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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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業(yè)綏去官署上值后,寶因才有空閑時間去看昨日被耽擱下來的賬本,還剩下幾筆支出明細沒看全,李秀就來了,還是頭一遭來的這么早。 “大奶奶?!?/br> 人瞧著不再像昨日那么精神,聲音也顯得萎靡。 寶因略思躊,將手里的賬本合起,手落在上面,恰好擋住了幾個大字,只說:“有些賬目好像出了差錯?!?/br> 李秀拿不定女子的話是何意思,走近方瞥見桌案上的賬目,上頭寫著“春昔院己卯冊”,心腸轉(zhuǎn)了轉(zhuǎn),自認撿了些天衣無縫的話來說:“各院的銀炭都是我親自盯著他們按照數(shù)目發(fā)下去的,應(yīng)當不能出錯才是?!?/br> 寶因垂眸淺笑,不過只說出這么一句話就沉不住氣了。 昨日從春昔院回來后,她便拿著兩本賬冊仔細對了對,上面的數(shù)目是無錯的,均能對上,至少李秀能將明面上的賬做得漂亮,可數(shù)目之下,所送去的究竟是不是該送的,那是誰經(jīng)辦誰才知道的事。 這些都是隨拿隨用的,待用完皆成塵土,日后也只有賬目可對。 “這些事情我自然放心?!睂氁蛱?,李秀即瞧見她所拿的是寶華寺塑金身的賬冊,心下瞬間恍若踩空了懸崖,墜下看不見底的地方,她被詐了。 李秀緊盯著女子所攏掐絲金鐲的皓腕,底下削尖如蔥玉的手指小幅翻動賬本,而后女子抬眼,將翻開的賬本遞給她,言道:“只是寶華寺的有幾處不對?!?/br> 自從文帝朝頻出多起信徒被宗教哄騙至家破人亡的案子后,律法里便多了條若為神佛塑金身,寺廟需出什七,其余由還愿的信徒分擔,且金身所塑厚度不得超過三分。 賬面上也應(yīng)寫明從銀庫所支總黃金及每日所融,融得多少,用了多少,又余多少,可這上面少了幾日所余的明細,雖可通過前面所計幾項,算出余下的,但沒寫在賬面上,那就算不得數(shù)。 保不準怎么就貪了。 李秀裝樣子的看了幾眼,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她剛剛已先失了一步棋,現(xiàn)在難免會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沒底氣:“想來是那幾日忙忘記了,好在還能算出?!?/br> “那就當是忘記了吧?!睂氁蛐α寺?,“可這幾日余下的金子又哪去了?” “每日所余的,都會在第二日重新火融再用。” “賬面不寫,如何取信?” 像這類賬目需有至少三人作證,才可記上。 追問之下,李秀早沒了方寸。 透過茜綠窗紗也能瞧見玉藻在著急的揮手。 寶因知道是郗氏來了,只要她動李秀,必會有這一出。 如今還不過是稍微審問了下。 郗氏由正屋門進來,吳陪房跟在一旁,而她的檀木佛珠還掛在虎口處,原本是慈悲心化顯于面容,此刻卻嗔怒起來:“綏大奶奶問她做什么,往年是我管家的,有何不對來問我就是?!?/br> 她交出管家權(quán)連兩個時辰都沒有,那三娘就迫不及待的來微明院,如今有了依仗,倒是開始翻舊賬,既要翻舊賬,她往日那些不尊嫡母、毫無貴女氣度的行徑何不一起拿出來說說。 “寶華寺有些賬目不清楚,我便問了李嫂子幾句。”寶因從坐床上起身,斜睥了眼伸手去扶郗氏坐下的吳陪房,稍瞬即收回視線,“母親若是知道知曉此事,那倒是誤會?!?/br> 郗氏有些云里霧里的抬頭向吳陪房和李秀看去,眨了眨眼,心下思索著來時吳陪房說的話,恍然大悟的譏諷道:“我要為如來佛塑個金身還愿,原都值得綏大奶奶如此斤斤計較。” 想著那時林妙意來找女子的事,心里更加是不痛快,暗指她管家偏頗便是如同在刺她幼時喪母的事情:“這林府是綏大奶奶的了,一分一毫自然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我所吃的、所用的豈不是也要算算了?” “我曾在如來像前許下望綏哥兒和你能順利成婚的愿?!弊詈舐曇衾锞闺[隱有了哭意,“綏大奶奶當我是替誰還愿的?!?/br> 郗氏一串連珠語,一口一個綏大奶奶讓寶因無從回話。 吳陪房也開始做和事佬,勸郗氏道:“太太別傷心,大奶奶才開始管家,自然得先立立威望。” 寶因乜了眼,這話又是一把火要往她身上燒。 “母親勿動氣,是我考慮不周?!彼锨跋肴ソo郗氏順氣,卻被一把躲開,于是只好后退幾步,將話說得低順又誠懇,“母親菩薩心腸,塑金身又是功德事,我在這計較分毫,確是有損陰德,如來佛應(yīng)了母親的愿,我與爺享了這愿,便是擲下千金也應(yīng)當?!?/br> 郗氏是個好哄的,只要有人順著,不逆她意也就開心了,被李秀和吳陪房左右擁著離開時,還嘆息著吩咐了句“你也抄抄經(jīng)文”。 - 自申時始,天邊卷云滾滾,不多會兒便是云層里的轟隆作響聲,緊接著雨點砸下來,瓦檐花葉及水面均是哐哐聲,直至戌時也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林業(yè)綏今日又是趕著關(guān)坊的時辰下值,可遲遲不見歸來,寶因收拾好未抄完的佛經(jīng),站在屋外等著,又命人將外面的兩盞燈點上。 侍女那些都去睡了,玉藻也要去睡時,見抄寫了兩個時辰的女子還迎著風雨在屋外,到拿了件外衣給她披上,小聲嘀咕了句:“太太真是分不清誰才是為府里好?!?/br> 忽然辟靂施鞭,打亮半邊天,也驚得人心頭直跳。 寶因冷冷開口:“你這張嘴不要就割了去?!?/br> 玉藻嚇得趕緊跪下,主仆二人第一次如此生疏:“請大奶奶恕罪?!?/br> 寶因垂眸瞥了眼,復(fù)又去看黑天的傾盆大雨,整個人也是冷若冰霜的模樣,說出來的話無情又無奈:“有些話在我跟前也最好別說,要在我跟前說順了嘴,去別人跟前自也能說順嘴,到時莫說我難保全你,只怕連我都會被你牽涉進去,你說我是顧全你我的情誼,還是獨善其身摘個干凈好?跟了我這么久,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未必就會念及十幾年情誼而不顧一切的保你?!?/br> 這些話,她早就該說的。 “奴婢知道。”玉藻想起自己六歲到女子身邊侍奉,那時女子有只極喜愛的玳瑁,后范氏不斷生小病,到觀里算了命理,偏說是這只貓的緣故,硬要打死,眾人都以為娘子會又哭又鬧,可她只是冷漠的交出貓,又親眼看著它被打死,連半滴眼淚都沒掉。 于是大家都知道這個娘子是個無情沒心的人。 但在那天夜里,七歲的小娘子卻在夢中不停地顫抖,還一聲不吭,從此有了那個病根。 那時起她就心疼娘子,總想著要做娘子的嘴,把她心里的苦說出來,卻未曾替娘子想過更深的。 “奴婢再也不會多嘴了。” 寶因念起這些年的陪伴,終還是軟了心腸,伸手攏了攏外衣:“去睡吧,后面兩日也不必再來我跟前侍奉,仔細想想我的話才是正經(jīng)?!?/br> 玉藻也不怨懟,反為還能留在女子身邊而松了口氣。 寶因瞧著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她自然知曉玉藻是擔心她什么話不往外說,憋壞自己,可她早就習慣如此活著,又怎會知道有些話說了也是無用,反會招致災(zāi)禍。 院外有人自雨幕里跑來,連傘也未撐一把,跌跌撞撞的跑到女子跟前,徑直跪了下來。 “大奶奶!” “三娘的病嚴重了!” 作者有話說: *辟歷施鞭——《漢書.卷八七.揚雄傳上》:「辟歷列缺,吐火施鞭?!?/br> 詳解:辟歷,急而響的雷。辟歷施鞭指雷聲作時,宛如以鞭鳴擊空中,而發(fā)出疾快的隆隆聲響。 - 感謝大家的評論收藏~ 第20章 凄冷的雨夜里,寶因被提燈、打羅傘的婆子侍女一同擁著前往春昔院,腳下步履不停,帶著幾分惴惴不安的急切之意,那侍女說林妙意自申時有天雷起,開始便陷入昏迷,本以為是喝過藥后的小憩,誰知一直沒醒,渾身直冒冷汗,要去請女醫(yī)卻被小廝一直搪塞,應(yīng)下了卻始終沒有女醫(yī)前來。 只能再求來微明院。 內(nèi)宅侍女沒有允許不能出二門,有何事只能由守門小廝去辦,常理之下,但凡是有關(guān)主子的事都是不得延誤,需立即去辦的。 她不曾想到如今府里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連正經(jīng)娘子的死活都不顧。 在路過二門時,即使雨聲極大,可那陣爭吵聲也顯得格外刺耳,寶因停下腳步,透過漏窗望向一墻之隔的不遠處,是李秀和一個男人在拉扯。 李秀似乎是正要由二門出去,卻不小心撞到這個男人,當即抱胸冷呵一聲,滿臉譏嘲:“要不是我在這湊巧碰見,還真不知道你已經(jīng)回來了。” “船家是個懂天的,前幾日早就料到要下大雨,怕大水沖翻船,連著日夜不歇趕了幾天路才到建鄴?!蹦腥肆ⅠR伏小做低的笑起來,伸手為李秀捏肩,“我瞧你不在家,這才來府中找你?!?/br> 李秀狐疑的四處打量,發(fā)現(xiàn)守門的小廝被支走,又想起往年的事情,那時也是這樣支開人,心里頓時憋起一股氣,直接轉(zhuǎn)身瞪眼,咬牙怒罵:“渾身臭腥味,還說什么為見我才走水路,我瞧你是為了趕緊見到那個小浪蹄子吧,怎么三年不見,下面就耐不住了? 說至一半,還啐了口,怒極而笑:“你就一個臭打雜的,仆人生的下賤貨,人家日后可是要嫁去當奶奶享福的人,還真指望她能愿意給你生個兒子?” 男也業(yè)瞬間變了張臉,不再哄著李秀,字字都像一把刀子:“不過替太太管了幾年家,還真當自己就是府里的主子了,她給不給我生都不要緊,好歹能生,總比你生不出來強?!?/br> 李秀嫁來十幾年,只有個女兒,這事一直讓她無法抬頭,萬事都順著吳陪房和胡興,四年前好不容易再懷,卻因發(fā)現(xiàn)眼前這人偷腥,動怒之下小產(chǎn)。 只要想到那個孩子,她便恨到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他們的血rou才算完,眼下使了力氣去抓撓著男子,又打又捶,最后動嘴咬上去,兩人也不顧在哪就扭打在一起,誓有要將對方打死才解氣的勢頭。 這類事在深宅后院里只多不少,都已司空見慣,跟著寶因來的李婆子也只是小聲開口為女子解惑那人身份:“那是李秀家里那口子,太太陪房的親兒子胡興,剛守孝回來?!?/br> 寶因收回視線,并不在意的點頭。 - 驚雷降下,周mama站在屋檐下被嚇得直拍胸脯,趕緊走進正屋去看林妙意,發(fā)現(xiàn)還是那副模樣,愁到她臉上的皺紋都疊在了一起,隨后坐在繡案邊,拿鉗子夾了幾塊炭火添進銅盆里。 府里各類份例均是定下來的,只要記錄在冊,便不管是何理由都不能多領(lǐng),因而昨日的事發(fā)生后,綏大奶奶特意讓她拿府牌重新去領(lǐng)了份核桃炭。 “春紅!”幾刻過去,周mama不耐煩的走到屋外大喊,“娘子的藥怎么還沒煎好?” “就快要好了!” 周mama心知煎藥一事急不來,如此也不過是想要求個依托,遂又壓下始終安定不了的心,轉(zhuǎn)身進屋。 她人剛一進去,守著院門的侍女便發(fā)現(xiàn)有人往這兒走來,待近了一瞧,被擁在中間的女子穿戴斗篷鳳釵,左側(cè)侍女撐的是八骨羅傘,右側(cè)婆子提著琉璃無骨燈,于是急忙福身行禮:“大奶奶?!?/br> 寶因跨進院里,在門楣下解去沾了雨氣的斗篷,邊解邊騰神往點著燈的地方看去,解好遞給侍女后,順著回廊走至正屋外,再邁步入里間,有周mama擋在床首,瞧不清臥病的人,心里又急,于是詢問:“你們娘子現(xiàn)在如何了?” 周mama聞聲扭頭,趕緊讓座,搖頭嘆氣:“依舊還是昏迷不醒。” 寶因讓人將繡墩挪開后,上前用手撥開床幃,臉色比起昨日的病態(tài)瘦黃已經(jīng)是煞白,短短一日怎會變化如此之快,何況已經(jīng)問醫(yī)拿藥,她側(cè)頭盤問:“將三娘昨日至此刻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與我聽?!?/br> 周mama于是把這些時辰所發(fā)生的事全部說了個遍。 首先便是屋內(nèi)一直通著氣,炭盆更是不敢再多燃,而林妙意在昨日醒來后,按照醫(yī)囑每隔幾個時辰便喝一次藥,連煎藥的水都要事先滾過三遍才敢用,今日午時前還下榻一直坐著,未時又支使她們?nèi)フ叮f是想要拿來泡茶喝,待下雨她們從外頭回來,便發(fā)現(xiàn)女子坐在不停冒冷汗,臉色瞬間變白。 侍女趕緊去煎藥端來給林妙意喝,喝過后就去床上臥著,到了該再喝藥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怎么都叫不醒人。 寶因斂起眸光,若周mama所說是真,那這藥便有極大的問題,林妙意雖是在喝藥前感覺不適,可之前所喝的也未必就沒有問題,要查出根源,如今只能寧枉勿縱。 春紅煎好藥后,腳下走得快,步伐極穩(wěn),雙手捧藥走進正屋后,朝里喊了聲“周mama”,很快又站在原地不動,立馬低頭改口:“大奶奶?!?/br> 寶因從思緒中回過神,瞇眼望去:“手里端的是什么?” 春紅向某處看去,最后答了句:“回大奶奶,是給娘子煎的藥。” 寶因聞言被氣笑,而后兩條秀眉微擰,擲聲詰問:“既是喝藥后昏迷,理應(yīng)懷疑藥有問題,為何還要煎來給你家娘子喝?” 春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這藥...是周mama讓她煎的。 “大奶奶?!敝躮ama也出來主動攔責,“柳氏乃世代行醫(yī),應(yīng)當不會做這等事,小廝所請的醫(yī)也始終沒來,我便想著喝藥或許能先救一二?!?/br> 外面雨聲不斷,屋里疑團不解,寶因有些頭疼的扶額,她早已命人去請昨日的女醫(yī),轉(zhuǎn)瞬又想到什么,開口吩咐人再去沈氏請一位來。 周mama見女子沒責罵下來,心里也暫時松下口氣。 女醫(yī)沈子苓匆匆趕來時,已是戌正。 柳氏與她檢查過所剩藥渣及藥爐后,均說毫無問題,隨后兩人再一同為林妙意號脈,可就在她們觸及女子手腕時,卻沒料到床上的人直接尖叫了起來,聲音凄厲,渾身發(fā)著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