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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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nèi)的人輕咳兩聲,聲音清冽。 “記住要親自交到那位貴人手上?!?/br> 第55章 道可惜 緲山之上, 白云浮日。 天臺觀的喃喃經(jīng)文聲隨著云散云聚而時急時緩。 循著經(jīng)聲穿透云層,便能窺見經(jīng)幡浮動,立在祖師殿外的上清法師身披經(jīng)衣,手執(zhí)法器, 口念《太上救苦經(jīng)》, 在做著超度亡人的齋蘸。 殿內(nèi), 有一男一女跪于蒲團之上, 面向東岳大帝,腦袋微垂, 雙目緊閉,單手豎于胸前, 大拇指往內(nèi)彎曲, 行著道禮。 身著團花麒麟圓袍的束發(fā)男子啟唇跟著法師同念經(jīng)文, 虔誠低語:“爾時,救苦天尊...救一切罪,度一切厄...念誦無休息, 歸身不暫停, 天堂享大福, 地獄無苦聲...稽首天尊,奉辭而退?!?/br> 旁側(cè)女子隨著念到“度一切厄”時, 緩緩息聲, 偏頭注視著男子,不由得在心間深嘆出一口氣來。 從月中始,他們逝去的小姑姑便開始夜夜入夢來, 坐在老槐樹下望著遠(yuǎn)方笑, 懷中還抱著個嬰孩, 不哭不鬧。 問她可有心愿未了。 她不言。 問她可是怨恨難平。 她不言。 只是每夜夢畢之際, 小姑姑才會張嘴道一句“娘娘,我先去了,明日再來瞧您”。 異夢纏身,男子心中實在難安,等不及忌日,便帶著她先來道觀請上清法師做滿九場齋蘸。 正在遐想之際,旁邊站著的左右御侍上前來扶起他們。 二人剛轉(zhuǎn)過身去,上清法師由殿外入內(nèi),行了個君臣禮,而后再是道禮:“靜室已收拾好,隨時可去歇息?!?/br> 男子嘆息,面露愧疚:“叨擾法師了?!?/br> 上清法師再度施禮以表不敢相受之意,隨后側(cè)身邀男子出殿。 腳剛邁出殿,便有宮衛(wèi)從觀外走來,拱手相稟:“有人在外求見大郎,口稱奉他主人之命前來?!?/br> 沉思半瞬,男子與身側(cè)的女子相覷一眼,方才啟唇道:“請?!?/br> 沒一會兒,宮衛(wèi)帶著一人去而復(fù)返。 那人視線剛觸及祖師殿外的男女,剎那便跪在地上,叉手見禮:“謁見太子、太子妃?!?/br> 太子單名一個乙。 太子妃則是羊氏元君。 李乙上下打量著,然后道:“你家主人是誰?” 跪著的人像是有了不讓主人受辱被輕瞧的使命般,不卑不亢的答道:“博陵林氏?!?/br> 李乙瞇起眼,從本朝開國起,博陵林氏留在建鄴城的一直便是丹陽房,這房的大宗如今是那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 踏春宴他有所耳聞,一場精心布局的因禍得福,此人手段與城府是他難以企及的。 找他又是要做什么? 與其瞎想,不如直問:“要你來此,有何事?!?/br> 童官雙手呈上那封信。 李乙從宮衛(wèi)那兒接過,瞧了眼信封,干凈無一字,而后才拿出里頭的麻紙,展開仔細(xì)看閱,只見胸口起伏漸起,怒氣團起蟄伏其中。 站在兩步之外的羊元君發(fā)覺后,連忙伸手撫向其胸口,小聲埋怨著:“來時醫(yī)工還勸大郎你少動些怒,肝火過旺?!?/br> 聞得這話,李乙果真漸漸平靜下來,掃向殿下:“你家主人可還有何話讓你帶來?” 童官點頭,如實轉(zhuǎn)達大爺?shù)脑挘骸案吡昕?,安珠玉?!?/br> 安珠玉... 安...珠... 李乙不知想起了什么,哀痛與恨意輪番在眼中登場,好不容易才忍下這股燥怒:“告訴你家主人,孤知道了。” 童官也馬上起身,回去交差了。 看著人離去,羊元君好奇的開口相問:“可是朝中出了何事?” 李乙似是不愿多談,只簡單的說了句“安福姑姑”,隨后命宮衛(wèi)速去高陵郡一趟,子時必須回來。 ... 入夜之后,幾匹馬飛疾于官道上,行至緲山地界時,齊勒韁繩,進入另辟的山道,到了半山腰,往上皆是山階。 幾人下馬,帶著一名婦人,快步往山頂去,絲毫不顧及婦人的身子是否吃得消。 進了天臺觀,直奔靜室。 立在空曠壇場的羊元君望著這一切默然不言。 ... 靜室內(nèi),燈盞昏暗,卻足夠瞧清婦人的發(fā)髻凌亂與滿面臟污,她屈膝跪在冰涼的磚地上,指縫里也盡是污垢。 始終低頭不敢言。 只是那人也不說話,像是要逼著她先開口一般。 她慢慢握緊手,指甲嵌入掌心,抬頭看去,當(dāng)年才五歲的孩童已長成了位風(fēng)神俊朗的郎君。 婦人干癟的嘴唇一張一合:“二十載...同在建鄴,今日卻才得相見,俗話說侄兒類姑,倒是真不假,大郎便極像貴主,尤其是那眉眼?!?/br> “轉(zhuǎn)眼二十載,孤長大了,你也老了?!崩钜揖痈吲R下的瞧著,語氣中所裹挾的是天下的生殺大權(quán),他已不再似兒時那般無力,“孤入主東宮,而你將赴黃泉?!?/br> “大郎出生時,我還與貴主同去看望過,抱過你?!?/br> 婦人要憶往事,可李乙只道:“你背叛了小姑姑,罪該萬死,挫骨揚灰也難解孤心頭之恨?!?/br> 安珠玉。 安是安福。 珠便是她最信任的御侍朱玉。 安珠玉三字當(dāng)年被安福公主繡在絲帕上,相贈給了這位御侍做生辰禮物,而這個人竟敢連同那個鄭戎打死小姑姑。 二十載來,一想起她在鄭府做姨娘,殺意便忍不住的騰起。 婦人咬唇落淚,欲語淚先流:“大郎說的是,可我若死了...那才是對貴主的背...叛?!?/br> 李乙扭過頭去,不愿再聽這些傷春悲秋的濫調(diào)陳詞。 面對舊人的不解和冷臉相對,婦人捂臉痛哭起來:“當(dāng)年屋中,死去的不止貴主一人。” ... 忽然室內(nèi)傳來瓷器碎裂之聲,在垂目游神的羊元君猛地被驚嚇,有御侍攙扶著快步走過去。 推門只見碎片滿地,婦人和李乙都是滿手的血,她嚇得上前拿絲帕去裹男子的手,隨后吩咐人去上清法師過來。 道教煉制仙丹,多涉及醫(yī)術(shù)。 治這等止血的傷還是能的。 止過血后,道觀為李乙、羊元君二人換了間靜室。 聽完前面所發(fā)生的事情,羊元君只問男子:“殿下要如何?” 面對這位陪伴自己十年的妻子,李乙嘆氣:“世上無情無義之人太多,高門皇族尤甚,孤不愿再多添一人?!?/br> 無情無義,高門皇族。 羊元君知道男子是想起了生母哀獻皇后。 哀獻皇后十四歲嫁給當(dāng)時還是四大王的李璋,婚后侍奉雙親,待側(cè)妃如同姊妹,李璋染了惡疾,更是親自照料,不假人手,可月余過去仍不見好轉(zhuǎn),后來親去天臺觀以壽命禱告。 人好了。 只是哀獻皇后也果真于十九歲便韶華而逝,她病逝那夜,李璋卻是留宿賢淑妃之處。 羊元君也知道自己勸不住眼前這人,那位小姑姑未出嫁時,極其寵愛這個親侄兒,又因哀獻皇后要料理王府事務(wù)無暇顧及,李乙三歲之前都是跟隨著姑姑長大。 可...她仍不愿死心:“且不說文帝都奈何不了這件案子,只憑大人對七大王和賢淑妃的眷愛,便是鐵證如山也不會下死手,反生厭惡,認(rèn)為殿下是嫉妒七大王得圣寵,殿下若是真要行林府那位的法子,只怕我們連東宮也都住不得了。” “他本就不喜歡我,東宮之位遲早是要拱手相讓,我又何必要費勁心思去做他最喜愛的兒子?!?/br> 李乙想起那人說自己不類他,故不喜,又想起那人的做派,為博個情種名聲,在登基之初,竟如侍生前般的命陳侯去對著一座空蕩蕩的宮殿宣旨冊封皇后,難不成他還指望一具死了五年的白骨從皇陵爬來伏地謝恩嗎? 真是白白惡心活著的人。 他只覺喉間有什么東西返上來,受不住的連吐兩語。 “我的確不像他?!?/br> “便連他的圣寵,丟給狗兒吃都能反胃。” 羊元君不再說話,憶起這十年來的擔(dān)驚受怕,鼻頭一陣酸澀,靜靜倚在男子身上。 ... 道觀清凈之地,男女不可同居室。 坤道前來相引女子去往另一間靜室,只是行至半路,便見她佇立不前,由身邊御侍扶著下了臺階。 瞧見這副景象,坤道糾結(jié)猶豫之下,在犯下冒犯之罪前,結(jié)舌道:“不知為何,這只鶴獨獨只親林府的綏大奶奶?!?/br> 羊元君也不惱,過去撒了些金丹到盆里,不知想到什么,笑道:“仙人騎乘你去往天庭,應(yīng)當(dāng)也是有幾分仙力,今我施你喂食之恩,望你能夠相佑。” 仙鶴垂頭吃了一粒,聽到后面的話,不再食用,仰天唳了一聲,隱能察覺其中怒意。 * 弄不清是被什么給驚到了,游廊鳥架上的鸚鵡忽地亂晃,鳥喙張合發(fā)出聲,在這夜里分外刺耳。 打了盆水的玉藻還來不及洗漱,趕忙從另一頭疾步穿行而來,走到拐彎處時,只見正屋的竹簾被打起,女子抬腳邁過門檻,沒走幾步便到了鳥架旁。 不過是伸手輕按住亂動的架子,那鸚鵡瞬間便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