“你是被趕出來的？”

    宣羽有些難堪，他低著頭深呼吸，再緩緩?fù)鲁?，“嗯，我姑姑說她不想再看到我，因為我讓林景鑫變成了同性戀，所以……我就出來了。”

    “羽哥……”顧尚原來猜想宣羽可能因為一些事情跟姑姑姑父吵了架，不想待了就自己搬出來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他想起昨天宣羽在出租屋陽臺上一個人抽煙的樣子，心就疼得不行，“羽哥……”

    “沒事，出來都出來了，”宣羽笑了笑，“本來那也不是我的家?！?/br>
    “羽哥……”顧尚跪起來，把宣羽的腦袋摟進(jìn)自己懷里，一下一下輕輕摸著。

    宣羽抱住他的腰，抱得很緊，顧尚正要說話，突然感覺到胸口宣羽臉貼著的地方有些濕熱，他意識到了什么。

    “羽哥，”顧尚開口，“你要不……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diǎn)。”

    宣羽沒什么反應(yīng)，顧尚嘆了口氣，以為他會就這么一直憋著，沒過一會兒，宣羽的肩膀開始抖動，然后是一聲特別壓抑但好歹能聽出聲音的哭聲，接著就是一聲比一聲大的帶著委屈的哭聲。

    每哭一聲，顧尚的心就跟著顫一次，他緊緊抱著宣羽的腦袋，幾乎要將他嵌進(jìn)胸腔里。

    “顧尚……”宣羽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他胸口傳出。

    “嗯?！鳖櫳械皖^親了親他的發(fā)頂。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宣羽說，“她怎么能說她不想看到我？她是我親姑姑啊，她怎么能這么說？”

    “你什么都沒做錯，是他們錯了?！鳖櫳幸幌乱幌碌?fù)嶂谋?，不停地親著他的頭發(fā)。

    “我為什么要被人按著頭為別人犯的罪行磕頭道歉！為什么？！”宣羽的聲音由哭喊變?yōu)樗缓?，“我他媽也是受害者??！為什么沒人看到我也受了傷？！cao他媽的??！”

    “嗯，都是他們的錯?！鳖櫳行奶鄣每煲舷?，只能更緊地抱住宣羽。

    “顧尚……”宣羽的聲音都啞了。

    “嗯?！鳖櫳邪炎熨N在宣羽頭頂，眼眶發(fā)熱。

    “我沒有家了，顧尚……”宣羽哭著說，“我沒有家了……”

    第92章 別放棄

    顧尚閉了閉眼睛，豆大兩顆眼淚從眼眶滑落，落在宣羽背上。

    他能感受到宣羽的痛苦，能感受到宣羽的絕望，他心疼，疼得心臟像被人揪在一起狠狠搓揉，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或許宣羽并不需要人安慰，他只是需要發(fā)泄，需要人傾聽，所以他抱著他，親他，摸他，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

    宣羽哭了很久，從壓抑的哭泣到嘶吼，發(fā)泄式的控訴，再到委屈的哭喊，最后逐漸轉(zhuǎn)為平靜，顧尚胸口早就濕了個透，他覺得宣羽可能把他前十八年的眼淚都留在今晚哭完了。

    “嘶——”胸口突然一疼，顧尚齜了齜牙，放開宣羽，“羽哥你真是——”

    宣羽低著頭抹了把臉，聲音啞著，“我要悶死了?！?/br>
    顧尚揉了揉胸口被宣羽咬過的地方，“那你說話啊，干嘛咬我？”

    “不想說，”宣羽撐著手下床，“我想睡覺?！?/br>
    “就睡這兒，你去哪？”顧尚看著他往門口走。

    “洗臉?！毙鸹亓艘痪?。

    宣羽在衛(wèi)生間待了很長時間，可能是哭得太慘烈，現(xiàn)在恢復(fù)了就有些不好意思面對顧尚。

    顧尚坐在床上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出來，起身去衛(wèi)生間找人，發(fā)現(xiàn)門鎖了。

    “羽哥，”他敲了敲門，“你把門開開，我尿急?！?/br>
    里面沒有聲音，他又敲了敲，正要說話，門開了，宣羽站在門后看著他，“真尿急？”

    顧尚看著宣羽，除了眼睛還是紅，別的看不出什么，“你……”

    “我沒事，”宣羽轉(zhuǎn)身走到洗手池邊，“眼睛有點(diǎn)腫，我拿冷水敷一下?！?/br>
    “要我?guī)兔?？”顧尚走過去站在他身邊。

    “完事兒了，”宣羽看著鏡子里的顧尚，“還腫嗎？”

    顧尚搖了搖頭，“看不出?！?/br>
    宣羽把毛巾擰干掛在毛巾架上，轉(zhuǎn)身抱住顧尚，把下巴擱到他肩膀上，“抱抱我，顧尚。”

    顧尚抱緊他。

    宣羽沒說話。

    兩人就這么安靜地抱了好一會兒，宣羽才開口:“顧尚，你會在將來某一天放棄我嗎？”

    “不會，”顧尚很平靜地說，“只要你不放棄你自己，我就不會放棄你?！?/br>
    “如果我放棄了呢？”宣羽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