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斂從墻壁上拿下了那幅畫，畫框上泛著低調(diào)奢華的金屬光澤，畫幅上的色彩歷經(jīng)百年仍保存完好不褪色，筆觸極其細膩，芭蕾舞裙上的每一針一線都完美地從畫作上展示而出，在室內(nèi)昏暗的燈光下依然栩栩如生。

    近距離看著，著實震撼。

    賀斂將那幅畫放入由綢緞制成的封套呢。

    “沈周思想接明燁和東川影業(yè)合作的那部電影？”

    送送之前一直都只是站在門口，賀斂問她的時候她正低頭回復著沈周思的消息，一時緊張然后結(jié)巴了一句：“啊……是，是吧，只是還沒確定呢，明燁導演是溫姜的什么遠方親戚，據(jù)說《幽蘭鳴途》這部電影還是比較傾向溫姜，具體的戰(zhàn)姐還在和他們談。

    溫姜是和沈周思咖位差不多的女明星。

    戰(zhàn)姐大名戰(zhàn)莉莉，也是沈周思的經(jīng)紀人。

    送送：“賀總，周思姐剛剛給我發(fā)來消息，說這幅畫借她用用做個噱頭，她用夠了會還給你的?！?/br>
    至于具體是什么噱頭，她就不知道了。

    賀斂對此不置可否。

    送送拿了畫，又看了看屋子里登對的兩個人，很識趣的走了，她抱著那幅畫出去的時候，賀斂的司機已經(jīng)等在外面了。

    “青野姐，你就不要送我了，你沒穿外套，別凍感冒了?！?/br>
    “賀總那我就先走了?！?/br>
    “嗯?！辟R斂的態(tài)度始終都淡淡的，此時的送送還沒意識到自己懷里這幅畫的價值，連帶著也不理解為什么周思姐一定要讓賀總的司機開車送她回去。

    她其實也可以打車回去的。

    不過老板們的事她也沒多問，她的職場生存法則就是領(lǐng)導讓做什么就做什么，絕無二話。

    看著司機的車逐漸在視野中變小，并最終化作一個小圓點以后，徐青野終于收回了視線。

    “送送也算是你們京鶴的員工嗎？我看她好像有點怕你?！?/br>
    “京鶴集團百分之五十控股成星娛樂，決策權(quán)在成星娛樂自己的手里，算是半個老板?！?/br>
    “那另外百分之五十呢？”

    “在沈叔叔手里，就是沈周思的爸爸?！?/br>
    徐青野以前看過一些小道報道，說沈周思是資源咖，背后有人力捧，如果這么說的話，優(yōu)質(zhì)資源傾斜自己的親女兒，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對。

    更何況這公司看樣子本來也是為了沈周思而開的。

    徐青野的職業(yè)習慣讓她比較喜歡縷清這種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賀斂的心思卻好像全然不在這里。

    “阿野?！?/br>
    “嗯？”徐青野抬眸看她，她進來就換下了外套，此刻穿著一件米黃色的毛衣，襯的本就白皙的臉色要紅潤許多，頭發(fā)松松散散地綁在后面，發(fā)帶將落未落。

    “去沙發(fā)那邊坐，你頭發(fā)松了。”

    賀斂不說她還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留意著，她才發(fā)現(xiàn)那條藍色的發(fā)帶已經(jīng)垂在胸前了。

    徐青野坐去沙發(fā)邊，剛坐下，就發(fā)現(xiàn)一旁的小桌子上擺放著一個相框，賀斂半跪在她身后的沙發(fā)上幫她梳頭，她的這個視角剛好可以看到看清那個畫框里的人。

    是一家三口，站在最前面的那個男孩看起來只有十歲出頭的樣子，身后的一對夫妻看著十分登對，女人是年前時候的周老師，她看過周老師許多的視頻影像，對她很熟悉。

    小男孩是賀斂，那一旁那個看著有些嚴肅的男人，想來就是賀斂的父親。

    如果不是他的穿衣風格與賀斂迥然不同，徐青野肯定會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和賀斂的長相有七分相似。

    “那是我父母。”賀斂的聲音平靜地在耳邊響起：“這個松緊度可以嗎？”

    徐青野被賀斂這么一分神，問題到了嘴邊忽然又忘記自己要說什么了：“嗯，可以的，你怎么會梳頭？你以前也給別人梳過嗎？”

    “沒有，只給你梳過?！?/br>
    “好了?！辟R斂把徐青野頸后的發(fā)帶系了一個結(jié)后，從沙發(fā)上起身。

    賀斂：“你第一次來，帶你四處看看？”

    其實剛剛上樓去書房的時候，徐青野已經(jīng)四處打量過了，只是賀斂的這種邀請像是一種儀式感，她沒有拒絕。

    想著途經(jīng)的幾個房間門上還掛著鎖，她其實也是好奇的。

    比起上次賀斂來自己家里時，她三言兩語就介紹完的房間，他們倒像是在逛公園，只是這里的陳設(shè)比起公園可要密集得多。

    而且那些擺設(shè)的風格與賀斂的風格看上去也并不是很像。

    賀斂顯然也是看出了徐青野的這點疑惑，解釋道：“這個房子之前是我父母的，后來他們在國外定居，這房子也就轉(zhuǎn)到了我名下，我也不常來這邊住，里面的裝修也都是很多年前的裝修，房間也都給他們留著，鎖著的那幾間就是。

    “很多年前的智能裝修？那很前衛(wèi)?！毙烨嘁艾F(xiàn)在由衷地這么覺得。

    “嗯，是我父親決定的。”

    徐青野還是第一次從賀斂的口中聽見‘我父親’這三個字，她還在想賀斂會不會繼續(xù)說些什么，他就徑直帶著她去了樓上。

    比起父親，賀斂顯然同她mama的關(guān)系更和諧一些。

    提起這位周老師，賀斂的話就多了些，但也僅限于一些，更多的還是徐青野主動問起的，比如二樓幾間上鎖的房間都是賀斂mama的舞蹈室，和休息室。

    別墅的臥室和客房都在三樓，徐青野本來不想再上去了，臥室這種地方過于私密不說，其實也并沒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從二樓到三樓打通了一部分，抬頭看就能看見三樓的樓梯處有一個透明的展架，里面的一個金黃色的聚點吸引了徐青野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什么？”她抬手指著三樓的那個方向，心中其實已經(jīng)隱約有了答案。

    賀斂順著徐青野的視線望過去，不確定徐青野具體指得是什么：“帶你上去看看?！?/br>
    “好?！毙烨嘁皫缀鯖]有猶豫地跟在了賀斂的身后，她腳上的男士拖鞋大了幾碼，走路總是會止不住‘踢踏踢踏’響，連賀斂都聽出了她步子比方才要急促一些。

    “這邊不常有人來，等有時間給你準備一雙合適的拖鞋?！辟R斂說的直白，徐青野理解為自己之后可能也會常來。

    賀斂也常會送她回桔園。

    徐青野想了想：“我家里有新的，下次過來我自己帶來一雙好了?！?/br>
    “也好?！?/br>
    徐青野爬上了最后一節(jié)臺階，這里層與層站之間的挑高比普通住宅的要高不少，她經(jīng)期第二天，一整天也沒怎么閑著，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喘了。

    之后的賀斂卻不知道盯著她的背影在想什么。

    久久沒再作聲。

    徐青野上來之前就猜到那個金色的擺件就是芭蕾舞界的最高獎項‘金舞鞋’，如今如此近距離看到，心中難免感慨萬千。

    這舞鞋曾經(jīng)是她年少時的夢想，后來因為一些變故她沒能繼續(xù)跳舞，但一旦你為之努力過，有些東西就永遠不會放下，能做的也只是把一切曾經(jīng)的期待埋在內(nèi)心的最深處。

    直到再次觸及到那個點，才會重新被提起。

    她情不自禁地看了那個舞鞋很久，直到胸口有些不自覺地發(fā)悶，她才挪開視線看起了一旁的合影。

    合影中是除了最開始那幾張是周老師學生時代的照片，其余的都是周老師與歷屆京藝舞團新成員的合照。

    她定睛看著2016年的那張，里面有許多熟悉的面孔，有附中她們一個班的岑岑和洛奇，也有唐老師班上的可甜和邱齡齡，還要姚阿姨家的女兒，照片中的她們還都是多年前的稚嫩模樣。

    她眼中倏地有些酸澀，看了幾眼就不忍再看下去了，她別開眼的動作雖細微，卻也被賀斂捕捉到。

    賀斂：“怎么不跳舞了？”

    他的聲音在徐青野的耳邊響起，有如同煙霧般隨意在空氣中消散掉，卻直擊徐青野內(nèi)心最深處的位置，讓她的心臟猛地緊縮了一次。

    這已經(jīng)不是賀斂第一次問自己這個問題了。

    徐青野勉強地在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盡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日沒有什么不同。

    “這么想看我跳舞？是不是對我當年的演出念念不忘？”

    “是?！?/br>
    徐青野問得隨意，賀斂回答的卻是認真，一時間她倒分不清他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眼中的酸澀愈發(fā)明顯。

    再也回不到六年前的那天了，從那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想回去，讓一切都重來，但是再也回不去了。

    徐青野吸了吸鼻子，盡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就是單純的不想跳了，荒廢的久了，基本功也都不怎么會了，賀斂，你以后可能也看不到我跳舞了，會不會覺得很失望啊？”

    賀斂卻斂了斂眸子，專注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徐青野，像是想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的情緒。

    三樓的落地窗外又飄起了夜雪，院落里的燈也都被點亮了，黑夜如白晝般明亮。

    他們就這么安靜地站在那里，一時間兩個人什么也沒再提，身后擺放在展架里的金舞鞋依然璀璨卻不再是他們眼中的焦點。

    他們此刻更加關(guān)注的是眸光中的彼此。

    “阿野?！辟R斂先開口。

    “嗯？”

    賀斂又走近了些，動作輕柔牽過她的手，掌心的溫熱將她的心也順帶著捂熱了。

    他說：“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都身體健康、開開心心！?。?/br>
    2023你眠將化身勞模努力更文，再進步億點點！?。?/br>
    第19章 她他（二合一）

    搬去半山和賀斂同住的日子訂在了期末考后, 而距離徐青野這學期期末考唯一的那門開卷考試，也就只剩下一周的時間。

    徐青野最近這些天也沒怎么去過學校，多數(shù)時間都是呆在桔園的家里。

    梁殊近一年為了工作也沒怎么回來住, 偶爾回來住一晚, 第二天拿著東西就匆匆走了。

    之前還不覺得有什么，臨到她也要搬走的這幾天, 徐青野反倒覺得這個自己住了幾年的房子有些冷清。

    她看著空曠的屋子想了想, 花了些時間把屋子從里到外清掃了一遍。

    整理要帶走的東西，最后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好帶的, 一個行李箱裝著都顯得有些空蕩蕩。

    轉(zhuǎn)眼來到了考試的那天, 她這幾年提前修了很多課，來參加考試的機會應該也不多了，所以比考試時間提前早到了一些。

    她和文菲的學號是挨著的，期末考的座位也坐在前后桌。