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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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是正義而為,但其中屈折難以言明,有道是三人言而成虎。 林業(yè)綏神色淡然,他既敢籌謀此事,自是已將所有都安排妥當:“殿下不必擔憂,這些裴爽自會解決,到時他會親寫一篇征伐李毓弒父篡位的檄文,昭告天下。” 裴爽名聲,建鄴皆知,不畏強權,只為本心。 李乙放下心來,又道:“我已準備在三日后即位。” “殿下是君,這些殿下不必與臣商榷?!绷謽I(yè)綏望著仍還是人心惶惶的蘭臺宮,說出心中所真正擔憂的,“只是殿下在即位后,最首要的便是要解決突厥之患,這將是殿下日后坐穩(wěn)帝位的政績?!?/br> 當初李毓奪位,為回建鄴,不得已與突厥和談,今日事情既已做成,西北也必須有所措置,否則日后要釀成大禍。雖協定二十載互不侵犯,但突厥同意和談,皆是因為那時他們已抵擋不住王桓的攻勢,待休整好,有了再次反撲的能力,突厥又豈會再遵守。 先發(fā)制人,后發(fā)制于人。 李乙背過手,坦然笑道:“此事我也已想到,為避免戰(zhàn)事拉長,拖累百姓國政,只求速戰(zhàn)速決,六月初會把林將軍與王將軍一同派去西北協助征虜將軍,中旬之前打他們個措手不及?!?/br> 千牛衛(wèi)來報:“太子妃與賢淑妃皆已找到?!?/br> 李乙知道林府次子被奪走,當下問道:“可有見到一稚兒?” 千牛衛(wèi)搖頭。 與此同時,林氏部曲得知男子在此,也趕來稟告:“家主,我們把整座蘭臺宮都反復尋找了不下三遍,仍未找到三郎?!?/br> 林業(yè)綏聞言,不經意的往女子瞥去。 未聽到他們談話的寶因察覺到他的視線,回望過去,先是不明所以,而后悟到什么,原本無波瀾的眸底,開始發(fā)酸發(fā)熱,落寞垂眸。 林業(yè)綏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收回,冷聲詰問:“賢淑妃現在何處?” 千牛衛(wèi)半點不敢遲疑,立即答道:“幽囚在蓬萊殿?!?/br> 林業(yè)綏看向一旁的儲君,拱手請求:“臣想親自審問?!?/br> 李乙對賢淑妃已不愿浪費口舌,早已想好如何處置,連見都懶得見,聽男子如此說,笑道:“令公隨意,我也要先去見太子妃了。” 君臣辭別后,林業(yè)綏走到女子面前,溫聲寬慰:“萬幸的是還未見到尸骸,我先去訊問賢淑妃,幼福可要隨我同去?” 寶因輕輕頷首。 在去往蓬萊殿的路上,她思慮良久,想到這事的根結所在后,在快到時,主動開口:“你別去,還是讓我去見見她,比起你,怕是更愿意與我說話?!?/br> 林業(yè)綏聽后,遲遲未說話,他心中對賢淑妃仍還放心不下。 寶因撫他手掌,淺笑道:“信我便是?!?/br> 林業(yè)綏望著女子許久,最終松口應她:“我在此等你。” 寶因乖順點頭,然后一步一行的走到殿前,稍提及地的下裳,上到石階,再將手中素紈扇遞給被林業(yè)綏臨時遣來侍奉自己的宮侍。 她單獨進去。 殿內的婦人頹喪的坐在臥榻上,癡癡望著,比起當年端陽宴上那個風華猶在的美婦,她已衰老到皺紋都爬滿雙頰。 看見女子來,斜瞥一眼:“林夫人否終則泰,竟還愿意來瞧我。” 寶因走過去,在臥榻正前方止住,手扶著矮床,屈膝跪坐,平靜問她:“賢淑妃為何這么恨我?” 李毓死了,大概知曉自己壽命也不會多長,婦人笑道:“我生五姐時,實在艱難,整整一個日夜方誕下,要是旁人,許會不喜這樣一個讓自己受苦的孩子,可我卻視若珍寶,我覺得是自己讓她人生剛開始便如此難熬,好在不止我,連先帝也寵她,她脾性被養(yǎng)得到底是過于肆意,孝昭皇帝死前的那場宮宴,她本不該去的,硬是纏著先帝才得以入宮,誰知...過了十幾載后,她還是死在了那場端陽宴上?!?/br> “恨你?”她言語忽變得激烈起來,“難道我不應該嗎?你奪走了五姐原該擁有的夫妻恩愛,父義母慈,你所擁有的一切都該是五姐的!” 被如此指摘,寶因始終情緒淺淺,從容不迫的抬眼側頭,如同神祗看蕓蕓眾生,無動于衷:“依賢淑妃所言,我還需對你感恩戴德,可據我所知,博陵林氏這門婚姻,你本是瞧不上的,沒落世家的長子怎能配上皇室女郎,你當初該是這樣想的吧?便連代嫁一事,你所想的也該是‘不就是尋個人嫁過去,如此簡單’。你又緣何不忿,難道不是因為瞧見林氏開始起勢,林從安一步步從無法入仕到今日位居廟堂,更是執(zhí)掌相權?倘若今日他林從安依舊入仕困難,亦或是只任低品閑官,博陵林氏依舊沒落的無人問津,人人可欺,眾人如芻狗,我在林府也終日郁郁憂思,林從安更是納妾,待我薄情薄幸,賢淑妃還會有今日所想嗎?而你瞧到這樣的我,心中又會有半分愧疚嗎?” “你不會?!?/br> “我今日所有的,與你、與五公主毫無半分關系,是我生生熬過來,是林從安珍我憐我,我永遠都不會為代嫁一事而感恩于你,不怨恨于你,已是我寬大包容。” 賢淑妃被說得一怔,她心中那些無法見人的心思就這么被指出來,想要駁,卻又無從辯起。 寶因接著逼問:“我孩子哪去了。” 賢淑妃冷哼一聲:“這話該去問你家妹,她昨夜里突然跑到我這兒,二話不說就把人給抱走了,等我回過味來,才知道原來是李乙逼宮殺死了我兒?!?/br> 得知孩子無恙,寶因渾身力氣都卸下大半,轉瞬卻又顰眉蹙頞,十姐半夜怎會在宮中。 賢淑妃瞧出女子的茫然,主動解惑道:“她昨夜該是從長生殿跑出來的,聽到殿外兵戈之聲,想的竟還是你?!?/br> 話一起頭,便止不住。 隨后婦人又說了許多。 寶因聽得睫羽微顫,再也維持不了平和之態(tài),落在矮床的手指死死摳住邊沿,淚眼望向前方的婦人時,內里是滔天的恨意。 * 長生殿中,三月來飽受凌虐的羊元君一身粗麻衣裳,發(fā)髻上毫無簪釵,雙手指尖的皮全都掉了一層,面露菜色,人也消瘦到只剩骨相,正頹坐在案前,無語凝噎。 李乙趕來見到,愣住半晌,差點不敢相認,待看到那雙多年不變的清亮雙眸,輕聲喚道:“元君?!?/br> 羊元君被驚醒,偏頭瞧著男子,然后破涕為笑:“沒想到我與大郎此生還能再有相見之日,可...可是文兒死了?!?/br> 李乙一心撲在妻子身上,捧起她的一雙手,焦急問道:“你如何,可還有何處受傷。” 羊元君所有心緒都被他這一句話給斬斷,腦袋蒙蒙的又重復了遍:“我說文兒死了?!?/br> 李乙對女子粗略檢查一番,發(fā)現并無其他傷,只是羸弱許多,私自慶幸道:“只要你還活著便好?!?/br> 羊元君望著男子許久,企圖尋到一些他傷心難過的痕跡,可是毫無半分的哀痛,她顫聲質問:“你何時變得如此寡情鮮愛?李文的親生母親被迫難產而亡,喪母本就可憐,如今他也因你兄弟奪權而死了,為何你連問都不問?!?/br> 聞得被迫二字,李乙便知道她心如明鏡臺。 他嘆氣:“我只求你無虞?!?/br> 羊元君欲言又止,只覺昭然若發(fā)矇,這一切的根源都在她。 史書上皇后無嗣,被朝臣后妃欺辱之事不算少,更甚者有被廢著,又抑或是當上太后,被非親生的新帝給怠慢,讓其生母凌駕。 她知道男子為讓自己往后的日子能夠平安順遂,因而才會殺母留子。 那些日夜,她竭力說服自己去接受,想著事情已經發(fā)生,多說已無益,再者往后也并無有過此事。 可李文與他相處四載,更是他親子,怎還會如此薄情寡幸,得不到半點愛惜。 從前的李乙絕非是這種人,皆因她。 “殿下說得元君豁然開朗,若無我,一律都不會發(fā)生。”羊元君神色萎頓的喃喃道,“從此以后,元君不再撫養(yǎng)殿下與其他女子的子嗣,元君也養(yǎng)不好,若不然,我那四個孩兒怎會全都幼年殤夭,如今文兒也是,是我養(yǎng)不好他,我要是養(yǎng)好了,他怎會被活活餓死...還望殿下莫要再讓你的孩子失去母親?!?/br> 李乙站在原地,羊元君的每一字都深深刺痛著他,最深愛的妻子聲聲都說著他與旁人的孩子,可他們也曾有過四個孩子,那才是他的孩子。 他固執(zhí)道:“你會是皇后,我百年后的新帝也必將是你所出?!?/br> “我可以不做皇后。”羊元君潸然涕道,“我們相伴十幾載,你待我如何,我心中明白,你要做帝王,絕不能無子嗣,我也理解,所以當年我才勸你封妃,此舉是我心甘情愿,世間就是有許多無可奈何,你我有此身份,便注定要有此際遇,正如尋常百姓家也有自己的無可奈何,而東宮那些人為你生兒育女,護你基業(yè)平穩(wěn),你不該讓她們有此迫不得已,你應該善待她們才是?!?/br> 李乙眉毛擰成一座山川:“你當真希望我日日都去寵愛她們?” 羊元君舒心而笑,贊同他:“殿下合該如此?!?/br> 李乙負氣的拂袖而去。 * 侍奉在外的宮侍,不得而知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只知女子走出來時,滿臉淌著淚,已經哭到泣不成聲,面色凄慘,唇也發(fā)白。 她快步上前,雙手去扶過:“林夫人,您這是怎么了?” 寶因哽噎難語,抓著宮侍的手便再不松開,好像一放,她就要被溺死在原地。 遠處剛與林衛(wèi)罹說完話的林業(yè)綏邁步而來,從宮侍那里把哭到無力的妻子攬到懷中,沉聲輕喚:“幼福?” 跟隨而來的林衛(wèi)罹也被長嫂這副肝腸寸斷的模樣給嚇了跳,趕緊將前面和長兄說的消息,又重復一遍:“嫂嫂不必傷心,三郎已經找到了,是被宮中女官白姮抱走,躲在一處不出來,得知是太子與我進宮后,已主動送還?!?/br> 林業(yè)綏見女子還未好轉,動氣呵道:“去將那名女官帶來?!?/br> 林衛(wèi)罹也連忙去命人。 半刻未到,抱著襁褓的白姮就施施然走來,屈身行禮:“林夫人,孩子無恙?!?/br> 萬箭攢心的寶因埋在男子胸膛前,隔絕一切的抒發(fā)難以言說之痛,聽到熟悉的聲音,望了眼自己從未見過的親生孩子,后又看著這位自己當年親自給十姐尋的開蒙之師,有意與她單獨說話。 恰好,鄭大郎也來找男子有事。 林業(yè)綏拿手帕細心把她臉上水珠擦去,指腹愛憐撫摸她鬢發(fā)幾下才舍得動身離開。 負傷的林衛(wèi)罹則被醫(yī)工抓了回去。 身旁無多余的人后,寶因伸手抱過襁褓,用食指輕輕碰了碰還在睡覺的孩子,眼淚再次垂落:“十姐她...” 白姮料到女子有此一問,嘆氣道:“十娘已出宮回盧府,夫人也莫要再悲戚,她最怕惹你傷心。” 更多的,說一字都是難以承受的哀痛,故寶因不再問,不再說。 白姮走后,宮侍也連忙把女子引至林業(yè)綏早已安排好的殿內去歇息,日頭出來,天氣也開始炎熱,又拿來腰扇在旁搖著送風。 寶因將孩子放在臥榻后,便一直守在旁邊,不知疲倦的瞧著,中途醒來,開始大哭,她怎么哄都無用,后又哭睡了。 林業(yè)綏商量完事情,一來就瞧見妻子打著哈欠,卻仍不肯離開,他上前撫過女子哭腫的雙眼:“我們回府?!?/br> 對蘭臺宮避之不及的寶因笑著頷首。 出了殿室,又走過甬道,兩人登車離宮。 本該被宮侍抱著上另一駕車的林真琰也同他們在一起。 心緒妥帖后,寶因憶起前面那名著急忙慌的醫(yī)工,她擔憂的問了句:“衛(wèi)罹如何?” 林業(yè)綏探手過去,將女子被汗沾在肌膚上的額發(fā)撥過一旁,不經心道:“他在肩胛被刺穿后,還撐著殺敵,現已被太子留在宮中醫(yī)治,瞧他那副模樣,應當是無大礙。” 寶因若有所思點頭,隨即和緩開口:“賢淑妃會死嗎?” 林業(yè)綏好奇看她。 面對男子的無聲詢問,寶因毫不掩藏自己的無情,冷心冷面道:“我想要她死?!?/br> 林業(yè)綏斂眸,他的語氣亦也是毫無憐憫:“太子不欲留她性命,在新帝即位前便會死,死后鞭尸,再沉入陵江,永世不可立陵立墳立牌祭祀?!?/br> 寶因垂首,終于慰藉而笑。 第133章 ... 裴爽征伐李毓弒父奪位的檄文昭告天下后, 李乙于六月初一正式即位,當日便連發(fā)三道詔令。 第一道詔令即是征討突厥,王桓為主帥,王烹與林衛(wèi)罹任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